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靠著余蔭,好好享受富貴日子。
“成少爺所言極是!
趙大管家彎腰低頭。
“退下吧,還有……再換個人過來。
一點都不懂事,攪了本公子的興致!”
青年男子反手一巴掌,就把剛才被他掐得痛呼的美婢打飛出去。
“圣賢說,人無高下之分?真是可笑!
連命數(shù)都有貴賤,人怎么可能沒有高下區(qū)別?
要不然,怎么本公子生來是國公的兒子,你生來就是下賤奴才呢?”
另一個美婢瑟瑟發(fā)抖,縮在坐榻旁邊,生怕也落了這樣的下場。
“老奴告退!
趙大管家早已習(xí)慣成少爺莫名其妙的火氣發(fā)作,沉默著不說話。
抬手拍暈?zāi)莻惶恐的婢女,像牲畜似的,將其拖出屋外。
深宅大院,豪門府邸。
后院里埋的仆從雜役,枯井里填的小妾婢女,何曾少過?
……
……
近些日子,紀淵住的地方,也就是南門胡同的破落宅院頗為熱鬧。
天京三十六坊每座講武堂,每考完一場都會張榜公示。
此前他倒拔千斤銅柱,得到氣力如虎的上等品相評價。
加上射藝奪得頭名,穩(wěn)穩(wěn)位居太安坊講武堂的榜首。
名不見經(jīng)傳的遼東泥腿子,悍然壓住一眾將種勛貴。
一時之間,風(fēng)頭大盛。
等到榜單一經(jīng)公布,消息不脛而走。
紀淵立刻不得安寧,短短兩日便有好幾撥人上門。
首先是同住胡同里的街坊,送了雞鴨魚肉等吃食過來,當(dāng)做賀喜。
平小六那個機靈小子,特意從家里提了兩包精細的私鹽。
都不是什么貴重物什,紀淵也就都收下了。
其次就輪到二叔紀成宗,過來的時候醉氣熏熏,高興地跟他自己考上一樣,連連說了十幾句“爭氣”。
最后還有北鎮(zhèn)撫司的緹騎同僚,他們各自籌錢買了些好酒好肉,三五成群聚成團伙,很是小心的發(fā)出邀請。
紀淵也愿意給個面子,沒有拒絕。
他日后補缺百戶,想在北鎮(zhèn)撫司立足,少不得要拉起自己的人馬。
上官的威風(fēng),其實都是手下人給的。
這個道理,紀淵心里明白。
所以,望著清一色的云鷹袍,他也很敞亮。
有人敬酒就喝,有人吹捧就笑,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提防和擺譜。
這讓氣氛始終火熱,沒有冷場下來。
“感謝諸位兄弟的抬愛,特地過來賀我!
紀淵連著喝了好幾輪,滿身酒氣,眼神卻很清醒。
他年紀輕輕,端坐在上首。
其余十幾個緹騎好似眾星拱衛(wèi),將其圍在中間。
主次地位,顯而易見。
“九哥你的膽氣,咱們都聽說過,也見識過!”
有一個白臉兒的緹騎,雙手舉著酒杯就送了過來,臉上帶著激動。
“北鎮(zhèn)撫司里頭,不管小旗、總旗,誰都能差使我等,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也就九哥你有這樣的本事、這樣的魄力!
總旗欺壓,那就斷總旗的腿!百戶暗算,就打百戶的臉!”
從紀九郎到九哥,這樣的變化,紀淵坦然受之。
他眸光沉靜,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淡淡道:
“世上哪有那么多大人、小人。
咱們是無品無級的緹騎,不如總旗、百戶威風(fēng)。
但我等聽令,遵的是王法,守的是景律,而非給上官當(dāng)狗腿子,彎腰做奴才!”
紀淵聲音不高,分量卻很重,猶如金鐵擲地有聲。
那一眾緹騎更加振奮,轟然應(yīng)諾。
他們只覺得喝下去的酒里,有股子更烈的味道,直沖腦門!
“說起來,之前忙著討好林百戶,給許獻出頭的那個李總旗,他也算是遭了報應(yīng)!
又有個鷹鉤鼻的緹騎沉聲道:
“他主動領(lǐng)了鹽幫管事錢五莫名身亡的那樁奇案,想要爭個功勞,連著查了好些天半點線索也沒有。
前天晚上不知道為何跑到義莊,隔日也沒來衙門點卯,等搜尋到人的時候,尸身已經(jīng)發(fā)硬,只剩下一具氣血干癟的皮囊了。
衙門里都說是被精怪吸走了魂魄……那樁案子如今再沒人敢碰了!
紀淵忽然抬頭,眸光閃動。
那個對自己出手的李總旗死了?
莫非跟他一樣誤入陰市,撞到了更兇煞的詭物?
第41章 大圓滿,狹路逢
有酒有肉,吃飽喝足。
待到天色深了,一眾緹騎方才盡興散去。
這些人也很有眼色,臨走之前還知道把杯盤狼藉的桌面收拾干凈。
不經(jīng)意的細節(jié),充分表現(xiàn)出了紀淵如今的地位變化,儼然有種領(lǐng)頭的意味。
等到熱鬧的院子安靜下來,他端坐在長凳上,無聲感慨道:
“難怪圣賢會說,名氣是聚寶盆,名氣是黃金臺。
人若有了名,氣候就成了,錢財和人手都會爭相投奔依附于你!
這個道理他很早就聽過,不過此時理解得更加深刻。
只是太安坊的一張榜,講武堂的一個初試頭名就能扭轉(zhuǎn)許多形勢。
以前并不來往的街坊鄰居送來雞鴨魚肉。
曾經(jīng)排斥自己的緹騎同僚結(jié)伴而來齊心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