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行知和陳競一起去申市，大老遠的打眼一瞧就發(fā)現(xiàn)這廝明顯不對勁，笑是沒有笑的，但是周身散發(fā)出蕩漾。
說話語氣也算正常，就是比平時多了幾分松弛和愉悅，候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筆記本電腦打開，潤色準備路演的文件。
“不是吧，這么拼……”
孫行知三口兩口把三明治啃完，只好跟著一起投身工作，讓他有種回到大學(xué)宿舍和陳競沒日沒夜趕畢設(shè)的日子。
他倆一直搗鼓電腦到上了飛機開始滑行，孫行知正在興頭上，干勁十足，旁邊座位上的人突然出聲“誒”了一句。
他以為陳競是要說關(guān)于這部分的結(jié)構(gòu)問題，之前也沒討論出頭緒來。
“沒事，我做了兩版，到時候哪個合適用哪個�！睂O行知沒回頭搶答道
“嗯�！标惛偛幌滩坏貞�(yīng)，“……談戀愛應(yīng)該都干什么？”
“談戀愛應(yīng)該——”他說話沒過腦子，這時終于意識到問題所在，大驚失色，終于停下手轉(zhuǎn)過頭，“你談戀愛了？你？！”
他控制不住地提高調(diào)門，引來周圍乘客的側(cè)目。
陳競很無奈，按著額角讓他小點聲。這話說的，好像他是個沒七情六欲的泥猴，不具備戀愛功能似的。
“誰��？什么時候？我認識嗎？我艸你可真是，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孫行知壓著嗓子，但是越說越激動，“昨天加你微信那個物業(yè)小姐姐？”
“不是�！�
他想哪去了。
之前孫行知軟磨硬泡拜托陳競參加的那場社區(qū)聯(lián)誼，昨天還是去了，露面不過10分鐘，這攝像機和好幾部手機對著他就是一通狂拍，這讓陳競也很詭異地體驗了把當明星的感覺。
聯(lián)誼活動的組織方，園區(qū)物業(yè)說話算話，果真承諾了之后他們食堂就餐的8折優(yōu)惠，額外還有園區(qū)便利店的9折會員卡。
孫行知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食指用力地點來點去，篤定說，“你那天接了電話就跑沒影的那個漂亮小姑娘！”
這回陳競笑了，嘴角翹得老高，反應(yīng)過來覺得自己有點傻，趕緊抿了回去，“所以談戀愛應(yīng)該干什么？”
他必須要知道，好好做功課，不能辜負程珍珠的期望。
“我艸�！睂O行知好奇壞了，不答反問，“你等會兒吧，你先告訴我她叫什么��？那天沒仔細看。多大？干什么的？怎么認識的？”
孫行知和陳競認識這么多年，別看他在技術(shù)上有多牛逼，男女之情是真的一竅不通。也就是個一米八幾體格健碩的大男人，不然要是個女孩子，那可真是兇多吉少了。
“她叫程珍珠，21歲，是京市電影學(xué)院大四的學(xué)生，前幾個月為了見那個訊風(fēng)的高層，我不是去了一趟恒州嗎？在那認識的�！�
“演員��？”孫行知一下子觀感不怎么好，怕陳競被騙，“別是圖你錢啊，你小心著點�！�
陳競嗤笑，喝了兩口水，“我才有幾個錢？她不會的。”
而且他都像程珍珠坦白了當下的工作生活情況，她還著急忙慌要談戀愛呢，這么傻的姑娘，到底應(yīng)該是誰小心誰？
“哎呦，還「她不會的」�！币呀�(jīng)空窗兩年的孫行知被陳競溫柔的表情膩歪到，不知道自己是造的什么孽，捏著鼻子拿腔拿調(diào)地學(xué)，末了翻了個白眼，“才認識多久啊，護上了就�！�
陳競理所當然地點頭，“她是我女朋友啊�！�
“啊好好好好好。”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我特別喜歡她�！�
“知道了知道了！我成全你倆，行了吧！”孫行知真想給他兩拳，假哭著演一直以來的破劇本，“愛無先后，達者為先。這么多年的情愛當真是錯付了�！�
兩個人幼稚地在座位上無聲地廝扭起來，陳競一直在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和之前“光跡”慶功的時候的笑容又是不一樣的。
“下回讓我見見大明星唄。”孫行知替他開心，打趣道
“好。”
雖然程珍珠現(xiàn)在還不是大明星，但是她總有一天會是。
后來的話題又回到「怎么談戀愛」上。
孫行知的戀愛經(jīng)歷相較于陳競來說還算豐富，雖然也就那么回事，但是陳競目前也找不到別的人可問。
“戀愛的本質(zhì)就是加深對彼此了解的過程。人跟人相處還能有什么事�。咳^能不能相互理解和包容，是不是志趣相投，所以才需要不斷地約會，從各種預(yù)設(shè)，還有突發(fā)狀況上感受對方是什么樣的人。”孫行知抱著手臂，掰著手指頭數(shù)，“能去哪約會？飯館、電影院、博物館、公園、運動場、手工坊，哦，還有旅行，我跟你說，這旅行最能暴露問題了——”
陳競越聽，他這眉頭皺得越緊，實在沒辦法地打斷他，“等一下，就沒有什么不用出門的方法嗎？”
他現(xiàn)在這么忙，吃飯睡覺恨不得都沒時間，程珍珠也沒比他清閑，哪有那么多精力往出跑��？還旅行。
“只在屋里見面不是約會，那是約炮�！睂O行知慢悠悠掀眼皮，最后兩個字不出聲，用口型代替
陳競“哦”了一聲表示了解，但是他暫時也想不出對策來，剩孫行知干著急。
“人家圖不圖你的錢是一回事，你給不給人家花錢是另一回事。談戀愛可不能省錢啊，現(xiàn)在就盼著這回投資能成吧，也算助你一臂之力�！�
哦，對了，昨天給程珍珠買的生日禮物還在家里放著，今天一亂就給忘得死死的。走之前如果堅持把鑰匙留給她就好了，生日禮物還是應(yīng)該時效性強一點。
但是現(xiàn)在也只能等陳競出差回來了。
那之后程珍珠如果住在家里的話，是不是就可以經(jīng)常見到面了？不為別的，只為這一件事，他想想就抑制不住地開心。
……
申市的機會多，陳競和孫行知見完了這家投資意向企業(yè)之后，又去尋了尋別的，本是兩三天的出差計劃，硬生生拖到了將近兩周。
可是結(jié)果都不盡如人意，雖說不乏有對“止戰(zhàn)殤”感興趣的，但是礙于龐大的數(shù)額和毫無背景靠山的團隊，讓各家公司都望而卻步。
陳競開始焦慮，好在孫行知是個樂天性子，總是告訴他一定還有轉(zhuǎn)機。
是啊，沒有轉(zhuǎn)機又能怎么辦呢？總不能去死。他現(xiàn)在有點信了那句什么“商場失意，情場得意”的話，最能帶來慰藉的就是陳競已經(jīng)和程珍珠聯(lián)系好，等到他下了飛機就去學(xué)校宿舍接人。
程珍珠今天沒有工作，把最后的行李也都收拾好了，反正下個月畢業(yè)了也要退租。本來高高興興地等陳競，準備開啟新生活，結(jié)果經(jīng)紀公司又臨時給她派任務(wù)，說有個制作公司給剛收官的網(wǎng)劇辦慶功宴，讓能去的都去刷臉舔資源。
經(jīng)紀公司嫌程珍珠的名字土，準備給她起藝名叫成真，這件事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堅定了她想要毀約三方協(xié)議的想法�，F(xiàn)在在走程序，因為沒有違約金，所以經(jīng)紀公司靠拖延，變本加厲壓榨程珍珠的剩余價值。
陳競的航班已經(jīng)起飛，程珍珠只好發(fā)了個微信告知他，怕他擔心，連同定位也發(fā)了過去，是一家位于城東非常奢華的酒店。程珍珠還開玩笑說要去吃大餐了，順便看看能不能有口福吃到市面上賣好幾百一塊的酒店巧克力。
程珍珠以前頂多喝一些啤酒和雞尾酒，所謂酒量沒什么衡量的標準，都是喝著玩玩的，不至于多，相反她還有點享受微醺。今天喝的是葡萄酒，有紅葡萄、白葡萄還有香檳，侍者倒也倒得特別講究，三種酒竟然對應(yīng)三種杯子。
大家排著隊轉(zhuǎn)著圈地敬酒，她也跟著敬，程珍珠感覺自己就是個充數(shù)的npc，好不容易一輪敬酒結(jié)束，回到座位上吃口飯，都涼了，根本就不好吃。
有錢人就吃這些東西嗎？還真是不坑窮人。
坐著的時候沒什么感覺，她還美滋滋想說不定自己骨骼清奇天生不會醉，結(jié)果最后一次程珍珠隨大流站起來的時候，就明顯頭重腳輕了，扶了椅子才站穩(wěn)。
手機放在桌邊，伴著清脆的叮咚響，屏幕亮起，信息來自陳競，很簡單的三個字，程珍珠看完卻覺得自己更暈眩了，宴會廳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絢麗的彩色，直到手機自動鎖屏，還映著她傻樂著的臉。
他說「在樓下」。
戀愛這么甜的��？那她應(yīng)該早點談。哦，不能早，早的時候還沒遇見陳競。
陳競是在落地之后，解開飛行模式才收到了程珍珠的微信，急得他拋下孫行知就直奔定位，腦子里不可避免地想的都是在恒州那個會所包間里的情景。
程珍珠沒有回消息，他心里有點發(fā)毛，趕忙撥過去一通電話，一直到自動掛斷也沒人接聽。陳競下了車，快步往酒店大門走，又打了第二個。
隔著旋轉(zhuǎn)玻璃門，他看見里面有個穿著印花連衣裙的姑娘朝他小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張著手臂大幅度地揮。陳競終于踏實下來，手機從耳邊移開。
“慢點�！�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穿裙子，也是第一次見她穿高跟鞋，小腿瑩白筆直，腳踝細痩。漂亮是真漂亮，揪心也是真揪心。
裸色的鞋子是尖頭的，跟也不低，看著就不舒服，她剛才還拐了一下，陳競怕她真的摔著，大步走過去迎。
程珍珠咧著嘴眉眼彎彎的樣子，看得他心都化了。見她展開胳膊，自己也下意識展開。面前的姑娘很快靠近，帶著一陣涼爽清甜的風(fēng)，撲進陳競的懷里。
他忍不住喟嘆，順便把手收回，攏在程珍珠的肩膀和腰際，又不敢太用力。
“陳競！”手自然又親密地環(huán)在他的腰上，她揚起臉欠著腳一墊一墊，“見到你好開心！”
被叫到名字的人，嘴邊弧度和她相似，認真鄭重說，“我也是�！�
陳競很想親吻程珍珠，尤其是閃著光亮的眼睛。他慢慢垂下頭，程珍珠好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竟然偏過去躲了。
“我化妝啦！”
他重新把她的臉捧起來，仔仔細細地看，“沒有地方可以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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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希望之后在別人提到“有嘴”、“直球”“純愛”的時候，我們小事奮勇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