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紅薯粉多好吃呀�！�
對于這些仆人來說，他們的日常飲食算是不錯的了，但也覺得紅薯粉味道很好, 那就更不用說外面的平民和奴隸們了。今年收稅的時候, 那些農(nóng)夫都是自己帶著稅糧送上門來, 根本用不著管事們下去催繳，而來交稅的人眾口一詞, 都想明年自家地里也能種上紅薯或者馬鈴薯——他們也不挑, 有一樣就行呀。
就現(xiàn)在, 種薯搶都搶不過來的時候，居然還要分出一些給晚風(fēng)嶺的人，就很有些人覺得不服氣, 難道有好東西不該先給“自己人”嗎？晚風(fēng)嶺那都是后來的，還不知好歹呢。
不過也還是有明白道理的。莉斯樂歸樂, 笑完了還是要給大家講道理：“晚風(fēng)嶺那個地方適合種紅薯。小姐說了, 紅薯和馬鈴薯雖好, 小麥可不能少, 好地都要拿來種小麥。你們看邊陲鎮(zhèn)，不就還要種小麥嗎？都是因為他們那里的地好，隨便就比咱們這里的地產(chǎn)量高呢。”
但是大家還是不懂：能種小麥的地方，種紅薯不是能收獲更多嗎？
莉斯想了一下，只好把自己也半懂不懂的話拿出來：“小姐說，小麥是主糧。紅薯和馬鈴薯雖然好，但小麥也是必須要有的�！�
男女仆人們面面相覷，都聽不懂為什么小麥就一定要有。但是聽不懂沒關(guān)系，反正伯爵小姐說的就是對的，聽就完了。沒看今年聽話的都得到了好處，沒聽話的，比如說不肯照著新的種植方法種地的，都后悔不迭嗎？
“就是�！庇腥瞬粺o嫉妒地說，“看看海因里希，還有那個小奴隸勞拉……”就因為聽了伯爵小姐講的課，人家都得到神恩了！前者說是仆人，其實拽得二五八萬；后者今年就要脫離奴籍，變成自由民了。這日子，簡直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呢。
“要是我們也能聽就好了……”
“你們要聽嗎？”莉斯消息靈通，“小姐說了，今年冬天要搞個識字班，專門教文字和算數(shù)，咱們城堡里的人優(yōu)先，誰愿意學(xué)都可以報名�！�
一群人都瞪大了眼睛：“教我們文字嗎？都可以去聽？”學(xué)習(xí)文字，那可是有錢人家才能做的事啊，要給教堂里的牧師一筆豐厚的供奉，牧師才會教導(dǎo)。他們這些人，要是家里有這份財力，也就不來做仆人了。
最主要的是，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認定了，凡是伯爵小姐號召要做的事，緊跟上去絕對沒錯的。他們是不能去種地，或者去工坊里做工的——那未免也太自降身份了，但同樣的，種地和做工的紅利他們也就拿不到了，沒聽說嗎，那個監(jiān)工巴德，都要去做村長了！
所以現(xiàn)在伯爵小姐要教他們認字，那還不趕緊跟上啊，說不定你學(xué)得好，將來就有被提拔的機會呢，不說別的，伯頓管家就識字呀，那等老管家年紀大了，誰來接他的班呢？
一眾男女仆人們紛紛報名掃盲的時候，陸希在自己臥室里清點從拜耳子爵的城堡里搜刮來的財富。
要說收獲真不小。這跟之前在青石城里搜刮那些逃走的有錢人還不同，人家那是把能帶的值錢東西都帶走了，剩下的全是笨重的；但拜耳子爵這是全副身家一點都沒弄走，結(jié)結(jié)實實被她抄了個底。
這些東西里頭，有一部分還留在晚風(fēng)嶺，那基本上都是用過的東西，比如窗簾地毯鐵鍋碗碟之類，都是斯佩西挑出來的，可以發(fā)給晚風(fēng)嶺那些小商販，拿去外頭賣的東西。
在這一點上，斯佩西頗有經(jīng)驗，畢竟之前他和他的父親在強盜團干的就是銷贓的活兒，哪些二手貨最好賣，他心里有數(shù)。
至于搬回青石城的，當然就是特別值錢的東西了，比如說珍貴的布料——歸了伯爵夫人；金銀器皿——拋拋光可以再賣出去；近千枚金銀幣——這是硬通貨，可以拿來給工人們發(fā)工資；另外就是一堆琥珀寶石。
寶石挺好，明年社交季有材料了，倒省了給伯爵夫人置辦新首飾的錢。
陸希拿起幾塊寶石看了看就放下了，寶石很漂亮，不過對她來說并不怎么重要，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光球正在她耳朵里嘀咕：“你這信仰值沒漲幾個啊，就連那一家三口都沒有�！�
一家三口當然指的就是皮特一家，陸希把他們帶了回來，暫時安頓在教堂里——唇腭裂的手術(shù)做起來要麻煩得多，現(xiàn)在長云領(lǐng)又連一個治療者都沒有，這手術(shù)一時半會是做不了的。
但是即使現(xiàn)在做不成手術(shù)，她至少是把這三個人從火刑架上救了下來，仍舊沒有得到一點信仰值，這也確實有點讓人無語，當初卡瑪——算了，卡瑪打心眼里就認為自己的女兒跟魔鬼毫無關(guān)系，而皮特這一家三口，恐怕還不太相信她說的話，還認為自己肯定是做了什么錯事，才導(dǎo)致了孩子出現(xiàn)這樣的缺陷。
再次感嘆長云領(lǐng)是個好地方啊。
“那你打算怎么辦�。俊惫馇虺弥覂�(nèi)無人，跳出來在陸希眼前蹦來蹦去。雖然是白天，但是一個燈泡也晃得人眼花，鬧得陸希抓起一卷羊皮紙冊子，像打乒乓球一樣把光球啪地抽出去：“你安靜點行不行？不知道你現(xiàn)在又圓又亮嗎？傷眼！”
光球在半空中完全違反物理定律地又沿著原路線飛回來了：“都說了這是你的意識，我可以不亮的。而且我現(xiàn)在說的是正事，正事！信仰值對你難道不重要嗎？”
陸希隨手把它再拍開：“你急什么？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慢慢來唄�！�
“什么太監(jiān)？”光球不大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也無意追究，顯然，它更關(guān)心信仰值，“怎么慢慢來？”
“就是慢慢來啊�！标懴G下羊皮紙冊子，走到窗前，“幫他們種地，幫他們做生意，讓他們的生活好起來，信仰值自然會有的。”
從這里能夠看見城堡后面那片橡樹林，現(xiàn)在樹葉已經(jīng)變黃，在藍色的天空下顯得十分鮮艷。有人在樹林里進進出出，那是養(yǎng)柞蠶的女奴隸們，不過現(xiàn)在她們應(yīng)該是在撿橡實。
在稍近一點的地方，也有人在忙碌，那是在照顧大片的除蟲菊，讓它們好好越冬，明年可以開出更多的花。并且還要在旁邊整理出更多的地方，明年春天可以灑下種子，再種一片除蟲菊。
這是她能看得見的地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人正在深翻田地、除去雜草并施下底肥，保證土地在來年能保證作物第一階段的良好生長。也有人在新舊工坊里干活，舊工坊在繼續(xù)燒制玻璃打造鐵器，新工坊則在紡織棉麻，當然還有已經(jīng)歇業(yè)了一段時間的香皂工坊，現(xiàn)在又在打開大門收拾東西，預(yù)備著接納魔獸潮送來的大批雪雀了。
總之，現(xiàn)在整個長云領(lǐng)都是生氣勃勃的，冬季不再是讓人畏懼的日子，反而讓人生出了期待。
“你看這些——”陸希有些出神地看著草地上晾曬的橡實，“不僅僅是信仰值，單是這些景象，本身就是一種成就感�！彼运胂肼槟镜耐盹L(fēng)嶺將來也會變成這種樣子，即使信仰值沒有那么多增長，她也很高興。
“而且，到了那個時候，我想信仰值也會有的。”陸希拍了拍光球的“頭”，雖然光球也很難說究竟有沒有“頭”，“所以不用那么著急，我們慢慢來�！�
光球沉默了一小會兒，才小聲說：“你不急著回去嗎？”
陸希不吭聲了。要說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確實恨不得立刻就能飛回去——她的手機，她的小說，她的網(wǎng)劇，她的外賣，她的游戲，哪樣不香？但是現(xiàn)在……
“反正十萬信仰值也急不來。”陸希哼哼了一聲，隨手把鍋推回給光球，“這還不是怪你們，硬給個十萬信仰值的任務(wù)，要是只要一萬信仰值，完成起來不就很快了嗎？”
光球無話可說。于是陸希心安理得地收拾起桌子上的東西：“行了，去看看豐收節(jié)的準備吧。”
青石城的豐收節(jié)，當然要比晚風(fēng)嶺更熱鬧。首先發(fā)的東西更多，除了粉條和腌肉之外，每家還能按人口多寡分到數(shù)量不等的鹽，節(jié)約的人家就足夠過一個冬天了。而且每個工坊都要評出“先進工人”，是可以發(fā)到一塊麻布的，夠做一件上衣呢。
平民是這樣，奴隸們也能分到東西，另外，還有升為自由民的名額。
這些都是在青石城的廣場上公開舉行的。不管是奴隸還是平民，這一天都來到了廣場上。
這邊的廣場可比晚風(fēng)嶺的更大，場地上不但用大鍋煮著肉湯粉條，還架起了烤肉的架子——每個人不但能領(lǐng)到一碗有肉有蔬菜的粉條，還能領(lǐng)到一塊烤羊肉，據(jù)說是用了一種新的香料，所以在炙烤的時候就散發(fā)出一種特殊的香氣，引得人口水都要流下來。
人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雖然基本上都是沒染色的麻布，有些帶顏色的還是去年抄家抄出來的二手貨衣服，但至少都是整整齊齊的，補丁幾乎沒有，彼此看起來都很體面的樣子。甚至一些年老孤寡的，本以為活不過上一個冬天的，也能打扮整齊了出來。
有些特別手巧的女人，還用帶顏色的碎布頭給自己的衣服鑲了邊，或做成花飾扎在頭發(fā)上，看起來就更有節(jié)日的氣氛了。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熱鬧啊……”老約翰今天難得地放下了他的木匠活兒，帶著幾個徒弟也來到了廣場上。這次他也在自由民的名額里，等下要由管家當眾宣布的，所以他也穿上了自己最體面的衣服——這一年他得到的獎賞可不少，這衣服是新麻布的，連一個補丁都沒有呢。
徒弟們十分羨慕，但伯爵小姐說了，只要認真干活，都有成為自由民的機會，所以他們好好學(xué)手藝，遲早都能脫離奴隸身份。
當然，奴隸們最羨慕的還是勞拉，她可不只是成了自由民，還能分到一間房子！一間伯爵小姐許諾的，用磚建起來的房子！
雖然目前的磚都送去了邊陲鎮(zhèn)，青石城里還沒有開始大量用磚建房，但奴隸們都聽說了，那個磚跟石頭差不多硬，加上水泥蓋房子又快又方便，蓋好的房子既不透風(fēng)又不漏雨，還有取暖的煙道，就跟工坊和養(yǎng)濟院一樣，燒一把火做飯，整個屋子都會暖和起來呢。
哎喲，想當初胡安娜因為拖著這個女兒，想在奴隸們中間找個搭伙的男人都找不到，都嫌累贅。結(jié)果現(xiàn)在呢？好幾個人悔得腸子都青了呀！只可惜后悔也沒用了，人家已經(jīng)成了自由民，還是伯爵小姐身邊的紅人，別說奴隸，就是平民里也沒幾個配得上了。
不過，勞拉羨慕不來，這神恩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但學(xué)學(xué)老約翰或者卡瑪，也一樣能過上好日子。這么一想，就覺得日子有奔頭了。
廣場上的烤羊香味彌漫到每個角落的時候，陸希登上了廣場的高臺：“我的領(lǐng)民們——”
整個廣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她，聽著她的話：“今年的豐收節(jié)，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豐收節(jié)！”
確實——底下種地的人們不由得都點起頭來。前幾年那哪叫豐收啊，沒有牧師祈福，田里的麥穗和豆莢都是癟癟的，如果再生出些蟲子，全家人下地都抓不過來，最后就更收不上多少糧食了。
那會兒的豐收節(jié)，誰也高興不起來，嘴里吃著伯爵大人發(fā)的粥，心里還在發(fā)愁這個冬天要怎么過。哪兒跟現(xiàn)在一樣，還有心思穿件最體面的衣服——不，那時候根本也沒有體面的衣服可穿呀。
更不用說，今年哪家都有一兩個進工坊干活的，還能額外賺些錢來貼補，這些日子陸陸續(xù)續(xù)來青石城的那些商人帶來的貨物，差不多哪家也能拿出錢來買那么一兩樣呢。
“這是第一個豐收節(jié)，但絕不會是最后一個豐收節(jié)……”伯爵小姐的聲音還在廣場上回蕩，讓每個人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明年，我們會有更多的收成，能賺到更多的錢，吃得更好，穿得更暖，這一切，靠我們的雙手都掙得來！”
靠雙手嗎？有不少人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不靠牧師，不靠祈禱，不靠神明的垂憐，只靠自己的雙手，就能掙到更好的生活嗎？
在人群的邊緣，安東尼沉默地望著高臺上說話的人。
長云領(lǐng)確實已經(jīng)不需要教會了。此刻，他再次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問題。
即使已經(jīng)想清楚了，此時此刻安東尼仍然覺得有些痛苦——老師讓他留下來的時候，想到這一點了嗎？
如果沒想到——不，他覺得老師應(yīng)該比他看得更長遠，所以一定是想到了。但如果老師想到了這一點，又為什么把他留下來呢？是希望他依靠著伯爵小姐傳授的這些“知識”，重新找到自己的路嗎？
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是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路了。假如這一切都根本不需要神恩，不管是種田還是治療，又或者是煉金或者別的什么，全都不需要神恩的話，那么神恩又從何而來呢？像勞拉和百麗兒那樣的人反而能夠覺醒，倒是他，似乎越是學(xué)習(xí)知識，就越?jīng)]有了神恩存在的余地。
忽然響起的歡呼聲把安東尼的思緒拉了回來，伯爵小姐不知道說了什么，廣場中間已經(jīng)有年輕人跳起了舞來。很簡單的舞步，大家拉著手繞成圈子，一邊喊著號子，一邊踏腳前進。簡單到了簡陋的程度，卻依然帶起了歡樂的氣氛，越來越多的圈子繞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進去。
看著這熱情的場景，安東尼覺得自己又鼓起了勁——平民對于生活都充滿了希望，他總不能現(xiàn)在就頹喪放棄吧，老師還在圣城等著他呢，他絕不能一事無成地去見老師。?
第201章 豐收之季（六）、這些魔鬼都需要手術(shù)
廣場上的氣氛在伯頓管家宣布奴隸升為自由民的人選, 以及各工坊的“先進工人”時達到了頂點，而且粉條已經(jīng)煮好，烤羊也已經(jīng)切好, 只等宣布完畢, 大家就可以開吃了！
陸希就是這個時候溜出了廣場。
“你應(yīng)該親自去宣布的。”光球不滿意地說，“剛才你講話那會兒, 信仰值還增加了幾個呢�！�
“居然還有到這會兒才信仰我的？”陸希感覺不可思議, “該不會是被粉條和烤肉打動來的信仰吧？”該信的不是早就信了么。
光球不管這個，它只關(guān)心信仰值是不是上升，“反正你應(yīng)該親自去宣布，能增加幾個也是好的。你別以為所有奴隸的信仰值你都賺到了啊……”
陸希還真是沒這么想過。別看長云領(lǐng)剩下的這一萬來人口是已經(jīng)被篩選過一次的，但她也沒想著能一網(wǎng)打盡，想想看吧, 之前奴隸里頭還有穆拉那樣的死硬派呢, 也不知道他在礦山改造得怎么樣了。
所以, 陸希也不稀罕那幾個信仰值了，十萬誒, 要是靠幾個幾個的攢, 猴年馬月能攢夠？還不如趁著這個時候……
“你要干嗎？”光球蹦來蹦去地問。
然后它被陸希按了回去：“噓——別讓人發(fā)現(xiàn)。”她打算趁著這個機會, 去無盡深淵一趟。
制藥廠的工人今天當然也都去過豐收節(jié)了，制藥廠里只有莉莉絲一個人在，看見她和海因里希一起過來, 表情復(fù)雜：“小姐，您, 您真的要去無盡深淵嗎？”雖然對夏國的后人來說, 魔鬼反而沒有教會可恨, 但畢竟——那畢竟是無盡深淵, 而眼前這個男仆，他畢竟是魔鬼啊，就算不像教會宣傳的那樣，魔鬼也終究是魔鬼，她實在是不放心自己的公主殿下就這么跟一個魔鬼跑去魔鬼的大本營啊。
海因里希直接翻了個白眼，陸希于是伸出手來狠掐了他一下，才把他后面的話給掐回去。
莉莉絲看見了陸希的小動作，于是心情更復(fù)雜了。
制藥廠坐落在山坳口，再往里就是“培養(yǎng)基地”，屬于“閑人禁入”的地方。目前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確實是一片“藥田”，種的是使君子、黃連和艾蒿。但是再往里，在山坳深處，可就不是這副“田園風(fēng)光”了。
這里的地面上有著外人看來很不起眼的標記——這可真不是鬧著玩的，底下埋著地雷呢！
陸希走到這兒來都有點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畢竟地雷這東西可不是魔法陣，它炸起來不分敵我啊。但也正是因為不分敵我，所以不必擔(dān)心會有人做手腳……
走過地雷封鎖線，迎面是一座山洞，外封鐵門，而鐵門內(nèi)部空空蕩蕩，只在地面上用水銀和硫磺畫出了一個傳送陣。
是的，所謂的門，就是一座傳送陣，這一頭在長云領(lǐng)，那一頭在霉菌沼澤。之所以能固定住，是因為兩邊的傳送陣里都加入了海因里希的血，這就是固定兩頭的“錨”。
霉菌沼澤那一端的“門”建在沼澤邊緣，蘇賽恩在這里蓋了一排蘑菇房，傳送陣就建在某一間蘑菇房的地下。
為了隱蔽，這間地下室也只有十五個平方大小，盡管四壁用水泥抹過，仍舊掩不住一股淡淡的潮濕泥土味兒。
當然這挺正常的，種蘑菇的地方，有這種味兒正說明種得不錯。
水泥墻壁上也繪著魔法陣，這是用來警戒的，海因里希觀察過那些流動的水銀線條安靜無恙，才推開了頭頂?shù)哪景灏甸T。
霉菌沼澤旁邊的這個村子，這段時間以來變化頗大。
六間寬大的、半地下室形式的蘑菇棚一字排開，彼此間有門相通。每個棚子里都擺著一層層的架子，架子上用堅硬的魔植葉片編成箱子，里頭裝滿了從霉菌沼澤里挖來的泥土和木屑草葉的混合物，現(xiàn)在這些箱子上頭，長著一片一片的蘑菇。
最多的當然是常見的草菇和平菇，另外還有香菇金針菇，而他們爬出來的這個棚子在最后面，門口的架子擺得特別的多，為了擋風(fēng)還掛上了草簾，如果有人從那里推開門往里看，是絕對看不清里頭忽然出現(xiàn)兩個大活人的。
“還真的種出來了�！标懴？粗磉叺募茏�，培養(yǎng)箱頂上長著幾個橢圓形的猴頭菇，顏色還是白的，但塊頭已經(jīng)不算小了，“霉菌沼澤的土確實適合種蘑菇�！�
“嗯�！焙Ｒ蚶锵ｊP(guān)好地板上的暗門，把用來遮蓋的草席重新鋪平，語氣里略有些驕傲，“蘇賽恩手很快，他還想再多建幾間大棚�！�
陽光稀少的無盡深淵，種蘑菇實在比種糧食劃算多了，甚至不需要蘇賽恩，其他魔族也能把蘑菇照顧得很好。
陸希把門推開一條縫，向外看去。
入目是一圈毛石圍墻——有了水泥之后，建圍墻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撿來的毛石不需要打磨成合適的形狀，只要用水泥膠粘起來就能成為一體。
幽靈沒有形體，所以它們能任意穿過障礙物。但不同的障礙物終究還是有不同的作用，比如這種毛石圍墻，不但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阻礙幽靈的感知，而且幽靈要從中穿過時，所花的時間和力氣都比普通的土墻要多不少，甚至還有些最弱雞的幽靈會卡在水泥使用較多的地方一時掙扎不出來，就給了魔族們從容攻擊的機會。
所以拿到水泥之后，蘇賽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圍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