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不妨指點下本官,如何?”
謝明流嘴皮子發(fā)顫,身形踉蹌,再也維持不住一派風流的儒雅氣度,嘴角溢出的血跡更深。
若非紀淵是朝廷欽差,不敢冒犯,他恨不得拔起一劍捅過去。
再將對方的心肝脾腎掏出來,扔進鍋里煎炸炒煮,方能泄掉幾分怒意。
“紀千戶確實是……明月當空,光耀當世的無上天驕!
謝某執(zhí)掌小門小派,哪里比得過朝廷武庫浩如煙海的神功絕學,談何指點。
更何況,千戶莫看浣花劍池沾了一個‘劍’字,其實是以琴棋書畫等文道武學見長。
天底下,真正當?shù)闷饎ψ诙值奈涞朗サ,當屬真武山和上陰學宮。
前者有青玄九陽上帝一脈,首座宇文鳴位列山河榜,四時正劍傲視群雄!
后者手握忠烈公文履善的浩氣長歌,正大光明擋者披靡!
這兩家,才是真正收羅劍道的真統(tǒng)傳承!
謝明流深吸幾口氣,吐納調(diào)勻內(nèi)息,平復動蕩真罡。
甫一踏進屋內(nèi),他就清楚感到那股子森寒凌厲包羅萬象的上乘劍意。
好似凝練至極,久久未散,縈繞于各處角落。
“嗯?這小子難不成真的刀劍雙絕?那手劍光分化、劍氣雷音的頂尖技藝!
即便是再好的天賦,沒個十年半載也難練成!
一邊磨練氣血、一邊習刀弄劍,哪來這般旺盛的精力!”
謝明流眼簾低垂,眸光閃爍幾下,仔細體悟幾乎盈滿一屋的劍意劍氣。
結(jié)果越是感受,越是震駭!
兀自有種蒼茫八極盡歸一劍,煌煌無上遍照十方的磅礴無匹!
仿佛是將無數(shù)的劍招、劍勢、劍術(shù),悉數(shù)熔煉于一爐當中,最終鑄成絕世鋒芒!
“嘶!這證明此子所學的劍經(jīng)極為頂尖,甚至有可能是神功之流!
否則怎么可能養(yǎng)出上斬圣佛、下蕩妖魔,一劍光寒寰宇諸界的沖霄意氣!”
謝明流眉頭緊鎖,心頭不由升起一絲嫉恨。
他被稱作靖州武林第一人,以劍法聞名于遼東。
所修煉的四部劍經(jīng),從《碧海潮生劍》、《玉漏催銀劍》、《落英飛花劍》、《撫蕭清音劍》,皆不過絕學層次。
其中前兩門是浣花劍池珍藏所有,后兩門乃自行推演創(chuàng)出。
可讓謝明流耗費半生心血、鉆研數(shù)十年的四部劍經(jīng),卻沒有哪一門比得上紀淵所學!
背靠大樹好乘涼!
這話果真沒錯!
一家一戶的百年底蘊,又如何比得過人道皇朝的歷代積累!
真該死!
念及于此,謝明流胸口愈發(fā)憋悶。
卻只能按下心頭雜念,皮笑肉不笑問道:
“紀千戶的這一部劍經(jīng),謝某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知源流何處?”
“劍經(jīng)?什么劍經(jīng)?
謝掌門忘性真大,本官剛才就說過,不過偶爾興起,隨手有些感悟。
畫空為神,凝劍為魄,八方無物,得一人劍術(shù)!
而后凝意為神,定神為劍,蒼茫無盡,得一地劍術(shù)!
還有半招天劍術(shù),尚未琢磨透徹,掌握完全。
本官也就不拿出貽笑大方獻丑了!
紀淵語氣平淡,擺手回答道。
好像談及什么不值得一提的瑣碎小事,高人風范架勢十足!
“人劍術(shù)?地劍術(shù)?天劍術(shù)?!當我好糊弄么!”
謝明流心下嗤笑,完全不相信紀淵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這等上乘劍術(shù),倘若能夠立地頓悟,信手拈來。
那么他大半輩子的光陰時日,豈非都活到狗身上!
否則怎么遲遲悟不出如此厲害的劍術(shù)劍意!
“哈哈,還請紀千戶見諒。
想來也是,武學源流秘不外傳,向來是忌諱。
謝某一時不懂規(guī)矩,這才多嘴瞎問。
紀千戶背靠東宮,什么樣的神功絕學拿不到手。
就算是六大真統(tǒng),也要賣太子殿下的面子。”
紀淵淡淡一笑,未曾解釋。
他如今用【名世三劍】、【百代昆吾】,煉成赤色命數(shù)【劍道大宗師】。
可謂是一眼看過去,絕無任何劍道疑難能夠難住自己。
觀天地而自悟,彈指推演劍經(jīng),更不是什么天方夜譚。
只不過謝明流以己度人,無法想象此等無上妙境,因此覺得紀淵是敷衍以對。
“開一道者為宗,成一派者為師。
也該給謝明流一點小小的震撼,
讓他知道何為武道奇才、劍道大材!”
紀淵眉鋒輕挑,嘴角含笑道:
“既然謝掌門不信,那就請觀本官這一記碧海潮生劍,有你的幾分火候!”
年輕千戶長發(fā)披散,兩指并攏平直刺下。
如此簡單的動作,隨著氣機一發(fā),卻如同蘊含萬千劍勢,剎那間演變數(shù)百種變化!
錚錚!錚錚錚!
仿佛琴弦撥動奏出樂曲,冥冥虛空震蕩莫名。
空無一物的四面八方,霎時化為浩渺汪洋,嘩啦啦地蜂擁而來。
“這怎么可能?碧海潮生劍……他是何時學成?!”
謝明流眼底閃現(xiàn)震駭之色,雙眸倒映紀淵的那一記劍指。
只見心神與氣血交匯之際,茫茫劍氣宛若潮水層疊緩緩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