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被斬首?國公之女淪落教坊司?
偌大的一座門第,竟然落個樹倒猢猻散?
她的兩眼空洞,像是大夢初醒,仍舊回神。
對于這般凄慘的結(jié)局,完全無法接受。
“娘娘,我不愿意!娉婷不愿……娘娘度我回離恨天吧!娉婷不愿待在凡間!”
楊娉兒好似福至心靈,斂衽拜倒,懇求以對。
她既然是這方離恨天的娉婷仙子,又見到神通廣大的紫后娘娘。
按道理,應(yīng)能回歸灌愁海,無需再在紅塵蒙難才對。
“癡兒,不必如此!
紫后娘娘伸手撫摸臉頰,勾起楊娉兒的尖俏下巴,笑道:
“你下凡歷經(jīng)諸多坎坷,乃是為了消劫化難。
現(xiàn)在已經(jīng)頓悟前塵,覺醒本我,自然不用再去受苦受災(zāi)!
楊娉兒大喜過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她身為國公家的小姐,如何能不知道被充入教坊司的官員女眷,都是何等悲慘?
想到那種事可能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簡直恨不得吞釵自盡。
尚能保全清白,免遭奸人玷污。
“你在下界的塵緣未斷,修持不到,沒有煉出神女法身,
仍是肉體凡胎,故而,無法長久留在離恨天。
所以,本宮傳你三卷《星宿劫奉真神論》,
修煉此法,必須明白天人化生的至道至理!
紫后娘娘張開手掌,憑空拿出三枚玉簡,打入楊娉兒的識海。
“需謹(jǐn)記,天如母,誕生萬物,陰陽滋長。
成陰體,納陽鼎,一念變化,轉(zhuǎn)換自如。
這就是我教中精義,絕不可以違背!”
說到最后,雍容華貴的紫后娘娘,面上陡然浮現(xiàn)一抹厲色,彷如驚電掣空。
“娉婷一定牢記,時(shí)刻警醒!”
楊娉兒連連點(diǎn)頭,神色惶恐,像是無助的羊羔。
“那就好。洞徹天人化生之道,你的姿容氣質(zhì)就會愈發(fā)接近仙體,
最后成為真正的紅顏禍水,傾國之色!
紫后娘娘頗為滿意,繼續(xù)傳授道:
“但有一點(diǎn),不能忘記,入我教中,必須每日供奉天母,虔誠禱告,一天三次,不可斷絕。
若有任何失禮逾越之處,就會觸怒上神,拿走你的青春美貌與人心欲情。
那將是生不如死的責(zé)罰!”
楊娉兒仍舊點(diǎn)頭,表現(xiàn)出極為溫順的態(tài)度。
這一點(diǎn),讓紫后娘娘很是高興,繼續(xù)提點(diǎn)幾句。
“下界也有我教門徒,就在天京城中的水云庵。
若有難以決斷之事,可以去尋!
此后,接受所有一切的楊娉兒放開身心,
請?zhí)炷改锬镞M(jìn)入神魂精魄,完成《星宿劫奉真神論》的初步修持。
又再逗留幾日的光景,飲夠千紅一窟,萬艷同杯。
楊娉兒方才戀戀不舍離去,回歸下界。
待得這位國公之女被送出灌愁海,離恨天。
祥云飄動,飛瀑流瀉的仙家氣派,陡然一變,化為一座極高、極遠(yuǎn)的遼闊宮殿。
其中,正在舉辦沒有盡頭的酒宴。
成千上萬的肉蟲交織,發(fā)出靡靡之音。
白花花的精赤身子,像是長蛆一樣,綿綿軟軟。
各自疊在一起,不住地聳動。
這種千人交和,萬人同歡的刺激場景。
并無任何的香艷之意,反而讓人作嘔。
好似人已非人,靈光泯滅,只是被欲念洪流裹挾的可憐蟲。
越是索取,越是空虛,陷入永不滿足的煎熬當(dāng)中!
那張凰鳥盤旋的美人榻,也蛻去障眼幻術(shù)。
一只只白玉似的手臂,向上伸起,構(gòu)成寬大的椅背。
腰身彎折,如雪的肌膚大片盛開,供主人入座。
各色俊男靚女的面龐,像是裝飾的雕花。
時(shí)而呈現(xiàn),時(shí)而消失。
端坐其上的,便是那位紫后娘娘。
倘若只看右半邊臉,堪稱是造物杰作。
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完美。
充滿陰柔之氣,根本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但左半邊臉,卻是極致的陽剛英武,
好似刀砍斧鑿一般,俊美絕倫。
當(dāng)它們合在一起,就會顯得無比妖異,攝人心魄。
寶座之下,跪坐著四位精赤身子的美艷絕色。
或是冰清玉潔,或是媚眼如絲,或是清純誘人,不一而足。
她們的軀殼之上,丁零當(dāng)啷掛著大串環(huán)兒、鎖兒、銀鈴。
每每款步而行,走動起來。
聲音清脆悅耳,仿佛能夠勾走魂魄。
“什么灌愁海,離恨天,都是虛幻。
世間癡兒總是心有不足,自覺與眾不同,所以才會輕信這等仙子下凡的荒唐故事!
如今,楊娉兒服了‘千紅一哭’,‘萬艷同悲’,日后便是天母教中門人。
一枚棋子,已經(jīng)落下!
紫后娘娘素手持著金盞,不著寸縷的陰陽之體靠進(jìn)椅子。
聲音既陰又柔,既陽又剛,難以分辨雌雄。
“誰叫天運(yùn)子與赤心老怪,他們個個都盯上楊洪。
既然這樣,本宮也不能落在人后,
況且,楊娉兒上好一座陰爐,若不用來結(jié)合陽鼎,孕育天母子嗣,未免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