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淵殘余的清醒意識,無奈想道:
“你這名字還能取得再長一點么?”
坐在上首的紫袍青年面目沉靜,繼續(xù)說道:
“凡我道中弟子輩,無分男女,修習此法,歷三甲子日(一百八十天)即可成功!
三陰戮妖刀,非金非鐵,無形無象,乃是氣兵之法!
以吾身中之神氣感應天地間三陰之靈氣,依五行生克之法而攝煉之,造就一口玄刀!
三五丈內(nèi),縱橫揮擊,無物能當!
以施于人,輕則斷其經(jīng)脈、毀其神志,重則如遭雷擊當場殛命!
每日打坐,必須頌曰:玄天開辟統(tǒng)三才,升龍沖霄鎮(zhèn)九垓,大道神武北宮座,三陰戮妖安萬代……”
悠遠縹緲的道訣歌謠逐字逐句顯現(xiàn)于識海,化為真正的心法烙印下來。
至此,紀淵學會三陰戮妖刀第一篇,敕令攝氣入丹鼎!
下一刻。
輝煌宮殿化為飛灰。
烈日當空!
依舊是那位李姓護法的視角。
喊殺、哀嚎、怒吼!
大地震動、箭如雨下、烈火焚城!
諸多雜音擠進紀淵的耳中,為他勾勒出一座尸山血海般的修羅殺場!
“李不負,何必頑抗!
韓世洞慘敗于白大哥之手,猶如喪家之犬倉皇而逃,拋下你們不管不顧!
如今紅巾義軍改換旗幟,皆歸于白字頭下!
皇覺寺,真武山,白蓮圣教……這幾股勢力都與我家大哥結為同盟!
整個南方二十七府,盡在掌握之中!
我大哥惜才,覺得就此殺了可惜。
降了吧,未來也算是從龍之臣!”
遠處城頭之上,一道腰背挺立,如劍如槍的雄偉男子橫槍立馬。
槍是烏沉沉、暗金色的龍首大槍!
馬是半龍之身,頭角崢嶸,腳踏烈焰,吞云吐霧!
“楊洪,你好歹也是名門之后,破軍作命的天驕種,威震北地八府,頭一等的兵家種子!
白重八什么人物?一個當過和尚、做了乞丐,最下賤的泥腿子。
你左一聲大哥、右一聲大哥,叫得不害臊么?”
紀淵聽到這里,頭皮發(fā)炸。
楊洪?
景朝廟堂之上,位極人臣的涼國公!
白重八?
他恍惚記得,圣人幼年家貧。
眾多兄弟之中排行第八,故而起了這么一個賤名。
后來加入紅巾義軍,改成了白重器。
“你懂個什么!白大哥乃真龍?zhí)熳,注定要做玄洲天下的至尊圣人?br />
破軍入命,抵得過龍飛九天么?”
橫槍立馬于城頭的雄偉男子勒動韁繩,赤血龍王馬仰天嘶鳴。
“李不負,既然你執(zhí)意要找死,那就讓某家見識一下,玄天升龍道的三陰戮妖刀究竟有多厲害!”
煌煌大日之下,楊洪周身竅穴氣血勃發(fā),好似滾滾狼煙沖天而起!
赤血龍王馬四蹄猛地一踏,踩塌半面城墻,跨越百丈長空!
那桿龍首大槍撕裂大氣,猶如隕星墜地,攪得天地轟鳴!
剎那之間,無比鋒銳的森冷殺意撲面而來。
萬事萬物像被凍結,逐漸變得緩慢。
唯有一槍,橫擊殺至!
避無可避!
“若換成是我,這一槍還未到就要死了!”
紀淵被驚得汗毛倒豎,好似一個血色“死”字赫然浮現(xiàn)。
但他并非本尊,無力反抗。
那位名叫“李不負”的紅巾義軍頭領,玄天升龍道護法,顯然武道境界不低。
只見他雙手一搓,舌綻春雷:
“玄刀在此,萬靈回避!”
第一個字音,甫一吐出。
血氣便如江河決堤,透出筋骨皮膜,化為巨大的烘爐。
李不負眼神平靜,右手捏陰刀訣。
精純內(nèi)息化為冰冷、肅殺、酷寒的至寒之氣,收縮凝練成一團團虛無勁力。
輕輕一揮,絲絲青光化為無形刀芒,拉扯成一輪圓月,斬殺出去!
霎時間!
天上地下!
三十六口玄刀縱橫揮殺!
“好刀法!好武功!”
楊洪爆喝一聲,魁梧的身形暴漲三分,猶如魔神一般!
胯下赤血龍王馬四蹄彎曲!
幾乎要被壓得跪下!
只這一下,人借馬勢!
大槍舞動狂風漫卷,形成一條張牙舞爪的暴烈風龍!
呼嘯氣流震得房屋倒塌,樹木斷折。
凡有人靠近五十步以內(nèi),血肉瞬間炸成齏粉!
一個彈指之后!
刀槍相撞!
迸發(fā)出強絕音波!
轟的一聲,整座城池都抖動了一下。
紀淵的視線模糊,不知道這場死斗打了多久。
等到心神恢復,紀淵努力地睜開雙眸,血紅光芒遮住了一切。
他只聽到老鴉盤旋聒噪尖叫,眼珠子努力轉(zhuǎn)了轉(zhuǎn),往下一看。
是蒼蠅飛過,驅(qū)蟲爬滿!
是人頭堆積如山,筑起一座京觀!
“‘我’被砍頭了?”
紀淵有些愣住。
他看到不遠處,一面黑底金紋的“白”字王旗橫亙天地。
其下,隱約有一道高大背影負手而立。
他就站在那里,卻仿佛高踞九天的至高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