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你何必為難我呢,把我踩下去,林百戶就會罷手么?咱們都是苦命人,求活而已!
開始打感情牌了?
真當(dāng)我是未經(jīng)世事的毛頭小子,那么容易心軟?
紀淵扯了扯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淡淡道:
“這幾位兄弟聽差辦事,身不由己,我也不要你們的命,各自留一筆買命錢下來,就可以離開。”
刀子似的目光接連罩住那幾個被嚇破膽的緹騎。
他們連忙掏出身上的錢袋子,雙手捧著,放在地上。
“把人也帶走!
紀淵彈動了一下指甲。
他腳底下還躺著兩個受傷昏死的倒霉鬼。
片刻后。
屋子里就剩下他和許獻,以及一片狼藉的血污痕跡。
“我也可以給買命錢!九郎,你高抬貴手饒我一次,以后林百戶那邊再有什么動靜,我保管給你通風(fēng)報信!”
許獻只差跪下懇求了。
當(dāng)那幾名緹騎倉皇離去。
七分膽氣三分兇惡并存的紀淵,所帶來的壓力更為巨大。
“許總旗,我今日可以當(dāng)無事發(fā)生,但要你一樣?xùn)|西。”
紀淵瞇起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留駐天京這么多年,從未外放立過功勞,自然沒有進武庫的資格。
可你已經(jīng)是內(nèi)煉層次,想必家傳淵源,我不多要,只求那門吐納導(dǎo)引的呼吸法。”
許獻瞪大雙眼,一股怒火就自心頭涌起,直沖胸膛。
內(nèi)煉呼吸法!
那可是幾千兩銀子都難買的真本事!
“嗯?舍不得?”
紀淵揚起眉毛。
許獻脖子一縮,幾欲噴薄而出的憤恨情緒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熄滅了。
“好!我給!”
第11章 虎嘯金鐘罩,萬物皆可改易
“好!我給!”
許獻兩眼通紅,幾乎要把牙齒咬碎。
他心在滴血!
一門內(nèi)煉呼吸法,放在外城可稀罕得很!
那些開館收徒的武師,多半都是外煉層次水平。
為何?
因為武道一重天服氣境界,講究銅皮鋼骨鐵臟腑。
外煉容易,水磨功夫熬個幾十年。
再愚笨的天資,也能大成。
可內(nèi)煉卻不一樣,講究吐納導(dǎo)引,調(diào)理臟腑,滋養(yǎng)內(nèi)氣。
這些細節(jié)若無人指點,或者天賦太差理解出錯,反而會把自己弄得五勞七傷。
故而,一門完整的呼吸法必須要圖文詳細,行氣路線不能有半點錯漏。
更要有名師指點,親身教學(xué)。
對于那些生來不凡的將種勛貴,家中收錄的武學(xué)秘笈眾多,自然不算什么問題。
但是,在景朝馬踏江湖,鎮(zhèn)壓地方二十年之久的大背景下。
沒有靠山、師承的泥腿子,想得到一門內(nèi)煉呼吸法難如登天。
“紀九郎,你就算得了這門《金鐘罩》,又能怎么樣?
內(nèi)煉大成,進入服氣境界,不照樣還是個小小緹騎!
那姓林的位列百戶,官職大了好幾級,他想拿捏你,易如反掌!”
許獻滿臉不甘心,無能狂怒。
即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四四方方的羊皮卷,嘴上還不忘打擊。
他的內(nèi)煉呼吸法并非來自黑龍武庫。
那里的武功,無論上品、下品,都得用功勛兌換。
每年都留駐天京的貪生怕死之輩,怎么會有立功的機會。
要知道,抓捕盜匪,偵破命案,這些差事兒可不會被計算在內(nèi)。
再者,北鎮(zhèn)撫司誰人不知。
許總旗面對邪異詭怪,剿殺江湖余孽的膽子沒有。
但借著北鎮(zhèn)撫司名頭撈油水的膽子不僅有,而且還很大。
“你居然時刻帶在身上,也不怕丟了?”
紀淵沒有伸手接過,反而挑眉問道。
沒見過哪個會把家傳武功,隨身攜帶?
“你懂什么,這門內(nèi)煉呼吸法,乃是懸空寺流傳出來。
據(jù)說為一位首座親筆寫就,佛光普照,禪意靜心,每每觀之,雜念頓消,到我手里已經(jīng)傳了三代!
許獻強忍住怒氣,冷哼道。
“近二十年來,圣人不上朝,天京城內(nèi)城外,邪祟鬧得厲害,若沒點驅(qū)魔除妖的東西,晚上夜路都不敢走!”
敢情你是把這玩意兒當(dāng)護身符了?
紀淵嘴角扯動了一下,腳尖挑起落在地上的腰刀,把那張羊皮卷拿過。
這般小心謹慎的舉動,落入許獻眼中。
讓他露出一絲苦笑,搖頭道:
“看來我和姓林的都小瞧你了,紀九郎。不愧是九邊闖蕩過的遼東男兒,膽大心細,非比常人!
東西給你了,我可以走了吧?”
紀淵似笑非笑,喝住后退的許獻,輕聲道:
“許總旗,你打壞我這屋子里的桌椅,還沒賠呢!
許獻愣住,直呼出門沒看黃歷,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撞上這么一位煞星。
他雙手顫顫巍巍摸出一摞玩意兒,遞過去道:
“身上沒帶那么多銀兩,唯有一些寶鈔,還請九郎暫且收下,若不夠,我后面再補給你就是!
紀淵掃了一眼,瞥見印著繁復(fù)花紋的紙張上,有“大景通行寶鈔”的字樣。
每張面額一貫錢,也就是白銀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