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這么有信心?兇虎盜三位當家皆為換血高手,練得都是旁門功夫,戾氣深重。
登云嶺的黃衣秀士白子倫依仗天險,精通下毒用蠱,陰險狠辣。
飲馬寨的周進、周棸兄弟,原本是馬販子,
后來與本地豪紳起了沖突,索性殺人全家,上山為寇。
他們操練豢養(yǎng)三百黑云騎,來去無影,難纏得很……”
趙如松眼皮垂下,似乎并不相信靈素子的這番大話。
“本官數(shù)月以來,發(fā)了四五封公文,留守監(jiān)國的越王殿下視而不見,多做推脫。
司馬公、宇文公、裴公等國之重臣,也都將目光放在平定晉陽道的赤崗軍上,聲稱分不出余力。
本官說一句難聽的話,想要蕩平這三窩匪患,重新打通商路。
沒有十萬之眾的精銳兵馬,任憑兵家名將前來,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一條龍尸,難道可抵萬軍?”
靈素子微微一笑,像是猜中這位營關守備的心思,繼續(xù)道:
“趙大人莫要忘了,貧道師從雙仙教主。
掌教師尊修為通天,為圣上煉制長生大丹。
貧道雖然沒有這份手段,但龍血、龍肉乃天材地寶,入得丹爐之中,足以叫城中八千兵卒脫胎換骨!
趙如松臉色沉下,作為將門之后,他對于“禍國殃民”的雙仙教主,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但一方面看到靈素子信誓旦旦,心中半信半疑;
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認雙仙教的造化丹法獨步天下,有化腐朽為神奇之效果。
“道長,所言當真?那龍血、龍肉,能夠煉出神丹,讓人以一敵百?”
趙如松思忖了許久,遲疑問道。
平心而論,那具黑龍尸身于他沒什么大用。
無非就是當成祥瑞,編些故事。
敬獻于游玩江都的圣上,換來一些功勞和賞賜。
但……
趙如松志不在此。
他是兵家武修。
所求所愿無非建功立業(yè)四個字。
蕩平營關匪患遠比升官發(fā)財重要。
“貧道愿立軍令狀,若是不成,甘愿受罰!
靈素子打個稽首,淡淡笑道:
“趙守備,你看如何?”
趙如松眼中閃過疑惑,不解問道:
“道長為何對那具龍尸這么上心?”
他與雙仙觀的靈素子,也算有些熟絡交情。
這老道平日施符治病,潛修煉丹,一派仙風道骨。
與那些結交權貴,行事妖邪的雙仙教門人,截然不同。
是個真正不求名利的有道修士。
“正如趙守備你修兵家武學,須得執(zhí)掌兵馬,萬軍之勢加身,克敵制勝一樣。
貧道參悟水火道法,也要煉成各類大丹,才可更進一步,功行圓滿!
靈素子神色坦蕩,誠懇以對。
……
……
嘩啦!
場景變換。
人與物如水蕩漾。
紀淵的心念隨波逐流。
“道長,當初說好了!本官予你龍血、龍肉,你煉丹,本官練兵!”
仍是書房之中,趙如松震怒,眸中似有火焰燃起。
如同鋒銳利劍,刺向依舊如往常,坐在對面的靈素子。
“可為何,為何……城中的四大家族,姜、肖、王、李都知道了。
他們各個前后上門討要,話里話外,皆想分一杯羹!求丹!求藥!”
靈素子仍然慈眉善目,語氣輕淡道:
“風聲卻是貧道謝露,不過這也是為趙大人著想。
你要剿匪,光有虎狼士卒可不夠。
俗話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幾千張嘴巴,幾千匹馬,人吃馬嚼消耗甚巨。
守備府撥得出這些錢糧?又撐得了幾日?
再者,城中誰不知道,四大家族豢養(yǎng)私兵,保護商隊。
趙大人若能得到他們的幫忙,剿匪一事,可以增加不少勝算。
合則兩利之事,又有什么不對?”
趙如松怒氣沖沖的勢頭,猛地被這一問,竟有些無話可說。
他心下輕嘆,明白靈素子所言不錯。
大業(yè)如今各處都在打仗,朝廷錢糧緊張得很。
絕無可能從中撥調出一部分,給自己剿匪立功。
“可是,你煉出來的龍血散、龍力丹數(shù)量有限。
況且也沒有洗髓伐骨,延年益壽的效用……”
趙如松聲音沉下,臉色難看。
靈素子用龍血、龍肉,煉出的丹藥確實有用。
守備府的士卒服下之后,氣血如火燒,沸騰不已。
不止讓筋骨皮肉,變得堅韌。
還可增長體能,內(nèi)壯氣力。
堪比上古之時的虎狼丹,強血丸,幾乎立竿見影。
這幾天的校場練兵,軍容整肅,精神抖摟,一掃之前的懶散樣子。
趙如松很自信,用不了兩個月,他就可以練出一支精兵,排布殺伐形勢。
到時候,齊心合力之下,蕩平城外的三股匪患,簡直易如反掌。
“是他們執(zhí)意這樣認為,而非趙大人有心哄騙……你都答應分一些龍血、龍肉出去,哪怕效果差點,四位家主又能如何?”
靈素子面色平靜,相較于猶疑不定的趙如松,他更像做主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