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被青鯊幫的人殺了?”皇家大教堂里,蘇亞眼睛下面有著淺淺的青黑——以一位大主教來說, 這已經(jīng)是心力交瘁的明顯表現(xiàn)了,“消息屬實嗎?”
“是的。”自從蘇亞最心腹的牧師失蹤了之后, 他的脾氣就有點喜怒無常。原本因為騰出了一個位置而竊喜的低級牧師們,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幾個還想著要填補那個位置了, 因為蘇亞大主教實在是變了不少, 根本不像阿方索紅衣主教在的時候,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溫和與慈愛了。
所以來回話的牧師就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勛爵大人的尸體跟破碎的船板一起被沖到了南聯(lián)邦那邊的海岸上,后來陸續(xù)又有一些東西被浪推上岸,其中就有青鯊幫的旗子!
蘇亞的臉色難看得好像死人一樣,他擺手讓牧師離開,自己呆站了許久,從長袍口袋里摸出了一封信。
那封信是他的老師阿方索紅衣主教寫來的。信中說,他的閉關(guān)已經(jīng)結(jié)束,雖然實力有所增長,但仍舊未能沖破瓶頸成為圣徒,所以他覺得自己還需要再多多學(xué)習(xí),已經(jīng)決定進入神學(xué)院,一方面給學(xué)院里的學(xué)生做一些指導(dǎo),另一方面自己也能再沉下心來進修神學(xué)——所謂教學(xué)相長,對人對己都有好處。
很顯然,這封信是在接到蘇亞的信之后寫回來的,但在整封信里,阿方索紅衣主教絲毫也沒有提起蘇亞上次那封信的內(nèi)容,他甚至沒有一個字提到海格和夏國藏寶,而是平靜地向蘇亞描述了一下神學(xué)院的氣氛,說柯恩紅衣主教的加入又為神學(xué)院增加了一些知識,而年輕的神學(xué)生們都學(xué)得很努力,讓他仿佛也“回到了年輕時代,再次感覺到了知識的美好”。
末了,他表示蘇亞如果在修行上沒有進步,不妨也考慮一下回來學(xué)習(xí),他們師生兩人都在神學(xué)院的話,也是一樁佳話。
蘇亞看著這封信,手都在發(fā)抖。
他沒有想到,在他宣布喬納斯王子是神棄者之后,不但國王沒有就此認賬,反而雙塔也從中插了一手。他更沒有想到,雙塔派來的那兩個什么圣女,竟然真的醫(yī)治好了國王的一兒一女!
那是什么圣女。∷蛷膩頉]有聽說過雙塔有圣女!圣女那是隨便叫的嗎?那是會圣光治療術(shù)的女性神官才能有的專門稱呼。而眾所周知,女性神官是極少的,七名圣徒中出了一位女性圣徒,就已經(jīng)是極其少見的了,更何況圣女呢?
而且蘇亞還知道,在圣城,有些圣女其實只是樣子貨,她們的所謂治療是唱圣歌,以及——或許她們夜間去往一些高級神官的房間所做的“治療”,更能安撫那些神官們的身心,畢竟神官是不允許結(jié)婚的……
但不管怎樣,這兩個圣女來到之后,喬納斯王子真的不再發(fā)癲了,而有更明顯變化的還是朱麗亞公主,她肉眼可見地紅潤和豐滿了起來,看著終于有符合她年齡的青春活力了。
如此一來,皇家大教堂和他蘇亞的名聲就直線下降了——他宣布的神棄者,卻有人治好了,那么他還有什么威信呢?
而在尋找夏國的寶藏久久無果之后,蘇亞終于向他的老師寫信求援了。
本來他計劃得很好,夏國的寶藏到手之后他將與海格三七分成——是的,海格三,他七。當(dāng)然這七成并不是他自己獨吞,他是要向圣城交納五成的,如此一來,圣城會默認他對喬納斯王子的裁判,然后海格就將繼承王位……
什么,你說朱麗亞公主?那個蒼白得像鬼一樣的女孩,能不能比她的父親活得久都不知道呢。而且在有海格的情況下,即使她是現(xiàn)任國王的女兒,也不會有太大的競爭力,誰會相信一個女人能管理和領(lǐng)導(dǎo)一個王國呢?當(dāng)然還是要男人來了!
但是夏國的寶藏就像天邊的星辰,看起來很明亮,其實根本摘不到手。他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只等來了雙塔的插手。
騎虎難下,蘇亞只能向老師求救,如果他的老師能夠晉升圣徒那就更好了,在一個大主教(此處指列文)和一位圣徒的學(xué)生之間,大家會如何選擇,那不是很清楚么?
但是老師竟然沒有支持他的意思!
蘇亞是了解他的老師的。阿方索紅衣主教一直傾向于“教士只為神明工作”這個理念,他會祈福、治療,并評判一些事情,比如說鑒定誰是女巫這一類,但是他不管俗世的爭斗,也就是他不管誰當(dāng)國王,因為那是貴族的事情。
如果他批評某個貴族,或者建議剝奪他的什么資格,那是因為在他看來,這個貴族是違背了神明的教誨,他不是管這個貴族,而是管主的信徒。
而國王——雖然國王是個蠢貨,但他的信仰一直沒什么大問題。他給圣城交稅,給教堂供奉,讓自己的兒女受洗;他抓捕女巫,殲滅魔獸,也按規(guī)定派人去駐守深淵之門?傊m然在俗世當(dāng)國王當(dāng)?shù)貌辉趺礃樱鼋掏竭是合格的。
所以阿方索不會干涉國王的決定,更不會無故就去支持國王所厭惡的海格勛爵。
蘇亞本來也是不想的,但海格所說的夏國藏寶打動了他,只是誰能想得到,這藏寶虛無縹緲的,卻是一個大陷阱呢?
現(xiàn)在,連海格都死了,寶藏徹底成了泡影,而老師并不打算對他伸出援手,甚至在信里示意他退避,回到圣城去教導(dǎo)神學(xué)院的學(xué)生……
是的,他能明白老師的意思。教導(dǎo)學(xué)生是一項讓人尊敬的工作,管理神學(xué)院的加菲爾圣徒,本身并沒有什么太強的力量,不就是因為與神學(xué)院的學(xué)生們打交道,從而交好他們背后的貴族父母,才有了今天的勢力嗎?
如果他也去神學(xué)院,那么至少之前他對喬納斯王子的判定,就沒人會再跟他計較了。
可是!假如去了神學(xué)院,他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就都要放棄了!
以蘇亞大主教的級別,他原是沒有資格掌管白都這樣大的教區(qū)的,他能得到這個位置都是因為接阿方索的班,但如果他現(xiàn)在離開,把這個位置交給了別人,那么除非他的老師晉升圣徒,否則他即使再度從神學(xué)院出來,也沒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而他的老師……這次沒有晉級成功,誰知道下次什么時候才能晉級成功呢?
從頭到尾,蘇亞就沒有想過自己晉升紅衣主教的可能,倒也算他有自知之明了。
當(dāng)蘇亞在禮拜堂里痛苦地做決定的時候——他心里甚至還對他的老師生起了一絲怨懟,假如老師能成功晉升,那該多么好呢?
這個時候,消息當(dāng)然也傳到了雙塔大教堂。
“死了……”列文紅衣主教手里拿著那枚面具交回來的玉琮,稍微有那么點遺憾,“所以夏國的藏寶沒有找到?”
這個真沒有確切消息,誰也不知道海格是在尋找寶藏的路上遇到了青鯊幫,還是在找到寶藏之后被人打劫了。
“把這個消息送回圣城吧!绷形碾S手把玉琮也扔給了自己的心腹牧師,“如果真有寶藏,不能便宜了那些海盜!
他的心腹牧師倒稍微有點肉疼:“其實我們也……”
列文笑了一下:“我們是抓不住海盜的!敝挥惺コ怯写。
但是他們也不是不能在這件事里撈到好處:“那些香薰蠟燭,該用完了吧?”
香薰蠟燭,指的就是交由伊麗莎白帶去白都,給喬納斯王子用來鎮(zhèn)靜驅(qū)邪的那種蠟燭。雖然伊麗莎白由于黑翼的死亡而提前返回雙塔,但她把剩下的蠟燭留給了王宮的女仆,她們當(dāng)然會樂意使用的,除非她們愿意面對發(fā)瘋的王子。
“借這個機會,我們可以把皇家大教堂拿到手里!绷形暮芷届o地說,“財富沒什么重要的。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更多的領(lǐng)地才最重要!
雙塔最初的守夜人,都是在雙塔所管轄的兩個領(lǐng)地上搜羅來的,后來守夜人多了,才有余力往更遠的地方去。但因為這一切都只能秘密進行,所以效率并不高。至于后來搜羅圣女,那就更困難了,還要靠盧卡斯那樣的人四處去尋找,而且也只有跟盧卡斯一樣卑劣的神官,才會把自己駐下的圣女交上來。
但如果拿到皇家大教堂,首先能夠搜羅的地區(qū)又擴大了——白都,以及它四面的村莊,那可不是一小片地方;其次,他可以以國王的名義,在整個輝光之國都搜索魔鬼與圣女了,這是提高他實力最好的辦法!
相比之下,金銀財寶又算什么呢?
不過……列文遲疑了一下。他當(dāng)初在圣城的收藏庫內(nèi)找到那份簽訂血契,從而用圣女來延緩守夜人瘋狂的資料時,這東西的歸類是“迷失之物”,也就是說,這東西可能最早來自于夏國。那么,這份夏國流亡王室的藏寶里,會不會有相關(guān)資料呢?
這么一想,他又多補了一句:“我們也派人去查一查……獵犬是不是還在外面?讓他去吧!鲍C犬的嗅覺,在追蹤上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是!毙母鼓翈熁卮鹬,又道,“但是黑翼的事情還沒有查清……”那什么黑翼死于光明神術(shù)的說法,實在讓人無法相信啊。
列文也覺得很荒謬。不過,光明神術(shù)的話,女公爵那里也確實有一個人——但,那個安東尼只不過是主教級別,而黑翼卻是大魔鬼,整整高了一個級別,安東尼怎么也不可能殺掉他,不說別的,安東尼的光甚至還不能打穿黑翼的護身魔法呢。
也許獵犬弄錯了,也許是黑翼死后,女公爵又讓安東尼偽裝了一下現(xiàn)場?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安東尼豈不就知道了守夜人的真相?
這么一想,列文不由得有些不安。他不是怕安東尼把這消息傳回圣城,而是怕他出來作證,,證實守夜人確實是魔鬼,這樣一來,教會的名聲就會受到影響,而他也將招致圣城的不滿——是的,圣城對他使用魔鬼沒有意見,但如果真的引發(fā)貴族們公然以此質(zhì)疑教會,那就不行了。
但是直到現(xiàn)在,長云領(lǐng)那邊都沒有動靜,倒弄得列文心里七上八下的。難道說黑翼不是死于女公爵之手嗎?
列文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這并不耽擱他派人去白都“送”香薰蠟燭。
而白都的事情發(fā)展也十分符合他的預(yù)期,在香薰蠟燭用完之后,喬納斯王子又開始“犯病”了,而且病情甚至比之前還重。之前,王子只在情緒特別激動的時候才會發(fā)病,事實上在蘇亞大主教定義他是神棄者之后,未曾接受過任何治療的王子也沒有再發(fā)作得那么厲害過,他只是不愿意躺在床上,總鬧著出去玩,所以脾氣發(fā)得更厲害而已。
使用香薰蠟燭之后,王子確實乖了很多,但現(xiàn)在香薰蠟燭一用完,王子立刻就開始鬧騰了,而且他這次發(fā)病跟之前好像還不太一樣,嚷著渾身難受,卻又說不出哪里難受,還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一直哭到開始抽搐……
這樣看起來,好像是沒有香薰蠟燭之后的難受勁兒,把王子的病給勾了起來似的。
但是這話,女仆可不敢說出來。要知道最初使用香薰蠟燭,并不是國王的命令,而是那位伊麗莎白圣女看見王子刁難責(zé)罵她們這些女仆,才悄悄塞給她,讓她使用的。而國王則一直以為,是伊麗莎白圣女給王子進行了治療……
現(xiàn)在如果說出事實,圣女早就離開王宮了,有什么問題豈不都要她來背責(zé)?那她毫不懷疑,國王會直接砍了她的頭!
所以女仆把自己的猜疑牢牢鎖在肚子里,只對國王回報,說王子又犯病了,可能是因為之前伊麗莎白圣女留下的蠟燭型的煉金藥劑已經(jīng)用完的緣故。
事關(guān)繼承人,國王還是親自跑來探視了王子,之后……雙塔大教堂過來送香薰蠟燭的那位牧師,就順理成章地進入了國王的私人接待室,跟國王長談了一番。
王宮之內(nèi)的事,奧麗女官還是消息靈通的,而且這件事也不算什么天大的秘密,所以女官很快就把消息帶給了朱麗亞公主。
“沒有香薰蠟燭就不行嗎?”朱麗亞也想去看弟弟,但國王封鎖了王子的寢殿,她雖然是公主,也沒能進去,“怎么覺得伊麗莎白圣女的治療,跟妮娜不太一樣呢?”
看看她,自妮娜離開之后,她有幾個月沒有接受治療了,但情況也沒有明顯的惡化,為什么到了弟弟那里,一離開香薰蠟燭就不行了呢?
“我聽說伊麗莎白圣女只是給了蠟燭,并沒有做什么治療。”奧麗女官打聽消息還是有一手的,“而且——她也沒有說清楚,王子殿下究竟是什么病。”
“對……”朱麗亞不由得沉思起來。給她治療的時候,女公爵先是把她的病因說得很清楚,然后治療的方法,治療的目的,治療之后的結(jié)果,她都講了。這之后,妮娜為她治療,效果果然就很好。而那位伊麗莎白圣女,什么都沒有說,而她給的香薰蠟燭,倒是讓弟弟的脾氣好了不少,但似乎跟弟弟的病,有點不太搭邊?
“如果說王子殿下是因為發(fā)脾氣而引起病癥,那么這種方法倒也不算錯……”朱麗亞喃喃地說,“再說,治療了,總是比不治好吧……”
奧麗女官沒有說話。依她看,恐怕不是這么回事。王子殿下的病是事實,發(fā)脾氣可能只是加快發(fā)病的因素,香薰蠟燭只安撫王子的脾氣,那就好像樹根壞了只修剪樹枝一般——有時候移植花木,花匠會剪去一些枝干,好減輕根部的負擔(dān),但如果移植真的傷了根部,那么再怎么剪枝干,整棵花木也依舊會死去的。
但是這些猜測她是不會說的,說出來對公主又會有什么好處嗎?
對她來說,重要的是這件事:“陛下要向圣城提出申請,讓雙塔的神官大人來主持皇家大教堂,順便給您和王子殿下治療!?
第311章 王位之爭(二)、我們不需要是完美受害人
聽到更換主教的消息, 朱麗亞頓時雀躍起來:“那么,妮娜她還會來的是嗎?奧麗,你說, 如果我們讓妮娜來主持大教堂怎么樣?”
在過去的十幾年里, 朱麗亞是沒有多少想法的。做為女兒,她只要順從自己的父親的安排就行了。而做為公主, 她衣食不愁, 也無須做什么努力。
對她來說,只有“不想結(jié)婚生子,想去做個童貞女”這一個念頭,算是她自己的。
但說實話,就這個念頭,她都不敢向她的父親貿(mào)然提出, 等于是只在心里希望, 但不敢主動開口。畢竟這種事, 這種不結(jié)婚的大事,理應(yīng)是由父親做主的, 怎么能由她自己決定呢?
但是在認識了陸希和妮娜之后, 連朱麗亞公主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有些事情已經(jīng)在慢慢地改變了,比如說她現(xiàn)在竟然敢向“大教堂的主持者”這個位置打點念頭了,不管能不能成功, 她居然把這個念頭說了出來,就已經(jīng)是極大的改變了。
奧麗女官也驚訝于公主竟然會提出這樣的建議:“殿下, 圣女恐怕還沒有這個資格……”
朱麗亞公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為什么呢?妮娜她明明治療神術(shù)那么好……”
奧麗女官當(dāng)然是不忍心看到公主失望的, 稍微沉吟了一下:“您可以在王宮里捐獻一處禮拜堂, 這樣的話邀請一位圣女來主持, 那就沒有問題了!毕襁@種捐獻的禮拜堂,由施主自己要求一位主持者并不算過分。
“好呀!”朱麗亞公主不由得精神一振,“我去對父親說!”她竟然連對父親的畏懼也忘記了……
而被公主寄以希望的妮娜,現(xiàn)在正坐在伊麗莎白的房間里。
伊麗莎白雖然在血契斷開的瞬間被妮娜用腎上腺素急救了回來,但她的身體還是受到了一些損傷——最主要的是,她的情緒一直低落,這是很難治療的。
現(xiàn)在她就躺在床上,不管別人說什么都沉默不語,只面對著墻壁默默地流眼淚——要不是有妮娜帶著幾個圣女每天給她治療,現(xiàn)在她的眼睛估計也快要哭瞎了。
“這都多久了!”尤蘭是最看不得伊麗莎白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的,“好容易妮娜才把你救回來,你難道還想死嗎?”
伊麗莎白一言不發(fā),像具尸體一樣躺著不動。其他圣女幫著勸慰她的話,她也像沒聽見一樣,對于別人勸她吃點東西的話,更是置若罔聞。
尤蘭自從被再次硬塞了一個守夜人之后,脾氣就更剛硬了,說話也不那么客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死了丈夫呢!清醒清醒,他死了你就不活了?早知道,妮娜真是白救你了!”
這次伊麗莎白終于有了反應(yīng):“本來就不需要救我,我是他的圣女,應(yīng)該跟他一起死去,我會向主證明,他是虔誠的,有資格得到主的寬恕……”
“你——”尤蘭氣得要跳起來,“他殺了那么多人——”
妮娜阻止了她的話,但是這句話真的刺激到了伊麗莎白,她甚至轉(zhuǎn)過了身來,用不符合她日常溫柔性情的聲音喊道:“他是在為主驅(qū)除邪惡與黑暗,他沒有做錯什么!是那個邪惡的女巫害死了他!他是為主犧牲的!”
然而這句話就是妮娜不愿意聽的了:“女巫?長云領(lǐng)的女公爵拯救了海風(fēng)郡,還是在教會扔下信徒們逃跑的時候,什么樣的女巫會做這樣的事?”
伊麗莎白答不出來,因為這件事在整個王都都傳遍了,所以她也不能否認。但她當(dāng)然更不能承認尤蘭對黑翼的批評,因此她只能硬著頭皮辯解下去:“但她不敬我主,她就是女巫!她竟然不讓教會返回海風(fēng)郡,還拆除教堂,所以,所以黑翼才會……”
她完全把事情搞混了,還以為長云領(lǐng)放出的“刺殺”消息就是黑翼動的手。
尤蘭氣得要跳起來,但是妮娜再次攔住了她,冷靜地說道:“可是黑翼死于光明神術(shù),這不是主的懲罰嗎?”
妮娜覺得自己的心比從前硬了。如果是從前,對著傷心的伊麗莎白,她只會想如何安慰她,但現(xiàn)在她要考慮的,則是如何鼓動其他圣女起來反抗教會了,為此,她會選取最有力的武器,哪怕這是狠狠捅了伊麗莎白一刀。
也許,這一刀的疼痛,能夠讓一個人醒過來?因為很多時候,人在沒有錐心之痛的時候,還是很容易自欺欺人,不承認事實的。
伊麗莎白果然被這一刀捅得不輕,手捂著胸口,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妮娜:“妮娜,你,你,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如果,如果有一天面具出事了呢?”
“那我會像尤蘭一樣!蹦菽群芷届o地說,“這一切不都是主的安排嗎?”
伊麗莎白聽出了她話里的諷刺,但她無言以對。而妮娜還在繼續(xù)說:“既然主全知全能,祂安排我們成為圣女,與守夜人結(jié)下血契,那么守夜人的死又為什么不是主安排的呢?以及,如果黑翼是那么虔誠善良的人,那么讓一個虔誠善良的人變成魔鬼,又是誰安排的呢?”
“你——”伊麗莎白驚慌得連傷心都忘記了,甚至想坐起來去捂妮娜的嘴,“你不要這樣說,被牧師們聽見,你會受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