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假的消息能夠哄騙一時，但終究會被發(fā)現(xiàn)破綻的。到了這年秋季的時候，就有消息傳了出來：其實很多地方，都在使用從東大陸購買的化肥，也就是一種豐收的煉金藥劑。而且這種化肥比新圣城之前賣的豐收藥劑好用多了，凡使用的領(lǐng)地，田里的麥子都比其它地方的收獲好！
盡管使用了化肥的貴族矢口否認，但小麥長成什么樣子，大家是都看在眼里的——同樣都是神官祈福，為什么你的麥田就能豐收，我的就不能呢？
就連青金國王，此刻面前也擺著兩捆不同的麥穗。
“尊敬的陛下，這就是使用了東大陸化肥的麥田里長出來的麥穗�！痹谒媲�，一名貴族躬著身體，親手從其中明顯看著就飽滿得多的麥捆里抽出一枝，“這個麥穗上有四十六顆麥粒，但是沒有使用化肥的麥田里，一根麥穗大約只有三十五六顆麥粒�！�
青金國王好歹也是受過貴族教育的，盡管從不需要他來計算什么，但他還是很快就算了出來：“這會增產(chǎn)三分之一？”真的能有這么多？
“甚至有些好的田地，在仔細的選擇好種子之后，還能更多�！痹撡F族為此做了一年的準備，所有的數(shù)據(jù)他都爛熟于心，“因為在使用不同的化肥之后，許多小麥長出兩根麥穗——您看這一棵，兩根麥穗各有三十二顆麥粒�！�
青金國王瞳孔巨震——這就是翻了一倍！而且，還有不同的化肥？
“是的，據(jù)說在東大陸那邊，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肥料，一年之中要施好幾次肥。他們的小麥差不多都能長出兩根麥穗來，所以這個收成……”
青金國王有些坐不住了。身為一國之主，他又不像輝光之國的前國王那么昏聵，糧食的產(chǎn)量提高一倍是什么意義，這他還是明白的。
“東大陸那邊究竟有沒有跟魔鬼合作？”
“陛下——”貴族的身體躬得更低了，“東大陸確實有很多魔鬼。但是，圣城現(xiàn)在的田地里，也使用了化肥�！�
“什么？”青金國王有些難以置信，“那不是巴菲造謠的嗎？”
“巴菲公爵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貴族苦笑，“陛下知道，哈根家族是您忠實的臣子。我派了自己的領(lǐng)民去為圣城種植，圣城用的所謂‘新豐收藥劑’，就是把東大陸買來的化肥碾成了粉末而已。”
“你和巴菲家族關(guān)系一向密切……”青金國王有些陰沉地說。
“陛下，這時候巴菲家族已經(jīng)不重要了�！惫罹粽娴囊恢f什么才好了，他冒著危險向商人購買不同的化肥，并且在自家地里使用，不是為了來談巴菲公爵的，“重要的是，這幾年我們的田地年年歉收，教會的祈福術(shù)似乎失去了作用，再加上今年的天氣——您知道我的家族是風暴血脈，我能感覺得到，風雪就快要來了，今年的冬季會比往年更冷，也來得更早！”
青金國王當然知道這一支貴族的血脈，他們對于寒冷的天氣格外有種感應(yīng)：“還會更冷？這是為什么，難道說三圣——他們真的是被主拋棄才離開舊圣城的？主，主的意愿難道真的是被誤會被曲解了？難道我們真的要跟魔鬼相處？我們，跟魔鬼，是一樣的？”
關(guān)于最后這一點，哈根侯爵也沒法接受，但目前的形勢卻已經(jīng)很嚴峻了：“至少我們不能再一味地依靠新圣城了。這些化肥，我們也要用起來才行，不能再指望祈福術(shù)了。我還聽說，東大陸有新的高產(chǎn)的糧食種子……”
“但是那些糧食都沒有得到過神的賜福……”
“窮人不會在意的。”哈根侯爵冷酷地說，“他們什么臟東西都可以吃。陛下，逃跑的情況越來越多了，去年冬天，竟然有整整一個村子的人都消失了，以至于今年春天，有些領(lǐng)地的人手都不足�！�
這個，青金國王也聽說了一些。領(lǐng)地不但缺人耕種，還缺少人對抗野獸和魔獸，于是有領(lǐng)主就購買了新圣城的閃電魔偶，據(jù)說效果相當不錯。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三圣徒似乎也沒有被主拋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們不要管那么多了�！惫罹暨@一支作為青金王室世代倚重的臂膀，都很有些果決，“祈福術(shù)不管用，我們就先引入化肥。管用的那些，我們就繼續(xù)用，反正我們一直都供奉著教會。即使三圣徒是錯的，但我們對主的虔誠沒有錯，主會看到的。”
這番話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有用的我們就先用著，沒用的就趕緊換個辦法，有錯也是三圣徒的，反正我們只信仰主，主要是全知全能的就只會怪三圣徒，不會怪我們的。
不得不說，這是非常實用的觀點，從青金國王這方面來看，這個主意非常好，既不影響他們對主的虔誠，也不影響他們的利益。但如果這種時候有個“虔誠度測試器”，青金國王八成就會發(fā)現(xiàn)，在他覺得這個主意好的時候，他的信仰虔誠度就已經(jīng)在直線下降了。
說到底，能因為利益而讓步的信仰，又算什么信仰呢？
只不過青金國王自己是意識不到的，而那些偷偷使用化肥的領(lǐng)主也同樣如此，在他們看來，只要他們還去教堂做祈禱，只要他們還向教會交著供奉，那就代表他們的信仰是虔誠的。
反正，教會也一直都是這么衡量他們的不是嗎？牧師在宣講的時候都會說：獻上你的谷物，獻上你的牲畜，甚至獻上你的兒女，表明你的虔誠，主就會賜福于你。
獻上獻上獻上，總之虔誠不虔誠，就看你獻上的東西是多還是少，肯不肯將全副身家都供奉出去。既然如此，他們供奉了，又有誰能說他們不虔誠呢？
除此之外，也沒有可衡量的標準呀……
所以他們絲毫都沒有意識到，當他們明知道東大陸已經(jīng)接受了魔族，還使用東大陸的“好東西”的時候，其實在他們心中，就已經(jīng)沒法跟魔鬼“劃清界限”了。
西大陸沒有“信仰測試儀”，但身在東大陸的陸希卻有。
“西大陸的信仰值下降？”眼看又到豐收節(jié)，陸希也覺得心情舒暢——不管什么時候，碩果累累總是讓人高興的。而且今年魔族種的田地也同樣豐收，這令一些之前還心懷疑慮的人都不說話了——事實證明，接納這些魔鬼，主并沒有因此降罪，反而田地豐收，牲畜肥壯，這充分說明圣城和女王之前所說的都是真的，魔族確實不是主所憎惡的罪惡，只是以前都搞錯了而已。
當然，在承認“教會搞錯了”的時候，這些人對于教會和神官的信仰也就削弱了。一個會跟你一樣犯錯誤的人，你還會把他當成圣人來景仰嗎？
或許有人會覺得，教會犯錯不影響他們對主的信仰，畢竟錯的又不是主。但其實還是有影響的，畢竟信徒與主根本無法直接交流，全指著教會在中間做解釋，那么教會的錯，難免也就會被歸為是“主的錯”。
自然有人極力反對這種說法，認為主高高在上，教會的錯誤怎能由主來負責？但也有人立刻反駁：主既然全知全能，還會降下神罰，那為什么不懲罰做錯的教會神官？
這個問題就太尖銳了，深思下去又要爭論到“全知全能的神究竟存不存在”的問題，沒幾個信徒敢再往下吵，除非是真正的狂信徒，已經(jīng)內(nèi)心邏輯自洽，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然而現(xiàn)在在東大陸，狂信徒已經(jīng)沒幾個了，倒是相信無神論的人越來越多。
“好事啊�！标懴Ｉ炝藗�懶腰，“這不正是我們需要的結(jié)果嗎？”
光球沉默了一會兒：“如果這樣的思想越來越多，等我的本體再離開，多少年之后，或許就不會再有什么人覺醒神恩了。”
“沒有就沒有。”陸希淡淡地說，“沒有異能，人類也能過得很好，那才是你看過一眼的世界原本該有的樣子。”
“但是——”光球欲言又止，“你的信仰……”可就格外閃閃發(fā)光了。
“那個先不要管它�！标懴Ｆ乒拮悠扑さ鼗卮�，“車到山前必有路�！�
“如果有路的話——”光球戳穿她，“你提那個什么遺囑法，是怎么回事？”
這是陸希準備在今年冬季提出來的新法案。在外人看來，起源是一樁遺產(chǎn)繼承案。
有個老婦人，因為長了一雙招風耳，所以她的兒子跑去教堂，舉報她是女巫。
舉報女巫也是傳統(tǒng)了，但這個老婦人的耳朵一直都是這樣，因為怕人發(fā)現(xiàn)，她總是戴著頭巾，一戴就是幾十年。沒想到鄰居沒發(fā)現(xiàn)，兒子倒是先去舉報了，只因為他的新婚妻子說，他的母親可能是個女巫。
幸運的是那時王都教區(qū)的掌權(quán)者是蘇亞，而且正因為他判定王子是神棄者，結(jié)果慘遭國王與列文的打臉，在權(quán)力交替中搞得焦頭爛額，只好也返回了圣城。而老婦人的兒子去告密的那名牧師就是蘇亞的人，那時候也正被牽連得很慘，根本無心搞什么女巫，就隨便敷衍了一下，并沒有興師動眾去抓人。
但老婦人仍然恐懼地逃出了自己的家，躲去了一個遠房侄女家里。她在這個侄女家里擔驚受怕地住了好幾年，直到陸希于去年宣布魔族無罪，禁止獵巫。
老婦人和她的丈夫都是皮革工匠，也攢下了一點錢財，至少他們在王都內(nèi)有一所石頭的房子，這個可不是窮人能有的。在她丈夫去世后，老婦人靠一手做靴的好手藝，也繼續(xù)掙到了一些錢。但現(xiàn)在，這些都被她的兒子理所應(yīng)當?shù)卣枷铝恕?br />
而老婦人在這幾年中得了重病，她覺得自己活不了了，也并不想花錢治病。但這幾年侄女庇護了她，她想拿一些錢來酬謝侄女。但是當她回到自己的家里時，兒子卻拒絕交出哪怕一枚銅幣，甚至還要將她趕出去。
老婦人最終去了市政廳，她要“打官司”。她想要拿回自己做靴攢下的錢，交給她的侄女，以此做為她肯冒險收留她的感謝。
雖然老婦人只想拿自己那點兒積蓄，但即使是舊的繼承法，在她丈夫死后，房子也應(yīng)該歸她所有。但老婦人想要連房子都給侄女，她的兒子就有話說了，因為按照舊的繼承法，只有他才能繼承母親的遺產(chǎn)，即使他曾經(jīng)想把他母親送上火刑架，即使他現(xiàn)在仍舊不愿意接納他的母親。
所以陸希準備把這案子辦成一個典型：遺產(chǎn)不一定要留給那個法定的人，如果他有過錯，你可以通過生前贈予或者遺囑的方式，把你的財產(chǎn)交給你想交給的那個人。
對于修改現(xiàn)行法律，陸希還是比較謹慎的。有些東西，比如說魔族無罪，也將擁有公民權(quán)利；或者女性也有提出離婚的權(quán)力之類，這些一望而知的東西倒可以大刀闊斧，但某些東西就不好說了。比如說這個遺囑一出來，也很有可能就損害到法定繼承人的利益，在過錯判定上有時候是很難的。
“你搞這個遺囑，是為了自己死后的事吧……”光球嘀嘀咕咕，“你怕王位交不到海因里希手里……”
沒有一個國家的王位會交到王后或者王夫手里，如果有，那就是非法的篡位。但對陸希來說，她希望坐在王位上的人，不是出于血緣，而是出于理念的一致性。也就是說，她需要一個能把她的路走下去的人。
馮特公爵固然對她很寬容且支持，但有些事情是馮特公爵做不到的。
“只是以防萬一�！标懴Ｈ魺o其事地說，還補了一句，“你現(xiàn)在越來越像個人了。”
光球無言以對，半晌才說：“是你太奇怪了……”
“怎么可能�！标懴｀土艘宦�，“哦我知道了，你之前報的編號都是假的，總共從我的世界里也沒拽過來幾個人吧？從我生活的時代可能就更少了。所以你才覺得我這樣的人奇怪，但其實我才是正常的�！�
光球被懟得半天都凝固在空中，顯然根本無法反駁。能夠跨過兩個世界的靈魂哪兒那么好找，祂確實是報了個假數(shù)……
“但是——”光球還想補救一下，但是陸希已經(jīng)抬起頭：“是不是海因里希回來了？”
走廊里果然有腳步聲，光球喪氣地回答：“是的�！必S收節(jié)女王和王夫應(yīng)當同時露面，這時候不管無盡深淵還有多少事，海因里希都會回來。
“哦嘿——”陸希手指一彈，就把還想刨根問底的光球彈一邊去了，“見我男人去嘍，拜拜了您吶。”
光球氣急敗壞：“簡直放肆！”想當初其他的靈魂，有幾個敢這么對待祂的，簡直太不像話啦！
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也會消失的話，好像又會有點失落，還能找到像她一樣的人嗎？?
第561章 世界變化（三）
新圣城也準備大辦豐收節(jié)。
盡管西大陸普遍歉收, 但至少屬于教會的田地豐收了，所以還是可以辦個“豐收”節(jié)的。
當然新圣城也考慮到這個豐收有點兒名不符實，所以決定打治療牌, 就是以卡蒂亞圣徒為首，整整三十六位最低是大主教級別的神官, 在巡回全城的時候一起施展治療術(shù), 凡是前來參加慶典的人都能現(xiàn)場感受到圣光的撫慰。
對平民來說, 這倒是確實是個很大的福利。連續(xù)幾年糧食歉收, 大部分人都再也掏不出買圣水的錢，有點傷病也只能自己忍著。雖然圣光不能療饑，但如果能減輕甚至消除身體上的痛苦, 那也是件好事。
而且今年教會的田地豐收了，那么慶典上想必也會多準備一些黑面包或咸肉吧, 哪怕是豆子湯也好, 只要里面的豆子能多一點……
新圣城也確實準備了不少東西。東大陸的化肥真的很不錯，今年屬于教會的田地比附近的田地收獲至少多三到四成。而且教會還出錢從商人那里買了一些便宜的土豆粉過來, 用它們跟燕麥混合，做成了一種粗面包。
這種面包比普通的黑面包成本更低，味道卻沒有多少差別。而且這次新圣城還從商人那里購買了一些酵母粉，采用了充分發(fā)酵的方法, 同樣的材料能夠做出的面包要比從前大三分之一，也就能切成更大的塊來發(fā)給窮人……
雖然說這有點欺騙的嫌疑——因為在教會的慶典上應(yīng)該使用無酵面包, 這樣做出來的面包那真叫一個結(jié)實，冷卻之后連刀子都很難切得動，但是對于窮人來說, 這種面包真材實料, 拿到拳頭大的一塊, 全家人煮了能吃一整天！但換了發(fā)酵面包之后……
但是這件事并沒有人提起，反正分發(fā)下去的面包塊比從前大得多，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再說還有鹽，鹽可比面包還要珍貴呢。
鹽當然也是從東大陸買過來的，最便宜的粗鹽，到了這邊再碾碎一下，每人發(fā)上一把，平民們就已經(jīng)喜出望外了。
西大陸的葡萄酒倒是很好。本來平民只配喝粗制的麥酒，但現(xiàn)在麥子實在不夠用，甚至還不如葡萄酒更劃算，所以圣城干脆買了一批質(zhì)量平平的葡萄酒，并且將之大肆宣傳，稱為教會給信徒的“福利”。
總之，這次的豐收節(jié)確實辦得很隆重，不只青金國王與一眾大臣貴族都到新圣城的金色大教堂參與慶典，周邊的平民們也都盡量趕了過來，為了面包和鹽……
只是，平民們的狀態(tài)并沒有太好。原本來參加教會的慶典應(yīng)該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這才是對主和神官大人們的尊重，但現(xiàn)在排隊領(lǐng)取面包的平民中，至少有三分之一都穿得破破爛爛，有些甚至連補丁都不夠了，衣服上就破著豁口——這樣的人，從前是會被趕出去的！
但是現(xiàn)在，新圣城的守衛(wèi)們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懶得趕人。這里頭有一部分人是出于憐憫，因為如果把人趕出去，他們就沒法領(lǐng)到東西，更沒法享受到巡游中的圣光治療了。
而另一部分人卻是出于摸魚心理——今年教會騎士們的份例都在減少，還那么認真做什么呢？能省點力氣就省點力氣吧。
青金國王人雖然在金色大教堂里，但心情并不怎么好。教會的這次“豐收”節(jié)慶典著實有點扎心——教會的田地倒是豐收了，可是他的國土呢？當然，卡蒂亞圣徒對他的幾次治療，還是讓他的身體狀況好轉(zhuǎn)了一些，以及他對加菲爾圣徒的印象也很不錯，但默菲圣徒嘛……煉金神殿去年拿出來的豐收藥劑糟糕極了，今年又只顧自己，這實在讓人很難不去計較。
“陛下，今年教會的田地豐收，是因為用了新的豐收藥劑。”加菲爾的能力讓他敏銳地察覺了青金國王的不快，連忙說道，“明年起，煉金神殿可以穩(wěn)定供應(yīng)這種新的豐收藥劑了，價格只需要原本的豐收藥劑的三分之二。雖然數(shù)量不是太多，但必然會保證陛下要多少有多少�！�
聽起來三分之二這個價格已經(jīng)降得很不少了，仔細算一算的話，跟從東大陸運過來的化肥價格基本持平，畢竟就算商人們不敢在國王面前獅子大開口，從那么遠的地方運貨過來也是需要成本的。不說別的，就說一出輝光之國，這路可就沒那么好走了。雖然現(xiàn)在只要是女王治下都在修路，但再怎么修，也不可能馬上修到西大陸來。
至于經(jīng)過各處領(lǐng)地需要交納的這稅那稅，就更別提了。
但是青金國王已經(jīng)從哈根侯爵那里聽說了化肥的事，所以他一想就知道，加菲爾要賣給他的新藥劑，根本就是化肥而已嘛。把魔鬼的東西，倒個手，再以主的名義賣給他？
青金國王再虔誠，再對加菲爾有好感，現(xiàn)在也覺得惱火了：這是把他當傻子騙？還是教會自己都不在乎使用魔鬼的東西，卻硬是要裝出一副虔誠的樣子？
加菲爾雖然能夠察覺別人的情緒，但卻不可能知道別人具體在想什么，這就要靠他察顏觀色的本事了。但是他也實在不能對王宮里的事了如指掌，所以根本不可能知道，化肥的事早就露餡了。也幸好在定價的時候，默菲決定不賺錢了，就搞個平進平出。否則要是現(xiàn)在價格還是從前的價格，青金國王恐怕就想直接翻臉了。
不知道原因，但能感應(yīng)到青金國王怒氣值在上漲，加菲爾一時想不出原因，試探著又問了一句：“不知道陛下需要多少……”
“既然不多，就先讓教會使用吧。”青金國王好懸沒罵出來，冷冷地回答，“我并不著急�！�
居然是豐收藥劑惹惱了國王？加菲爾想不出原因，但他絕對不會傻到再追問下去，立刻換了話題：“陛下對主的虔誠，主都會看到的。說起來，默菲圣徒又研究出了第二批閃電魔偶，威力比第一批還要強大……”
默菲放棄了豐收藥劑之后，就發(fā)狠鉆研閃電魔偶去了，并且他還真的有了突破——他發(fā)現(xiàn)把幾臺魔偶的核心連接起來，就能夠增加閃電的力量，殺掉更高等級的魔獸。
當然這樣做出來的魔偶體積就更大了一些，需要的材料也更多，價格也會更高。默菲一邊考慮如何降低成本，一邊決定在今天的慶典上讓新魔偶亮相——他現(xiàn)在也學會研究市場需求了，不再像從前那樣，只管標上高價，等著那些貴族來追捧。
形勢到底是變了。
但不管怎樣，這次慶典確實是極成功的，當那臺高大的做成巨蟒式樣的魔偶抬起上半身，口中吐出幽藍色電流的時候，許多人都發(fā)出了驚呼。但隨即，電流在籠子中反復(fù)滾動，被電擊的熊類魔獸發(fā)出的慘厲嚎叫就蓋過了這些驚呼聲。
連青金國王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比之前的魔偶強大得很多�！毙茴惸ЙF向來皮糙肉厚極其耐打，但最終還是被電流擊倒，在籠子里咽了氣。
“當然，如果不是更好的，怎么會在慶典上拿出來呢？”加菲爾趁機又把魔偶的好處介紹了一通。
這成功的表演將慶典推向了高潮，之后卡蒂亞帶著治療神官們走出來的時候，更是歡聲雷動——平民們哪有什么機會見到圣徒和這么多紅衣主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