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棵樹,頃刻間就倒塌下來。
無論枝葉多茂盛,犯了擔不起的滔天大罪。
朝廷一聲令下,周家連根帶須便被拔了。
至于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楊休,反而沒鬧出什么動靜。
涼國公府連治喪、出殯、停靈都沒弄,好像當做無事發(fā)生一般。
這讓紀淵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都準備好應付殺了小的,惹來老的那套。
心想著實在抗不下來,自己只能投靠東宮太子門下,
或者舍下幾分臉面,往欽天監(jiān)社稷樓躲藏個一年半載。
結(jié)果沒料到,涼國公府那邊毫無反應,顯得波瀾不驚。
“家里死了條狗,也該嚎兩聲吧。”
紀淵輕嘆一聲,豪門大戶果然涼薄。
怪不得有“寧做乞丐,不為家奴”這句話。
直奔內(nèi)城,來到拙園,大門口的家丁衣衫鮮亮,目光銳利。
見到紀淵也沒有無禮對待,轉(zhuǎn)身往里頭通報一聲,很快就有一個青衣小廝出來迎接。
“九爺來得好巧,三少爺正在拙園賞景,
剛才嘴里還念叨九爺,想著要不要請你過來一會!
紀淵不由感慨,家里印鈔的闊少,每天日子真是輕松。
這一天天不是賞景游玩,便是呼朋喚友。
青衣小廝走到前面負責引路,七繞八繞之下,帶到一處湖心亭。
紀淵遠遠瞧見,亭中立著兩道人影。
頭戴銀絲抹額的俊俏白臉洛與貞,正與一身青羅襦裙的年輕女子說話談笑。
“你家少爺和佳人相會,我自去馬廄,就不打擾他了!
紀淵輕笑道。
轉(zhuǎn)身往另一邊去。
“三郎,那人是誰?好像是個生面孔,以前不曾在拙園見過!
湖心亭中,楊娉兒青蔥玉指往岸邊一指,柔聲問道。
“那便是我時常提及的紀淵、紀九郎,如今天京三十六座講武堂,最了不得的人物!
洛與貞笑著說道。
“壓下楊休的紀九郎?他最近可出風頭呢。”
楊娉兒眉眼彎了彎,唇角露出幾分笑意來。
“既是三郎的好友,定要尋個機會結(jié)識見面才行,免得怠慢了人家!
第103章 桃花仙,青竹蛇,喝酒傷身,喝茶傷心
馬廄當中,伺候呼雷豹的馬夫甫一看到紀淵,就像見著了親生爹娘,
連忙上前,淚花閃爍,只差當場磕個頭了。
“九爺!你可算是來了!
這頭馬簡直像個活祖宗,小人真真受不住啊!
新鮮的獸肉切成條看也不看,從茅記買來兩壇子燒酒聞也不聞,可愁死我了!
萬一餓瘦了,三少爺以為小人沒盡力,說不得要扣工錢的!”
長相憨厚的馬夫委屈巴巴,訴苦道:
“小人向城隍老爺發(fā)誓,絕沒有克扣半點,這活祖宗也不知怎么了……”
紀淵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他走到馬廄邊上,使勁揉著呼雷豹的腦袋。
“小紅不幸慘死是沒辦法的事兒,至于小白,西山圍場歸屬皇家,里面的飛禽走獸,一草一木都不能隨意帶走,你犯得著較什么勁。俊
小紅是那頭赤炭火龍駒,小白是雪花白鹿。
這頭呼雷豹自從西山圍場回來之后,一直悶悶不樂,
它本就是小孩子脾性,暴烈頑皮,不好聽話。
如今更鬧起了絕食。
“咴!”
呼雷豹可憐巴巴,長長的馬臉顯露幾分憂傷,好似為情所困。
想到那鮮紅如火的赤炭駒,還有嬌俏可人的雙角白鹿。
它便覺得自己那顆心死了。
不會再有任何波瀾。
“拙園內(nèi)可還有什么腿長、毛順、長得漂亮的母馬?”
紀淵扭頭問道。
“這……倒是有幾匹西域棗紅牝馬,不過它們年紀還小,沒到……”
馬夫有些為難。
“無妨,牽出來遛一遛。
秀色可餐嘛,給它開開胃。”
紀淵輕笑道。
片刻后,呼雷豹病懨懨低著頭,忽然看到那幾匹棗紅牝馬撒歡嘶鳴。
曲線動人,叫聲清脆,透出青春活力。
之前索然無味的新鮮獸肉、烈酒香氣,
此時,直直地往鼻孔里面鉆。
腹內(nèi)饑餓如雷鳴。
吸溜、吸溜!
“咴!”
果不其然,呼雷豹沒堅持多久,很快敗下陣來,風卷殘云般吃了干凈。
然后用頭頂開馬廄的柵欄,前去追逐毛皮鮮亮的棗紅牝馬。
“紀兄好手段,把這頭龍駒馴得服服帖帖!”
洛與貞捏著玉骨折扇,大步走來。
他身后跟來一位眉眼如畫,膚白似雪,活像個瓷人兒的精致女子。
紀淵大略掃過一眼,猜到是涼國公府的三小姐。
也沒多看,免得失禮,拱手道:
“還沒感謝洛三郎替我照顧呼雷豹,改日一起吃酒。”
佳人在場,洛與貞端了些架子,不像之前那般隨意:
“紀兄這話卻是客氣,你我之間哪里需要說什么謝字。
更何況,那楊休……究竟怎么沒了,天知地知。
你不多說,我也不會多問,但這份人情早就記在心里!
紀淵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