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神恩這種事兒,年紀越小,資質(zhì)越高。像妮娜這種成年之后才得賜神恩的,大部分都是顏色淺淡到幾乎沒有,這一輩子也不會有多少進步,能做到見習牧師就已經(jīng)很難得了。
這也是貴族們?yōu)槭裁丛缭缇鸵屪约旱淖拥芙邮芙虒У脑颍皆缦蛏癖砻髯约旱尿\,就能覺醒得越早,將來的發(fā)展余地也就越大。當然,平民也不是不虔誠,只不過他們的資質(zhì)普遍都太差,所以能在成年之前覺醒的人少得可憐,而成年之后,即使覺醒也已經(jīng)晚了。
可是現(xiàn)在妮娜卻有點不一樣,她得到神恩的時間已經(jīng)太晚,可是看那神恩的顏色——以何塞的經(jīng)驗,得賜神恩的時候能有這樣純正的乳白色,將來多半能夠成為正式牧師,甚至還有人會走得更遠!
一個貧民,之前從未展示過什么天賦和資質(zhì)——何塞當然也調(diào)查過這個跟陸希十分親近的女孩,應該說她的行為簡直符合教義里所要求的一切,不管是虔誠還是仁慈又或者是什么別的,可是她從未得到過神恩,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貧民。
但是現(xiàn)在,她跟著一個女巫跑了,還殺了人——就算不是她殺的,也一定有點關(guān)系——就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得到了神恩,覺醒了信仰之光,還是高質(zhì)量的!
所以從前她未曾得賜神恩,是因為她太符合教義的要求?還是陸希這個雙黑血統(tǒng)的疑似墮落者,能夠給身邊人帶來神恩?
又或者她既不是女巫也不是墮落者,神為了證明她的清白,讓她身邊的人覺醒了信仰之光?但若是這樣,神為什么不直接賜她神恩,這樣不是更加直接明白嗎?
即使是何塞,現(xiàn)在也有些糊涂,甚至連他曾經(jīng)有過的“神根本不存在”的念頭,都在這時候被動搖了。
他震驚,那邊妮娜自己更加震驚:“露西,露西,我——”剛才她正在聽陸希分層別類地在講著血管、肌肉和皮膚的時候,只覺得豁然開朗,眼前甚至都有微微一亮的感覺,然后她就發(fā)現(xiàn)這不是感覺,而是她自己確實在發(fā)亮。
陸希后面的話都被自己咽了回去。聽光球介紹神術(shù)什么的是一種感覺,親眼看見發(fā)光的教堂是另一種感覺,而自己身邊的人出現(xiàn)了覺醒,那又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了!
“神恩,是神恩!”光球都忍不住跑了出來,仗著妮娜看不見,就在妮娜身上亂跳,“確實是神恩,她突然得到了神恩!這下不會再有人說你是女巫了,跟女巫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神恩呢!”
妮娜也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露西,這一定是主的意志,主宣告了你是無辜的!”
這跟我有關(guān)系?陸希反而是后知后覺:“主宣告我是無辜的?”
“沒錯!”妮娜周身的微光襯得她特別圣潔,表情更是堅定,“這就是主的意志,你不是女巫!”
黑松林入口處傳來了喧囂之聲,何塞回頭看了一眼,遠遠看見了星星點點的火把——在樹林里沒有搜索到目標的人群,終于大起膽子進入了黑松林。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必再逃跑了。何塞目光復雜地思索了一下,轉(zhuǎn)身放重腳步,向山坡下跑去:“露西!”
搜捕的人群被獠犬帶到黑松林里的那片山坡下面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三個人圍著火堆坐著,面對他們,絲毫也沒有懼怕和逃跑的意思。
“你這個女巫!”瑪麗亞已經(jīng)走得兩腿酸疼,只有那口“為班杰明報仇”的氣在撐著她,一看見陸希她就尖聲叫了起來,“大人們,就是這個女巫在散布詛咒!”
“露西不是女巫!蹦菽日酒鹕韥。本來她脫臼的腳踝在被接上之后還有些疼,但得到神恩之后已經(jīng)完全治愈,甚至連她原本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枯黃發(fā)柴的頭發(fā)都潤澤起來,整個人都像是被打磨拋光一般,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然有種寶光瑩瑩的感覺。
瑪麗亞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隨即又暴怒起來:“她就是女巫!還有你,你已經(jīng)被女巫誘惑,也墮落了!”
“瑪麗亞——”在一旁的鮑勃叫了一聲。妮娜畢竟是他的女兒,是不是女巫,難道他真的眼瞎看不出來嗎?
瑪麗亞兇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喊什么!班杰明都被女巫害死了!她整天跟女巫在一起,肯定早就墮落了!你想跟她一起上火刑架嗎?”
鮑勃猶豫了。他覺得妮娜不會是女巫,只是被女巫蒙蔽了?墒窍胂虢烫闷饺绽锏男v:女巫的家人如果包庇女巫,則一定是已經(jīng)被女巫蠱惑而墮落,應一起燒死;若是向教堂舉報女巫,則可得到賞金。
“我肚子里又有了——”瑪麗亞放低了聲音,同時狠狠擰了鮑勃一把,“牧師都說了,主會再賜給咱們一個兒子,你難道還想讓兒子生活在這種地方,跟班杰明一樣被女巫害死嗎?”
鮑勃忍不住看了一眼瑪麗亞的小腹,想起貧民區(qū)那間破板棚,想起班杰明痙攣僵硬的尸體,又想起男爵府的管家拿出的金幣那美麗的光芒,終于沉默著往后退了退,縮進人群里去了。
男爵府的管家早就有點等不及了。伯斯男爵喝了好幾瓶圣水,可是毒性并沒有消除,新廚娘說這是女巫的詛咒,他也覺得肯定是這樣,只有燒死女巫,詛咒才會消失,男爵大人才會安然無恙,他這個管家也才能繼續(xù)在這里好好的當他的管家,否則不管誰來繼任,都會有自己的心腹,到時候他去哪兒呢?
“把這兩個女巫——”管家看了一眼何塞,毫不在意地又加了一句,“還有這個男巫,一起抓起來,綁到教堂前面燒死!”雖然這個人他并不認識,但既然跟女巫在一起,那就一起處置了吧。就算弄錯了,穿得這么破爛最多是個平民,燒死也就燒死了,沒什么關(guān)系。
跟著管家來的幾個騎士侍從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們每個人都帶了大量的圣水,早就涂抹在自己的皮甲和武器上,這會兒一聲吆喝就準備沖上去,圣水會幫他們抵擋女巫的詛咒的。
然而他們才踏出幾步,就齊齊倒抽了口氣,因為站在那里的女孩,也就是剛剛才被自己繼母指責為墮落的妮娜,身上亮起了一層乳白色的光,那是神恩的光澤!
赫克托牧師沒有來,他還在守著伯斯男爵給他做祈禱,來的是他的助手,一個高階的信徒,很有希望成為見習牧師。此刻他嘴巴張開就合不上,因為妮娜身上的信仰之光顏色比他自己的還要濃郁!這意味著,她比他這個牧師助手,更得主的青睞!
“露西不是女巫。”妮娜平靜地說,把目光從鮑勃身上移開,再也沒有看他一眼,“主賜我神恩,就是為了向所有人證明,露西不是女巫,我也不是。”
“你胡說,你胡說……”瑪麗亞尖聲叫著,卻在妮娜的目光之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已經(jīng)成了無力的重復,“你一定是在騙人,在騙人……”
牧師助手眼神閃爍不定。他自己就有神恩,當然知道妮娜的神恩是不是貨真價實?墒牵偃缒菽纫驳玫搅松穸,會不會他的位置……
他還沒有拿定主意的時候,妮娜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輕輕把帶著微光的手覆蓋在了陸希頭側(cè)的傷口上。剛才她就要給陸希治療,不過被陸希攔住了,現(xiàn)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見陸希糊著鮮血的腦袋,以及正在愈合的傷口。
清涼與溫暖交替,陸希只覺得疼痛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傷口愈合時的微癢。等妮娜拿開手,她隨手一抹,凝固的血塊就落了下來,當然也帶下來幾綹頭發(fā)——她鬢角禿了一塊兒,倒是更直觀地展示出已經(jīng)恢復如常的粉紅色皮膚,被旁邊漆黑的頭發(fā)一襯愈發(fā)清晰明了。
還沒等牧師助手說什么,人群里就響起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還有人已經(jīng)激動地喊出聲了:“圣光!圣光治療術(shù)!天啊,是真的圣光治療術(shù),是神恩。∧菽人玫缴穸髁!”
甚至還有人已經(jīng)在說:“不要直呼名字,要叫妮娜大人了!”
牧師助手的臉更黑了。
這確實是圣光治療術(shù)!
圣光治療術(shù),可不是所有得到神恩的人都能用出來的,妮娜現(xiàn)在展示出來的能力已經(jīng)至少達到了見習牧師的程度,確實可以稱一聲大人了。
男爵府的管家眼睛卻亮了,連忙揮手制止住自己帶來的人:“男爵大人需要治療!”赫克托牧師現(xiàn)在還沒治好伯斯男爵,這再多一個人,不就多一份兒力量嗎?
這一下情況急轉(zhuǎn)直下,瑪麗亞和鮑勃眼睛都瞪直了,瑪麗亞終于還是忍不住叫起來:“她一定是在騙人,這不是圣光,這是女巫的巫術(shù)!”
“讓她閉嘴!”管家臉色一沉,“竟然說神恩是巫術(shù)!我看你才是女巫,是奉了魔鬼的意志,企圖謀害圣女的吧?”
圣女是教會內(nèi)部對于某些女性神職人員的稱呼,這些人專修圣光治療術(shù),得病的人可歡迎她們了。平民們搞不懂教會內(nèi)部的門道,有些就對能用圣光治療術(shù)的女性神職人員統(tǒng)統(tǒng)稱圣女了。
管家多少知道一些,但妮娜既然展現(xiàn)出了這樣的能力,早晚都會進入教會,而且多半會成為一名圣女,那他現(xiàn)在先喊一喊也沒什么,也算是在稱呼上討個好,好讓妮娜盡力為男爵大人治療,這才是最重要的啊。
瑪麗亞被兩個男仆拖了下去,一個男仆被她掙扎中撓破了手背,頓時氣惱起來,一拳就打在她肚子上,打得她蜷起身體說不出話來。
鮑勃左右看看,見妮娜已經(jīng)被人簇擁起來往黑松林外面走,終于還是追了上去:“妮娜——”女兒竟然得到了神恩,那他這個圣女的父親,豈不是也要飛黃騰達了?畢竟誰都知道,家里出現(xiàn)一個神職人員,整個家庭便都會進入上流社會,再也不是原本最低賤的貧民了!
妮娜并沒有聽見鮑勃的聲音。自從鮑勃默認了她是女巫之后,她就再也沒有去看這個退進人群里的男人。何況,現(xiàn)在她也很緊張:“露西,如果我治不好男爵大人怎么辦?”連赫克托牧師都沒有治好他,妮娜不過是剛剛覺醒神恩,心里實在沒有把握。
她倒不是怕自己治不好伯斯男爵,這些人會不承認她是神恩者,因為神恩是不能做假的,但這些人卻有可能以男爵仍未被治愈為借口,認定陸希是女巫。
“我們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标懴F鋵嵉浆F(xiàn)在也有點懵,隱隱約約的,她總覺得妮娜覺醒神恩跟自己講的那些話有點關(guān)系,但是現(xiàn)在又沒有時間讓她細想。
一行人就這么進了男爵府。
說真的,男爵府的陳設(shè)比陸希想的要遜色不少,雖然也有不少金銀器和根本沒用只為好看的裝飾,但整體來說,比起黑莓鎮(zhèn)普通平民的水準來說,并沒有高到離譜的地步。
看來,即使是貴族,沒有神力的“底層貴族”,其生活水平也就是那樣了。陸希想起阿米莉的“手藝”,不由得對光明大陸的生活水準又有了一點兒認識。?
第20章 不是女巫(二)、這是花生醬!
伯斯男爵在自己的臥室里,一進去就能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聲,仿佛一個隨時都會散架的破風箱,讓聽的人都感覺自己的呼吸吃力起來。
赫克托牧師已經(jīng)從先跑回來報信的男仆那里知道了消息,此刻真是心情復雜。他其實很想把陸希當成女巫送上火刑架,更不想本地又多出一個善用圣光治療術(shù)的圣女來。可是男爵府上下現(xiàn)在都把希望寄托在妮娜身上,他是絕對無法阻攔的,于是只能堆起笑容,先感謝主的眷顧,讓教會又多了一位兄弟姊妹云云。
然而現(xiàn)在真沒人有耐心聽他說這些,男爵夫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要把人往床邊拉了:“圣女,圣女快來看一看男爵大人!”
陸希不動聲色地跟著妮娜往前走。男爵夫人一眼看見她的黑頭發(fā)和黑眼睛,頓時皺起了眉頭。但在她說話之前,妮娜已經(jīng)一手拉住了陸希,男爵夫人到了嘴邊的話到底又咽了下去——這個雙黑女孩既然不是女巫,那她也就勉強忍耐一下吧,救男爵要緊啊。
陸希早就已經(jīng)盯著伯斯男爵在觀察了。男爵臉脹得通紅,看起來分分鐘都會憋死的樣子,而且他脖子上有明顯的紅疹,如果讓她看,倒有點像過敏的樣子呢。
妮娜看不出來伯斯男爵是什么病,但她在貧民區(qū)里,見過的病重之人多了去了,比這還凄慘的模樣不知有多少,心里雖然緊張,還能穩(wěn)得住,照著之前她和陸希商量好的話,開始詢問伯斯男爵發(fā)病的情況以及之后的治療。
男爵夫人不知道她為什么不趕緊開始治療卻要問這些,但又不敢得罪妮娜,只好叫伺候的女仆來回答問題,自己終于還是忍不住催促:“圣女,請趕緊使用圣光吧!
妮娜看了陸希一眼,按照她的暗示,伸出手覆蓋在了伯斯男爵的喉嚨處。乳白色的圣光滲入男爵的皮膚,他喘息的聲音明顯地輕了一些。
男爵夫人卻并沒有放松,反而皺起了眉頭,旁邊的女仆小聲說:“之前也是這樣的,可是過了一會就又……大家都說是女巫的詛咒沒有消散……”她說著,忍不住還看了陸希一眼。
男爵夫人也看向赫克托牧師,顯然,她也是這樣想的。只不過陸,F(xiàn)在有圣女作證不是女巫,那么剩下一個可能是女巫的,應該就是被指下毒的阿米莉了!
“把她燒死,男爵大人就會好了吧!”男爵夫人期待地看著赫克托牧師。
“夫人,請等一下!蹦菽纫呀(jīng)沒法應對這樣的局面,陸希只能開口了,“阿米莉是不是女巫還無法確定,如果判斷失誤,可能會對治療男爵大人造成延誤的。”
男爵夫人的表情也復雜起來。她現(xiàn)在才想起來,如果說阿米莉是女巫,那她成為女巫的源頭還是眼前這個雙黑女孩呢。總不能說送來蘑菇的不是女巫,做菜的自己就成了女巫了?墒鞘ヅ中攀牡┑┑乇WC,而且神恩不能作假……男爵夫人矛盾起來。
“首先,請把房間的窗戶打開一點,并且把這些蠟燭撤掉一些吧。”大概是為了觀察伯斯男爵的病情,這房間里點了幾十根蠟燭,窗戶又緊閉著,空氣里都是蠟油味兒。
在場的眾人其實并不想聽她的,但妮娜卻堅定地點頭,男爵夫人也只好讓管家撤掉一些蠟燭,并開窗通風。
房間里的空氣頓時清新起來,但伯斯男爵還是老樣子。
“夫人,能否確認阿米莉在菜里下了什么毒呢?說是毒蘑菇,究竟是哪一種呢?能否讓我看看剩下的菜肴?”陸希對眾人的表情視而不見,進一步提出要求——要解決過敏,必須找出過敏源,而且伯斯男爵的情況有點奇怪,反復的治療好轉(zhuǎn)之后又惡化,這證明過敏源一直都在,可是她剛才觀察過了整個臥室,除了蠟燭多點之外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東西。
如果房間里沒有,不是吸入式和接觸式過敏,那最可能的就是食物出了問題了。最可疑的,當然是導致伯斯男爵發(fā)病的那盤蘑菇菜了。
男爵夫人完全不懂,她只是聽女仆來說阿米莉給男爵下毒,被新廚娘抓住了而已,至于下的是哪種毒蘑菇,她完全不知道,只能茫然地把目光投向管家。
管家連忙回答:“菜都被吃完了,但大人毒發(fā)病倒之后,卡瑪——就是新廚娘,在阿米莉的房間里找到了沒用完的毒蘑菇!彼贿呎f,一邊已經(jīng)有個男仆跑去拿來了一小包東西。
陸希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不對!
的確有那么一種毒菌跟羊肚菌是很像的,就是鹿花菌,又叫假羊肚菌。這種菌類跟羊肚菌外形頗有相似之處,只是顏色不同,但在切碎烹飪之后就難以分辨了。
陸希最初想過,會不會是阿米莉在別處見到了鹿花菌,把它當成羊肚菌做成菜了。但鹿花菌的中毒反應包括嘔吐腹瀉、頭暈頭痛,甚至還會有黃疸和肝脾腫大,卻沒有明顯的憋喘以及皮膚出現(xiàn)紅斑紅疹。
并且,鹿花菌是春季蘑菇,也不是隨處可見的東西,除非有人蓄意害人,否則在要這個季節(jié)找點鹿花菌,大概也不是容易的事呢。
但現(xiàn)在男仆拿過來的這包東西根本就不是鹿花菌,而是一種帶著棕色鱗片小帽子的蘑菇,看起來有點像口蘑。
要說陸希還真認識這種蘑菇,這玩藝兒叫褐鱗小傘,也有叫死亡褐傘的,因為分布廣泛,所以陸希也曾接治過因誤食而中毒的病人,因此印象還頗為深刻——這東西食用之后先是出現(xiàn)惡心嘔吐等胃腸癥狀,之后肝臟受損甚至衰竭。
有毒確實有毒,但跟鹿花菌一樣,不會出現(xiàn)憋喘和紅斑癥狀。
也就是說,至少伯斯男爵現(xiàn)在的病情,與這種蘑菇無關(guān)。而且說是新廚娘從阿米莉房間里找出來的,這里頭就很有陰謀的味道。
以及還有另外一個重點:這跟馬克斯在教堂說的話不一樣!
馬克斯說他親眼看見陸希把毒蘑菇交給了阿米莉,所以陸希才會想到鹿花菌。但如果是褐鱗小傘中毒,那除非馬克斯是個瞎子,否則絕不會把這種蘑菇跟羊肚菌混為一談的。
當然,如果不是瞎子,那就更是明晃晃的陰謀了。
但現(xiàn)在也不是撕這件事的時候,先要把伯斯男爵救回來才好。陸希放下蘑菇,轉(zhuǎn)頭去看伯斯男爵。經(jīng)過剛才妮娜的治療,他的呼吸已經(jīng)通順了很多,明顯圣光術(shù)對他是有效的。
“趕緊再喝點圣水吧!”男爵夫人仍舊很擔心,“剛才也是這樣,牧師大人治療之后好轉(zhuǎn),但過一段時間又會惡化……”圣光治療術(shù)是頗為消耗神力的,赫克托牧師也得治療一會兒就休息一會兒,中間就只能灌圣水防止病情惡化了。但,就連之前苦行主教留下的圣水,也沒能阻止惡化呢。
“治療之后好轉(zhuǎn),然后喝了圣水?”陸希的眉毛頓時挑了起來,“也就是說,男爵大人生病之后,只喝過圣水?”
“你該不會是懷疑圣水吧?”男爵夫人對于意有所指的話倒是十分敏銳,“圣水是不可能有問題的,這都是大主教大人留下來的圣水!”
苦行主教的圣水是每人一瓶,即使伯斯男爵是本地領(lǐng)主,也只有一瓶,F(xiàn)在他喝的這些圣水,都是收繳了仆從們所得的那一份湊起來的。
當然,仆從們心里自然是舍不得的,可是領(lǐng)主夫人發(fā)話,誰還敢不交么?現(xiàn)在不但上交了圣水,聽起來似乎還要因此擔責任,于是在房間里的貼身男仆忍不住就分辯了一句:“圣水里是不可能被下毒的!”
雖然這有點兒“沒規(guī)矩”,但其他人卻一起點起頭來。沒錯,圣水本身就有神力,什么毒藥、詛咒,本身就會被圣水消弭,又怎么可能借由圣水來下毒呢?
陸希卻搖了搖頭。過敏可不是下毒,圣水只能判斷一樣東西是不是毒藥,可無法判斷它對于某個特定的人會不會引發(fā)過敏反應。
“請把圣水拿來給我看看好嗎?”
男爵夫人心里很不痛快。她是希望圣女來醫(yī)治伯斯男爵,可不是想讓一個疑似的墮落者來指手畫腳的。然而這個時候——人都已經(jīng)來了,也只能試一試,因此還是拉著臉點了點頭。
于是好幾個圣水瓶子被放在盤子里被女仆送了上來。這都是柯恩大主教發(fā)的圣水,原裝未動,用的還是那種簡陋的陶管。但盤子送到眼前的時候,陸希卻覺得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香味兒。
不是花香或果香的那種香,而是——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