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外,觥籌交錯,笑聲朗朗。
書房里。杜新京和血鷹兩個人在密談。
“血鷹兄,你說什么?你有一個兄弟在張士誠隊伍里?哪有這么夸張?”
走江湖的人,講的是個“義”字。舍身取義。那是大義。
血鷹剛從信州過來,連屁股還沒坐熱,就說自己在平江也有兄弟,騙鬼也不是這樣騙法的。
等血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杜新京這才明白,原來是“孔方兄”在起作用。李滔愛錢,絕對是一條好路子。趁他值班的時候走貨,不失為一條好途徑。
官不在大,有權就實!
血鷹苦笑道:“我已經把自己口袋里的一點銀子全花光了。你得補償我。”
杜新京立馬讓張寶從帳房里支取了五十兩銀子,送給血鷹,說道:“如果需要,血鷹兄盡管開口就是了。世路難行錢作馬。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既然已經和李滔結為異姓兄弟,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好辦了。我們倉庫剛好有一批絲綢、食鹽和大米,看是否能從李滔手上出貨。”
“行,我試試!”
第二天。血鷹又一次來到碼頭附近。他躲在數百米之外,見望遠鏡觀察,果然是李滔在當班。他帶著一個小隊士兵,吆五喝六地檢查著來往的船泊和行人。
第三天。血鷹又“碰巧”在街上遇到了李滔。
李滔受邀來到聚義堂,也就是安林商行的大本營。這次,他受到了貴客一般的隆重接待。
杜新京用最好的酒菜,又叫了幾個會喝酒的弟兄,陪李滔連喝兩頓。從中餐一直喝到深夜,月朗星稀,這才把他送回家。
酒是好東西。越喝,感情越深。
臨走時,血鷹又送給李滔十兩黃金,五十兩銀子。
“兄弟,你、你夠義氣!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那批貨,我說放,就可以放!今晚零點,我開始接班。你讓人把貨送到碼頭上來!
血鷹和杜新京不由大喜過旺,連聲說道:“李兄盡力幫忙,事成之后還有重謝!”
事實證明,李滔沒有食言。
深夜零點。安林商行倉庫里的貨被裝上船,滿滿一大船的貨物在凌晨寅時運出平江。
李滔又接受了一筆二十兩黃金的賄賂。
有錢能使鬼推磨。李滔收下的錢,必然要分一部分給屬下那些士兵。只要人人都有錢賺,這生意才會綿綿長久。
血鷹原本是想采用武裝押運的方式,解決地方軍閥割據的問題。從未想過還有比槍彈更有效的武器,那就是彈衣炮彈。
當滿滿一船的貨物回到信州碼頭,文奎親自到碼頭迎接。
所有人都以為蘇州這條財路,必然會因為張士誠而斷送。血鷹出馬,沒費多少力氣就運回來一船的貨物。
接下來幾個月,杜新京通過李滔這條線,逢單數的日子就能出貨。李滔大發(fā)橫財,安林商行也照常財源滾滾。
文奎從柴茂總管那里知道,安林商行每年給他帶來的利潤超過五十萬兩白銀!加上黑水寨的各大礦山、信州府十二個縣的稅收,總收入超過五百多萬兩白銀。如此龐大的收入,已足夠支撐起軍費開支。
也許和張士誠相比,文奎并不算富裕階層。除了維持必要的軍隊費用,他把白花花的銀子投資到創(chuàng)辦學校和醫(yī)院,甚至還在縣城辦了一所流浪漢收容所。把社會上那些年紀老的流浪漢集中起來,由文奎免費提供吃住。
這種收容所,相當于后世的敬老院。財力有限,文奎沒有辦法把所有的孤寡老人都供養(yǎng)起來,便選擇性地讓流落街頭、無兒無女的老人有飯吃,有衣穿,有地方住。
慧緣聽到這個消息,特地來到文奎府上,雙手合什,說道:“阿彌佗佛,善莫大焉!”
文奎穿越到這個亂世,除了打仗殺人,種田賺錢,還應該做點善事。這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按照慧緣法師的說法,積德積善,不修今生修來世。因果循環(huán),生生不息。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眨眼間,又到了年底。
陰歷八月十五日。中秋節(jié)。
杜新京急匆匆地從平江趕到信州,給文奎帶來了一個壞消息:李滔東窗事發(fā)!
由于李滔內部分贓不均,張士誠收到密報后,裝了個筐在碼頭等待他落網。結果李滔不幸被捕。
文奎聽到這個消息,內心感到極大的震撼。依靠私人關系偷偷摸摸做生意,遲早是會被發(fā)現的。紙包不住火。
文奎問:“李滔還沒被砍頭吧?”
“沒有。據說已經押入死囚?愁^是遲早的事!
“張士誠已經知道李滔和我們的關系了?”
“當然。李滔被捕之后,一頓毒打,全招了。張士誠還從他家里搜出了五百兩黃金,一千五百兩白銀。這些錢財都是我們平時送給他的。這下子,他真是叫有錢沒命花了!
血鷹聽罷,差點跳了起來。他和李滔一起喝過血酒,李滔也為他做過很多事。如果見死不救,“義”在何處?
杜新京聽說李滔被捕,連夜帶著張寶等人逃出了平江城。安林商行也成了一個空殼。
“不行,我要殺回去,救回我大哥!”
血鷹的眼里冒著火花。文奎看得出來,他是動了真感情。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忠誠度比后世高很多。特別是喝了血酒,拜了把子,那一定是肝膽相照的。
為兄弟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文奎作為義軍首領,當然不會破壞了這個時代的文化。
“血鷹,李敢!”
“在!”
“我命令你們帶十名黑鷹隊隊員,前去營救李滔。不管用什么辦法,我要看見活著的李滔;ㄥX也好,殺人也罷,務必不擇一切手段!
“是!”
“杜新京,張寶!”
“在。”
“你們兩人暫且在信州待命。”
“是!”
救人如救火。
血鷹和李敢稍微準備了一下,帶著槍支彈藥,還有十名武功、槍法都是一流的黑鷹隊員,連夜乘坐去平江的輪船出發(fā)了。
去平江的輪船都是客輪。他們化妝成串親戚的普通老百姓,穿長衫,布鞋,有的拎著包袱,有的還帶著一些吃食,三三兩兩地分開,再精明的人也看不出他們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