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只擎天駕海似的巨大手掌,宛若推開陰司緊閉的大門,直直地伸出,按向深邃虛空。
其威勢霸烈,真?zhèn)遮天蔽日!
其寬廣無垠,似能囊括大千!
完全超出當(dāng)世武功的范疇!
簡直就是神通!
那只遮天巨掌五指張開,重重如山的滾滾雷云撕裂開來。
劫氣道霧肆虐涌現(xiàn),仿若滄海揚波。
轟向意欲破開陰世,掃蕩雷劫的那道投影!
看似緩慢無比,實則快到極點。
所過之處虛空崩裂,道則破碎!
“放肆……”
深邃幽暗的漆黑背景下,那道明滅不到的模糊投影漸漸清晰,好似縈繞的濃霧散開一樣。
金色的袈裟包容天地,宛若日月星辰都披戴其上。
一條條如龍似蛇的深奧經(jīng)文,纏繞于肌體表面。
高達(dá)億萬丈的無窮毫光,從其中寸寸浮現(xiàn),遍照十方世界。
僅僅只是看上一眼,就有一種大自在、大歡喜的由衷之感。
祂本來擠進半邊身子,卻被陰司城池之中的巨大手掌硬生生拍了回去。
金色的袈裟翻卷,好似海浪掀動,露出讓人駭人的可怖真身。
這一尊佛,竟然是由無數(shù)不著寸縷的交媾男女堆積而成。
肢體交纏、唇齒相親、陰陽結(jié)合!
無時無刻散發(fā)出樂空忘我的極致歡喜!
原本的大清凈、大莊嚴(yán)。
瞬間化為大沉淪、大墮落!
絲絲縷縷的金色毫光,化為輕盈若虛的條條氣流。
宛若無邊汪洋鋪陳開來,將三千大世界的一切有情眾生都席卷進去,使之溺于無邊欲海。
“不要去看!”
紀(jì)淵面皮一抖,轉(zhuǎn)身厲聲喝道。
就在那尊大佛顯出真身之時,他識海內(nèi)的皇天道圖劇烈抖動。
冥冥之中,似有大恐怖、大災(zāi)劫即將降下。
三魂七魄蠢蠢欲動,好像隨時都要脫離出去。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受。
即便有皇天道圖鎮(zhèn)壓心神。
也不免感到難以自持。
“樂空不二……三密合一……即身成佛……”
可惜紀(jì)淵的提醒還是晚了,只見張奇山微微仰頭,雙眼空洞,如癡如狂,喃喃自語。
當(dāng)他看到那一尊大佛謹(jǐn)慎,毫無來由的就感受到一股極致的歡喜。
墨色穹天化為琉璃佛國,電閃雷鳴變作大吹法螺。
就連那攀附于佛身上的交媾男女,也成了諸天羅漢菩薩。
道道垂流的空靈之氣,如同散花天女,正要接引自個兒飛升上天。
“遭了!”
紀(jì)淵見狀,身形一閃,連忙來到張奇山的面前。
這個盜字門當(dāng)家,對他有頗大的用處,可不能出差錯。
干脆利落的直接抬手,抽出一記耳光。
啪!
這位槐蔭齋主人像陀螺似的,原地轉(zhuǎn)了幾圈。
眼冒金星,昏頭轉(zhuǎn)向,捂著臉清醒過來。
“緊守心神,不可直視那尊佛!”
紀(jì)淵眸光冷冽,拖著張奇山退得更遠(yuǎn)些,避開那尊大佛的光芒籠罩。
凡是被垂流而下的氣流沾染,那些陰魂鬼祟發(fā)出哭嚎,皆如蠟油似的飛快融化。
隨后化為一團團蘊含欲念的細(xì)微毫毛,如同萬千發(fā)絲飄散狂舞,透出扭曲的意味。
“一具化身,也來猖狂!”
直有擎天駕海之威能的巨大手掌按向深邃虛空,五指捏合,竟是要將那尊大佛拿。
“你是……”
由龍君化身投影而來的大自在歡喜佛,于十分之一剎那間,像是看出巨掌的來歷。
可還未等祂叫破,下一刻,那只大手猛然攥緊,將似有幾千萬丈高的金身捏成粉碎!
噼啪一下,宛如琉璃崩裂,破碎四散。
“活活捏死了?那可是域外四尊的化身投影!”
紀(jì)淵倒抽一口涼氣,感到些微震驚。
難不成太古劫前的陰司,當(dāng)真還有大能尚存?
大自在歡喜佛的金身崩滅之后,一切都像塵埃落定。
劫云滾滾四散,虛空修復(fù)如初,好似之前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這一次真是開了眼界……”
張奇山心有余悸,他只是匆匆一瞥,看見那尊大佛金身模糊的虛影。
心神便險些被侵染腐化,扭曲成為淪喪自我的門徒爪牙。
“龍君果然心眼小,我斬殺奇士門徒、血神爪牙,乃至于阻止怒尊大魔降臨,祂們都不曾計較。
唯獨龍君,只因為一個神梟王,便降下大自在歡喜佛的投影,意欲找我的麻煩!
紀(jì)淵心中腹誹,決定以后離這一尊大神遠(yuǎn)些。
畢竟,惹不起還躲不起么?
等到余波散盡,籠罩梟神山三千里的沉重威壓隨風(fēng)消逝。
他讓張奇山拿出紙人紙馬,準(zhǔn)備渡江返回陽間。
“正神大人,小的愿意侍候左右!
那株龍爪陰槐化為佝僂老者,二話不說跪伏下去,懇切說道:
“那神梟王已死,梟神山也沒了,這陰世暗無天日,實乃難熬。
小的雖然修為微末,可看守家宅,累積陰德的手段還是有的,請大人收留!”
紀(jì)淵眼神微動,似是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