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盈恍惚間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奪舍時,那次和這次一樣, 她都沒有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
宿體的混心決修至六層, 有助于她順利奪舍。
宿體的神智越是單純幼稚,奪舍的完整度越高。
許輕如是她為自己量身準(zhǔn)備的新軀殼,只是沒想到,林也奚這天品靈根竟送到她嘴邊了。
宋萬鶴忙著執(zhí)掌“偽善”。
她才有機會鉆了這空子。
搏一搏……
必須搏一搏……
她已經(jīng)卡在元嬰境許久了,若是能拿下這天品靈根, 便有望沖擊化天境。
化天化天……
她也想成為高高在上的大司命!
溫辭盈沖進了林也奚的識海。
陡然亮起的金色海洋,讓她心神俱震。
這便是天品金靈根……
竟有如此廣袤無垠的識海!
溫辭盈想到自己最初的識海, 那下品靈根的識海僅是一個密閉的房間。
閉塞、狹隘。
透不過氣。
神識落在其中,像被困在牢籠一般。
充斥著絕望。
而林也奚的識!
如此明亮,如此龐大, 如此美麗。
金色的海洋蜿蜒至天邊。
澄澈的天空溫柔沉靜。
天海呼應(yīng),靈力像快活的精靈一般,在這無垠空間中暢游。
溫辭盈看著眼前的盛景。
只覺密密麻麻的刺痛在心底蔓延。
自卑像毒蟲般啃咬著她的神識,進而化作一條條名為嫉妒的毒蛇。
憑什么?
憑什么有人生來便有如此優(yōu)越的天賦。
憑什么她不需要努力便擁有了一切。
憑什么她受盡苦難與折磨, 到頭來還比不過她一根頭發(fā)絲!
溫辭盈神識暴起。
濃郁的深紫色侵入那金色海洋。
她要奪走這一切。
天道不賜予她的, 她自己拿回來!
劇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林也奚一動都動彈不得。
她畢竟只有筑基期,雖說意外得透過破天心法, 看到了自己的識海, 可她尚未結(jié)丹, 沒有足夠的支撐來探索識海。
如此空茫的識海, 有主卻也無主。
此時被貿(mào)然入侵, 林也奚根本不知該如何招架。
溫辭盈的紫色神識如同病毒般快速擴散。
合歡宗致力于神識修行。
溫辭盈為了一次次奪舍,更是常年浸yin此道。
在識海爭奪上,別說林也奚一個黃毛丫頭,便是同境界的修士,她也未必會輸。
只是,林也奚識海太大了。
像是沒有邊界一般。
她自傲的吞噬能力,在這廣袤無垠的金色海洋面前,竟如此拙劣緩慢。
溫辭盈一邊心驚,一邊欣慰。
都是她的。
這些全都是她的。
只要奪得這天品靈根,她至少能用……不,她不需要再奪舍了,她一定可以憑借這傲人的天資,掌握天理,問鼎天道!
林也奚知道自己現(xiàn)在很危險。
有什么東西侵入她的識海。
那東西像地上的爬蟲一般,在污染著金色的海洋。
不能坐以待斃。
必須做些什么。
可此時的林也奚,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
劍術(shù)用不到識海中。
心法并未成體系。
林也奚若非識海夠大,若非心智□□,此時早已迷失在那茫茫紫色中。
該怎么辦?
林也奚試圖反抗,卻像蹣跚學(xué)步的幼童一般,狠狠摔了一跤。
她感應(yīng)到了識海,卻沒法控制。
金色海洋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巨獸。
安靜地蟄伏著。
一寸一寸被侵蝕。
溫辭盈感受到了林也奚的反抗。
她加快了侵蝕的速度。
這小丫頭但凡有個人教導(dǎo),此番還真能將她擠出識海。
可惜了……
宋萬鶴不會教她。
一把“劍鎖”,不需要開智。
洞府中。
鹿白和蔣云照已經(jīng)順利煉好了筑基丹。
蔣云照道:“師姐,我去看看林師妹的情況!
鹿白:“好!”她留下來將筑基丹喂給季燕北。
蔣云照雖沒了左臂,但他已經(jīng)穩(wěn)住了傷勢,能勉強從旁輔助。
尤其是治愈系的法術(shù),他還是可以單手捏訣,順利釋放的。
他一出來,就看到了遍地死蟲。
兩個黑衣人的衣服面具散落一地。
尸體上連根骨頭都沒有,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
蔣云照一想到蟲林宗,登時一陣干嘔。
他再抬頭,看到了呆滯在原地的林也奚和……許輕如。
眼前這一幕十分詭異。
林也奚執(zhí)劍而立,瘦薄的身體如翠竹般挺立,姣好的面龐上沒了血色,一雙靈動的眸子失去了應(yīng)有的光澤,眨也不眨地睜著,好似沒了魂魄。
許輕如則是一臉的痛苦,她像是在承受著剝皮蝕骨的劇痛,渾身青筋暴起,漂亮的臉上盡是猙獰凸起的血管,她死死閉著眼,握著破天劍的手上鮮血淋漓,卻不肯松開分毫。
蔣云照被眼前這一幕震住。
他搞不清狀況,不敢輕舉妄動。
這兩人情況太不對勁,若是不小心干擾了,后患無窮。
蔣云照又回了洞穴中。
師姐知道得多一些,讓她來看看是怎么回事。
鹿白的煉丹術(shù)出眾。
林也奚帶回來的玄;ㄆ焚|(zhì)好量還大。
但凡不是見識到季燕北吃下那么多筑基丹,她都會覺得多此一舉。
這樣一株玄;,能煉出至少二十枚筑基丹。
尋常筑基而已,哪里需要這么多筑基丹?
可此時的鹿白,生怕這些都不夠。
應(yīng)該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