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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愿意和傻子再論道,溫遇旬翻身坐起來,他沒穿上衣,移到床邊坐著,彎腰撿起了沈榆落在床邊的睡衣。

  又往后扔回去,不偏不倚恰好罩在人頭上。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沈榆回神,他抬手扯下頭上蓋的破碎的遮羞布,主動地對溫遇旬保證道:“我不會和別人說我們的關(guān)系,成年人相互解決需求,我懂!

  溫遇旬已經(jīng)站起來往外走,聞言腳步停了停,過了幾秒,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沈榆。

  他又開始找不痛快:“寧以橋和邱風不是知道?”

  沈榆解釋道:“只知道我們從前好過一段時間,不知道你現(xiàn)在……”

  他沒再往下說,但溫遇旬今天很怪,平常一個字都懶得賞他,這時卻不依不饒上癮:“我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和你什么關(guān)系?”

  前一晚他沖溫遇旬發(fā)邪火時,叫他“哥哥”的膽量早就被各種超出他認知范圍的異象沖了個干凈。

  此時沒有了潛意識夢境里的仰仗,沈榆啜啜地說不出話來,怎樣都沒法再將這聲“哥哥”叫出口。

  溫遇旬大概是達到了捉弄人的目的,聽不出情緒地嗤笑一聲,一邊套上衣服一邊就往外走。

  沈榆的腦袋早就不思考了,竟然追著他的背影問:“你去哪?”

  溫遇旬說:“昨晚在你房門口打碎一只瓷杯,既然沈少爺?shù)囊馑际遣蛔寗e人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我要把它處理掉。”

  沈榆被自己的話砸到腳,理虧只能閉嘴,剛想整理下思緒,就聽那缺德玩意兒又叫他的名字:“沈榆!

  沈榆抬起臉,仰視著與溫遇旬對視。

  那人頂著一張和初見時別無二致的英挺的臉,嘴上卻發(fā)著神經(jīng):“你要是再不起床,早課就趕不上了!

  溫遠的態(tài)度十分好,先是與岑漫搖約定一起騎自行車到地質(zhì)局上班,又為沈榆叫好了去往j大的私家車。

  司機還是到四季花園接他和岑漫搖的那位,原本想替沈榆開后座的門,想到沈榆動作更快,一個矮身又鉆進了副駕駛。

  車里除了他沒別的人,沈榆不回頭,只瞟了眼后視鏡,忖度了下,問司機:“溫遇旬人呢?”

  司機原先是專門為溫遇旬配備的:“溫先生現(xiàn)在不怎么去學(xué)校,在植培所實習!

  算下來還是他搶了溫遇旬的車。沈榆聽到熟悉的單位地址,暗自腹誹,現(xiàn)在要他去大學(xué)上音樂課,還不如讓他也回植培所與那些花草和細胞打打交道。

  教室門開,沸反盈天,沈榆站在門口,有些人照常多看他兩眼,寧以橋和邱風坐在一起,旁邊留了個空位。

  他上大學(xué)的時候辦走讀,不住校,只是在學(xué)校的時間占大多數(shù),課余時間也常常和他們廝混在一處。

  這節(jié)是理論課,沈榆什么準備都沒有,連書都忘了放在家中哪個角落里沒帶出來。

  他有心事,這樣的那樣的,轉(zhuǎn)專業(yè)的溫遇旬的,猶如亂麻一團,因此清冽的眉眼間愁云密布,他單手托著腦袋放空,困頓感又一下下地泛上來。

  寧以橋以為他是寫詞到半夜沒睡夠,好心地提醒他,讓他不要那么拼命,畢竟甲方給的時間尚且寬裕。

  “別詞沒寫完先把自己熬死……”邱風在一邊附和,說到一半停了,湊近沈榆問,“你手臂上什么東西!

  沈榆愣了,也去看自己的手臂。

  今日氣溫不高,春風冷颼颼地吹來,沈榆沒法回家換衣服,穿的還是去溫遠家時的寬松黑色高領(lǐng)毛衣,卻誤打誤撞,有除氣溫因素外的別的考慮。

  毛衣袖口寬大,沈榆抬手撐腦袋的動作致使袖口往肘彎處滑,他本就皮膚白,因此手臂中間一圈深紅色的痕跡很是明顯。

  是溫遇旬昨晚握出來的,就是這一下,讓沈榆手掌都缺血。

  溫教授是個精明的,大部分痕跡都往衣服能包裹住看不見的地方留,例如皮膚單薄敏感的大腿內(nèi)側(cè)以及脖頸下兩根突起的鎖骨。

  “沒什么東西,不小心弄傷了,”沈榆往下扯了扯袖子,轉(zhuǎn)移話題,他也是真沒想起來,“什么詞?什么甲方?”

  “熬夜熬傻了吧,”寧以橋沒想太多,“就你要做的那張專輯的主打,前兩天還和我說你詞寫差不多了呢。”

  察覺出一絲不對,寧以橋從包子里抬起個腦袋:“你怎么回事兒啊,這也能忘?”

  長眠灣樂隊在他們?nèi)烁叨䲡r創(chuàng)辦,以越劇融合現(xiàn)代音樂的想法沈榆在很久之前就有,因為想精益求精,才一直拖到不久前才正式啟動創(chuàng)作。

  沈榆自然沒法和寧以橋解釋其中緣由,打個哈哈敷衍過去,又按照記憶打開手機里的備忘錄,果然有他完成得差不多的歌詞。

  斷橋雪,西湖月

  許郎定情嬌妻艷

  金山漫,水不絕

  鴛鴦共衾枕成怨

  ……

  “啪”一下,沈榆面無表情地將手機倒扣,這詞他很熟悉,看一遍還能唱出來,確是出自他手。

  達利歐的見解不是沒有道理——如果你現(xiàn)在不覺得一年前的自己是個蠢貨,那說明你在這一年沒學(xué)到什么東西。

  沈榆覺得四年前的自己約摸也是個蠢貨,睜眼閉眼間想起來的全是溫遇旬那張他看不到笑的嘴臉,而自己寫出這樣愛而不得的無病呻吟也算是戀愛腦界的翹楚,舔狗界的巨人。

  歌名擺在備忘錄最上面,只兩字《斷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