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四太保徐林、五太保高展,皆是很有孝心,趕過來看望國公爺,做個接應(yīng),以壯聲勢。
結(jié)果都給攔在城外,四太保徐林跟那大和尚爭執(zhí)幾下,險些被打死!
楊洪耷拉的眼皮狠狠一跳,渾濁眸中透出精光,
雄渾的氣勢霎時騰起,將焚燒策論的熊熊火光,一下子就壓低下去!
他縱橫南北的戎馬生涯中,攏共收過十三位義子。
排行末尾的楊休死在紀(jì)九郎手上,三太保楊立孝下落不明。
現(xiàn)今,四太保徐林差點死在涼國公府門口。
“賊禿驢!欺人太甚!”
楊洪這半年來的修身養(yǎng)性,終于還是沒能按捺住心頭怒火。
“楊忠,為本公披甲!”
第502章 一念無明怒火現(xiàn),如來法身鎮(zhèn)三界
五鹿郡城,數(shù)里外的荒郊,有座廢棄已久的廟宇,喚作“瓦罐寺”。
那處地方,殘垣斷壁四面垮塌,只有片瓦遮蔽風(fēng)雨。
平日里,多是幾個沒去處的閑漢,或者一窩討飯的乞丐三三兩兩,扎堆聚集。
天色漸暗,烏云蓋頂,很快就有滂沱大雨落下。
殺生僧手持那口銅缽,跨過瓦罐寺的門檻,跟蓬頭垢面的老乞丐打了一聲招呼,隨后自顧自坐到角落。
那些衣衫襤褸,留守于此的流民,也爭先恐后叫著大師,眼中流露出吃過苦頭的畏懼神色。
這個大和尚剛來瓦罐寺的時候,眾人見他長得高大雄武,氣勢不凡,皆敬其三分。
乞丐的頭領(lǐng)還把最干凈的廂房讓出來,以供對方落腳。
可后面大家逐漸發(fā)現(xiàn),這個大和尚早出晚歸,每天就吃化緣的稀粥,一臉慈眉善目,逢人就笑呵呵,毫無半點的兇神惡煞。
應(yīng)當(dāng)不是有本事的狠角色!
畢竟,大伙兒從未遇過這般接地氣的世外高人。
無論是江湖門,亦或者綠林道,均為鮮衣怒馬,挎刀配劍,遠(yuǎn)遠(yuǎn)一瞧,就能感受得到熏天的氣勢。
再不濟些,響馬匪寇之流,也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哪像殺生僧這樣,天天清粥小菜,打坐參禪。
除了那身僧袍、那雙鞋,稍顯干凈。
整個又與乞丐有什么差別?
因此,看到大和尚沒什么威脅,那些盤踞于此做“拍花子”勾當(dāng)?shù)呢椭腥,便就原形畢露?br />
一個個開始吆五喝六,言行無忌,直接將殺生僧趕到最偏僻的柴房。
大和尚也是個好脾氣,并未鬧騰,這讓丐幫的頭頭更加猖狂,完全不把殺生僧放在眼里。
他們所做的“拍花子”勾當(dāng),通俗易懂些,就是專門去大街小巷,尋那些長得粉嫩的孩童。
用迷藥將其暈倒,偷走賣掉。
因為常常手里頭拿個撥浪鼓,或者一串糖葫蘆,借此勾引玩心重的孩童。
所以就被喚作“拍花子”。
那天,這幫人不知道從哪里拐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童,商量著裝進(jìn)壇子里頭養(yǎng),再賣給雜耍的戲班。
定然能弄個好價錢!
不成想被殺生僧當(dāng)場撞破,他看到麻袋里頭的女童,當(dāng)即明白發(fā)生何事。
雙手合十,低頭誦念佛號。
為首的幾個丐幫頭目,還想喝罵兩句,讓大和尚不要多管閑事。
結(jié)果話還未說出口,就被摘掉腦袋。
幾乎是電光石火間,瓦罐寺就多了十幾具無頭的尸身。
血如泉涌,染紅大殿,嚇得那些沒摻和的乞丐瑟瑟發(fā)抖。
事后,城中的捕快過來查看,只把地面沖洗干凈,隨后將女童送回家中。
并未追究那個大和尚。
換血三重天的總捕頭,面對手持銅缽的殺生僧,當(dāng)面都是畢恭畢敬。
那幫乞丐這時候才曉得,瓦罐寺里來了一尊大佛!
“大師,今日城中有戶人家辦酒,討來一只沒吃過的燒雞,還請您不要嫌棄!
年老的乞丐顫顫巍巍,兩條腿打擺子似的,挪著身子靠近殺生僧。
他生怕這位慈眉善目的佛爺,喜怒無常突然出手,將自個兒的腦袋連同脊柱一并拔出。
那種血腥的場面,足以讓人連做十幾天的噩夢!
“不必了,老衲已經(jīng)用過半碗清粥,而且佛門有‘不非時食’的規(guī)矩。
恕老衲不能接受。
你們自用吧!
殺生僧搖頭一笑,和藹說道。
禪宗認(rèn)為,清晨是諸天食時,正午是三世諸佛如來食時,日暮是畜生食時,昏夜是鬼神食時。
所以,許多律部的苦行僧人,都有過午不食的規(guī)矩。
為的就是持齋持戒,積攢功德。
“這樣……大師,俺們就開吃了!
老乞丐哪里聽得懂,只是訕訕一笑。
緊接著回到火堆邊上,跟其他幾個乞兒分食燒雞。
“隱脈雖不持戒,卻也要看對誰。”
殺生僧低頭,他曾在太安坊的破落屋里,享用紀(jì)淵的酒肉。
那是因為師傅接受徒弟的供奉,理所應(yīng)當(dāng)。
可這些乞丐所得,乃是平白討來,因此不取也。
佛門的化緣一詞,本極莊嚴(yán),其意為“化度眾生的因緣”。
乃是世尊入滅前,所發(fā)下的大宏愿。
佛雖圓寂,化緣未絕,后世弟子,皆從其道,使得眾生渡過生死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