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北食髓知味，只想一直和她在一起。
不過他向來聽林也奚的話，哪怕硬挺挺的，也收著不動，只在她脖頸間蹭蹭道：“我知道個雙|修的法門，你可以……”
林也奚：“不用！”
季燕北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其實看得到，林也奚體內(nèi)有不屬于她的無色靈力——不用想也知道是來自哪兒。
他不會提。
讓掃興的“疾病”去死！
林也奚又問他：“你不會是在合和峰上學(xué)的吧？”
季燕北：“是。”
林也奚看他：“用過？”
季燕北立馬道：“沒有，從沒用過！我……”他著急了，急于證明自己。
林也奚笑了：“我知道。”
那笨得要死的一開始，用過才有鬼了。
林也奚對他說道：“修行一路，我還是想腳踏實地的來……”
她這么說著又覺得自己實在沒什么立場說這個，先是“殺戮”后是“疾病”，都是邪神眷屬了，哪有什么腳踏實地的資格。
林也奚又道：“總之慢慢來吧，現(xiàn)在偷的懶以后都得還�！�
這個“以后還”往往是利滾利，還不如現(xiàn)在一筆筆結(jié)清，省得雪球滾成雪山。
季燕北聽她的：“好�！�
林也奚見氛圍不錯，斟酌著問道：“你可有尋到落腳點？”
季燕北：“……”
林也奚苦笑道：“這世上，當(dāng)真沒有一處凈土了嗎？”
她隨口一說，恰好戳到了季燕北的心事上。
還真有那么一處凈土。
唯一的凈土。
季燕北從背后擁著她，不發(fā)一語。
林也奚向來不會陷入低迷，天大個事……還真是天大個事了，她也能打起精神想法子。
“我們回破天劍吧，既然找不到落腳點，那就自己打造一個……”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他們這一船人了，那他們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季燕北悶悶問道：“他是不是威脅你？”
林也奚：“……”
季燕北：“你別被他騙了，他心機深得很，知道你放不下船上的人，借此威脅你，讓你成為他的……”
眷屬二字他說不出口。
明明是他的。
“疾病”這個無恥之徒！
林也奚輕嘆口氣道：“沈讓塵不是你想得那樣�！�
季燕北聲音顫了顫，委屈道：“你喜歡我�！边@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不要喜歡他。
林也奚拍拍他環(huán)在她小腹上的手背，說道：“事情不是你們想得那樣，我沒法解釋，只能你自己去感受，你好好想想，我是那樣的人嗎？”
季燕北當(dāng)即道：“不是！”
林也奚：“所以？”
季燕北：“……”他能想到的只有沈讓塵耍手段使心機，脅迫了林也奚。
林也奚循循善誘道：“我如今有兩顆‘心’�！�
她不提還好，一提季燕北就要炸。
林也奚趕緊補充：“這天底下……有人能成為兩條天道的少司命嗎？”
她已經(jīng)說到這個地步了，希望季燕北好好去懷疑一下。
雖說他們是一個人這個事實頗為離譜，但福爾摩斯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除掉不可能之外的，不管多么不合理，那就是真相。
真相呼之欲出了，林也奚眼巴巴看著季燕北。
季燕北垂睫道：“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四十七星里就有一人承下三條天道�！�
林也奚：“……”
季燕北：“許是你也天賦異稟。”既然有人能承下三條天道，那有人能成為兩條天道的少司命，也沒什么大驚小怪了。
林也奚：“……………………”愁死了！
林也奚又想起一事，問道：“那承下三條天道的人，你可認識？”
季燕北：“……”
他這一頓讓林也奚捕捉到了，她頗有些差異：“你認識。”
季燕北：“不認識�！�
但很快他又乖乖道：“只見過一面�！�
林也奚又問：“他叫什么？”
季燕北：“……”
林也奚：“四十九條天道已經(jīng)隕落了四十六條，也就是說只剩下三條，你和師尊一人一條，那按理說也還剩下一條了，莫非那人……”
季燕北：“他沒瘋。”
林也奚心怦怦直跳，感覺離著真相又近了一步，再度期待地看向季燕北，希望他好好收集細節(jié)，推導(dǎo)出那個唯一的真相。
只聽季燕北道：“他沒了兩條天道，如今只掌握著一條，反倒……”有了那片凈土。
林也奚追問：“怎么會沒了兩條，那兩條去哪兒了？”
季燕北一句話堵死了真相，他道：“化作黑色柳絮了吧�！�
林也奚：“………………”
還真是邏輯分明。
怎么都扯不到一個人這件事上。
也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越是一個人反而越不會覺得他們是一個人。
林也奚沉吟著，她在思考怎么讓他們想到“一個人”這件事。
季燕北卻以為她是在為破天劍困擾。
一想到沈讓塵，季燕北心口窩像被捅了一刀，他不想讓林也奚和他有任何牽扯，最好是此生不復(fù)再見。
可是，林也奚放不下那一船人。
沈讓塵握著那一船人的命，林也奚是無論如何都放不下他的。
季燕北又實在找不到其他落腳點。
唯一能夠真正接納他們的就是……
季燕北思忖許久，終是說道：“師姐……我若是安置了蒼瀾峰弟子，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嗎？”
林也奚眼睛一亮，問道：“你有什么法子？”
季燕北：“……”
林也奚又問：“可是尋到了落腳點？”
她只是看著季燕北的神態(tài)，就隱隱猜到了。
這世界果然還有一線生機，并未徹底被黑色柳絮覆蓋。
季燕北很明顯是知道那地方，只是他不愿意說，許是有些私人恩怨。
季燕北道：“凈土�！�
林也奚：“？”
季燕北繼續(xù)說道：“西洲有一佛國，那里是最后的凈土�！�
既已說出口，季燕北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林也奚。
這五百年來，四洲各國陸陸續(xù)續(xù)淪陷。
唯有一處，在凈土宗的庇護下，一直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馗艚^侵染，仿佛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一般，百姓安居樂業(yè)。
林也奚聽得怔愣。
佛國、凈土宗……她立馬想到了三號男主——葉染衣。
季燕北又道：“那承下三條天道的人便是凈土宗圣子葉染衣。”
林也奚：“！”
季燕北：“我也不知道他如今還留下了哪條天道，不過……凈土是真的凈土，并非畛域構(gòu)成的幻境�！�
林也奚又問他：“你早知道了，為什么一直不說？”
季燕北道：“我怕你留在凈土�！�
林也奚明白了。
若那真是一片凈土，以季燕北的性子，即便沒人攔著，他也不會進去。
季燕北不知道葉染衣是如何庇護了凈土，可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哪怕有林也奚，他也做不到完全不逸散侵染。
凈土那兒有無數(shù)多的普通人。
他們甚至都不是修士。
那樣的凡人，對于季燕北來說就像紙糊的一般，他從身旁走過，都會使其潰散成一地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