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算萬算,迦樓荼從第一步開始,就走錯了。
她所化成的天女寶相莊嚴,偏生又不著寸縷,充滿誘惑氣息。
正欲行其好事,陰陽神交。
卻見本該酣睡的紀淵猛地張開雙眼,好似烈火金睛睥睨橫掃,攝人心魄。
轟!
無垠心海之上。
憑空閃過熾亮無比的一記電光!
迦樓荼心下一驚,有些詫異,怎么醒得這般快?
十個彈指都未過去!
就已經(jīng)擺脫醉意?
緊接著。
她又聽見洪鐘大呂也似的震天轟鳴!
“呔!妖精!吃俺一棒!”
只見那位面容冷峻,鷹視狼顧的年輕千戶。
其三魂七魄凝聚成一,搖身變作披金色袈裟,長成毛臉雷公嘴的兇惡火猿!
擎天駕海一般的粗大鐵棒猛然攪動,激起怒濤駭浪千萬重!
由下到上,筆直掄動,劈開滾滾風(fēng)雷,砸向迦樓荼!
姿容絕艷的天欲魔女大驚失色,她不明白好端端的紀九郎。
其三魂七魄怎么突然變樣,眨眼成了一頭呲牙咧嘴的蓋世妖魔?!
轟!
那條鐵棒如不周山傾塌似的,挾著無比絕倫的宏大氣魄。
頃刻就把那尊寶相莊嚴的天魔欲女,打得粉碎!
那一團團魂魄念頭好似四散的棉絮,飄飄灑灑宛若飛羽。
片刻后,好像黏土揉捏,艱難地聚攏成形。
“大爺!饒命!饒奴家一次!”
迦樓荼哭得梨花帶雨,神色楚楚可憐。
“還不死心!搬弄手段!”
紀淵怒喝一聲,那頭火猿也似暴跳如雷,手持粗大鐵棒用力一掃。
伴隨一聲嬌呼哀鳴,又將迦樓荼的魂魄心相,攪得七零八落!
“大爺!奴家當真知錯!再也不敢了!”
絕艷姿容的天魔欲女跪伏蜷縮,她不知道紀九郎這一道心相有何說法。
每一次那粗大鐵棒挾帶風(fēng)雷,橫擊十方,落在自個兒的魂魄當中。
就如擂動天鼓,霹靂炸響!
刀斧加身,地火來燒!
迦樓荼那本就不算堅固的心神,好似被寸寸碾碎,煎熬折磨得很!
“豈能信你!”
紀淵無動于衷,似這種心神交鋒,往往比肉殼搏殺更加兇險。
稍有不慎,就容易著了道!
這女人三魂七魄侵染香火神力,絕沒有看上去這么不堪一擊!
果不其然,當火猿暴怒,再次舉棒砸下。
迦樓荼當即變臉,暗罵道:
“竟無半點憐香惜玉!真真是鐵石心腸,不解風(fēng)情!”
不著寸縷的飛天女仙,腦后忽地跳出一輪輪光圈,凝成大如銀盤的飽滿圓月。
正是“自在天”的幻音輪!
迷神幻音席卷四面八方,急促如暴風(fēng)驟雨連綿不絕,絞纏住剛猛無匹的鐵棍!
“《四禪天大藏經(jīng)》!天境護法!原來你是迦樓一氏!”
紀淵眸光一閃,瞬間瞧出迦樓荼的武功路數(shù),其人的跟腳來歷。
他看過北鎮(zhèn)撫司送來的卷宗,掖庭九姓世代信奉“永夜王”、“月狼神”之類的玄奇圖騰。
據(jù)傳,那永夜王座下有四位護法。
分別為,大黑天、自在天、吉祥天、優(yōu)樂天。
似掖庭中人,只需用骨血、香火、念力供奉四樣法器。
長年累月下,孕育出一絲靈性。
再將法器煉入體內(nèi),自可獲得“天神”加持。
算是一條速成捷徑的旁門偏路!
“雕蟲小技,也敢拿來班門弄斧!”
紀淵三魂七魄齊齊震動,心神聚成的暴怒火猿怒目而視,大吼道:
“妖孽受死!”
迦樓荼玉臂舒展,吐出粉紅薄霧凝成一面紗帳,兜頭砸將過去。
自在天、吉祥天、優(yōu)樂天,三尊護法神亦是跳出心海,與那頭火猿殺作一團!
“紀九郎,奴家敬你是個英杰。
欲以天魔妙舞,成就神交好事!
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迦樓荼施展全身解數(shù),用盡香火神力,相召三尊護法神,方才勉強攔住那頭桀驁兇狂的暴烈火猿。
“區(qū)區(qū)香火野神,妄想迷惑本官?”
紀淵頭頂三寸氣數(shù)濃烈,憑空凝聚成封王旒冕。
周天斗柄覆蓋萬方,籠罩心海。
迦樓荼頓覺心中發(fā)寒,亡魂大冒,再望向紀淵的三魂七魄,其人形體不斷拔升,好似億萬丈之高。
除去那頭暴烈如雷的斗戰(zhàn)火猿,又有一道手持九節(jié)杖的黃衣道人,口中長吟道:
“聚天之氣,行天之道!”
大片雷云如山呼海嘯,剎那便至,其聲轟隆如震,催得電蛇狂舞。
那尊大黑天的護法神,瞬間如受雷火交劈,發(fā)出“喀啦”裂響,搖搖欲墜。
旋即,又見一襲尊貴紅袍的中天星官,僅僅只是目光投落,就有莫大的威壓垂流。
自在天的幻音輪,吉祥天的蓮華幛,這兩道受供奉五十年的厲害法器,瞬間崩碎裂開。
“你也有護法神?”
迦樓荼尖叫一聲,駭然無比。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紀千戶心海之內(nèi),竟有兩尊護法!
而且位階之高,遠超掖庭供奉的永夜王!
那個黃衣道人威嚴凜然,九節(jié)杖上雷霆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