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還在睡夢中。
就這樣咫尺之間, 宋疏安靜地望了會兒,于昏暗里勾勒他難得的沉靜模樣。
望著望著, 宋疏忽然覺得不對。
此時的央酒總給他一種違和感。
他微微蹙眉,上上下下將妖仔細觀察一遍,視線最終定格在他沒有起伏的胸口。
抽出左手, 朝妖的鼻底一放。
沒有呼吸。
宋疏:“……”
“央酒,醒醒!彼B忙伸手拍拍男人的臉頰,晃動他的肩膀,差點要掄拳頭時, 央酒才緩緩瞇開眼睛。
望見宋疏, 他下意識伸手將青年的手臂壓回自己的懷抱,口中嘟囔:“你在做夢, 在做夢……”
宋疏好氣又好笑。
雙手被妖壓制, 他就用腳往旁邊踹了兩下:“你睡覺不呼吸的嗎?”
妖皺兩下鼻子:“這里?”
“不然呢?”
“忘記了!毖刖崎]上眼睛, 嗓音含糊。
這超出了宋疏這個人類的認知, 下意識反問:“這還能忘?”
“只想著給你發(fā)熱……”
提及此處, 妖忽然將眼睛全部睜開,一臉不高興地扭頭質(zhì)問:“暖寶寶是誰?你半夜喊冷,一直要他,難道我不好使嗎?”
宋疏哽住,一時竟不知如何評價這個問題。
這態(tài)度讓妖大為不滿:“不好使?!”
感受周身溫度更上一層,宋疏實在不能忍受,無奈回答:“你好使,但你不在的時候,都是它幫我。你知……”
“現(xiàn)在不可以了!”
央酒拿出正宮氣勢,向這位很有可能會“一般”的人類強調(diào):“我才是男朋友,我什么都能辦得到,一切找我就行!”
三個我字,鏗鏘有力地回蕩在房間。
此后,沉默良久。
安靜得太久了,靜得理直氣壯的妖心底生出一絲心虛。他輕輕戳了下男朋友的臉頰,小心翼翼問:“怎么不說話?”
“現(xiàn)在讓我說了?”
意識到剛剛打斷了人類,妖抿唇:“我錯了。”
宋疏輕哼:“手機拿出來,自己搜一搜暖寶寶到底是誰。”
暖寶寶不是誰。
它叫暖貼,是一種人類常用的一次性保暖工具。
看完解釋,央酒默默放下手機。
這一次,妖沒有埋怨保暖工具為何非得叫寶寶,反而終于意識到自己對人類社會的一知半解。
他想起了店內(nèi)滿墻的書,宋疏大多都讀過。還想起昨晚青年手上的小說,宋疏也說喜歡。
相較這些,妖幾乎是個人類文盲。
央酒皺起臉。
“你是不是喜歡有文化的?”
宋疏覺得這問題不是離奇,是神奇了。他反問妖:“你除了年紀,哪樣和文化有關系?”
央酒一聲不吭,無聲望著人類。
青年歪頭回望,遞來疑惑的眼神。妖突然坐起身,一聲不吭地離開房間,下樓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面對關上的房門,宋疏一臉莫名其妙。
不過火爐離開,被窩的溫度逐漸適宜,他又能安心睡覺了。
這也好。
青年拉起被子,安詳?shù)睾仙涎劬Α?br />
*
回籠覺到七點半,宋疏再次睜開眼睛。瞇著惺忪睡眼起床,剛出房間立刻一個激靈。
他抱住單薄的睡衣,目露迷茫。
每年四月份總會有一次大降溫,今年也不例外。氣溫驟降十度,空氣都帶著不同尋常的涼氣。
當日陰轉(zhuǎn)多云,西北風四級。
書店常開的海棠印花玻璃門合了一扇,本就不明朗的天光被遮住一半,里面點亮暖黃的燈。
顧客倒是沒因此減少。
大家穿著外套,裹著屬于春日的涼氣進門,一個個面帶笑容,說著昨日很熱,天氣多么舒適。
一回頭,收銀臺后面有團巨大的毛絨球,球前展著一本書。
“小、小宋老板?”
宋疏聞聲抬頭,彎起漂亮的琥珀眸:“早上好啊!
興許是天氣原因,青年的眼睛水盈盈的,笑起來比往常更溫柔動人。但這并不能掩飾他的異常。
客人走上前確認:“你這是……羽絨服?”
“嗯!
“你身體是不是有點虛……咳,虛弱?”
察覺對方硬生生掩飾的虛字,宋疏合上書,面無表情反問:“這衣服推薦氣溫是十五度,有什么問題嗎?”
瞧見他的笑容消失術,客人忍笑。剛要擺手說沒有問題,身后一道男聲突然橫插進來。
“呵,瓷娃娃!
這討嫌的語氣熟悉的詞,宋疏不看都知道是誰了,
“是人!鼻嗄暾Z氣不悅地回應,望過去的眼眸卻重新浮現(xiàn)笑意。
“提前回來了?”
金發(fā)男人倚著印花玻璃門,懶洋洋揮兩下手,結(jié)束后順勢又捂住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就你們?nèi)齻臭皮匠,還想飛起來龍頭蜈蚣?這種事,還是得叔公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玩兒,這書店總會冒帥哥。
有人好奇問:“這是誰呀?”
直播間老粉辨認片刻,猜測:“這燈泡腦袋,是叔公吧?”
宋季耳朵靈,聽見后對人家比了個大拇指:“姑娘,你很不錯!
倒不是認出他所以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