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平地打了個驚雷!
音波轟然炸裂!
將地磚都擠壓出粗大的裂紋!
那一座座紅布遮蓋的神像皆是劇烈搖晃!
“穆如少主,發(fā)生何事了?”
董敬瑭跪在蒲團(tuán)上,眼中閃過濃重詫異。
這是香火神靈齊齊顯圣?
可賀密一氏只供奉元巫尊。
不至于引動永夜王、都神煞這幾位吧?
穆如鐵亦是眉頭緊皺,并不清楚為何有此異變?
掖庭九姓世代供奉的香火神靈,說白了,就是除去百代血契之外,又一操縱奴才的歹毒手段。
人拜神敬佛,心神魂魄漸受侵染,難免喪失本我靈性。
到時候,便如君王與臣子般法度森嚴(yán)。
神要你死,不得不死!
“何方妖邪,敢在神堂放肆……”
穆如鐵眉毛一揚(yáng),正欲出手鎮(zhèn)壓這股動蕩。
卻見迦樓一氏供奉的永夜王,那尊侵染無窮香火愿力的神像,發(fā)出“喀啦”刺耳聲音。
竟是從胸口撕開一條數(shù)尺余長的深刻裂痕!
緊接著,無數(shù)念頭聚攏成形,帶起陣陣陰風(fēng)呼號。
身披漆黑法袍的永夜王顯現(xiàn)出來,看到穆如鐵與董敬瑭,它不由急聲驚呼:
“快救本神!”
語氣極為倉皇凄厲,好似即將大難臨頭一樣!
穆如鐵疑惑不解,永夜王作為迦樓一氏的香火神靈。
麾下四大護(hù)法神加持,放在掖庭當(dāng)中,都算強(qiáng)橫。
除開賀密一氏的元巫尊,幾乎沒有抗衡的對手!
誰又能傷得到這樣一位!
長駐千百信眾心間的香火神靈?
永夜王的念頭波動還未散去,又有一道霹靂也似的崩裂巨響,滾滾席卷整個神堂!
好似颶風(fēng)交錯,刀劍切割!
狠狠打在穆如鐵的烏金軟甲上,竟有幾分鏗鏘聲音!
董敬瑭倏地起身,熊熊似火的氣血真罡噴薄而出,掃開強(qiáng)勁的氣流。
他眉頭緊鎖,舉目望向神像崩碎的永夜王。
團(tuán)團(tuán)念頭不斷撕裂,好似凝聚成一道可怖的箭光!
“有人隔空射殺永夜王!是誰?!”
穆如鐵瞬間明白過來,永夜王不知道招惹到哪個硬茬子。
竟被順藤摸瓜到掖庭神堂,連本體都要保不住!
“好厲害的箭術(shù)!千里鎖魂,橫跨虛空,追索氣機(jī)!難不成是……”
董敬瑭目光震駭,心頭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那個讓掖庭和三更堂都很記掛的名字。
紀(jì)九郎?
他之所以登頂幼鳳榜。
便是因?yàn)閺埞鋫笞趲煹哪且粦?zhàn)!
遼東箭手并不少。
可能夠把一尊香火神靈逼到絕路的頂尖之輩。
興許只有那個北鎮(zhèn)撫司的年輕千戶了!
“穆如鐵!快些將掖庭的香火愿力借給本神!”
紀(jì)淵的那一箭斷絕因果,居然把神靈與信眾之間的香火連結(jié),撕裂斬開!
永夜王被嚇得肝膽俱裂,長駐于迦樓荼心間的法相破碎。
更是讓它再也升不起半點(diǎn)抵抗之心。
“永夜王你究竟惹到誰了?橫跨虛空,斬殺神靈!該不會是把聶吞吾引過來了?!”
穆如鐵面色難看,香火愿力的收集積累,并不簡單。
掖庭世代供奉,也就堪堪養(yǎng)出八尊神靈。
但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永夜王就此被射殺。
“眾生愿力,號精為神,聚形成靈!敕!”
穆如鐵口誦秘咒,神堂頓時化為一片濃郁無窮的香火汪洋。
無數(shù)人的祈禱與吟唱若隱若現(xiàn),好似浩浩蕩蕩的璀璨長河凝聚出來。
其中承載眾生的心念,所有美好的愿景。
“把這些吸收煉化,豈不是一舉成神!從此法力無邊,神通廣大!”
董敬瑭眸中倒映出五光十色的斑斕幻景,不禁感到心神恍惚。
磅礴無匹的香火愿力,好似江海決堤,倒灌進(jìn)入永夜王的體內(nèi)。
漆黑的法袍“噼啪”作響,隱約顯出斗大如星的玄奧道文。
好似永夜降臨,眾生俱寂!
透出一股大破敗,大涅槃的無形氣韻。
“因禍得福!哈哈哈!凡夫,你恐怕萬萬沒想到,借你之手,讓本神成了!”
永夜王口鼻眼竅,像是深邃的空洞,肆意吞納掖庭世代積累的香火愿力。
好比服用一枚天元大丹,它不僅把破碎的念頭彌補(bǔ)回來,實(shí)力更是暴漲!
甚至有種充塞天地,睥睨寰宇,舉手投足捉拿星斗的偉岸之感!
“這才是真神!無所不能,傲視蒼穹……”
永夜王正在沉醉,可下一瞬就被劇痛驚醒。
崩崩!崩崩崩!
撼天弓發(fā)出的可怖箭光,依然如同摧枯拉朽,將宛若海潮的眾生愿力一舉劈開!
斷絕因果,對于香火神靈而言,簡直是大殺器!
“這些……就由本官收下了。
爾等的腦袋,暫且寄存著,等本官來取!”
冰冷的話音垂流十方,隨著箭光撕裂永夜王的胸膛,無窮無盡也似的滾滾香火,流向磨盤般大的猙獰窟窿。
霎時就少了大半!
“是他?紀(jì)九郎!你欺人太甚!”
穆如鐵目眥欲裂,他哪里料得到,掖庭百年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