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下午沒閑著,昨日身體不適,在雪頂山將合歡玉交給墨聽白,匆匆寒暄幾句就走了,
午后,她在避風(fēng)亭約見了對方。
老妖帝將隕,底下子嗣都對帝位虎視眈眈,這個節(jié)骨眼,誰能從合歡宗宗主手中拿到另枚玉鑰,無疑能令老妖帝大悅。
盛棠相信,墨聽白那些兄弟姐妹,已經(jīng)開始籌劃怎么從她這奪走玉鑰了。
只有墨聽白,老老實實光明磊落的來——借。
他不是為了帝位,而是真的想幫老父帝實現(xiàn)畢生所愿,這也是老妖帝眾多子嗣中,最疼愛他的原因。
盛棠飲了口茶,看著對面一臉期待和誠懇的人,同樣真誠道:“六殿下,不是我不借,玉鑰不在我身上,宗主之位其實是我暫代的。”
墨聽白露出驚訝之色。
暫代?
從未聽過這風(fēng)聲。
盛棠接任合歡宗宗主之位,是祟音一手操辦的。
諸界各方勢力,都收到了來自祟音的傳信,信的內(nèi)容很簡單,盛棠是他看中的人,現(xiàn)在要接替他成為新一任合歡宗的宗主。
“見她如見吾,”
意思是,誰要和她過不去,就是和他祟音過不去。
月音仙子上次如此大動靜的傳信,還是諸界大佬為她決戰(zhàn)紫荊之巔,打成一團(tuán),導(dǎo)致各方動蕩的時候。
可見其對新宗主的重視程度。
故而無論是合歡宗內(nèi),還是宗外,眾人都沒有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新宗主起輕慢之心。
冷不丁聽到盛棠如此說,墨聽白驚訝之后,理解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還是得去找月音仙子。
“盛宗主可知仙子現(xiàn)在何處,”
盛棠沉默了下,她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祟音蹤跡的人。
“仙子這會......”正在你們妖界風(fēng)流快活。
盛棠含蓄道:“要不了多久,你應(yīng)該就能聽到他的消息,”只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是他。
墨聽白不疑有他,見盛棠有問必答,很是感激,正要說話,忽然察覺到什么。
他鼻尖輕動,環(huán)顧四周不見身影后,神思不定的向盛棠告辭。
回到住處,墨聽白合上門,轉(zhuǎn)頭就看到坐在椅上,一手拎起茶壺的墨訣,“七弟,你怎么來了!
墨訣倒著茶,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鞍押蠚g玉墜給我。”
合歡宗鎮(zhèn)壓著個萬古大妖,妖族中人,踏入這地界便會感受到大妖的壓迫力,尤其是些宗內(nèi)重地,有用巨蟒妖血制成的結(jié)界和陣法,尋常妖族根本難以靠近。
玉墜是合歡宗信物,妖族好中人戴上它,才能消除這些影響
墨聽白猜到墨訣想要玉墜的用意,皺眉道:“你去合歡宗重地做什么。”
墨訣飲了口冷茶:“還能干什么,找玉鑰!
墨聽白臉色瞬變:“怎可如此行事,不問而取是為盜,何況玉鑰不在......”
“行了,”墨訣不耐起身,“你真相信那宗主的鬼話,搪塞你罷了,玉鑰縱使不在她身上,也一定在合歡宗內(nèi),月音仙子不可能帶走!
墨聽白皺眉:“你說的若是真的,盛宗主為何騙我!
墨訣不愿與他廢話:“給不給。”
墨聽白知道他想做什么,自然不給,墨訣轉(zhuǎn)著茶盞,看著他冷笑了聲。
*
趁著精力旺盛,盛棠在紫煙山,修練了一下午的法術(shù)。
紫煙山位于合歡宗東面,環(huán)境優(yōu)美,靈氣充沛,以前是祟音修行之地,山內(nèi)還有天然溫泉,修行累了能去泡上片刻,盛棠很喜歡這。
祟音幻術(shù)獨步天下,傳授她的也多與幻術(shù)有關(guān),盛棠睜眸對著水鏡,在周身紫氣環(huán)繞中,修習(xí)幻術(shù)。
今日天色好,黃昏之際,天邊一片金燦。
結(jié)束修行,盛棠走到溫泉池邊,半山腰泉池大大小小十來個。
紫煙山周圍有結(jié)界,沒有她的命令也無人敢來,盛棠褪了鞋襪,坐在一座小泉前,將玉足放到溫?zé)岬娜,上半身慢悠悠的在泉邊躺下?br />
揉了揉酸澀眼眸,盛棠從懷里取出從分派拿到的合歡秘術(shù),找到了原主對蕭楚潤使用的奪陽大法。
盛棠看著配圖,眉梢狠抽了下。
分派就是狂放,合歡本宗的秘術(shù)偶爾幾張配圖,都十分含蓄,只有兩人相貼的大概姿勢。
看了兩張,盛棠忍不住捂了捂眼。
她沒入溫泉池的雙腳,不自然的晃動起來。
一片寂靜中,女孩在水面落葉和花瓣中若隱若現(xiàn)的精致玉足,連圓潤白皙的腳趾,都染上了一層粉意。
坐起身,盛棠找葉片把圖遮住,才繼續(xù)看下去。
看了小半時辰,盛棠起身,裸著腳走到另個大溫泉池邊,熟練的將外袍放在玉石上,她穿著件淡紅色的單衣,卷起袖子正打算下池,想起頸間還掛著東西。
她抬手摸了摸紅繩,猶豫了瞬沒有取下。
也是這時候,盛棠察覺到不對。
兩道風(fēng)刃從側(cè)方襲來,快的不可思議,盛棠翻身急退,堪堪躲過還未反應(yīng)過來,迎面一道陰寒風(fēng)刃,從她頸側(cè)呼嘯而過。
盛棠脖頸一涼,若非本能側(cè)了下,已經(jīng)被風(fēng)刃割破喉嚨。
與此同時,暗處的身影露了出來,但他動作極快,盛棠甚至沒能看清面容,對方已經(jīng)收掌逃了。
盛棠第一次被突然襲擊,與死神擦肩而過。
見對方走了,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她理智的沒有去追,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
這一摸,發(fā)現(xiàn)少了什么,盛棠回過神,看向身影消失的方向。
“......”想罵人。
月上枝頭,一道身影攥著黑色布袋,飛快穿梭在紫煙山。
被合歡宗宗主這般寶貝著,連泡溫泉都不肯摘下的東西。
十之八九,就是玉鑰了。
墨訣想到少女生疏艱難的應(yīng)對,眼底露出嘲諷之意。
那靈力的運用,像個初學(xué)者,要是身體本能反應(yīng)不錯,已經(jīng)死在他的風(fēng)刃之下了,嚇得連追都不敢追。
沒想到這么輕易到手,墨訣嘴角彎了彎,朝遠(yuǎn)處掠去。
就在這時,一條銀白長綾攔在了他前方。
“喂,”女孩冷冰冰的嗓音,隨即在他后方響起,“把東西還給我。”
墨訣皺眉,方才盛棠的速度可沒這么快。
不過無所謂,她不是他的對手。
墨訣判斷的不錯,倘若是平時,盛棠絕不是他的對手,但昨夜剛大補了番,體內(nèi)龍血還未消化完,渾身都是勁。
此刻緩過氣來,又知道絕不能讓他把東西拿走,必然用盡全力。
何況,她只需要拖住他,這里的動靜很快就會吸引人過來。
墨訣亦知道這點,故而只管甩開她,后來發(fā)現(xiàn)甩得了一個,甩不了二個召星綾,便落地與她打了起來。
但越打他越察覺不妙,盛棠身上竟隱隱透著強(qiáng)大的龍氣,而且靈力好似用不完,沒有枯竭的時候。
他一時不察,甚至被盛棠打傷在地。
這邊動靜已經(jīng)引來了注意,有人趕來了,墨訣臉黑了下去,身上光影一閃,化成原形,直接朝盛棠反撲去。
月下狼嚎的聲音,響徹合歡宗。
嚎叫下,盛棠低嗚了聲,險些疼哭起來。
她還沒被狗咬過,先被狼咬了。
墨訣咬住盛棠細(xì)白的小腿,廢了她的行動力,冰冷的狼瞳盯著臉色瞬白的人。
這一眼,倒是讓怒火中燒的盛棠,找到了時機(jī)。
她眼底紫氣一閃,抓著對方耳朵,湊近對上了狼瞳。
墨訣瞳孔微微放大,下一秒,便發(fā)現(xiàn)視線中的人變成他的老父帝,嘴里叼著的少女纖細(xì)小腿,變成長滿狼毛的腿......
“放肆!”老妖帝厲喝。
墨訣嚇得一抖,下意識松開嘴,待回過神發(fā)現(xiàn)中了幻術(shù),視線恢復(fù)清明,黑色布袋落回了女孩手中。
與此同時,遠(yuǎn)處數(shù)道身影飛奔而來。
意識到今夜只能作罷,墨訣化成人形逃走,盛棠想追,腿傷疼的在原地動彈不得,催動召星綾的靈力也弱了下去。
眼看對方要逃之夭夭,盛棠眼尖的注意到,他逃竄的方向出現(xiàn)個熟悉身影。
“快攔住他,蕭楚潤!”
察覺樹影下黑衣少年的氣息,墨訣下意識停住腳步,眉頭擰了起來。
但對方似乎沒有攔他的意思,聽到這聲,眉頭疑惑的皺了下,隨后只淡淡睨了眼他。
墨訣被這一眼看的極為不舒服,仿佛對方眼里,自己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妖,透著蔑然。
不悅歸不悅,墨訣沒有猶豫,立即逃向遠(yuǎn)處。
浩浩蕩蕩的人群,隨即趕來:“宗主,你沒事吧!
盛棠面無表情。
她很好,就是想把裝著小白片的布袋扔到蕭楚潤臉上。
他竟然讓想搶他母親遺物的狼妖跑了!
他是真大度!真圣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