“齋主講的這些,我也都知道。
但為何這樣一個武功厲害的武官大人,竟會死氣凝聚不散,好像蓋頂?shù)臑踉,把龍虎氣、富貴氣都給壓住了!”
張奇山眼皮狠狠一跳,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小病已:
“你已能望氣?”
相面最厲害的境界,乃斷人福禍生死,命數(shù)氣運!
并非江湖術(shù)士那種見慣世情磨練出來的眼力。
而是陰陽五行之氣化生天地萬物,人稟命于天則有表候于體。
因此五官面相,皆能反應(yīng)“氣”與“色”。
由此就可以推斷旦夕禍福、富貴貧賤了。
這一脈最出名的幾位大宗師,乃神相賴麻衣,水鏡先生鐵公篤。
小病已頗為不好意思道:
“我自小就會,能見人之福祿深淺。
跟著齋主你學(xué)成風(fēng)水,看得倒是更真切了。
那個走過去的大官,他印堂隱隱泛黑,顯然是有大禍臨身。
鼻頭高隆,財雄勢大,中有直紋,雙親俱失,為他人養(yǎng)子。
額頭正中飽滿,是官祿亨通。
一雙眉毛粗濃卻上揚,含著一團(tuán)煞氣,殺人無數(shù),損傷福德。
最兇的是,他的官氣、財運、乃至于命數(shù),好像水囊破洞,不斷地往外流。
這是‘橫死’之相。”
小病已凝神貫注,盡管年紀(jì)雖小,語氣也很稚嫩,可言談舉止,卻有幾分大家風(fēng)范。
他甫一說完,見到張奇山半天也沒動靜,還以為是自己講錯了,忐忑抬頭問道:
“齋主,我是不是哪里說的不對?”
張奇山面皮抖動,眼中浮現(xiàn)出發(fā)現(xiàn)奇珍異寶的驚喜神色,好半晌才道:
“千年不出的風(fēng)水奇才!天生的大相師!
枉我還想傳授你奇門的本事,像你這樣的資質(zhì),根本無需任何人指點……”
張奇山能夠從盜字門秘術(shù)中,參悟出養(yǎng)煞法門,怎么也算得上天資聰穎!
可跟小病已一比,簡直要黯然無光,遜色太多!
“大相師斷吉兇,轉(zhuǎn)禍福,延福壽,消災(zāi)難。
最需要的就是一雙慧眼!”
張奇山萬萬沒料到,跟隨于紀(jì)淵身邊平平無奇的小童,竟有這樣的卓絕天賦。
“對了,你看龐鈞是死期將至,那望我的氣,又是什么?”
小病已端坐著身子,烏黑發(fā)亮的眸子忽閃兩下,倒映出流轉(zhuǎn)的氣色。
“齋主印堂也有黑云盤旋,好似難消的死劫,陰氣、鬼氣、煞氣齊沖腦門,很減壽數(shù)。
不過貴人把你命中的那股血紅災(zāi)氣給鎮(zhèn)住了,大有逢兇化吉,轉(zhuǎn)危為安的趨勢!
張奇山心下松了一口氣,那位鎮(zhèn)壓血紅災(zāi)氣的貴人,自然就是九爺無疑了。
“怪不得風(fēng)水一脈收徒最看資質(zhì)與天賦,我鉆研十年的心血本領(lǐng),都比不過小病已幾日所得!
張奇山感慨之際,也不免有些好奇,悄然壓低聲音問道:
“那你看九爺?shù)拿嫦啵鞘裁礃拥臍馍??br />
小病已趕忙閉緊嘴巴,鼓著臉一言不發(fā)。
他自小祿存入命,可見禍福與富貴。
龍蛇山上做礦奴的時候,惡人、兇人、富人、貴人、文人、武人,都曾見過許多。
有的殺氣沖天,血光濃郁,欠下百上千條的性命債;
有的穿朱戴紫,高門大戶,只是財運、官運如流水四散,變得窮困潦倒;
有的文華錦繡、燦燦多彩,又或是執(zhí)虎符、掌軍旗。
無論怎么樣,這些人的福禍與富貴都只是起伏不定。
可紀(jì)先生卻不一樣。
他剛上山,縈繞周身的武運、氣運,不過為深山大澤的吞月天蛇,有些頭角崢嶸的不凡氣象。
可等到下山的時候,長蛇脫鱗蛻皮,隱隱成了盤山繞月的張須大蟒。
待得離開天京,更是化為噴吐金紅流焰的走水大蛟。
遼東就是江河湖海。
所以紀(jì)先生一來到白山黑水,就掀起驚濤駭浪,攪得不得安寧。
“其他人的富貴命數(shù)只有大小變化,就像賬本一樣,這里添一道,那里減一筆。
可紀(jì)先生的命,便如同老天爺,雷霆雨露,俱是恩澤。
賬房先生可以算得清賬本,但不可能揣摩得透老天爺!
小病已這么想著,他將其視作紀(jì)先生的隱秘,打定主意藏在心里。
天蛇、白蟒、大蛟,最后都是要升天化龍。
“你這小家伙,還曉得守口如瓶。
其實不問也知道,九爺?shù)奈溥\、官運、氣運,多半差不了。
我聽說燕王踏破五重天,滔滔武運宛若江河,化為一條翻飛的金龍!
由此被欽天監(jiān)點評為‘當(dāng)世第一,無雙無對’!
張奇山笑呵呵道。
只不過對于這八個字,不服氣者甚眾,尤其以六大真統(tǒng)為最。
因為人道皇朝統(tǒng)攝下,皇室宗親分潤國運,自然要占便宜得多。
而且,誰都知道白行塵,乃是獨占天下武運魁首的圣人親子。
無形之中,又添一份厚重的武運。
“也不知道九爺何時修煉功成?沒他的北鎮(zhèn)撫司,未必壓得住遼東跋扈武將!
張奇山倒了一杯茶水,正欲舉杯啜飲,就聽到小病已激動地說道:
“齋主,紀(jì)先生……他出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