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長讓她冷靜一點，又?問李立和魏軍夫妻。
魏盼盼坐在那里看著陌生的劉娟，有些難過?，又?有些釋然了?，至少她的親生母親沒有存心把她賣掉？對不對？她那時也才19歲。
雖然劉娟也很可恨，她對自己的人生都那么不負(fù)責(zé)，十九歲懷孕生孩子。
但她至少來作證了?。
葉同?塵聽?見魏盼盼的心聲，輕輕嘆氣?，盼盼那么容易原諒一個人，但凡生活再?多給她一點希望，她或許都不會走?到死這一步。
“審判長�！彼酒饋砟贸鲎约赫淼囊恍�，不是證據(jù)的資料：“這是我查到的一些結(jié)陰親的案子、新聞，在今年半年內(nèi)杭市就有26起為販賣遺體結(jié)陰親的案子，有挖了?未婚女孩墳?zāi)沟模须x婚夫妻為了?爭奪女兒遺體大打?出手?的，還有拍賣女兒遺體的……風(fēng)俗不是犯罪的遮羞布，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犯法嗎？真的不清楚自己在販賣遺體嗎？不是的，審判長�！�
葉同?塵遞交了?最后一份證據(jù)，是來自麥子的錄音證據(jù)。
“這是盜用了?李立面包車運送魏盼盼遺體的那個人提供的證詞�！比~同?塵說。
錄音播放，傳出葉同?塵的聲音：“去?魏軍家運送魏盼盼遺體時，你知道那是魏盼盼的遺體嗎？他們當(dāng)時怎么跟你說的？”
麥子回答說：“知道，知道是遺體。魏軍老板說他女兒沒結(jié)婚，按照老家的習(xí)俗不能埋進(jìn)?祖墳里，所以要我送去?興山的墳地下葬�！�
“他們要你送過?去?的時間是半夜對嗎？”葉同?塵又?問。
“對，魏軍老板說半夜十點過?去?送。”麥子說：“還囑咐我一個人送，避開交警別被查到�！�
“為什么要避開交警？”葉同?塵再?問。
麥子說：“他們說，魏軍老板說這事兒查出來不好，具體怎么不好我也不知道，問多了?魏軍老板不耐煩這活就不給我做了?�！�
葉同?塵讓他重?復(fù)一下當(dāng)時魏軍和他說的原話。
麥子想了?想說：“魏軍老板就說：別問那么多，能干就干，兩百塊錢拉到興山別被警察查到�！�
錄音結(jié)束。
葉同?塵看著魏軍夫婦問：“如果你們真認(rèn)為自己不是在犯法，認(rèn)為沒有在販賣遺體，為什么要一再?強調(diào)半夜送去?興山，不要被警察查到？”
魏軍夫妻臉色慘白慘白的坐在那里發(fā)抖。
“這不是風(fēng)俗，是犯罪�！比~同?塵面向?qū)徟虚L說：“魏軍夫妻很清楚自己在用女兒的遺體牟利，也很清楚自己在犯法，只是認(rèn)為自己不會被抓到�！�
“審判長，如果可以用風(fēng)俗來掩蓋犯罪，那以后買賣遺體、侮辱遺體、偷盜遺體的犯罪只會越多越多。就如同?身為父母就可以隨意遺棄、販賣自己的孩子，那只會有更多的人口販賣�！�
這是葉同?塵最后的陳詞。
【這不是風(fēng)俗是犯罪！】
【氣?死了?氣?死了?這對夫妻很顯然知道賣掉女兒遺體是犯法的！什么禮金什么風(fēng)俗，他們的動機就是用女兒是遺體賺錢！】
【審判長大人你要明鑒啊！】
【直播的意義?不就是給那些狗屁結(jié)陰親的潛在犯們敲響警鐘嗎！】
審判長心里很清楚，他和法院里的同?仁批準(zhǔn)這場直播的意義?是什么，他問被告方：“證人證詞說的是否屬實？”
他們低著頭瑟瑟發(fā)抖的沉默著，再?審判長再?一次高聲詢問之后才點頭。
審判長最后問他們：“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到現(xiàn)在還沒有悔過?之心嗎？
第41章
魏盼盼以為不會當(dāng)庭宣判, 卻沒想到她的案子當(dāng)庭宣判。
王興國買賣遺體判處一年零一個月有期徒刑。
魏軍、李桂蘭買賣兒童、販賣遺體，數(shù)罪并罰處于有期徒刑六年零一個月。
李立販賣兒童、參與販賣遺體，數(shù)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五年零十一個月。
魏盼盼坐在聽?審席上聽?著宣判，幾乎不敢相信真的告贏了, 還判的比她想?象中重那?么多, 她原以為他們?幾個人最多坐一年?的牢, 或許可能連一年?牢也做不到。
她聽?見審判長宣讀說：“魏軍等人毫無悔過之意，提供偽證，從重判處……”
李桂蘭哭著跪下說她悔過, 她有悔過之意。
魏軍和?李立低頭坐在那?里竟然難得見到也哭了……
魏盼盼突然之間有點想?哭，是啊, 葉律師說得對, 懺悔沒有用, 懲罰才?有用。
你看這些人，直到明白自己逃不了了，要做五六年?的牢，才?開始落淚悔過，但這悔過并不是對她的愧疚, 而是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點表現(xiàn)出悔改之意判的輕一點吧。
有人在低低哭。
魏盼盼看過去，看見了低頭站在證人席上壓抑著哭聲的劉娟，這個陌生的親生母親在這一刻哭的臉上一團(tuán)糟，粗糙的手不停的擦著眼淚, 看起來那?么難過。
是在為她難過嗎？
審判長宣布退庭。
直播間里卻人數(shù)飆升——
【判的好！現(xiàn)在悔過哭給誰看啊！去牢里懺悔吧！】
【審判長青天大老?爺！】
【呵呵，他們?現(xiàn)在哭只是哭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被抓，坐牢后誰照顧他們?的親親兒子啊�！�
【多希望魏盼盼能看到啊, 她要是還活著就好了，這些人坐牢了, 她可以去上學(xué)了，自己打工脫離這些可惡的人，好好上學(xué)會有新的開始新的人生�！�
【唉，看魏盼盼的生母哭又恨又不忍心譴責(zé)她，她好糊涂啊19歲生孩子，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5555要是盼盼能早點遇到葉律師和?曉狗就好了，她肯定不會沖動?自殺了】
手術(shù)刀屠龍手：【沒關(guān)系的，盼盼沒有早點遇到葉律師和?曉律師，但王有福的女兒遇到了，其他人遇到了，我也遇到了】
【是啊！希望王有福的女兒不要成為下一個盼盼啊！】
【王有福的案子幾點開庭啊！我蹲直播間里不走了！】
【下午兩點開庭，葉法師和?曉狗辛苦了！】
【葉律師怎么打噴嚏了？她感冒還沒好嗎？】
葉同塵裹緊西服，又打了個噴嚏，身邊天天跟著一個“冷氣機”她怎么好得了。
魏盼盼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退。
“喝口熱水�！睍陨角鄶Q開保溫杯遞給葉同塵說：“現(xiàn)在還沒十二點，可以去吃頓熱乎飯再準(zhǔn)備下午的開庭�！�
葉同塵裹上了羽絨服，接過保溫杯握在手里，朝劉娟走了過去：“我送你出去吧。”
劉娟抹了眼淚，忙向?葉同塵和?曉山青點點頭，又朝他們?鞠了一躬，眼淚還是止不住，“謝謝你們?幫盼盼……我、我太對不起她了。”
葉同塵和?曉山青都沒說話，她們?沒有權(quán)利和?資格替魏盼盼原諒她的母親。
人快散盡的法庭，有人小?跑著過來叫了一聲：“葉律師�！�
是個扎著馬尾，臉圓圓的女生，手里拎著一個大袋子。
一旁的魏盼盼一見她脫口就叫：“康靜！”
“葉律師你還認(rèn)得我吧？”康靜笑了笑：“盼盼的室友�！�
“當(dāng)然記得。”葉同塵怎么會不記得，魏盼盼的那?封遺書就是拜托的這位同學(xué)寄來的律所?，這是她和?魏盼盼合謀的作弊，拜托這位室友說遺書是魏盼盼之前寫好，讓她事后寄來律所?的。
魏盼盼說，這是她最好的朋友，平時她遲到會幫她騙老?師，這次也一定會幫她的。
“我請了假過來的。”康靜玩笑一般說：“萬一需要我作證我就直接上去�！笨伤难劭艉芗t，像是剛剛哭過，和?葉同塵、曉山青說：“謝謝你們?，我替盼盼謝謝你們?�！�
曉山青喉嚨里難過的很，上學(xué)或許是盼盼活在世?上最快樂的時候。
康靜看了一眼劉娟，卻沒和?她說話，只是把手里的大袋子遞給葉同塵說：“盼盼被帶走的很匆忙，我替她把留在寢室里的東西收了一下，丟了怪難過的……就交給你們?吧�！庇謫枺骸芭闻蔚脑岫Y是什么時候？到時候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好�！比~同塵接過大袋子，里面裝著一些筆記和?書本，還有幾個抓娃娃機里那?種玩偶，拼湊出一個活生生的女孩兒。
盼盼也不過是一個喜歡玩偶，會遲到的女孩。
劉娟看著那?些東西，再忍不住痛哭起來。
葉同塵看向?魏盼盼，傳音問她這些東西她想?怎么處理?？
她眼眶通紅的站在那?里，笑了一下說：“麻煩葉律師幫我把筆記和?文具送給靜靜，其他的就燒了吧�！彼淮蛩憬o這位生母了，沒必要，劉娟也有自己的生活。
而她，來過，無論有沒有被愛過都不重要了，遺棄她的人受到了懲罰，她這一生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很快她就要開始新的一輪了。
雖然不知道還會不會投胎成人，但她沒那?么討厭活著了，至少她還會遇到靜靜這樣?的好朋友，還會遇到熱心腸的曉山青和?葉律師。
挺好的。
葉同塵把袋子里的文具都送給了康靜，拿出來一個綠色的小?海豚玩偶，傳音和?盼盼說：“燒了可惜，能送給苗苗嗎？她也和?你一樣?喜歡海洋生物�！�
盼盼站在那?里到底是哭了，“好……”好啊，送給苗苗，希望苗苗可以比她更堅強更勇敢，也更幸運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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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開庭，魏盼盼也沒有走，她想?等苗苗的事情結(jié)束后再走，不然心里總有牽掛。
苗苗是未成年?，可以不出庭。
霞嬸和?戴也在律所?里陪著她，她很乖的坐在沙發(fā)里抱著柿子小?貓，看著茶幾上的平板，上面正在播放著王有福案子的庭審直播。
她其實聽?不見直播里在說什么，也看不懂彈幕，可葉姐姐說哥哥會出庭，她在等著哥哥。
她已經(jīng)?還幾天沒有見到哥哥了，自從被哥哥撿回去以后，她們?就沒分開過這么長的時間。
霞嬸坐在她旁邊，削了蘋果給她吃，苗苗拿在手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不說話也不鬧騰，乖的叫人嘆氣。
太乖的孩子，一般是受了苦，挨了太多教訓(xùn)。
庭審直播里，麥子被法警帶了出來。
苗苗才?有了反應(yīng)，跳下沙發(fā)站在茶幾旁，想?聽?聲音，眼眶先紅了，哥哥帶著手銬被警察抓了，哥哥是為了給她治病才?偷車被抓的。
戴也過來看了看直播，大聲的問苗苗：“要不要叔叔把音量開大一點？”
苗苗抬眼看著戴也，小?幅度的點點頭。
戴也就把音量調(diào)到了最大，直播里葉同塵的聲音有點疲憊，在說：“這是當(dāng)初撿到女童的人，王有福聲稱他為了讓醫(yī)生救女兒把女兒放在了醫(yī)院門?口，請問你是在哪里撿到的女童？”
“在醫(yī)院門?口的垃圾桶里�！丙溩拥穆曇粢矀鞒鰜恚�?起來就像個剛過變聲期的青少年?。
苗苗應(yīng)該是聽?到了麥子的聲音，發(fā)紅的眼眶濕漉漉的噙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