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沼澤蟹也被圣光打擊得不想再上前——雖然這樣看起來鮮嫩的獵物很難碰到,但圣光已經(jīng)滲透過它的外殼,開始灼燒包在甲殼里的肉, 這樣的傷害也是沼澤蟹從未遇到過的, 它退卻了, 決定去淤泥里找點吃的算了。
翻騰的淤泥漸漸平歇下來,于格和烏利幾乎是踉蹌地逃離這片區(qū)域, 才能喘過氣來。
“這,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烏利畢竟是覺醒者, 即使不善于治療,神恩也會自然地修復他的身體,所以他只是咳嗽了兩聲就恢復了過來, 但仍舊心有余悸——幸好那只沼澤蟹離得遠,如果是從他們腳下鉆出來的, 那很可能圣光還沒能起到作用, 他們已經(jīng)被攻擊了。那巨大的螯如果咔嚓一下剪到他身上……
于格也沒有心情再跟烏利斗嘴了。他的身體狀況遠不如烏利, 現(xiàn)在已經(jīng)覺得被嗆得胸口都痛起來:“這里是落楓沼澤。”
落楓沼澤這個名字, 是無盡深淵的魔族們起的。別看這名字好像挺有詩意的,其實落楓是指這沼澤周邊的魔植落楓藤。這種魔植的葉片與楓葉相似,隨生隨落,會散發(fā)出一種刺激性的氣味——對了,就是氨氣。
因為沼澤周邊的落楓藤太多,落葉沉入沼澤,氨氣也溶解在沼澤的泥水當中,稍微一翻動淤泥,就是一個撲面而來。除了在淤泥中生活慣了的沼澤蟹和一些蟲類之外,此地少有魔獸能存活,只有幽靈經(jīng)常出沒,而且空間還不穩(wěn)定,是一片絕對的危險之地。
在正常情況下,于格當然是絕不會踏足落楓沼澤的,但現(xiàn)在這不是從圣城封印的門進入的無盡深淵嗎?他也沒想到光輝大教堂下面就是落楓沼澤!
“趕緊離開這里!
這次不用于格說,烏利也緊跟著他了。落楓沼澤的名字他沒聽說過,但在這個時候他也絕不會傻到追問這個名字從何而來,先離開危險之地才最要緊。
然而這片沼澤并不容易走出去。不要說沼澤地本身就蘊藏著危險,兩人手里連根探路的棍子都沒有,虧得他們是兩個人,都把長長的神官袍脫下來擰成繩子系在一起,然后兩人隔開一段距離前后行走。這樣即使前面的人陷進了泥里,后面的人還能把他拉出來。
淤泥之中當然還有魔獸,不過烏利鋪開圣光,勉強也能驅(qū)散一些。
最危險的其實還是那些不穩(wěn)定的空間。細細的裂縫如同蛛絲一般懸掛于空氣之中,只有借著深黑色的沼澤地為底色才能勉強分辨出來。這些裂縫像最鋒利的刀刃,撞上去就能直接把人分成兩截:一截在原地,另一截就很難說去了哪個空間。
“離那些裂縫遠一些!”于格第二次猛拽手中的繩子,把烏利拉開,感覺自己額頭上青筋都要跳起來了,“擾動了那些裂縫,空間開始碎裂,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當然,他也得跟著倒霉,整片沼澤的空間都可能開始變化,逃都逃不出去!
烏利擦了把汗——他真的很不習慣,生活在光明大陸上的人,哪里會有空間不穩(wěn)的概念,誰又會在防備著腳下的時候還要時時提防著半空中會有一道致命的“蛛絲”呢?
無盡深淵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嗎?教義里說:無盡深淵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籠罩,充滿了污穢與混亂,魔鬼們的誕語時時響在耳邊,誘惑著靈魂墮落。
但現(xiàn)在看來,明媚的陽光確實是沒有的,但也不是伸手不見五指,至少落楓沼澤這里的光線如同黃昏,還能看清四周。污穢有,甚至每走一步,腳下都會擠出那種刺激性的臭氣,讓人難以忍受。
但是誘惑靈魂的誕語完全是無稽之談,這里安靜得簡直可怕,除了淤泥里有時傳來什么東西爬動的聲音。烏利甚至覺得,假如不是還有個于格一起在走,他會受不了的。
在南聯(lián)邦的時候,烏利覺得那些平民有點煩人。他們總是試圖離他近一點,好像離得近了就能沾到他身上的神恩似的。又或者會向他乞求和祈禱,希望得到一點施舍,或者是少交一些稅,甚至還有人懇請他為他們祈禱,讓他們死后能升上光明之山。
那個時候,烏利只想一個人呆著,靜靜地向主祈禱。他不想反復地跟那些愚蠢的農(nóng)夫講田地要多澆水,但并不等于用水把稻苗泡起來。也不想催促他們?nèi)グ尾,卻看見他們拔起了稻子。還不想一遍遍跟他們講教會收的稅并不多,而如果連稅都不想交,那就不要以為祈禱就能讓他們升上光明之山了。
啊,那時候的聒噪,現(xiàn)在居然都是可貴的了,因為那代表著安全,而不是現(xiàn)在這種危險的死寂。
淤泥下再次傳來細微的搔抓聲,烏利條件反射地放出圣光,乳白色的光波難以察覺地震動著沼澤,淤泥之下的東西迅速向遠處爬走。
烏利松了口氣。越靠近沼澤邊緣,植物就越多起來,他已經(jīng)能感應到腳下的地面堅實起來,能夠把人陷進去的軟泥在減少,可供魔獸穿行的空間也就在減少——他們很快就能走出這片沼澤了。
然而人真的不能高興太早,烏利才剛剛覺得要安全了,就感覺到一陣無形的波動,他們剛剛走過的那條空間裂縫忽然擴大,一只淡白的幽靈從里頭鉆了出來。
沼澤上沒有任何能夠蔽身之處,幽靈一眼就看見了兩個大活人,頓時發(fā)出了興奮的咝咝聲,才鉆出大半截的身體猛然拉長,幾乎是一下子就伸到了烏利背后。
神經(jīng)緊繃的烏利下意識地又爆發(fā)了圣光,但是這次他聽見于格驚慌地喊了一聲:“等等!”
等什么?幽靈都到了背后了,還等?
烏利的疑問還沒有出口,咔嚓一聲仿佛什么器皿碎裂的聲音響起來,那條空間裂縫像蛛網(wǎng)一樣延伸開來,一瞬間就有五六只幽靈探出了頭。
最先爬出來的那只幽靈被圣光掃過,頓時化作了一團黑色的煙氣消散,使得后面的三四只幽靈嗖地一下又縮了回去。然而卻還有兩只幽靈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更加興奮,直接從裂縫里將自己“拔”了出來,落到地面上,像蛇一樣迅速沖向烏利。
“不要用圣光!”于格這時候才能把話說完,“這些是變異的幽靈!”
在他喊出來的時候,烏利的圣光已經(jīng)再次掃出去了,可是這次,被圣光掃到的幽靈并沒有消散,反而像是變得更凝實了一些,淡白的顏色都變成了乳白,居然跟圣光有點相似了!
烏利駭然后退兩步,兩只幽靈爬動的速度更快——在柔軟的沼澤地上,它們的身體是完全不會下陷的,比烏利還要行動便捷。
“快跑!”于格用力拉扯手里的繩子。這時候也根本顧不上會下陷了,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沼澤里奔跑,后面的空間裂縫還在繼續(xù)延伸,有更多的幽靈從里面爬出來,足有三十多只,像一群發(fā)現(xiàn)了腐肉的鬣狗一樣追在后面。
“這是怎么回事?”烏利跑得氣喘吁吁,幾乎下意識地又想使用圣光了。
“變異幽靈!”于格咬牙切齒,“不但不畏懼圣光,還能吸收!你被它們盯上了!”但是他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到變異幽靈,還是至少兩只!怎么現(xiàn)在幽靈的變異也加速了嗎?
“這怎么可能!”烏利才反駁了一句就不吭聲了——明擺著的,那兩只幽靈壓根不怕圣光,不是變異又是什么?但,但幽靈如果都變異了,就是說深淵生物也會變異的嗎?
烏利感覺后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魔獸變異,深淵生物也變異,這意味著什么?如果神術不再對深淵生物起作用,那么深淵將可以占領整個光明大陸;如果神術不再對魔獸起作用,那么光明大陸上的人類,又將成為獵物與口糧——新一輪的黎明時期,果然又再臨了!
兩個人運氣還不錯,直到跑出沼澤,也沒有遇到那種會忽然把人陷進去的地方。但奔跑使他們呼吸急促,吸進了更多的氨氣。盡管并不知道氨氣的名稱,可這并不妨礙氨氣灼傷他們的皮膚、眼睛、呼吸器官的粘膜。
于格跑不動了。這一通奔跑已經(jīng)跟他之前在光輝大教堂的逃命差不多激烈了,而且這里的空氣還更糟糕。他的胸口開始窒息發(fā)痛,他的眼睛不停地流淚,甚至看不清前方的路。
“廢物,讓開點!”于格把最后一點怒氣發(fā)泄在了烏利身上,毫無必要地推了對方一把,然后把身上藏著的最后一個□□扔向了后面那群越聚越多的幽靈——沼澤地上方的裂縫在不停地變動,有更多的幽靈從里頭爬出來,以至于沼澤地現(xiàn)在像是破碎的鏡子一樣,剛才曾經(jīng)襲擊他們的沼澤蟹,還有一些別的什么魔獸都從淤泥里爬了出來,有比較倒霉的直接就被變動的空間切成了好幾截,腥臭的鮮血與氨味兒混在一起,簡直是更“好聞”了。
這個□□是□□,同樣是長云領生產(chǎn),其手柄上有標志“幽靈專用”。對外的說法是,這東西只對幽靈起作用,實際上是為了禁止把這東西使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于格手里的武器,當然是穆特給他的。這種□□批給幽影領地的也不多,并且穆特知道,這東西雖然指定用途是拿來對付幽靈的,但它其實什么都能燒。
所以穆特還是從配給量極少的□□中拿了兩個給于格防身,沒想到今天還真都派上了用場。
□□落在幽靈群當中,轟然炸開。亂飛的白磷濺在幽靈們的身上,立刻就持續(xù)燃燒起來——不把沾到的白磷燃燒完,火焰是不會熄滅的。
幽靈們本身并不燃燒,但白磷緊緊粘在它們身上,它們最終也只能在火焰中扭曲尖叫著化為灰燼。就是非?上,這種燃燒方式把它們燒得太干凈了,以至于珍貴的幽靈粉塵也只能剩下那么一點點……
但是于格當然不會惋惜,他現(xiàn)在也沒有精力去收集這些粉塵。幸好一顆□□把那兩只變異的幽靈燒了個干凈,剩下的小貓一兩只,烏利一道圣光過去也就刷沒了。
他們已經(jīng)跑出了落楓沼澤,但于格已經(jīng)走不動了。他捂著胸口坐倒在地上,呼吸像在拉一個破風箱,沉重,且艱難。
“喂——”烏利忍不住輕輕戳了他一下,“你怎么了?”即使不擅長治療,他也沒少見到各種病人,能聽得出來于格的呼吸不對勁。
并不是我想治療這樣一個罪人——烏利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但是,但是目前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就只有他們兩個,假如于格死了,烏利知道自己是絕對無法回到光明大陸上的,但是于格既然敢拽著他跳進封印的門,應該是有把握……的吧?
我還要留著有用之軀,繼續(xù)為教會效力呢,主明鑒萬物,一定能夠明白我的虔誠……烏利在心里祈禱了兩句,抬手按在了于格胸口。
他的力量不是治療,但能夠作用于植物,有利于其生長的神術,總能起到一部分的治療作用——這是烏利的體悟,他認為這也是為什么很多神官都兼有祈福與治療的雙重能力,因為生長對于人體和植物都是有相通之處的。
但是有些神官雖然能夠祈福,卻不能治療,這他就有點想不明白是為什么了。
好在他的能力是可以起到一定治療作用的,在他的圣光沖刷之下,于格的呼吸終于順暢了一些。烏利松了口氣,然后發(fā)現(xiàn),雖然是墮落血脈,但于格對他的治療反應很好。
一般來說——烏利所說的這個“一般來說”,是指那些善于治療的神官們的反饋,他們一致認為,雙黑的墮落血脈里天生就有魔鬼的因素,所以對于圣水和圣光治療是抵觸的,如果是生了相同的病,雙黑總是更不容易治好,因為他們天生就被神所厭棄。
因此神官們大部分都不愿意治療雙黑——當然,雙黑血脈的人大部分都是社會最底層,多數(shù)人除非得了重病,否則也不會來求圣水,因為他們沒錢。而當他們來求圣水的時候,多半最后都還是死掉了。
這就是他們?yōu)樯袼鶇挼拿髯C!很多神官都這么說。所以烏利也就相信了。
但是至少從于格這里看來,他對治療接受良好,并不像其他神官說的那樣,有所抵觸。這是為什么呢?他明明聽見路克菲西指證于格是雙黑血脈,而于格自己也承認了的啊。
烏利暫時把這個疑問壓進了心里:“你能起來走了嗎?”還是先想辦法離開無盡深淵再說吧。幽靈也會變異這件事太可怕了,他需要盡快回到光明大陸上,并且把這件事報知教會!否則,等到深淵生物變異得足夠多的時候,一切恐怕就來不及了!?
第440章 婚禮之前(一)、他們要反抗第一圣女
圣城里的劇變, 只有極少數(shù)人知情,對外是完全封鎖消息的。但盡管消息可以封鎖,引起的一連串反應卻是無可避免的, 比如說教皇不醒, 很多事情就無法做決定。圣城之內(nèi)的事務,幾位圣徒爭執(zhí)著還會安排下去, 但從外面遞進來的消息, 許多就被擱置了。
而輝光之國的皇家大教堂易主的事兒,就屬于被擱置的事情之一。
女王任命第一圣女接掌皇家大教堂,還把高等級的神官們統(tǒng)統(tǒng)拉去“審察”——雖然這個審察并不嚴厲,甚至他們在被審察期間也是好吃好喝,并在反復回答了一些問題之后就被放回了大教堂。整體來看,這與其說是懷疑他們, 不如說是把他們暫時調(diào)離開來, 好讓那位第一圣女帶著她的人接手大教堂。
其實開始的時候, 神官們多少還有點看笑話的意思,畢竟一群女人……而且列文曾經(jīng)掌握過皇家大教堂, 所以神官們不少都知道這些圣女之前是做什么的, 包括那位第一圣女, 還不都是給守夜人延緩瘋狂的工具?
嗯,順便還有點別的作用的工具。其作用嘛——圣城里真正的圣女們,也經(jīng)常干那事兒, 所以大家都知道圣女的意義與地位。
而審判所的這些圣女,可能還不如圣城的圣女呢。至少圣城的圣女們伺候的都是高級神官或者大貴族, 審判所的這些圣女, 可是跟那些守夜人——咳, 守夜人不過是個好聽的說法罷了, 不就是魔鬼嘛!
這樣的一群女人,掌握一個大教堂?她們知道教堂日常怎么運轉(zhuǎn),又要做什么事情,主持什么儀式嗎?
基本上所有被提去審察的神官,都是這么想的。固然有女王在背后撐腰,他們不敢公然跟圣女們作對,但只要他們什么都不管……
但事情跟他們想像的不一樣,等他們被放回皇家大教堂的時候,這群圣女已經(jīng)走馬上任,把教堂的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了。
她們知道一個教堂要如何運轉(zhuǎn)——嗯,知道得不算太清楚,但她們把一些環(huán)節(jié)給剔除了,比如說大教堂里居然有十二個廚子,其中五個是專門給大主教及以上級別的神官做飯的,還有五個負責牧師和主教,剩下的兩個則帶著從外面雇傭來的六個廚娘給低級神官們做飯。
這就導致最上頭的五個廚子很閑,每天只對珍貴的食材動動手,而最下頭的兩個廚子則忙成狗,并且還要壓榨一下雇來的廚娘。
第一圣女直接把這個規(guī)矩取消了,廚子們一起做菜,而神官們則吃“食堂”。高級神官的津貼比低級神官更多,所以他們可以自己花錢買更好的菜吃,沒錢的那就吃最普通的吧。
最“高貴”的五個廚子表示抗議,他們不肯做那些普通的菜,尤其是采購來的食材里完全取消了那些昂貴的魔獸魔植或遠海的海鮮類,取而代之的是什么粉條——天啊,聽說那東西是長在地下的,根本都沒有經(jīng)過光明神的賜福,怎么能在教堂里拿出來,又給神官大人們吃呢?
然而第一圣女態(tài)度強硬,死犟著不肯服從的廚子被解雇了,最后原來的十二個廚子只剩下六個,廚娘倒是留下了五個——還有一個也固執(zhí)地認為這是褻瀆,于是同樣被第一圣女解雇。
所以神官們回來的時候,也只能去吃食堂了。
他們確實很憤怒,但下頭的神官們還比較平靜,尤其是低級神官,甚至是高興的,因為他們能吃到的食物比從前味道更好了——食堂里有鹽有糖,還有從長云領來的調(diào)味品,都不算貴,廚子可以盡情地使用。當然,不是讓你把糖或者燒烤粉像不要錢似的往鍋里倒,如果做出來的菜味道不好,第一圣女可是會毫不手軟地解雇并且讓他賠償浪費的調(diào)料和食材錢的,畢竟第一圣女,她也是吃食堂的。
有一個消極怠工的廚子就是這么被解雇的,而且賠償?shù)臅r候,那調(diào)料可是按市價來計算,而不是按大教堂拿到的“優(yōu)惠采購價”。這幾乎罰光了他的全部身家,在大教堂干了十幾年的廚子,最后只剩下了一個鋪蓋卷兒……
同樣的事情還發(fā)生在“日常儀式”上。圣女們確實對一些儀式從未接觸過,比如各種的與神有關的節(jié)日,有些節(jié)日要長跪祈禱,有些節(jié)日要給教堂門口的窮人額頭上點圣水,還有些節(jié)日則在教堂門口放供奉箱,讓窮人往里頭扔銅幣——這個節(jié)日被女王私下里稱為“不要臉節(jié)”。
這些節(jié)日儀式基本上只在大領地舉行,即使是第一圣女也出身小破黑莓鎮(zhèn),到了雙塔之后又被關在北塔,當然從沒有參加過,更別說是主持了。所以第一圣女把手一揮,砍掉了一半的“儀式”。
長跪祈禱?平民都要工作,哪兒有時間長跪?愿意來的在門口做個小祈禱就行,神官們?nèi)绻敢飧愕,那可以這一天都在禮拜堂里跪著,為平民們祈福吧。
點圣水?教堂將把一部分建筑改成醫(yī)院,力圖讓每個人都能看得起病,不需要再等那一年一度的節(jié)日,得那么一點兒免費的圣水了。
至于不要臉節(jié),那就更不用說了,沒有存在的必要。什么,你說供奉?教堂都收了十一稅了,還要什么供奉!
嗯,至于十一稅以后怎么收,那就再說。
要說這么一砍,神官們好像減少了一大半工作?并沒有!第一圣女提出了別的事兒要他們做呢。比如說:培訓。
教會內(nèi)部從來沒有培訓這種說法,有的只是祈禱。做信徒的時候是牧師領著祈禱,并且宣講教義,你就要從這教義與祈禱之中去尋求神的啟示。至于覺醒之后,那就更要多做祈禱啦,與神溝通,獲得更多的眷顧,才能升級啊。
當然,圣城有神學院,進入那里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但那可不是普通信徒能進入的地方,甚至皇家大教堂這些低級神官們,都沒進去過。所以對他們來說,提升自己的力量的方法,就是祈禱祈禱再祈禱,然后把教義背得滾瓜爛熟。
所以對于什么培訓,剛開始的時候神官們統(tǒng)統(tǒng)都是想拒絕的。啥?有那時間他們不能去祈禱嗎?培訓把他們與主溝通的時間都占據(jù)了。
而且培訓的是什么呢?給他們看一只被切開的青蛙或者兔子,然后告訴他們皮膚是分層的,血管是有動脈與靜脈之分的,骨頭在折斷之后是會移位的所以治療之前要先正骨,內(nèi)臟……救命啊,這都是些什么可怕的東西!
有膽小的神官居然暈過去了!是的,有神官暈血!
暈血的人是極少數(shù),但大部分神官對解剖動物都很不適應。他們的治療方式就是制造圣水,然后把圣水發(fā)給平民自己回去喝,甚至有時候他們連病人都沒看見。現(xiàn)在對他們說要讓他們先給傷者清洗傷口,又或者要仔細檢查病人身上的疥瘡什么的,簡直就是要他們的命!
但是高級神官們被拉去審察了,中低級的神官根本無法反抗第一圣女——這位圣女的手段居然強硬得很,不參加培訓的,培訓中不好好聽的,每節(jié)課后考試不通過的,都只有面包和清水。
面包倒是白面包,也會灑一點兒鹽,但是比起食堂那豐富的味道,簡直就無法下咽了。神官們堅持了幾天之后,就有點堅持不住了——主寬恕他們,干面包實在是……
神官們也想反抗的,尤其在高級神官們回來之后,他們悄悄往圣城發(fā)送了消息,懇請圣城至少指派一位紅衣主教過來,這樣就能名正言順地取代第一圣女了。又或者圣城更激進一點,把這些圣女都弄回圣城去。
然而送出去的魔力鳥如同石沉大海,圣城那邊非但沒有派紅衣主教來,甚至連個回應都沒有。
事實上這消息圣徒們是看到了的,畢竟輝光之國的權力更替對教會的影響不小,所以他們也很關注,但關注之后卻是沒有結果的,因為大家意見很不統(tǒng)一。
按理說,沒有讓一個圣女統(tǒng)領一個大教區(qū)的先例,所以指派一位紅衣主教過去取代她是應該的,也是最方便的。但是這引起了卡蒂亞圣徒的反對——她可是一位女性圣徒,在繼承人競爭方面,不乏有人認為她是個女性,所以不應該成為教皇的,那么圣女的利益目前與她就是一致的,假如開了圣女統(tǒng)領教區(qū)的先例,又為什么不能開女性成為教皇的例子呢?
并且,圣城現(xiàn)在并沒有合適的紅衣主教指派過去。紅衣主教又不是大白菜,隨便就能有的。
原先的紅衣主教阿方索,前一陣子在神學院與苦行主教柯恩一起研究治療術。本來柯恩在今年開春就提出要再度出外苦行,他還選了兩個學生要一起帶走。但是因為教皇的身體出現(xiàn)問題,像他這樣精于治療的高級神官自然就不能放走了。
而阿方索,從前他把白都弄得風調(diào)雨順,現(xiàn)在教皇倒了,烏利跑了,阿方索就被拉出來干活——盡管他的力量不如教皇,但總歸是有所增益的,比沒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