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點兒牽強,但舞會主要為的是爭奇斗艷,有些人還為的是獵奇獵艷,所以有這么一條標(biāo)新立異的裙子,沒人會真去細摳伯爵夫人到底cos得像不像。
伯爵夫人自己在等身的穿衣鏡前面照了照,也露出了笑容:“今天之后,這種絲綢一定會被追捧的。你得考慮怎么樣才能出更多的絲綢了!
帶貨女王,就是這么自信!
“沒關(guān)系!标懴:俸僖恍,“物以稀為貴!边@玩藝定位就是奢侈品,專門打劫那些大貴族的腰包,出貨少怕什么,多了恐怕那些人還不稀罕呢。
但是這次,她不要金幣了。
“知道!辈舴蛉它c點頭,“礦石,種子,糧食,奴隸,工匠……”這些東西可不像金幣一樣,用箱子裝一裝就能拿來付款,得送到長云領(lǐng)才可以。
“賓果!”陸希沖伯爵夫人翹起大拇指,“沖鴨,您是最光彩奪目的!”
一邊的馮特伯爵嘴角抽動了幾下。以前這種舞會他是根本不會去參加的。事實上每年的社交季他都是能躲就躲,去年還是因為要把爵位給陸希,這才到王都來。結(jié)果今年他還得來,甚至還得參加舞會,因為要推出那個松針味兒的男士香水。
當(dāng)然,馮特伯爵也不是反對來王都——晉升天騎士,他也想出來亮亮相,讓當(dāng)初那些暗算他的人看看,他非但沒有因為詛咒而死去,反而晉升了!想想有些人看見他年輕了許多的面貌會是什么反應(yīng),他就隱約也有了那么點期待。
但是,需要參加化裝舞會嗎?雖然這身衣服倒是挺好看的,但是——這是裝扮成了誰呢?
“啊,裝扮成誰不要緊,您就當(dāng)是一位騎士好了!标懴@死T特伯爵的軍服下擺,又正了正帽子,“非常英俊勇武的一位騎士呢。”
馮特伯爵穿的是一套軍裝,根據(jù)光明大陸的習(xí)俗略微做了一點改良,但整體還是現(xiàn)代軍服式的,尤其是帽子……
說起來,海因里希穿這個應(yīng)該很合適——陸希的腦海里不合時宜地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然后就被她掐滅了。
“什么騎士會穿成這樣,這連皮甲都不是啊……”馮特伯爵對著鏡子里的人看了好幾眼,嘴上卻還在嘀咕。
“嗯,是休閑的騎士服裝!标懴1犙壅f瞎話,“騎士也不必時時都頂盔貫甲對不對?您是去亮相,不是去打架呀。再說盔甲也不適合香水!
馮特伯爵有些無奈:“你不是已經(jīng)送了奎因子爵這種香水嗎?難道他不能給你那個——帶貨?”
“哎呀,讓他帶貨,那到底是我們長云領(lǐng)出品,還是白浪灣出品呀?”陸希推著馮特伯爵轉(zhuǎn)身,“去吧去吧,香水就靠您了!”打開男士市場,沖鴨!
馮特伯爵沒有立刻抬腳,反而看了她一眼:“不管要去哪兒,你要小心,帶上合適的護衛(wèi)!边@么急著把他和伯爵夫人都打發(fā)出去,必定有事兒!
尤其是:“這里是王都,你小心些!”不要帶著一個魔鬼到處亂跑!
“嘿嘿——”陸希沖他心虛地一笑,“我知道了!彼谴蛩銕еR蚶锵3鋈ツ亍?
第243章 突如其來(四)、忽然之間,面具心灰意冷
馮特伯爵猜得一點沒錯, 陸希把他和伯爵夫人都送出去,正是打算帶上海因里希,去探一探海格勛爵府上。
雖然之前為了把莉莉絲弄出來, 放棄了玉璽和一些資料, 但是既然又來了白都,總該找機會去看看——畢竟那是夏國的玉璽, 還可能跟王室藏寶有關(guān), 陸希不稀罕,但也不想被海格勛爵拿到手,替反派加了油。
當(dāng)然,也是因為海因里,F(xiàn)在是大魔鬼了,而且對于空間的掌握又進了一步,陸希才敢定下這個計劃的。
不過現(xiàn)在嘛……
“伯爵大人命令我, 無論到哪里都要護衛(wèi)您!焙稳鏌o表情, 躬身行禮。
“其實吧……”陸希試圖說服他, “我并不出城的!边@是真話,海格勛爵府邸就在內(nèi)城, 她連外城都不用去。
何塞站得筆直, 注視著她:“您——是不信任我嗎?”
哎喲, 這話可怎么說……
海因里希很是“適時”地在旁邊嗤笑了一聲:“不信任?不,是怕你累贅而已。為什么不能學(xué)學(xué)那位安東尼牧師呢?”自從離開長云領(lǐng),安東尼一直安安靜靜, 就連到了白都也沒出門,連教堂都沒去呢。
“你別火上澆油了……”陸希感覺自己腦袋都大了, “主要是, 我現(xiàn)在只是想去個地方看一看, 你的能力不太合適——哎算了, 一起去吧,你在外面接應(yīng)也好。”
海因里希臉色一沉,但是陸希暗地里用力掐了他一把,這個家伙有時候真難搞。
不過出乎她意料之外,海因里希被她一掐,竟然真的什么都沒再說,而且臉色居然還好看了一點。
奇奇怪怪的,莫非就喜歡挨掐嗎?抖m啊……
海格勛爵的府邸現(xiàn)在真是徹底安靜了。
拜耳子爵下獄之后,知道點內(nèi)情的人自然不敢再跟他來往;等他把莊園獻給教會之后,倒是有些人想登門打聽一下內(nèi)情,可他自己又擺出了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直接閉門謝客,說是在家里修行起來了。
如此“修行”了一個冬季,王都里就好像再沒這個人了一樣,大家似乎都把他忘記了,甚至他的府邸所在的這條街道上,都已經(jīng)沒有了貴族的車馬往來,一些送牛奶或酒水的商人們趕著馬車也敢從這里經(jīng)過了,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普通的街道一般。
“防護陣可是比從前更嚴(yán)密了呢!焙R蚶锵鸟R車窗口觀察了一會兒,嗤笑了一聲。
陸希頓時覺得不怎么放心了起來:“能進去嗎?不然就算了……”為了一個玉璽太過冒險也不是那么很值得。
“沒什么難的!焙R蚶锵:吡艘宦,又停頓了一下,“不過,我先進去看看,如果沒事再帶你進去。”他自信自己出入沒問題,但卻不敢拿陸希冒險,畢竟環(huán)繞在外墻的神術(shù)陣比上次又復(fù)雜了許多,且有圣光附著其上,應(yīng)該正經(jīng)是教會銘刻的神術(shù)陣,跟之前那個可不一樣。
看來,海格勛爵真的跟教會合作得不錯了。而他能拿出來的、壓過國王的籌碼,估計除了夏國的那些東西,也沒有別的了。
“假如這樣的話,玉璽很可能已經(jīng)不在他手里了!标懴s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沒必要進去了!
海因里希不太滿意:“總要進去看看才知道。如果里面沒有東西,何必搞得這么嚴(yán)密?”
“不管里面有什么,只要不是玉璽,其實跟我們關(guān)系不大。”陸希冷靜地說,“就算我們在里面發(fā)現(xiàn)王冠什么的,也不是我們能管的事兒。”哪怕海格明天就造反呢。
“王冠?”然而這個龍袍梗顯然沒戳到兩個本土人士,何塞有些疑惑地說,“難道輝光之國的王冠丟了?”
哦對了,這個世界的王冠可不是那種自己做一頂就能戴上的東西,這里的王冠比“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的玉璽還有代表性,因為它本身是有神力的。一國之內(nèi),只有這一頂王冠才是真的,就算海格現(xiàn)在自己制做一頂一模一樣的,也是沒有效力的。只有那一頂“正牌”王冠,才能讓佩戴者真的坐穩(wěn)那張椅子。
陸希干咳一聲:“我就是打個比方!
隨即她就聽見海因里希輕輕地嗤了一聲,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她這屬于常識性錯誤了。
所以說,有些時候有共同的秘密也未必是好事,那可能只是給別人送了個把柄而已。
陸希牙癢癢地想著,借著衣服的遮擋,又掐了海因里希一把。
她覺得沒人看見,但何塞僅僅是從她衣袖的線條起伏上,就已經(jīng)猜出她在做什么了。
所以她跟這個魔鬼,關(guān)系已經(jīng)親近到這種地步了?可是為什么呢?為什么她會選擇一個魔鬼?
何塞覺得自己的頭腦都有些混亂。如果讓他說,他一定會覺得陸希是被這個魔鬼迷惑了,可問題是,她看起來又很正常。
別看光明大陸上教會一家獨大,但其實私下里崇拜魔鬼和無盡深淵的也不是沒有,所以教會有時候搞掉的那些所謂“墮落者”里頭,也有個把真的“異教徒”。
作為一個到處跑過幾年的傭兵,何塞很見過一些黑暗的場面,其中也包括真的墮落者,但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些異常的瘋狂,有些或許在外表上看不出來,但一談到某些話題,就能看出他們的異樣了。
但是陸希沒有半點異樣。不,應(yīng)該說,她比大多數(shù)人都要正常,都要理智,甚至比絕大多數(shù)人都要仁慈,她對那些受苦之人的憐憫和幫助,絕不是任何一個墮落者會有的樣子,所以她肯定不是墮落者,更沒有被魔鬼所迷惑。
那么,為什么她會選擇一個魔鬼呢?難道說,這個魔鬼身上有他都無法相比的地方?
這說出來未免就太有點傷自尊了……
陸希當(dāng)然不知道何塞心里在想什么,她也并沒注意到何塞的表情,因為她忽然看見了一個人——有個戴著頭巾的年輕女人,手臂上挎著一籃子野草莓,從街道那頭走了過來。
因為白都氣候溫暖,現(xiàn)在野外的草莓已經(jīng)有早熟的,但數(shù)量很少,所以這樣一小籃野草莓算是很新鮮的水果,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就連海格勛爵府的大門上也打開了一個窗口,有人向外招呼著那個賣草莓的女人。
“是妮娜!”陸希一把攥住了海因里希的手,“是妮娜!”雖然這女人的頭巾遮住了大半張臉,但她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就是妮娜!
上次在皇家獵場,因為有追捕“魔鬼”的騎士,她甚至沒能跟妮娜講上幾句話就匆匆分別了,但現(xiàn)在妮娜又出現(xiàn)在她面前,而且好像是單身一人,那她不趁這機會把人弄走,更待何時?
妮娜挎著籃子走到了大門前,打開窗口的是守門人,目光落在野草莓上就有些挪不開眼:“拿點來嘗嘗!
自從女管家莉莉絲失蹤之后,海格勛爵家的大門就沒怎么打開過,他自己經(jīng)常不在家,也不許家里的人隨便出門。但是他的飲食自有人采購,仆人們可沒這個條件啊。
當(dāng)然,在大多數(shù)貴族家里,仆人們吃的都是老爺?shù)氖2耍郧昂8駝拙艏乙彩侨绱。但那時候莉莉絲把家管得很好,盡管是剩菜,仆人們也總有得吃。但現(xiàn)在提拔上來的新管家很會克扣,而海格勛爵又時常不在家,所以仆人們有時候居然連剩菜都沒有,只能啃黑面包。
別的仆人是沒有辦法,但守門人就守著大門,從街上經(jīng)過的小販那里買點東西吃總還是可以的。他做了幾次,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所以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當(dāng)海格勛爵不在家里的時候,他就會這么干。
當(dāng)然,他其實沒打算真的買這些草莓——春天的草莓,即使是野外摘來的,也必然需要更多的銅幣來買,他可不花這個錢。
于是他從年輕女人手里接過幾顆草莓,只吃了一顆就大皺眉頭:“什么爛東西,快走快走!”
嘴里這么說,手上卻把那幾顆草莓攥得死緊,接著就把門上的鐵窗關(guān)上了。
這么一來,他既嘗了鮮,又不必付出一個銅幣,真是好買賣。
守門人這么自鳴得意著,把手上的草莓塞進嘴里,卻咬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險些把他的牙崩下來。
“什么玩意!”他連忙把嘴里的東西吐出來,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顆石頭——這顆石頭足有黃豆粒大小,乍看倒像一只甲蟲,似乎是嵌在了草莓果里面。
居然往草莓里塞石頭?守門人捂著還在發(fā)疼的嘴,恨恨地把石頭扔到地上。幸好他沒有買這些草莓,否則豈不是要上當(dāng)了!
轉(zhuǎn)身走開的守門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地上那顆滾到角落里的石頭忽然動了動,然后兩片石頭樣的甲殼自后背張開,搧動了幾下——這只石頭甲蟲竟然像真正的甲蟲那樣飛了起來,然后貼著地面,向海格勛爵的府邸深處飛去。
而完成了任務(wù)的妮娜,挎著籃子已經(jīng)走出了那條街道。她并不太關(guān)心送進去的石頭甲蟲究竟能不能探聽到什么消息,對她來說,白都發(fā)生的事情她并不怎么感興趣,目前她全心全意做的事,還是在雙塔大教堂里聯(lián)絡(luò)圣女們。
不過,面具接下這個調(diào)查蘇亞大主教的任務(wù),也是為了帶她出來透透氣。妮娜明白他的心意,所以她走在街道上并不著急,而是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深呼吸著街道上的氣息——這是自由的氣息。
正當(dāng)她要走過街道去跟面具匯合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她身邊,車門猛地被推開,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妮娜!快上車!”
“露西?”妮娜一直到坐進了車?yán),仍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我又見到你了?”來白都之前她確實也想過,現(xiàn)在是社交季,也許她還能見到陸希,但沒想到,真的心想事成了?
“你怎么會來這兒?”陸希也很激動,“你這是——不,不管它了,你現(xiàn)在能跟我一起走嗎?我們馬上就可以回長云領(lǐng),無論是誰都休想再強迫你回雙塔大教堂去!”尤其馮特伯爵升了天騎士,她底氣更足了,把人往長云領(lǐng)一藏,只要沒有實證,誰還敢強行去搜嗎?
然而妮娜還是輕輕搖了搖頭:“不,我現(xiàn)在不能去……”
“是因為那個血契?”陸希眉頭一皺,“那個血契到底是什么東西?是面具可以用那個來操縱你的生命嗎?”
“不!蹦菽冗是搖了搖頭,“那個血契,是用來延緩守夜人——異變的。”雙塔大教堂內(nèi)用的是“墮落”,但妮娜覺得,這些守夜人同樣有好有壞,雖然是魔鬼,但相比之下,身為神官的盧卡斯主教也一樣墮落,所以如果僅僅是因為他們現(xiàn)在的樣子就說他們墮落,那未免太不公平了,畢竟并不是他們自己選擇成為魔鬼的。
“延緩守夜人的異變?”陸希心里猛地一跳,“什么樣的異變,是,是他們身為魔鬼,就會變得瘋狂的那種異變嗎?”雙塔大教堂竟然有辦法延緩魔族的瘋狂?
海因里希坐在車窗旁邊,妮娜的話讓他也不禁心頭一跳,但隨即他就在街道遠處看見了面具的身影:“嘿,那家伙來了!
“不必理他!标懴@淅涞卣f,握緊了妮娜的手,“既然他不能用那個來操縱你,那還理他干什么?我們回長云領(lǐng),不管什么樣的契約,總有辦法解除!
妮娜輕輕嘆了口氣,也握住了陸希的手:“露西,我知道你不會放棄救我的,但是,我現(xiàn)在真的不能跟著你走,我想離開雙塔,但我更想帶著那些圣女們一起走……”
面具看見了那輛馬車,他看見了妮娜登上馬車,然后在馬車車窗的縫隙里,看到了半張臉——雖然只有半張,但他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那不就是跟在長云領(lǐng)女伯爵身邊的那個魔鬼嗎?
“把妮娜還給我!”他迅速地靠過去,走在馬車一側(cè),壓低了聲音憤怒地說。上次他是看在妮娜的面上才沒有向教會揭發(fā)這個跟魔鬼勾結(jié)的女伯爵,沒想到這次又碰上了,而且看起來他們還打算直接把妮娜帶走。
車窗的窗簾掀了起來,那個魔鬼仆人沖他笑了一下:“說話注意一點,這位圣女可不屬于你!标懴W钣憛挼木褪钦f誰屬于誰誰誰的說法,她早就對那些來治病的女人說過:人屬于自己,也只屬于自己。
所以這家伙如果再說妮娜屬于他,恐怕陸希就不會放妮娜回去了。
其實殺了他才是一了百了,但真可惜,那個血契竟然是把雙方的生命聯(lián)系在了一起的,假如殺了他,妮娜也很可能會死——雖然有活著的例子,但陸希應(yīng)該是不愿意讓妮娜冒險的。
海因里希從頭到腳地打量著面具,十分遺憾地嘖了一聲,然后把窗簾一甩:“等著吧!
面具險些被他氣死。但是從海因里希打量他的目光里,他感覺到了一種壓力——這個魔鬼的力量又增強了,如果動起手來……
而且,面具往車轅上看了一眼,趕車的那個人,不就是當(dāng)初在長云領(lǐng)跟紅龍動過手的騎士嗎?曾經(jīng)是個傭兵,居然一直留在長云領(lǐng)了嗎?
一個海因里希已經(jīng)對付不了,再加上一個……面具咬緊牙,跟在馬車旁邊:“你們不要傷害妮娜,否則……”
車窗里一聲嗤笑打斷了他:“誰傷害她了?不是你們那個虛偽的裁判所嗎?”
面具無言以對。雖然他很想反駁,但他也知道,當(dāng)初裁判所把妮娜送進地牢跟他簽訂血契的時候,其實根本沒把妮娜的命放在心上,甚至那個時候,他們都認為他會和妮娜一起死去的。所以裁判所其實是已經(jīng)放棄了妮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