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母親。
坐在陌生街頭觀察熙熙攘攘的人。
在網絡目睹因匿名而徹底釋放的人性之惡。
一年又一年。
祁蘅在黑暗里游走著。
直到某天,一名青年微笑的面龐偶然出現(xiàn)在電腦屏幕上。
那是與母親相似的氣息。
坐在漆黑一片的房間里,祁蘅腦袋一片空白,幾乎依靠本能地尋找到他的直播間。
那天青年恰好在分享一本名為《帶上她的眼睛》的書,鏡頭里陽光明媚,是噴涌著生機的春日之景,耳邊播放著泉水般清列的聲音:
“如果你肩負著地心般炙熱的現(xiàn)實,實在無法看見這樣的風景,告訴我,到時我很樂意借你一雙眼睛!
祁蘅怔怔望著屏幕里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明亮清透,同波光粼粼的春水一樣溫柔。
宋疏,他叫宋疏。
他那兒的世界,好像很美好。
得知青年喜愛讀書,祁蘅看向近期寫的文字,從來沒有分享意愿的心突然改變——想拿給他看。
匆匆整理,即刻啟程。
宋疏會如何讀自己的書,又會如何評價呢?伴隨一路這樣的思考,祁蘅在那間書店里,終于見到了青年。
他很好。聲音好聽,笑容明朗,周身氣息同春日一般溫柔。
首次見面宋疏就愿意請他吃飯團,答應讀他的書,還允許他留在書店。甚至如他所感,宋疏果然與他的母親一樣可以看見某些禁忌之物。
祁蘅其實并不確定那是否是喜歡。
他樂意待在此處,也喜歡與青年相處,只要那樣的笑容可以保持,甚至白發(fā)妖的存在都是無所謂的。
可是——
祁蘅捏著茶杯,沉靜望向對面。
白發(fā)男人握著宋疏的手,一雙瞇起的烏瞳同樣冷冷看過來。
——這妖看起來并不可靠。
一旁,宋疏并未發(fā)現(xiàn)兩人間的腥風血雨,此刻他已經將目光放到旁邊的陌生女人身上。
眾所周知,周末書店是不開門的。
祁蘅出現(xiàn)是因為他后來答允周末也可以過來看書,但這位……
“請問這位女士,你來這里是有什么事情嗎?”
“聽說這里很靈驗,所以我來尋找愛、愛情……”看著面前三位男同,女人回答的聲音逐漸變小。
兩人同時沉默,面面相覷。
宋疏目露復雜,頭痛的按住太陽穴。他不明白,為什么突然都想尋找愛情。
聽到某個關鍵詞,陷入目光激戰(zhàn)的槐樹妖突然回神,他傾身湊過來,十分認真道:“愛情就是喜歡,心臟撲通撲通跳!
宋疏:“……他說的對!
女人搖搖腦袋,雙手捧著皺成一團的臉:“與其說不知道愛情是什么,不如說我根本找不到愛情!
“沒有喜歡的人?”
女人搖頭否認。
不待她開口,對面的祁蘅默默開口:“不相信。”
李聽白兩手一拍:“對!”
愛情固然美妙,她亦心馳神往。
但美妙只在故事中。
現(xiàn)實生活只有茍且與不完美,各種愛情陷阱不計其數,那些純真、崇高、堅決的愛情碰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她,最擅長的就是倒霉。
歷經二十八年母單生涯,李聽白已然成為了著名的戀愛腦反義詞。得閨蜜一句評價:心如止水、我佛慈悲。
聽完這些,宋疏更加不解:“如果自己想得通,不談戀愛也沒什么的吧?”
女人撇嘴,面露苦澀。
“可是我想談甜甜的戀愛啊——”
仰頭長嘆完,她繼續(xù)解釋:“唉,聽說這里自開業(yè)以來已經湊成了不少對情侶,比月老廟還靈,我今天就來碰碰運氣,結果……”
書店不開門,只遇見三個男同。
李聽白搖搖腦袋,感慨自己的運氣果然玄學也難救。
看她苦澀的表情,宋疏覺得好笑。
女人抬眸偷瞧了眼青年,眼珠子一轉,湊上前商量:“雖然咱們性向不同,但愛情都一樣呀。小宋老板,你們是怎么成的,讓我取取經唄?”
此話一出,對面的祁蘅也轉眸望過來。
被兩個人眼巴巴追問情史,宋疏瞬間紅了耳朵。他下意識往后躲了躲,腦海中開始回憶。
他與央酒?
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么經驗可言。
“當然是因為我很努力!”
央酒一把將青年攬進懷抱,宣布主權的同時,驕傲開口:“我這么優(yōu)秀,這么厲害,還這么喜歡他,怎么可能不會在一起?”
李聽白追問:“那你為什么喜歡小宋老板?”
妖聞言眼睛一瞇,露出不可一世地笑容,自信吐出七個字。
“心臟撲通撲通跳!
現(xiàn)場三名人類無語。
妖冷哼一聲,不屑地偏開腦袋。
又是不懂愛情的愚蠢人類。
女人轉頭重新看向宋疏,眼神中飽含祈求:“宋宋,書店比月老廟還靈,你肯定比月老也不差,幫幫孩子吧,以后我不拜月老只拜你……”
宋疏抬起手:“不必!
李聽白撲通趴在桌面,仿佛失去靈魂。她表情怏怏,準備起身告別,耳邊突然響起青年含笑的嗓音。
“不過一些小忙倒是可以幫!
女人瞬間支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