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淵收斂心思,神色淡淡道:
“多謝三小姐提醒,我自會注意,請回吧!
兩扇木門“砰”得一關(guān),把人攔在屋外。
三番兩次遭拒,楊娉兒兩條柳眉豎起,胸口起伏不定。
她自恃美貌,家世出眾,歷來對待男子都是予取予求,無往不利。
縱然是楊休那樣的兇狠之人,也被治得服服帖帖。
沒成想遇上紀淵,冷得像冰,硬得像鐵,完全不解風情。
“真是怪了,我為何會忽然心神不寧?莫非剛才演得不夠好,所以被紀九郎看出破綻?”
楊娉兒玉手捏著絲巾,起了疑心,渾然不知入命的那條青竹蛇蜷縮哀鳴。
嘎吱。
木門又被拉開。
“終究是憐香惜玉……”
還未等楊娉兒表露欣喜,一個皮肉干癟的枯瘦和尚手持破缽,踏出門檻。
嚇得她連忙躲閃,一腳踩進污水坑里,弄臟了衣裙。
“女施主,敢問一句,涼國公府的高手會從哪個城門進?”
殺生僧慈眉善目,和藹問道。
第115章 我來搖人,你去動手
“可惡的紀九郎!還說家中只他一人,現(xiàn)在又冒出個老和尚!”
楊娉兒一腳踩進水坑里,混濁的污穢漫過繡花鞋,染得白襪一片烏黑。
想到臭氣熏天的臟水,浸在如玉肌膚上,她就抓狂無比。
簡直就像蟲子鉆進衣領(lǐng),有種無法忍耐的惡心感覺!
“遼東泥腿子沒個教養(yǎng),當真無禮!”
楊娉兒狠狠地瞪了一眼推開的木門,臉上仍舊很敬業(yè)擠出一絲委屈之色,掩面而去。
期間,看也沒看突然出來的邋遢老和尚。
后者持著一口破缽,單手合十道:
“好好一位女施主,怎么耳朵是聾的?實在叫人惋惜!
院子里的紀淵心下無語,開口道:
“人家只是不愿意搭理你罷了,大師。
這年頭化緣求財,要么一襲白衣,神清俊秀;
要么前呼后擁,仙風道骨。
出門在外,沒有一身干凈行頭,或者了得名頭,
誰知道你是假和尚,還是真高人!”
殺生僧好似恍然,連連點頭道: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原來是這個道理。
好徒兒,你果然慧根深重,不妨今日拜師?
正好給為師送上一件僧衣作為賀禮!
紀淵眉毛一挑,失笑道:
“我看今日開門見災(zāi),不是好日子,下次一定,大師。
至于僧衣,稍后我找一家成衣鋪子定個幾身。”
反正老和尚是野狐禪,不用守寺廟的規(guī)矩。
換成懸空寺、皇覺寺,身著何等顏色的袈裟。
那都有相應(yīng)的要求,不可隨便逾越。
“為師出去化緣了!
殺生僧再次被拒,卻也不惱。
樂呵呵踩著坑洼路面,任憑泥水澆在草鞋上。
“白骨道的案子還未查清,國公府又來找我麻煩!
合上院門,紀淵瞇起眼睛,從西山圍場回來之后,他就沒過上幾天清靜日子。
“莫非是連著幾次際遇,把陰德消耗一空,帶來的后患?”
心神微沉,皇天道圖之內(nèi)。
十顆命數(shù)星辰,唯獨【陰德】顯得色澤黯淡。
其余皆是青白交錯,大放光彩。
“有得有失,那枚朱果,還有四千多點白色道蘊,一門三陰戮妖刀……
把這些拿到手,已經(jīng)是天大的運氣,不能奢求再多。”
紀淵掐滅多余心思,注意力轉(zhuǎn)回到武道修持。
“也不知道李嚴、裴途可有收獲,倘若抓不住藍弘的馬腳,那就只能走下策了!
他有五成的把握,萬年縣余家莊必有古怪,說不得那里便是白骨道的老巢。
但需要確鑿證據(jù),否則抓不了人,定不了案。
而且,紀淵從裴途那里得知,余家莊來頭不小。
老一輩莊主曾經(jīng)跟著圣人打天下,做到過衛(wèi)軍大統(tǒng)領(lǐng)。
后來解甲歸田,得到大筆封賞,便在萬年縣安頓下來,成了當?shù)厥浊恢傅暮雷濉?br />
只不過子孫不成器,連續(xù)兩代人短命早夭,如今只留下孤女寡母守著偌大家業(yè)。
反而讓一個沒脫賤籍的管家把握大權(quán),坐大勢力。
“藍弘輕易動不得!不過三天時間,應(yīng)該夠用了!”
紀淵呼出一口白氣,其人如大槍,挺立不動。
體內(nèi)龍吟、虎嘯兩道勁力,恰如水火相濟,彼此纏繞。
帶動粘稠血氣,彷如水銀滾動,發(fā)出嘩啦聲響。
心脈既成,每一次跳動都顯得沉重有力。
好似大泵一般,鼓足勁沖刷四肢百骸。
洗去廢血,排出雜質(zhì)。
……
……
兩日光景,一晃而過。
紀淵不急不躁,養(yǎng)精蓄銳坐待家中。
不斷打磨自身內(nèi)氣、血氣,逐漸適應(yīng)【虬筋板肋】的無匹神力。
正午時分,他拈著三支香,面對正房里間的牌位,輕輕拜了三拜。
煙氣繚繞,模糊了上面“北鎮(zhèn)撫司百戶官紀公成祖之位”的斑駁字跡。
“雖非此世人,但受父母恩。
于情于理,都該奉上一炷香火!
紀淵心中閃念,撫過供奉在牌位下方的漆黑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