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九竅石人的驚人悟性,只需要參悟幾個時辰就能精通。
像鼓風掌、控火訣、回焰手、柔鐵功這幾門武功,更是毫無難度。
至于后面的百煉千鍛,敲打成符箓鋼。
對有著十道氣脈支撐的虬筋板肋,也談不上艱難。
無非就是耗些氣力,費點精神罷了。
“成監(jiān)工過譽了。紀某打小悟性就不錯,也比較好學,所以甚么技藝都略懂幾分。
打鐵、煉鋼,皆是如此!
紀淵語氣平淡,并無多少自矜之色,好像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九竅石人的悟性,加上他的強橫體魄。
諸般武道功法,幾乎都能融會貫通。
更別提煉器、煉丹、符箓、馭獸,這等雜學了。
“紀千戶剛才小露一手,已經(jīng)讓騰龍峰的匠人嘆為觀止。
控火、淬煉、鍛打,這些皆是信手拈來,儼然有了大家風范!
成良常年待在龍蛇山,煉器方面的眼光不差,分辨得出厲害與否。
僅從鼓風掌、控火訣等武功的造詣來看,這位北鎮(zhèn)撫司的年輕千戶,絕對是頂尖層次。
“對了,成監(jiān)工!
天色暗下,紀淵一邊往別院走去,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我適才瞧見騰龍峰頂,還有好幾個七八九歲的瘦弱孩童……礦山每年發(fā)配過來的化外蠻夷,罪囚之后,都是數(shù)以萬計,足夠你們差使了。
怎么連半大的稚子,也拿來用?
若叫外人看到,有損朝廷的風范威儀!
成良心頭“咯噔”一跳,連忙正色說道:
“紀千戶誤會了,你可能不了解礦山的情況。
是這樣的,每年從刑部都會發(fā)往五六百人的貶為罪囚的犯官家眷。
然后,邊關(guān)也會送些化外蠻夷過來。
雖說是充作奴隸,用于挖礦,但咱們也遵從朝廷的規(guī)矩,
不至于像旁門左道那樣,把這些人的性命拿來玩樂,隨意打殺處置!
紀淵回到別院,入夜之后,山中冷意襲人,寒流滾滾。
推開屋門,坐了片刻,便有仆役送來冒著熱氣的酒肉吃食,以及一壺溫好的黃酒。
“成監(jiān)工別緊張,紀某隨口問問,沒有責怪的意思。
聽你這么說,礦山對待那些流放的罪囚,也不是全是生殺予奪!
鍛打幾個時辰的符箓鋼,紀淵早已饑腸轆轆。
抬手夾了一筷子軟爛的燉肉,放進嘴里。
醬香入味,頗為爽口。
吃得是滿口生津,不愿停下。
“也分人吧。化外蠻夷難以馴化,有時候難免動用些粗暴手段。
不過殘殺、凌虐之事,騰龍峰向來是明令禁止。”
成良搓了搓手,也倒了一杯燙黃酒,耐心解釋道:
“董玄將軍交待過,一昧蠻橫鎮(zhèn)壓,容易激化仇怨。
說不準,什么時候就鬧出暴動亂子。
所以咱們算是比較懷柔,吃喝上不會短缺。
每日完成足額的分量,三百斤鐵礦、三百斤銅礦,就行了。
那些犯了事被奪去官身,貶到這里的罪囚,則更加寬松。
畢竟,這又不是殺頭處斬,一了百了。
天京城的風云變幻,萬一哪天,人家重新被起用了。
得罪太狠,豈不是給自己惹麻煩么?”
紀淵嘴角扯了一下,舉杯笑道:
“成監(jiān)工果然穩(wěn)重,難怪能在騰龍峰待這么久!
細想之下,確是如此。
三四品以上的大員,哪個沒幾座靠山。
看守礦山的小官小吏,若是敢仗勢欺人。
指不定,就會一腳踢到鐵板上,自討苦吃。
成良抿了一口醇厚的黃酒,搖頭道:
“咱是沒過河的小卒子,不像大人物,經(jīng)得起風浪。
有時候一個小水花打過來,可能就淹死了。
龍蛇山下有好幾個寨子,什么‘快活林’、‘金鉤坊’。
里面的酒肉鋪子、賭檔娼館,一應(yīng)俱全。
紀千戶,不瞞你說,這都是幾個六部侍郎級別的罪囚后人,拉攏校尉、監(jiān)工一起做的生意!
紀淵眨了眨眼睛,似有幾分驚訝。
他沒想到身為刑部流放之地的龍蛇礦山,暗地里搗鼓這種勾當。
“也就是與紀千戶投緣,成某才會如實告知。”
成良連飲幾杯黃酒,好似后勁上頭,醉氣醺醺道:
“要論盤剝,礦山里頭,其實不如外面。
像快活林、金鉤坊,他們養(yǎng)的窯姐兒,多半是從礦奴挑選,強迫賣身。
第一等,自然是小官小吏的女眷,價錢最高,炒到百兩銀子的都有。
第二等,便是蠻夷女子,他們的行話叫做母騾子,一串銅錢就能帶走。
還有……反正這些當官的老爺,哪怕被貶到礦山,也沒少做喪良心的事兒。
尤其是天蛇峰的地界兒,甚至傳出過擄掠良家婦女,逼為娼妓的風聲。
要我說,太子殿下還是過分寬厚了。
換成圣人在朝的時候,這些貪贓枉法的狗官,早就被剝皮填草了!
如今貶成罪囚,他們還能靠著以往的錢財和門路,過得滋潤,唉……”
紀淵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凝,眸光冷然。
端起的酒杯,輕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