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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傾城寶藏 > 最后一刻的背叛
  華麗偌大的寢室里,雕紋金絲楠木的梳妝臺前,她對著鏡子,蹙起眉頭。

  一旁鑲金的燭臺搖曳著火光。

  她緩緩吸了口氣,又呼了出來。

  明早問天的軍團會出城,在距離永夜碑二十里外的山林崖前,接收投誠的殘部。接著,狼王會殲滅那些軍團,然后再悄悄直奔西北門,里應(yīng)外合,殺掉問天。

  早在當年與他大婚后,這傢伙便一個個鏟除反對他的臣子。好在問天到底是她玉玲瓏公主名義上的夫君,一個入贅的男子,因此不得不給自己點面子,沒有下手趕盡殺絕。

  儘管如此,原本支持她主持朝政的官員,這幾年卻因為各種離奇的意外或其他因素,一個個死亡或自愿告老還鄉(xiāng),最后,只剩宮廷禁衛(wèi)長極北辰,是她這一邊的。

  而自己身為嫡長公主,要說沒有一點對權(quán)力的野心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她曾經(jīng)想過,也許自己可以在這亂世中,把維雅納治理的繁榮又強盛。可斗了這么多年、演了這么多年、親信一個個離去或倒戈,又嫁了兩段政治婚姻,自己著實累了。

  引狼入城,真的,能改變什么局面嗎?

  那個女術(shù)士,真的是和狼族同一伙的?

  萬一失敗,又該會是如何的場景?

  玉玲瓏伸手攏了攏及腰銀色卷發(fā),拾起梳妝臺上的水晶梳,胡亂了梳了幾下便放了回去。然后抬臉,看著已經(jīng)卸妝的自己,那張臉,蒼白的彷彿快壽終正寢一樣。

  在密函里,她回覆說,會拖住問天,解決他。但怎么個拖法,她不是沒計畫,應(yīng)該說,自己沒把握能直接殺了他。

  早在好幾年前,她就私下秘密請了境外的工匠,用魔法仿造一把匕首,藏了起來,已備不時之需。

  現(xiàn)在可終于用上了。

  這把魔法打造,幾可亂真的贋品,只要刀刃一出鞘,便會不斷大量吸收周遭一切具有魔力或法力的任何東西。

  數(shù)年前,問天不下一次,明里暗里的往她這里探聽匕首的下落,她不是裝傻就是呼攏帶過,說自己也一直在找。

  嚴格來說,問天并不是什么法力高強的魔法師,他的法力不是與生俱來,也不是修來的,應(yīng)該是借來的。

  因此,若是能抽掉這層外借的法力,以她玉玲瓏的身手,跟這傢伙過招,絕對沒什么問題才是。

  維雅納是被冷冽冰雪淬礪出來的民族,所建立的大城,上自王公貴族,下自平民百姓,習武跟走路一樣,是生存的必備條件。

  她自幼便師從城里最好的武師,她不信自己斗不過一個半路出道又無恥的男人。

  當年她遠嫁到其他城邦,做了城主的正室,結(jié)果沒幾年城主有天猝死,城中大亂,她原本慶幸自己回到維雅納,結(jié)果不到一年,父親居然把她嫁給這幾年得勢的臣子,也就是問天。

  她記得遠嫁之前,維雅納根本沒這號人物。父親說他是被聘來宮里協(xié)理事務(wù)的人才,才干卓越,她私下派人查了他的底,問天的確是個能干的人,除了身世有點摸不透,其他找不出什么不對。

  此外,倒是和許多的大臣官員,保持良好的互動及往來,說要拉攏自成陣營,也不算是,說是結(jié)黨營私,也還不到這邊上。

  儘管有種說不出的怪,自己也不愿再嫁,然而父命難為,加之兄長們早就一一死在戰(zhàn)場,可父親似乎也不太肯讓她這個女兒繼位,因此最終被指婚嫁給了他。

  換句話說,父親把維雅納讓給了女婿繼位。

  而結(jié)婚頭一兩年,問天其實不是沒試過,想要和她好好過,但自己從未領(lǐng)過情,加上政治上倆人也是不斷明爭暗斗,毫無共識可言,也因此,門一關(guān),他做他的,自己做自己的,各過各的,除了有時晚上這傢伙會自己過來蠻干硬上,不然都是分房睡。

  沒有愛情,沒有共識,沒有真誠,名副其實的政治婚姻。

  父親給她的封號,名為修格萊——維雅納.修格萊公主。修格萊在妖精語的意思,是冬天里的清晨的太陽,給萬物希望。

  可她總覺得自己的命運似乎一直與希望無緣。

  她不甘心、不屑、憤怒、無奈,卻又不得不低頭。

  玉玲瓏望著鏡子里美麗卻憔悴的自己,凄然地笑了一下。

  該做得還是得做,即使要豁出命。

  玉玲瓏將假匕首塞進袖里的夾層袋,天氣冷衣服厚,要摸也很難發(fā)現(xiàn)。

  她吸了口氣,閉上眼,開口喚道:「春草!

  「這就來,公主!

  春草應(yīng)聲答道,一會便從隔壁房走出來,把盛著酒瓶和兩個空玻璃杯的托盤,放到桌上。

  玉玲瓏拉開梳妝臺左邊最下面的柜子,取出一個鑲金的小木盒,壓下金屬扣,喀的一聲打開后,便一手捧著木盒走到酒杯前,兩指從盒里捏了一撮白色粉末,然后灑進其中一個酒杯。

  白粉像是冰晶碎成的,晶亮亮的如雪花般落進杯里,而酒杯卻依舊空而透明無狀。

  玉玲瓏把盒子關(guān)上放回柜里,轉(zhuǎn)身拉住春草的手,細細捏著,看著她輕聲道:「春草,假如今晚我失敗了,你就沿著暗道出宮,去找北辰,我已交代過他,你只管找他便是。」

  春草眨眨眼,低著頭,回握了她的手,聲音有些顫抖的說:「公主您別這么說,我跟著您這么久了,哪一次不是化險為夷的。您就別擔心了!

  玉玲瓏吸了吸鼻子,壓下眼眶里的淚,緊緊抱住她,道:「春草,咱倆從小到大在一起,多少事情,還真沒分開過,像姐妹一樣,你總是在我身邊,照顧我,包容我。只希望,只希望,這一次,我們也不會分開!

  「公主您別這樣講,春草也一直很高興能跟在您身邊。往后,也希望能一直跟在您身邊!

  春草的雙手,輕撫著她的背,微顫顫地說。

  「嗯,那咱們約好了,年初第一天,在一起去看日出!

  她松開手,抹了抹臉,又把春草被她抱亂的上衣拉了拉,微微笑著說:「先出去吧!」

  春草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

  玉玲瓏收起笑臉,坐在床沿,望向梳妝臺上精緻的沙漏,細細的流沙不斷落下。

  她忽然回想起那天傍晚,自己溜出去散步,結(jié)果在那片覆雪的松林里,跌進捕捉野獸的坑洞,好險正巧巡邏路過的北辰,救了自己。

  以往,總是只能遠遠看著彼此,那晚,終于有了機會。

  夕陽落下,夜幕落下帶著越來越多的繁星他們輕聲地聊著,然后一起默默地肩併肩,看著夜空里閃爍熠熠的群星,銀河燦爛,美麗,而遙遠。

  那時她第一次覺得,要是時間能夠靜止,哪怕只暫停一刻鐘,那該有多好。

  而自己那時也是真笨的,怎么就不會主動一點——

  她感傷的微微一笑,閉上眼。

  「還沒睡?」

  問天低沉的嗓音傳來,她緩緩張開眼睛。

  「你不是要喝一杯嗎?」

  「是。∥叶疾恢滥闶裁磿r候變得這么體貼了,修格萊!

  她感覺到旁邊的床陷下去,兩隻手臂從后面抱住她,他一手勾起自己的下巴,倆人四目相接。

  「我想要對你怎樣,是我的自由!

  玉玲瓏冷冷地說。

  問天哼了一聲,將她往床上一按,身子壓了上去,皮笑肉不笑地說:

  「那就好,要不你突然改了性子,我還以為你有什么事,有求于我呢!」

  玉玲瓏撇過臉,她知道這個男人的習慣,每次都是先喝再辦。

  她倒酒,陪喝,喝到他不能再喝,然后辦事。

  不過,不會今天突然改變習慣了吧?

  一想到這,她的心不自覺的緊捏了起來,畢竟,匕首藏在袖里。

  「我還怕你突然改了習性,叫我不習慣呢!」玉玲瓏抬手推開問天,支起上半身,冷言冷臉道。

  「哦!是嗎?」問天笑意加深了點,起身坐到了床邊。

  玉玲瓏一聲不吭的,走到桌旁,拿起酒瓶,將白色的酒注入酒杯中。

  然后她拿起那杯剛才放藥的,往前遞去。問天伸手接了過來,笑著望向她,道:

  「修格萊,我問你,以后跟著我,如何?」

  玉玲瓏端著酒杯看著他,語氣平靜的說:「這有什么好問的?人都嫁給你這么多年了,你還想要什么?」

  倆人就這么對視著,好一會,問天才開口道:「好吧!這可是你說的!

  說完,舉杯飲了一口。

  剎時她的心狂跳起來,問天連喝了好幾口,為了不露出任何一點破綻,她也將杯子舉起,湊到唇邊,飲了一口。

  頓時,辛辣如火的灼燒感從嘴里爆發(fā),從喉嚨火速蔓延到全身。

  「噹!」

  酒杯狠狠地自她手中落到了地上,灑了一地的酒。

  「咳……咳……」

  她跪倒在地上緊緊捏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氣,眼前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修格萊,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來,你一直自以為委屈,自以為高尚,殊不知,你的自以為卻得罪了在你影子里給你真正賣命的人。」

  問天諷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那聲音繼續(xù)道:

  「你以為你私下搞得那些事情,都天衣無縫嗎?我跟你一樣,可不是瞎子,也不是白癡,但我唯一比你還要厲害的,或是說賤一點的,就是懂得利用人心!

  玉玲瓏手顫抖的扶向旁邊的床,抬頭憤怒地瞪著他。

  「你也以為,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就能挖心掏肺嗎?自幼生長在宮廷里,還不知道這個簡單的道理?告訴你,半年前,我只用了一筆交易,內(nèi)容是用你這輩子公主的地位和名利,換成她的命運,就成交了。」

  玉玲瓏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不過,你似乎并沒有把每一個決定都跟她說,也沒有讓她參與每一個細節(jié)。至少,今晚她猜對了你會糝迷神藥粉,所以,其實她端進來前,兩杯都摻了藥,只是我先服了解毒劑——」

  玉玲瓏憤怒的咬牙切齒,怒地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袖子抽出匕首,往問天狠狠擲去!

  「啪!」

  一股鮮血從扎進左肩的匕首,飛濺出來。

  「你……呵!這把是假的,對吧?」

  問天不慍不火的看著跪在地上,惡狠狠的瞪著他的玉玲瓏,起身朝她走過去,一邊皺眉拔掉那把匕首。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寧愿死,也不會跟我說真品在哪。不過,等明天時辰到了,我相信你就會說了。在這之前,你就好好在床上待著吧!親愛的!

  問天粗暴地拽起地上的玉玲瓏,摔到了床上,再用匕首,往她的脖子上,輕輕劃了一刀。

  她感覺到一陣刺痛,身上的力氣彷彿都從脖子上的傷口洩出去,眼前視線跟著神識天旋地轉(zhuǎn),越來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