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你驅(qū)逐了教會的人,所以審判所派出了黑翼來刺殺你。”面具一臉破罐子破摔的模樣,“黑翼已經(jīng)晉升為五級守夜人,而且他晉級之后掌握了詛咒的能力,不需要接觸到你就可以施加詛咒——你應(yīng)該跟你父親呆在一起的……”有天騎士的保護才能安全。
連海因里希臉上都露出了奇異的表情:“你來說這些?”這是來提醒他們?
面具的臉拉得老長:“是妮娜擔心……”否則他才不會來!
陸希和海因里希面面相覷,半晌海因里希才嗤笑了一聲:“那你可來得太晚了點!
“什么?”面具不禁又看了陸希一眼。難道黑翼已經(jīng)成功施加了詛咒?
他一路趕到海風(fēng)郡,可是海風(fēng)郡內(nèi)風(fēng)平浪靜,根本不像是有什么刺殺發(fā)生過的樣子。他還以為黑翼尚未來得及出手,在城里轉(zhuǎn)了好幾天也沒找到黑翼的蹤跡,后來才打聽到只有馮特公爵留在海風(fēng)郡,而陸希早已經(jīng)回長云領(lǐng)了。
于是他又一路追到長云領(lǐng)來,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機會靠近陸希。要是從前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想到妮娜那天憤怒的樣子,還有她說的那些話,面具就覺得心里發(fā)虛,最終還是決定,至少要警告陸希一聲才能回去,否則又怎么對妮娜交待呢?
結(jié)果他等了幾天才等來這個機會,卻來晚了?可是看這女公爵的樣子,也不像被詛咒了!
海因里希冷笑:“怎么,你消息不太靈通啊,不知道黑翼已經(jīng)死了嗎?”
“黑翼死了?”面具大吃一驚,“誰,誰殺了他?”
海因里希嘿嘿一笑,還沒說話,忽然間猛地轉(zhuǎn)頭,手已經(jīng)抬了起來:“終于來了!”
獵犬在跟到一半路的時候就聞到了面具的氣味,但他怎么也沒想到面具是來警告陸希的,所以他理所應(yīng)當?shù)卣J為,面具是聽說了黑翼的死訊,所以來為黑翼報仇的。畢竟他也知道,面具曾經(jīng)試圖綁架過這位女公爵——當時她還只是個剛剛被接回長云領(lǐng)的私生女,還只是被稱作“伯爵小姐”呢。
只不過面具的綁架失敗了,而且他還遇到了一個魔鬼,所以他也是相信長云領(lǐng)與魔鬼勾結(jié)的人。
據(jù)說當時面具在這個魔鬼手里還吃了虧,以面具的性格,想要報復(fù)回來是很自然的。并且他也是個狂信之人,替黑翼報仇也是他會做的事,不像那個死掉的大袞,表面上立下守夜人的誓言,其實吊兒郎當,根本沒有對墮落力量的嫉惡之心,做事也是敷衍塞責(zé)的……
總之,獵犬一向覺得面具跟他很像,只不過守夜人大都脾氣古怪,除了自己的搭檔之外,他們并不怎么跟其他人親近;而且獵犬負責(zé)的區(qū)域與面具不同,之前等級也不相同,所以并未搭過話。
然而無論關(guān)系如何,既然面具要為黑翼復(fù)仇,那同為守夜人當然要幫他一把,對付這個女巫了!
所以獵犬借著疾風(fēng)的速度,兩人在一瞬間就沖進了山坳,只是沒有想到,才一露面他們就被沉重的壓力直接壓得難以動彈,跟在女公爵身邊的這個家伙,竟然是個大魔鬼!
“難道是你殺了黑翼?”獵犬不禁脫口而出,但隨即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黑翼死于光系神術(shù),魔鬼怎么可能使用光!
而且這時候再來說誰殺死黑翼毫無意義,以眼前這個大魔鬼的能力,他們?nèi)齻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獵犬躬著身子,抵抗著肩膀上那一座山一般的沉重壓力,從腰間摸出了一個鳥嘴樣的管子,這管子是晶瑩的神術(shù)玻璃所制,前端尖銳,后端的圓球內(nèi)則儲藏著一些血紅的液體。
“你——”疾風(fēng)看見一點紅色,臉色頓時變了,“不要——”怎么能在這個時候使用這種藥水!
獵犬卻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把玻璃管尖銳的那一端刺進了自己的腹部:“只有這樣——”只有這樣,他們才有機會戰(zhàn)勝這個大魔鬼!
玻璃管看起來晶瑩透明,其實如果從合適的角度看,就會發(fā)現(xiàn)上面也銘刻著符文。這個刻了符文的管子尖端一刺入獵犬的皮膚,后端的血紅液體就像被什么吸走一樣,從尖銳的鳥嘴處涌進了獵犬的身體。
“嗬——”獵犬因為痛苦而更緊地躬起了身體,甚至?xí)簳r放棄了對壓力的抵抗,因而直接被壓得跪到了地上,膝蓋在地面上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聽得陸希一陣牙酸。
但是海因里希的眉頭卻皺了起來,把陸希又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因為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獵犬身上涌動的魔力,那點灌注進他身體的血紅液體顯然大有古怪。
“嗬,嗬——”獵犬發(fā)出連續(xù)的喘息聲,他被顏料漂白成亞麻色的頭發(fā)無風(fēng)自動,從那些被染色的頭發(fā)底下鉆出來的,卻是一條條細小的黑色肉芽,仿佛小蛇一般扭動。
同時,他的兩肩上也開始有什么東西在膨脹起來,乍一看就仿佛要再長出兩個頭來一樣。而他的衣服也從后背裂開,鉆出來的卻不是翅膀,而是跟頭上一樣的肉芽。而且脊骨變得突出,讓他從人的形體向一種四足獸類的形體轉(zhuǎn)變了。
“原來是三頭犬!焙R蚶锵6⒅鴱募构悄┒松斐鰜淼哪菞l尾巴,冷笑了一聲,“用煉金藥水晉級?看來審判所研究出了不錯的東西啊!
獵犬在這短短十幾秒內(nèi)的變化簡直是驚人的,他重新抬起頭來的時候,之前被重力壓得眼眶都要迸開似的艱難表情已經(jīng)消失,顯然,他真的晉級了!
疾風(fēng)一直緊張地屏住呼吸,此時看到獵犬的模樣,他的表情十分之復(fù)雜,既有喜悅,又帶著隱藏的畏懼與厭惡,但最終還是都化成了一句話:“太好了,成功了!”
他見過有守夜人使用這種煉金藥水來提高自己的,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成功,尤其是最開始的時候,試驗者大半都只會加速瘋狂。
雖然說守夜人的級別提高對他們個人來說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尤其獵犬的圣女太弱了,本來就無法壓制他的狂化,現(xiàn)在可能就更——但不管怎樣,在目前這種情況下,獵犬竟然能夠成功晉級,還是太好了!
獵犬的兩眼還因為疼痛而布滿血絲。他兩肩上膨脹起來的東西尚未成形,只是兩個肉球,甚至連五官都沒有分化出來,看起來只是駭人而并沒有什么攻擊性,但他已經(jīng)從海因里希的壓力下由跪而站,雖然看起來還有點吃力,但海因里希顯然已經(jīng)壓不住他了。
“你確實很強——”獵犬緊盯著海因里希,“但是這個女巫不知道怎么樣啊——疾風(fēng)!”
他身上的那些小蛇樣的黑色肉芽猛地全部直立起來,疾風(fēng)只感覺身上驟然一輕,壓力完全消失了!他跟獵犬的配合向來默契,立刻就將雙手一張……
與此同時,槍聲響了。陸希連一秒鐘都沒耽擱,直接對準疾風(fēng)就開了槍。其實在獵犬出現(xiàn)異態(tài)的時候,她就知道子彈可能對付不了這家伙,所以躲在海因里希身后就一直瞄準了疾風(fēng),現(xiàn)在只不過是連續(xù)扣下扳機就是了。
必須說她的做法十分明智,因為一連三顆子彈射擊出去,明明前方是空無一物,子彈卻在半空中發(fā)出擊中了什么的聲音——三顆子彈,竟然有兩顆被什么力量完全撞歪了,只有最后一顆擦著疾風(fēng)的肩膀飛了過去,在他肩頭留下了一道焦痕。
而陸希這邊也被海因里希伸手一擋,這個時候她才聽到尖銳的風(fēng)聲,海因里希手臂上的衣服像被刀子劃過一樣綻開了一道裂口——是風(fēng)刃。
“這就是殺死大袞的武器?”獵犬盯著陸希手里的槍,齜了齜牙,“挺不錯,但我們有三個人,你能護得住這個女巫嗎?”
“三個人?”海因里希嗤了一聲,“原來你們還覺得自己是人啊!
面具的表情就很好看了。他是來警告陸希的,但眼下這種情形,他該怎么辦?
不過海因里希并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而是又笑了一聲:“這么看來,只有你們了。很好!
他話音剛落,地面就微微震動起來,制藥廠的兩扇大門驟然打開,獵犬猛地把頭扭過去:“深淵之門!你們竟然在這里建立了一扇門!”
洞開的大門里發(fā)出嗚嗚的風(fēng)聲,仿佛一張大嘴正在用力吸氣一樣。獵犬咆哮著想要抓緊地面,但他剛剛晉升,對于自己的力量尚未完全掌握,還沒等他做什么,身體就忽然一輕,一股與方才相反的力量從他身下一掀,將他整個人掀得離開了地面,再也無法穩(wěn)住腳跟,直接沖進了門后的黑暗中……?
第304章 夏國遺址(三)、你敢不敢跟我去夏國遺址追尋真相?
陸希不是第一次使用“門”了, 而且還有海因里希護著她,所以只是稍微眩暈了一下就站穩(wěn)了腳跟,而眼前已經(jīng)從明亮的白晝轉(zhuǎn)為午后的昏黃, 空氣也濕潤了起來——這是霉菌沼澤。
另一邊的獵犬三人就沒這么輕松, 三個人都因為空間的突然轉(zhuǎn)換而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而且無盡深淵的壓力驟然施加上來, 面具背后也忽然多了一條蛇尾, 臉上從額頭正中開始浮現(xiàn)出一條裂痕,仿佛臉上的面具要破裂成兩半似的。
不過對于魔鬼來說,無盡深淵雖然有壓力,卻也釋放了他們的另一面,獵犬因為剛剛晉級還在鼓蕩的魔力仿佛被潑了油的火堆,呼地一下又增強了一截, 兩邊肩頭上的頭顱也隱約有了五官的模樣。
“嗚——”獵犬忍不住仰起頭, 發(fā)出了一聲痛快的咆哮。他一直都知道光明大陸的結(jié)界對于魔族是有壓制的, 但因為從未來過無盡深淵,所以也無從比較。但是剛才那一瞬就讓他感覺到了, 光明結(jié)界的壓制已經(jīng)消失, 無盡深淵更多的是一種壓抑的感覺, 而不是對魔力的壓制。假如他一直生活在無盡深淵,也許他不需要使用煉金藥劑,也能晉升大魔鬼。
這里面只有疾風(fēng)很不舒服, 現(xiàn)在輪到他覺得力量被壓制了,而且隱隱的還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窺探, 并且將他當成了獵物一般。
不過他控制著自己, 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而且看到獵犬和面具的表現(xiàn),他反而心定了一些——獵犬成為了真正的大魔鬼,足以對敵海因里希,剩下他和面具兩個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普通人?只要抓住女公爵,哪怕海因里希是魔王也得束手就擒!
獵犬也是這么想的,他仰天咆哮一聲,就快意地看向海因里希:“如果你覺得無盡深淵是你的主場,那你恐怕就錯了!”本來使用煉金藥劑雖然讓他晉升了,但他自己心里明白,強行被鼓動起來的魔力雖然沖破了瓶頸,但魔力的總量增長有限,在沖破之后還會回落,會使他成為一個水平不足的晉級者,會比同級者弱一些。
原本這種藥劑就應(yīng)該是在魔力足夠卻無法進一步掌握自己的血脈,因而難以突破時才使用的,而獵犬知道自己尚未達到那一步,所以雖然拿到了藥劑卻始終沒有使用過,因為藥劑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失敗,一旦失敗,他的實力不會增長,瘋狂的程度倒是會立刻上升一大截,甚至直接瘋掉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剛才,面對一個大魔鬼,他們?nèi)齻毫無勝算的時候,他才決定冒險一試。結(jié)果他成功了,更妙的是這個魔鬼居然把他們帶到了無盡深淵來!也許他是覺得守夜人來到無盡深淵同樣會受到壓制,但事實是,在這里他的魔力反而得到了增長,即使不說勝過眼前這個大魔鬼,至少也能與他抗衡。
這樣,只要他拖延一點時間,讓面具和疾風(fēng)抓住那個女公爵就行了!盡管那女巫有一件古怪的煉金武器,但畢竟本人還是普通人,煉金武器再好,也需要使用者的能力來操縱。面具是高級魔鬼,疾風(fēng)也是高級騎士,哪怕受到一點壓制,但兩個人對付一個普通人,如果抓不住的話那都可以以死謝罪了。
“是嗎?”海因里希倒是沒有絲毫慌亂,反而笑了一聲,“你覺得自己穩(wěn)操勝券了?”
“當然!”獵犬覺得十分好笑,“除非你還有幫手!
面具的表情頓時不自然起來。他確實是來提醒陸希的,但這并不表示他會站在她那一邊。不要說他們殺掉了黑翼——就算守夜人之間并沒有多少交情,但同為主守夜,消滅墮落與黑暗是他們共同的理想——就憑著海因里希是個魔鬼,他也得履行自己的職責(zé)!
但是……妮娜憤怒的指責(zé)似乎又在耳邊響了起來——你們不是什么守夜人,只是一群聽命于人的劊子手罷了!
不,不是這樣的,守夜人是為了主,為了贖罪,也為了自己的理想。但是,但是女公爵除了跟魔鬼混在一起之外,又做過什么惡事嗎?
就在面具天人交戰(zhàn)的時候,一個聲音從頭頂上響了起來:“當然還有幫手啊!
面具混亂的思維一下子被打斷,他抬頭看去,只見上空盤旋著一個魔鬼——說他是魔鬼,是因為他額頭正中有一根角,背后還拖著發(fā)辮樣的尾巴,但他的翅膀——他背后展開的翅膀竟然是純白色的鳥翼,宛如教會喜歡飼養(yǎng)和繪在壁畫上,代表圣潔的天鵝一樣!
“你是什么東西!”獵犬和疾風(fēng)同樣震驚——還有魔鬼是白色的?
眾所周知,魔鬼是黑暗與墮落的代表,而魔獸就是被他們的力量污染而變異的,所以魔鬼的顏色比魔獸更加暗沉。比如說獅鷲是金紅色的,但有獅鷲血脈的魔鬼則是紅褐色;比如說人魚有水晶般的藍綠色鱗甲,而大袞的鱗甲則像青魚一樣,失去了那種透明的光澤。
因此,魔鬼可以是暗紅色的,可以是暗綠色的,甚至可以是暗金色的,但絕不可能是純白色!他們中的大部分最終都是灰色或黑色,這才是最普遍的。就比如說獵犬自己,他現(xiàn)在就是黑色的,從兩邊肩膀上的兩個初具形狀的頭顱,到那些蛇一樣的肉芽,再到背后的龍尾,都是黑色或近黑的深灰色。
所以面對著這個白得發(fā)光的魔鬼,獵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獨角獸血脈。本地領(lǐng)主蘇賽恩!焙R蚶锵PΦ檬种異阂,“以及再多介紹一句——這是位大魔鬼!
兩個大魔鬼!疾風(fēng)的腦袋嗡地一響,感覺不妙了。在無盡深淵里遇到兩個大魔鬼,他,他們還能活著回去嗎?
“你跟無盡深淵的魔鬼早有聯(lián)系!”獵犬已經(jīng)想明白了,轉(zhuǎn)頭盯著陸希,“你是個女巫!埃里克·馮特是同樣墮落了嗎?還是你用什么巫術(shù)騙過了他?”馮特公爵雖然與教會向來不合,但他抗擊魔獸是眾所周知的,倘若說他一直就與魔鬼勾結(jié)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相信,因為一切都是他接回這個私生女之后才發(fā)生的,所以還是女巫用巫術(shù)欺瞞了他,蒙騙過了血脈測試更為合理一些。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關(guān)心這些?”海因里希好笑地說。他背后的黑色蝠翼也張開來,把陸希遮擋在翅膀后面,“還不如先關(guān)心一下你的生命吧!”
“我加入守夜人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將生命與靈魂全部奉獻給了主!鲍C犬那些黑色肉芽樣的毛發(fā)扭動起來,化成了一條條吐著信子的小蛇,“死亡對我不是結(jié)束,而是去向光明之山的起始!我將為主獻身,為祂掃清一切黑暗與墮落,使祂的道行于地上,如行于祂的國!”
陸希從海因里希的翅膀后面探頭:“掃清一切黑暗與墮落?你們雙塔還不夠黑暗嗎?蘇賽恩能夠使用祈福圣光,這么看來,他比你們這些守夜人更接近光明神吧?”
她是真受不了獵犬這殉道者一樣狂熱的語氣。這些人真被洗腦洗得夠徹底的,一聽到他們這種調(diào)調(diào),陸希就想懟他們!
“你胡說!”獵犬果然受到了刺激,眼珠子一下又紅了起來。
“蘇賽恩,給他們發(fā)個光!”自從安東尼覺醒了光系能力之后,陸希算是了解了教會對于“光明”的崇拜,就是哪怕你都不會控制,哪怕你這個光就只能照個明,那也是最高級的能力!
蘇賽恩倒不大明白,但他很聽話地一抬手,一束光就從他手掌里投射下來,在黃昏時分有些黯淡的光線里,這束光仿佛回到了正午一樣,白熾而明亮。
“這不可能!”這刺激果然不小,獵犬突然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仰頭沖著蘇賽恩噴出了一口黑色的唾液。
這液體像無數(shù)顆水彈一樣噴射而出,但立刻被海因里希的重力環(huán)壓了下來,并沒能沾上蘇賽恩。落下來的黑色水珠一沾到地面就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把一片綠色的苔蘚腐蝕了個干凈。
與此同時,疾風(fēng)猛地向陸希沖了過來。雖然被壓制,但他的速度仍舊極快,幾乎是一眨眼就繞過了海因里希,出現(xiàn)在陸希側(cè)方。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風(fēng)很快,但光更快,一道熾熱的紅光像寶劍般自天空斜射而下,直刺他的眼睛。
要是別的地方,疾風(fēng)拼著挨一下也要沖過去,但是這是眼睛,甚至在這一瞬間他就感覺了灼人的熱量,甚至連他支起來的淺藍色風(fēng)盾都擋不住,嗤地一聲就被穿破了。
疾風(fēng)狼狽地跳到一邊,突破風(fēng)盾的不只是紅光,還有一顆子彈,并且因為他首先防備那道紅光,所以子彈再次擦過他的胳膊,帶出了一道血痕,而且這傷痕竟然不顧他高級騎士的愈合能力,絲毫也沒有要愈合的意思,反而在不停地滲出血來。
“你還站著干什么!”獵犬惱火地對面具低吼!他和疾風(fēng)剛才發(fā)動了突襲,如果面具也配合著同時出手,只要再拖慢一點那個天上的……
“嘶——”獵犬突然倒抽了口氣,因為蘇賽恩在半空中張開雙手,灑下了一片奇異的藍紫色光芒。
這光芒并不耀眼,甚至可以說是很柔和的,但是在這片藍紫色光的籠罩之下,他身上的黑色小蛇竟然一起發(fā)出了咝咝的聲音,同時蜷縮起身體,試圖躲避光照。
“凈化之光!”獵犬脫口而出,“你怎么可能使用凈化之光!”
魔鬼對光的態(tài)度是很矛盾的。拿守夜人來說,他們之所以成為守“夜”人,其一是因為他們的身份使他們必須隱藏起來,只能在黑暗中行走;其二就是因為光屬于“光明之神”,而墮落的魔鬼自然會被光明所厭棄,使得他們在陽光之下便會受到壓制。
可是守夜人們又都渴望著光,甚至寧愿不適也要去陽光下走走。所以他們最怕的懲罰其實是被關(guān)進地牢最底層,那里見不到一絲光線,是會讓守夜人發(fā)瘋的,因為那種感覺就像是被神完全拋棄……
而凈化之光,是比治療和祈福的圣光更為強烈的,專門用來凈化黑暗生物的神術(shù),比如幽靈、食尸鬼——當然也包括魔鬼與魔獸。而且這可不是隨便哪位神官都能施展的,必須是真正光明系的神官才能領(lǐng)悟和使用。
獵犬曾經(jīng)被凈化之光照射過,就是他撕碎了那個當面嘲諷他的雙黑血脈的信徒那一次,他就被關(guān)進了凈化神術(shù)陣,只是在神術(shù)陣剛剛開始運轉(zhuǎn)的時候他就突破了,所以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沒有被真正凈化掉。
所以他看到了,雖然凈化之光剛開始的時候是熾亮的白色,就像陽光一般明亮,但之后就會帶上紫色,而那個時候,凈化才真正開始。
當時他被凈化之光灼出的水泡與潰瘍,即使是晉級之后,也足足養(yǎng)了一個月才好——露在外面的皮膚不停地潰爛褪皮,他像蛇一樣把那些皮膚換了六次才恢復(fù)如初。
據(jù)說第一位教皇就擅長凈化之光,但是現(xiàn)在教會里的光系覺醒者也幾乎沒有,所以凈化之光只能靠神術(shù)陣來施展了。
可是現(xiàn)在,獵犬卻親眼看見這個魔鬼施展出了凈化之光!雖然這藍紫色跟神術(shù)陣里的光并不完全相同,可是照射在身上的感覺是不會錯的!
但這怎么可能!一個魔鬼怎么能使用凈化之光,他自己難道不會先被凈化掉嗎!
陸希拉著海因里希往后退了一步。蘇賽恩所用的凈化之光,其實就是紫外線,只不過他現(xiàn)在對于光的波長掌握得還不是那么精確,施放出來的光線難免還有藍光與紫光。不過聽獵犬的意思,教會的凈化之光應(yīng)該也有近似的顏色,顯然他們對于凈化之光的研究也并不透徹,以至于獵犬還會問出蘇賽恩為什么不會被凈化的問題來——紫外線對準的方向又不是蘇賽恩自己,何況他還戴了手套呢。
不過蘇賽恩也無法維持太久。他剛剛才能制造出藍光和紫光,還不夠穩(wěn)定,所以只是幾秒鐘之后,藍紫色的光就轉(zhuǎn)為了紅光,隨即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