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膽請宗主隨我等去落榻之地。”青溪門?主行禮,一臉志在必得。
“改日吧!
盛棠察覺袖間?玉簡在動,命人招待好他們,拂袖快步離去。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一群人頓在原地,門?主被?貌美如?花的副門?主掐了下。
“誰讓你說廢話,宗主日理萬機(jī),哪會答應(yīng)跟你去落榻之地,還不知道去做什么,就說咱們準(zhǔn)備了個上好的爐鼎,晚上給宗主送去不就行了!”
門?主嘆口氣:“現(xiàn)在怎么辦。”
那爐鼎,他們廢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的。
合歡宗換宗主,對分派來說是頭等大?事,據(jù)說新任宗主以前就出自某個小分派,這讓作為合歡宗最大?分派的青溪門?,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機(jī)感。
不知新宗主喜歡什么,青溪門?把能拿出手的所有寶物,都備上了。
但?始終覺得不夠,恰逢此時,聽聞新宗主經(jīng)?常去水松庭。
水松庭是什么地方?
青溪門?主精神一振,茅塞頓開,立即號召門?派上下去搜羅好爐鼎。
但?找來找去都是些普通顏色,眼看要出發(fā)了,發(fā)愁的時候,一只像誤入狼群的羔羊闖入了他們視線。
就在前日——
一襲藍(lán)衣,風(fēng)塵仆仆的蕭楚潤,憑著殞珠的指引,來到了合歡宗地界。
他背著包裹路過青溪境,途中口渴,因囊中羞澀無法去茶鋪,便到林間?找了處山泉,捧起清澈的泉水喝了兩口。
山泉甘甜很是可口,蕭楚潤拿出空蕩蕩的水壺想要盛些。
一聲痛吟響起。
蕭楚潤回頭,身后不遠(yuǎn)處一個姑娘,腿腳似乎受傷了,坐在地上一臉痛意?。
蕭楚潤過去詢問,得知是采菇女,不小心被?石頭絆倒摔傷了,他將背上裹著白布的圣憫劍取下,握在手中,二話不說的將人背起來。
“公子真好,我家?就在前面?。”副門?主一臉柔弱與感激。
心里?想的卻是,哪來的傻小子,這都信。
她?說的家?是座竹屋小院,里?面?埋伏著青溪門?的人。
蕭楚潤不疑有他走?了進(jìn)去,下一刻,一張網(wǎng)從天?而降,原本搭在他肩膀的纖纖玉手,陡地扼住他脖子。
與此同時,門?主和其余人也跳了出來。
刀光劍影。
一陣激烈的打斗后,青溪門?人七橫八豎的倒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目瞪口呆的看著藍(lán)衣少年收了劍。
瞧著年紀(jì)不大?,修為怎會如?此高深,還有那柄劍,何等威力。
“你們想做什么,”蕭楚潤皺眉,持劍冷對。
意?識到是個硬茬,被?劍指著的副門?主哭的梨花帶雨,一臉恨意?的指向門?主:“是他們威脅我,我才不得不與之狼狽為奸,公子明鑒!
蕭楚潤聽副門?主娓娓道來,原來她?是被?拐到青溪派的,成了合歡宗分支的弟子,為了控制她?,門?主還給她?喂了一顆劇毒的丹丸。
她?若不聽命,只有死路一條。
“反正左右都是死,不如?公子殺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蕭楚潤將劍一收,擰起清俊的眉頭,看了眼惡貫滿盈的門?主后,從儲物袋里?摸出一瓶丹藥,半蹲下身,遞給跪坐在地的副門?主。
“我這還有一枚解毒丹,是師父所贈,”
副門?主愣了愣,抬眸看到俊逸的少年,露出宛如?和煦陽光的溫柔笑?容。
“別怕,吃下就好了,以后不用?再受制于人!
副門?主淚眼朦朧,感動了良久,最后在接過丹藥的時候,將三昏針一下扎入毫無防備的少年,把人弄暈了。
哎呀,他們合歡宗人沒有心的。
想到落榻之地還未醒來的少年,副門?主感嘆道:“說起來,好久沒見過那么干凈的了!
門?主瞥了眼她?:“你要是喜歡,還有機(jī)會偷偷留著。”
副門?主搖頭,看著盛棠的背影嘖了聲:“太嫩了,還是留給宗主吧,他們年歲相仿,男才女貌,瞧著也十分登對!
聽說宗主正為情所困,求而不得,正好送個溫柔的解花語。
到時候,少年若是成了宗主內(nèi)人,他們就是大?功臣,青溪門?地位將穩(wěn)如?泰山,說不定還能飛升。
青溪門?主和副門?主都很有信心,他們選的爐鼎一定比水松庭的那個好......至少聽話。
正因如?此,兩人對視一眼,決定今夜將人送到宗主床上去。
富貴險中求。
不知道晚上被?窩會多一個人的盛棠,此刻正在安慰哭泣的賀余同學(xué)。
她?得到消息,天?川大?戰(zhàn)中,天?清宗失蹤的弟子名單里?,就有伏寂。
得知伏寂不僅沒能拜天?問道人為師,還消失了,生死未卜,賀余心涼了半截。
今夜就是滿月,還是百年一現(xiàn)的血月,賀余本來挺高興。
因為按伏寂原來的命軌,他能平安無事的渡過,并且突破到金丹期,作為一個還在成長的龍裔,身形還能高大?不少。
今夜之后,也不能稱其為小龍裔了。
賀余有些欣慰,主角總算熬過了黑暗無聞的時期,即將迎來曙光。
可盛棠帶來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
這個節(jié)骨眼,伏寂不在最安全的天?清宗,而在外漂泊,今夜可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怎么了,好歹是大?反派,命硬著呢,你擔(dān)心什么!笔⑻牟恢浪诔钍裁。
賀余沒有說話。
此事即便是盛棠,他也得守口如?瓶。
伏寂自幼,在月圓之夜會六感全失,看不見,聽不到,聞不著......宛如?在永恒的黑暗里?關(guān)著,身邊什么沒有,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這種時候,外界即便有人對他刀劍相向,拳打腳踢,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更別提反抗了。
比刀板上的魚肉還好處理。
一般每到這時候,伏寂都是找個安全的地方,獨(dú)自躲起來,在不知盡頭的黑暗中等。
他也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只能忍著五感盡滅的無邊恐懼,一點點等待。
賀余握著玉簡嘆口氣,只能默默祈禱伏寂提前給自己選好了地方,今夜是血月,遍地是興奮的妖族,千萬別遇到大?妖。
賀余的祈禱靈了一半。
伏寂運(yùn)氣好沒有遇到大?妖,只遇到個誤闖的小妖,在天?黑之前就解決了,運(yùn)氣不好的是,小妖死前散出的氣息,會引來其他妖,他事先找到的山洞不敢再用?。
伏寂不得不重?新找地方,可是天?快黑了。
天?邊月亮出現(xiàn),他漆黑的眼睛開始變暗,只能勉強(qiáng)看到些輪廓,周圍也變得安靜起來。
知道五感在消退,伏寂身形一閃,宛如?陣風(fēng)穿梭在林間?,朝另個準(zhǔn)備的仙古洞趕去。
半路的時候,他視線已經(jīng)?一片黑暗,耳邊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單憑著野獸般的嗅覺,指間?感受到的風(fēng)力變幻趕路。
一點似曾相識的藥草香味傳來,意?識到仙古洞離得不遠(yuǎn),伏寂快步趕去。
就在這時,他不知踩到了什么,身體猛然往下陷了陷。
是泥沼。
伏寂皺眉,當(dāng)即要用?靈力脫身,然而就在這時,他最后的觸感也消失了,世界突然陷入完全的黑暗。
五感乃至第六感,全部消失,他甚至連前后左右的方向都分不清。
“......”
*
盛棠握著逆鱗尋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輪血亮的圓月下,身處泥沼間?的少年,像個木頭人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
今日天?一黑,布袋里?小白片就一閃一閃的。
盛棠本未理會,還在想如?何完成任務(wù),但?不久之后,小白片泛起了血紅光澤,十分滲人。
想去哪般,它在布袋里?掙扎起來。
盛棠眼神微變,懷疑伏寂出了事,本打算回臥房的步子一轉(zhuǎn),跟著小白片指引的方向,掠了近千里?,最后身影沒入了一片古嶺,在崇山中找來了。
她?走?近,發(fā)現(xiàn)伏寂好似沒察覺般,長長的睫毛下,漆黑的眼眸很暗,像墨一般深。
被?她?碰了碰,也沒反應(yīng)。
人明明是醒的,卻像是死的。
盛棠眉頭擰了起來,在腦海里?喚了聲福寶。
福寶這次未被?屏蔽,透過盛棠指尖,略一感知伏寂的情況后,松口氣的同時嗓音微緊:“蕭楚潤好像受傷了,短暫的喪失了五感!
盛棠瞪圓眼睛,這是說現(xiàn)在他不僅是聾聾,還是盲盲,甚至連所有觸碰都感受不到了么。
好半晌才消化?了這消息,盛棠看著月下熟悉的少年面?容,心情沉甸甸的。
“那就是說......”她?捏了捏手里?的逆鱗,悲傷的神色突然一沒,瞇眼道,
“我現(xiàn)在做任務(wù),他只能任我宰割了!”
福寶:“......理論如?此,但?,”
盛棠低咳了聲,知道它想說什么,打斷道:“你想哪去了,我這就帶他去找靈藥師!
福寶很欣慰,然后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盛棠拉著少年的手,走?進(jìn)了小樹林。
福寶不敢相信宿主是這樣的人,未免太趁人之危了,但?它還沒來得及勸善,忽然陷入了屏蔽狀態(tài)。
就親一下,完成個任務(wù),她?立馬帶人離開!
......不然等人恢復(fù)過來,看著那雙漆黑的眼睛,她?做不出強(qiáng)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