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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后,紀淵回到練功的靜室。
實際上,他并沒有童關(guān)想得那么深。
只是依著前世辦案的思路,分清楚遼東之癥結(jié)的主次緩急。
孟風(fēng)來可以拉攏,也有用處。
因此紀淵以禮相待,打算徐徐圖之。
而董敬瑭是定揚侯府養(yǎng)的惡犬,主子松開牽住的繩子,他便逮誰咬誰。
這種注定要成為對頭的勁敵,無需在意半分情面,比誰拳頭大、手段硬就行。
“面對盤根錯節(jié)的復(fù)雜線團,一時半會理不清,那就該快刀斬亂麻!”
紀淵盤坐冰涼蒲團上,眉心輕跳,念頭一閃,從牟尼寶珠內(nèi)取出那方玄胎精英。
約莫磨盤大小,縈繞庚金煞氣的奇物,許是受到青色命數(shù)【功德】的吸引,散發(fā)出歡呼雀躍的濃郁靈性。
“借你一用,他日相還。”
紀淵心神傳音,兩指并攏點在那方玄胎精英上。
下一刻,磅礴無匹的氣血真罡凝練似劍,重重地轟進去。
喀嚓、喀嚓!
仿佛冰層皸裂,那方玄胎精英,瞬間綻開蛛網(wǎng)也似的大片紋路。
噼啪一聲!
大團大團的庚金煞氣,霎時噴涌而出。
如若厚實的云霧彌散,眨眼間就填滿靜室!
每一絲細微的氣流,都蘊含著無比鋒銳的森寒意味,足以割傷肌體,凍裂心神。
縱然鋼筋鐵骨置身其中,剎那間都會變得千瘡百孔。
“此物聚集天地造化之功,五行精英之氣,只用來淬煉靈兵,打磨鋒芒,未免可惜。
煉入體內(nèi),合以筋骨,化為真罡,才是正道!”
紀淵念閃之際,周身十萬八千毛孔齊齊張開,不住地吸扯細若游絲的庚金煞氣。
元磁真罡品質(zhì)極高,倏然流轉(zhuǎn)如磨盤旋動,將打散開來的玄胎精英,悉數(shù)煉化,收攏入體。
精神無形無質(zhì),內(nèi)息無形有質(zhì),真罡則是有形有質(zhì)。
它可以看得見,也能摸得著!
更能憑空攝拿牽動元氣,駕馭水火熬煉虛空!
所以才得一個“真”字。
嗡嗡,嗡嗡嗡!
隨著幾聲極其微弱的顫鳴,虛空如同燒滾的沸水,劇烈地翻騰涌動。
絲絲縷縷的庚金煞氣進入五臟六腑,好像千萬根鋼針刺下,扎得人生疼不已!
呼!吸!
紀淵眉宇平靜,未有絲毫的痛苦之色,肆意吞吸庚金煞氣,將其煉進真罡。
只見靜室之內(nèi),一股股刺眼無比的金色毫芒,向著盤坐的那道挺拔身姿匯聚而去。
“雖然說氣血武道,并不像煉神修道那樣,必須靈機孕育己身,壯大三魂七魄。
可對于其他的資糧、外物的需求,卻是極大。
若無這方玄胎精英,僅靠打坐練功,搬運氣血,哪有這樣飛速精進!
而且品質(zhì)也不會很高,天地間的駁雜元氣,終究不如五行精氣來得大補!”
紀淵默默體悟著,不知過去多久,他眼皮忽然一跳,感覺血肉微微發(fā)硬。
整個人好似變成金鐵,化為一尊栩栩如生的堅固銅像。
“庚金煞氣來勢洶洶,沒有及時煉化,郁積于五臟六腑。
金性太盛,壓過生機,讓我血肉凝結(jié)一塊……這也是修行當(dāng)中的禁忌!
紀淵并未驚慌,轉(zhuǎn)而催動真罡,演化火極七重天的神髓真意。
五行生克,以火煉金,借此打散四肢百骸的庚金煞氣,滲入壯大筋骨皮膜。
他心神再次沉浸,漸漸變得空靈。
無形的意念響徹識海,幻化出幾近真實的景象。
極西的天宇下,萬丈金光沖霄而起,極致無匹的殺伐氣息,好似一尊兵主昂首,俯瞰億兆生靈。
“天地之?dāng)?shù),五五相配,地四與天九相得,合而為金!
庚金帶煞,剛健為最,宰執(zhí)肅殺權(quán)柄,主管兵革之變。
從命理上來看,其象在天,為風(fēng)刀霜劍,在地是錚錚金鐵!
約莫半日的功夫,紀淵終于煉化那方玄胎精英,只留下一點精髓本源。
日后若有機會,將其埋進庚金陽氣濃重的地方,遲早還能孕育再生。
“如今,我的身體無一處不可迸發(fā)劍氣,發(fā)絲、指甲,皆能殺人。”
紀淵輕彈指甲,錚然作響,如同金鐵交擊,倏地激蕩大氣。
幾乎是瞬息間,十步之外的燭臺切割兩半,斷口光滑無比。
“剩下幾家,碧水宮、赤龍府、移岳派、長春不老山……盡取五行精氣,填我四肢百骸,淬煉元磁真罡!
紀淵頷首,將玄胎精英那點神髓本源收入牟尼寶珠。
按下滿足的充實心緒,雙眸微微閉合,勾動大西軍中那尊化身。
嘩啦,嘩啦啦!
濃稠到化不開的深重血色,宛若垂掛而下的龐大瀑布。
又如肆意奔涌的磅礴汪洋,沖刷著紀淵的心神念頭。
黃銅王座下,是一座座高聳如山的人頭京觀。
骸骨累累,殺伐撼天!
鋪天蓋地,吞沒萬物的可怖血海,甚至能夠撼動五境宗師的堅固心神。
尤其是黃銅王座上的那道虛幻投影投落目光。
宛若碾碎一片大地,使得玄洲陸沉的無形壓迫,就會跨越層層空間,重重砸中十類生靈的孱弱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