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召喚魔鬼，需要魔獸。
魔鬼當然不是一叫就來的，畢竟無盡深淵在哪里都不知道，人間又有光明神的結(jié)界保護，簡直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空間，你喊一聲魔鬼大哥，它們就能聽見嗎？
于是這就需要一個媒介——魔獸的身體組織。因為魔獸就是被魔鬼的力量影響才出現(xiàn)的，所以它們的魔力與魔鬼同源，利用這魔力，就能讓魔鬼感知到持有人的召喚。
理論上來說只要是魔獸的身體一部分就行，但公認最好的是魔獸體內(nèi)的魔力結(jié)晶，因為其中蘊含了更多的魔力，而且不像血肉一樣易于腐敗，所以力量不會很快散失。
當然，也不是隨便什么魔獸的結(jié)晶都能召來魔鬼的，低級魔獸的魔晶十分劣質(zhì)，力量自然太弱，無法穿越結(jié)界，至少要是中級魔獸的結(jié)晶才有可能。
另外，是否能召喚成功，也取決于召喚的人，那些欲望不夠強烈的人，即使手持合適的魔晶，也無法召喚來魔鬼，因為魔鬼喜歡的就是欲望的氣味，這種氣味越濃厚，就越容易打動它們——簡言之，不好吃的東西，即使端到魔鬼面前，它們也懶得吃。
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還是魔晶的等級。魔龍的結(jié)晶，如果再加上一個欲望強烈的靈魂，那簡直有可能把魔王都召喚出來！而如果真的召喚了魔王，能夠得到什么呢？
“魔王的力量……”灰羽喃喃地說，“如果能得到魔王的力量……或者讓魔王滿足自己的愿望……”
這誘惑，好像也有點太大了呀！
“是啊——”何塞垂下眼睫，輕輕笑了一下，“難道神職人員就無欲無求了嗎？如果放棄神恩能帶來更多，那么，為什么不呢？”
灰羽默然。作為一個盜賊，他看到過不少并不好看的事情，當然知道有些神職人員在那身圣潔鮮艷的袍服底下，遮掩的是一副怎樣的靈魂。他們一樣有著世俗的欲望，有著人性的卑劣，甚至有些人，灰羽都很奇怪憑什么能獲得神恩。
這樣的人，當他們發(fā)現(xiàn)神靈不能給他們更多的恩賜之后，確實可能轉(zhuǎn)向魔鬼——只要能拿到更多的好處。
“神并不公平�！被矣饛难揽p里擠出了一句話。還有后半句他沒說——不但不公平，神有時候根本就是瞎了眼！
何塞又笑了一下：“瞎了眼嗎？還是說，其實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
盡管對于教會早就失去了崇敬，灰羽還是被何塞的話驚了一下。但何塞沒等他回答，就又拋出了一句：“神恩和墮落，真的有區(qū)別嗎？”
他抬起了眼睛，“你我都是神棄者，我們的力量是怎么來的？”
灰羽很明白何塞的意思。神棄者，意即被神鄙棄的人，這樣的人當然不可能再得到神恩。可是，他和何塞，都覺醒了斗氣。
騎士，亦是沐浴神恩而覺醒斗氣的，那么被神棄之人，斗氣從何而來？
如果這個問題去問教會的人，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個：魔化墮落。也就是受到魔鬼的影響而異化，從而獲得了能力。這種被歸類為黑暗騎士，跟女巫一樣，都是要上火刑架的。
“你覺得，我們真的受到了魔鬼的影響？”何塞悠悠地問，“我們將來，會變成魔鬼嗎？”
灰羽愣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答案：“不是，我們并不是神棄者！團長你也說過，是那些神職人員無能！”是因為神職人員治不好所有的病，為了給自己開脫，才編出了神棄者這樣的說法。所以他們并不是被神所鄙棄，既然這樣，那他們當然還可以獲得神恩，而不是只能被魔鬼所影響。
灰羽是不接受自己魔化墮落的說法的。而且，魔鬼不是真實存在的嗎？既然魔鬼存在，那么神也存在，只是教會——尤其是某些神職人員，假借了神的名義在做壞事而已。
何塞沒有再說什么。他的想法跟灰羽不太一樣，但也沒有必要在此時爭論，因為到目前為止他們誰也沒有見過神或者魔鬼，但也不能證明這兩者不存在。
灰羽卻有點擔心：“團長，假如那個女孩真的是契約者——”團長該不會是因為敵視教會，就對魔鬼生出了接納之心吧？
“假如她真的是，那就證明了魔鬼確實存在�！焙稳[了瞇眼睛，幽暗的光線下他的瞳孔近于黑色，完全沒有了琥珀色的溫暖，“而魔鬼倘若存在，就絕不容許踏上光明大陸！”無論再怎么憎惡教會，但魔鬼總是人類共同的敵人！而召喚魔鬼，為魔鬼提供養(yǎng)料的人，也是人類之敵。
陸希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何塞和灰羽扣上了“契約者”的帽子。天地良心，她都還不知道墮落者里還有主動和被動分類的。實在是因為契約者相當稀少，普通的平民甚至都不知道用魔獸結(jié)晶召喚魔鬼的方法，所以這個不算常識，連光球都不曉得，陸希自然也就無從得知了。
所以說無知有時候就等于幸福，于是陸�？匆姾稳臅r候還很高興：“來得這么早？”
“沒有很早……”何塞又露出了有幾分靦腆的笑容，然后猶豫了一下，又從背簍里掏出一塊東西，“這個，是不是你要找的那種蘑菇？”
那正是一塊猴頭菇，淺黃的顏色，毛茸茸的表面。何塞小聲補充：“那天，我看見你背簍里好像是這種蘑菇——我，我沒能再找到松露菌……”
他看起來還很不好意思的樣子，仿佛為沒找到松露菌而慚愧，弄得陸希反而不知說什么才好了：“呃，是這種蘑菇?jīng)]錯，但你不用給我的，就算是找到了松露菌也不用……”嚇走幾頭野豬而已，不用搞得好像欠下了終身之債一樣，這要是在另一個時空，是不是還要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啊……
場面一時間有點尷尬，何塞摸了摸腰上的圣水瓶：“可你還給了我這個——這個要很多錢吧？”
“不要錢……”陸希更尷尬了，“那是我自己做的，就是一截草繩而已……”
“一截草繩？”何塞顯然是不相信的，“草繩怎么能像火晶一樣……這難道不是——煉金物品嗎？”
“煉金物品？”煉金術(shù)的名稱陸希當然知道，無論是歷史還是小說里都有，在陸希的理解里，應(yīng)該屬于利用了化學(xué)知識制造出來的東西吧。要是這樣說的話，火折子倒真可以算是煉金物品。
不過——陸希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仿佛并沒有煉金術(shù)這個概念，只好在腦海里呼喚光球。
“煉金術(shù)的說法不太流行了，現(xiàn)在都歸神術(shù)了�！惫馇蚍艘幌伦约旱膬�(nèi)存，提出建議，“你還是說神術(shù)物品更保險一些，畢竟當初提出煉金術(shù)的那個人，曾經(jīng)說煉金術(shù)不需要神恩……”
明白了，就是說煉金術(shù)在光明大陸上，跟神術(shù)相處得不是很和諧。
光球這個建議很穩(wěn)妥，但陸希有些不愿意這樣回答。假如面前是個黑莓鎮(zhèn)的普通平民，她大概也就這么隨口糊弄了，想必對方會很愿意聽見這樣的答案。但是對何塞——如果何塞希望這是神術(shù)，又為什么要提煉金物品呢？
“我不太清楚煉金物品是什么……”陸希想了一下，覺得還是謹慎點的好，“但是制做火晶是要用神術(shù)的吧？這個，這個草繩——我叫它火折子——是不需要任何神術(shù)的，它其實跟我們在爐灶里保存火種是一個道理，只不過現(xiàn)在爐灶變成了一個密封——我是說，不透氣的容器……”
何塞表面上一臉茫然，心臟卻劇烈地跳動起來——他聽見了什么？火焰在缺少空氣的時候會被抑制，控制空氣的量，就能控制燃燒程度？
這根草繩本身并沒什么了不起，因為一枚最低級的火晶就能代替它，而何塞并不缺錢。至于在爐灶里保存火種也沒什么了不起，大多數(shù)婦女都會干這事兒。讓他驚訝的是，有人可以把這件事的原理說得如此清楚。
他記起自己多年前受過的那些教育，對于火元素，書里是怎么說的？
地水風(fēng)火四種元素散逸于空間之中，獲得神恩者便可感覺得到，而天賦偏向火元素的人，更容易吸收元素微粒……
這個道理也適用于魔力，魔鬼和魔獸也同樣在爭奪著元素微粒，構(gòu)建它們的力量。但它們本身的黑暗會污染元素微粒，因此有些人會因吸收被污染的元素微粒，而成為墮落者。
學(xué)習(xí)這個的時候他才8歲，當時還被嚇了一跳，很害怕自己將來會吸收到被污染的元素微粒。但是老師安慰他說：只要虔誠信仰，神恩可以凈化被污染的元素微粒，只有那些不虔之人，本心里就有著黑暗的種子，才會吸引魔鬼的力量。
老師還教過他很多。雖然那時候他還沒有得到神恩，但做為父親屬意的繼承人，他提前就受到了成為神職人員和騎士的教育，一切都在準備著，只要他得到神恩。直到那一天，他從驚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腿，然后父親請來了大教堂里的紅衣主教……?
第15章 你是女巫（二）、我應(yīng)該不會跟魔鬼扯上什么關(guān)系吧
何塞猛然從回憶中掙脫出來，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兒塞了回去，讓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眼前：“你是說，這是因為空氣？是因為沒有空氣，所以草繩不燃燒？”空氣中當然是有火元素微粒的，塞住瓶蓋之后，因為空氣少了，火元素微粒也少了，所以燃燒變得極其緩慢；而拔開瓶蓋之后用力吹氣，則火元素微粒增加，所以草繩又開始劇烈燃燒？
如果按照老師的說法，這樣倒也解釋得通，但何塞總覺得哪里還有點不對勁——問題好像就出在塞住瓶蓋之后。
要知道瓶蓋塞住，只是讓空氣中的火元素微粒不再得到補充，可是草繩本身所蘊含的火元素微粒仍舊可以起作用的，又怎么會不再燃燒了呢？要知道元素微粒被激發(fā)之后，除非有意將其熄滅，它就會一直作用下去，直到消耗殆盡。
當然，如果真的吹熄草繩，那確實不會再燃燒，但同樣的，把草繩再拿出來的時候，也需要一個“點燃”的程序來再次激發(fā)元素微粒的作用——已經(jīng)熄滅的東西，只吹幾口氣又怎么可能燃燒起來呢？除非吹的這幾口氣里帶著神力，或者魔力。
所以，這個女孩還是有魔力的？她真是召喚者或者墮落者？
陸希感覺自己一個頭有兩個大。
要用這里的語言講明白缺氧和復(fù)燃真的太麻煩了。原主根本不知道還有“氧氣”這個詞兒，她也就只能用“空氣”來代替。至于什么火元素微粒的理論，她自己還沒搞明白呢。
“草繩里，沒有火元素微�！标懴Ｕf了這么一句，又覺得不太對——要是按這里的理解，任何能夠燃燒的東西里都是有火元素微粒的，只要將它們激發(fā)，就是燃燒了。
但是這樣的解釋根本就是不對的，因為它抹殺了燃燒的本質(zhì)——它是一種化學(xué)反應(yīng)的過程，而不是某種什么微粒的獨立作用。
果然，她一說草繩里沒有火元素微粒，何塞就皺起了眉頭：“怎么可能？沒有火元素微粒，草繩怎么能燃燒？”
陸希想了想，覺得什么“化學(xué)反應(yīng)”還是不要說的好，一來這跟光明大陸的知識體系不符，二來她也找不到相應(yīng)的詞匯來解釋——光明大陸哪兒有“化學(xué)”這個詞啊，只有煉金術(shù)而已，而且她還不能說！
不過，不提化學(xué)，也能反駁何塞的話：“如果草繩里有火元素，那么我們來做個試驗吧�！�
一根現(xiàn)編出來的草繩被點燃，然后陸希把它塞進了自己的圣水瓶，并且在瓶口處又纏了一層布。
火折子在缺氧的狀態(tài)下可以緩慢燃燒，但是在無氧狀態(tài)下就只能熄滅了。這些圣水瓶的密封效果也就那樣，裝火折子倒是正好，但要完全隔絕空氣，還需要再加點手續(xù)。
到這個時候，何塞已經(jīng)隱約猜到結(jié)果了，雖然他還有些無法相信，因為這跟他學(xué)過的東西是相悖的，但如果眼前這個女孩說的是正確的，那么他也知道了為什么灰羽仿制的那個草繩總是燒得太快——因為那個圣水瓶的瓶塞一定不好，導(dǎo)致進入的空氣太多了。
果然，沒過多久陸希就打開了圣水瓶，里面的草繩已經(jīng)熄滅，任兩人再怎么吹氣也沒復(fù)燃。
“所以就是這樣�！标懴；瘟嘶芜@根草繩，“火元素微粒其實在空氣中，草繩只是能幫助火元素燃燒，所以二者缺一不可。”哎喲媽呀，這解釋可累死她了。雖然并不準確，但——就這么著吧，她是來采蘑菇的，不是來上課的呀！
“火元素微粒在空氣中……”何塞喃喃重復(fù)一遍，覺得不對�；鹪匚⒘＝^不僅僅是在空氣中，至少他所能感受到的微粒絕不僅僅是來自空氣，比如說這地下的泥土，四周的樹木，都含有火元素微粒的。
但如果是這樣，草繩為什么又熄滅了呢？難道是空氣中的火元素微粒與別處的不一樣？
何塞滿心疑惑，但同時，他卻覺得自己好像又明白了一些什么，就連體內(nèi)的血脈力量，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難道是要突破了？何塞有些難以置信。他卡在中級騎士上已經(jīng)很久了，無論怎么修煉，總覺得自己差那么一步，但現(xiàn)在——這一步好像可以跨過去了？
“我，我有點不方便，要先走開一會兒——”這個借口有點拙劣，但何塞已經(jīng)顧不上了，他甚至沒等陸�；卮穑碗x開林間小路，向旁邊更茂密的樹林走了進去。他總不能當著陸希的面來晉級。
“他拉肚子嗎？”陸�？粗稳悬c瘸的背影，嘆了口氣，“也是，就現(xiàn)在這個情況，拉肚子簡直再常見不過了。”貧民區(qū)那些隨地解決的人，也不見得就是喜歡在自己住的地方排泄，與他們腸胃不好，經(jīng)常性的腹瀉也有關(guān)系——人有三急吶。
說到拉肚子，陸希就不禁按了按自己的小腹。貧民區(qū)的人喝生水，吃半生不熟的食物，飯前便后都不知道洗手，肚子里菌群和寄生蟲不超標才怪呢。而理論上來說，露西也應(yīng)該是這種情況。
但是，她還真沒有。
當然，自從頂替了原身之后，陸希是遵守衛(wèi)生條例的，但是之前原身的生活習(xí)慣導(dǎo)致的問題，她也不能逆轉(zhuǎn)時空去解決。本來她想找點驅(qū)蟲藥吃，但黑莓鎮(zhèn)外的樹林里又沒有。但是她做好了拉肚子的準備，最后卻無事發(fā)生。
這跟她頭發(fā)里那些死去的虱子，倒是有點兒相似之處。所以在死去的露西身上，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事呢？
陸希在這里思索虱子與蛔蟲的內(nèi)在聯(lián)系，那邊何塞已經(jīng)離開了她的視線。
那個一瘸一拐的身影驟然加快，金發(fā)的發(fā)梢上也泛起了一層紅色，假如有視力好的人能跟得上他的速度，那就能發(fā)現(xiàn)，那層紅色其實是一小片跳動的紅橙色火苗，而且隨著何塞的奔跑，火焰的顏色也在變化，漸漸轉(zhuǎn)為了更加明亮的黃色……
“何塞跑到哪兒去了？”陸希思索了一番寄生蟲之后，發(fā)現(xiàn)何塞竟然還沒回來！該不會拉肚子拉到腿軟，掉到坑里——哦不，這里也沒茅坑，該不會掉到溝里去了吧？
不過她的猜測并未成真，很快她就又看見了何塞，看起來很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對不起，我——”
“沒事，咱們?nèi)ゲ赡⒐桨��！标懴Ｉ平馊艘獾匕言掝}轉(zhuǎn)到蘑菇上：“這個猴頭菇，你是在哪里找到的？一般生長這個猴頭菇的地方，附近一定還有一個猴頭菇�！�
“哦哦——”這還真是個新知識，何塞領(lǐng)著她往采摘的地方走，“離這里也不遠。我還在那附近看到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蘑菇，表面皺皺巴巴，簡直像個蜂巢一樣——”
何塞陡然停下了話音，但陸希并沒有察覺，反而瞬間有些興奮：“像蜂巢一樣？在哪里？”像蜂巢一樣的蘑菇，會不會是羊肚菌！如果是的話，那又是一種美味真菌��！
“好。”何塞不動聲色，“剛看到的時候我嚇了一跳，還以為這里也有魔蜂呢�！彼麆偛攀翘d奮了，居然隨口把蜂巢說了出來。要知道光明大陸上的魔蜂十分危險，隨便什么活物，只要接近它們的巢穴就會被攻擊，普通人被蟄上三兩下就會喪命。并且因為它們大型群居，就連正式騎士，人少了都不愿意去招惹它們。
而且魔蜂數(shù)量稀少，又居于深山老林之中，不深入山林根本見不到。只有某些大貴族甚至王室，才能用神術(shù)馴服它們，將它們飼養(yǎng)于領(lǐng)地之中，并采集其蜂蜜。
但更重要的是，魔蜂的蜂巢，跟地球上的蜜蜂還是有點區(qū)別的，它們只在內(nèi)部的產(chǎn)卵區(qū)與儲蜜區(qū)才有六邊形巢房，外面則包圍著一根根的圓形短管——這是工蜂的宿舍，其間有卵形囊——這是兵蜂的休息處。
所以魔蜂的巢穴基本都在洞穴之中，只有取蜜的時候才能取出布滿了六邊形巢房的巢脾，除此之外無緣可見�？梢哉f，光明大陸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曾見過這種精巧的六邊形小建筑。
何塞見過蜂巢當然是因為他的身份，但一個雙黑血統(tǒng)的農(nóng)莊女孩，又有什么機會見過蜂巢？在大貴族的莊園中？那當然不可能。但如果是在山林之中，她有這個本事取出蜜脾嗎？
可是看她的樣子，聽見蜂巢這個詞的時候顯然十分熟悉，且只有興奮，毫無懼怕。所以她真的見過，并且，她的力量根本不需要畏懼魔蜂？
陸希真不知道何塞一瞬間又把她想歪了。她純粹是用地球上的知識套了而已，壓根沒發(fā)現(xiàn)自己露了破綻。
至于魔蜂，這東西在原主的記憶里是有的，因為蜂蜜這種珍貴的食物名聲極大，與果糖齊名，是光明大陸上兩大主要甜味劑。凡知道蜂蜜，就不可能不知道魔蜂，只是不知道蜂巢長什么樣子而已。
假如露西的記憶完整，陸希大概會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但問題就在于露西的記憶全是碎片，所以陸希并不知道蜂巢這東西在光明大陸屬于“珍稀動物”“難得一見”，所以只顧著興奮羊肚菌，全然不知自己應(yīng)該先問一句：蜂巢長什么樣子？
當然，如果光球是個靠譜的助手，也能提醒她一句。但無奈這個光球在某些方面相當智能——比如交流部分的情緒模塊，可在某些方面又心大到似乎無腦，比如說總認為自己的內(nèi)存就是“常識”，壓根沒想過對原主這樣的身份來說，“常識”應(yīng)該常到什么程度。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腦也是智能的一個表現(xiàn)吧，至少證明在模仿人類方面很成功，因為只有人腦才會犯這種錯誤。
總之，光球沒有任何動靜，陸希也就高高興興跟著何塞找到了那種蜂巢一樣的蘑菇，沒錯，正是羊肚菌，而且數(shù)量還不算少！
“這一片發(fā)生過山火嗎……”陸希把一枚羊肚菌放進背簍，環(huán)視周圍。
這一片羊肚菌生長的地區(qū)大約是個不規(guī)則的圓形，她在幾處樹木的根部發(fā)現(xiàn)有一點火燒的痕跡，但是大部分都已經(jīng)被苔蘚或藤蔓遮擋，看不出來了。
“山火？”何塞反問，“你怎么知道？”
“只是覺得這里好像是被火燒的。”陸希記得曾經(jīng)在資料里看到過，說羊肚菌在山火之后的兩三年內(nèi)產(chǎn)量特別高，所以看到火燒的痕跡就隨口問了一下——假如真的前兩年發(fā)生過山火，那羊肚菌的產(chǎn)量就更有保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