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番仔細鑒定，他確定此物就是虛空界中，少數(shù)對修士有用的奇物無相晶，常常誕生于虛界生靈歸虛之后。

  無相晶的效果很簡單。

  那便是能夠修復元神因游歷虛空界，而受到的侵蝕。同時，虛界生靈造成的傷害，也能通過此物平復少許。

  總而言之，算是一種有用之物。

  身處虛空界，呂仲僅是元神進入，在沒有儲物手段的情況下，只能用神氣幻化出一口袋，然后將無相晶裝入其中。

  貼身收好，他這才繼續(xù)探索。

  胡亂選了一個方向，只能看重重迷霧。

  霧氣由來未知，也并非由水汽所凝，它們似乎是虛界的隔絕機制，借此將不同的部分相互隔離開來。

  于霧氣中緩慢前行，孤寂而靜謐。

  很快，前方景象逐漸清晰，是一片青蔥沼澤地。

  不聞蟲鳴，也無鳥聲，有且只有安安靜靜，似倒栽蔥一般，凌亂無比分布在水沼密林中的一座座道觀。

  十分詭異的是，所有道觀皆是如模子般刻出，七倒八歪充斥著前方沼澤。

  也不知此地存在了多久。

  道觀建筑多滿青苔，甚至還有淤泥漫入。

  詭異叢林中，有一道道身影游蕩。

  這些雜素俱都是同一副面孔，為刻薄中年道士形象，給人以古板而嚴肅的印象，一手執(zhí)著滴血的戒尺，另一手則拿著經(jīng)卷，布滿稚嫩字體。

  看到這一幕，呂仲想起了道盟修士，對雜素由來的推測。

  關于這點素來眾說紛紜，不過主流說法一直認為，雜素極可能是現(xiàn)實世界中，某人夢境在虛空界中的投影，汲取激烈情緒而成。

  光怪陸離，卻能部分被現(xiàn)實生靈認知。

  這一雜素成因，被稱為“夢境說”。

  眼前景象，套用這一說法，無疑可以解釋成：是現(xiàn)實世界中，某一位道童對師父的恐懼情緒，轉(zhuǎn)化而成的虛界場景。

  呂仲嘗試著，避開雜素通過此處沼澤。

  可結(jié)果出乎預料。

  每每他邁入沼澤范圍，無論是以何方式，都會立刻驚動游蕩的雜素，同時身上莫名傳來抽打感，令護體的神氣飛速減弱。

  嘗試數(shù)番，呂仲不得不選擇放棄。

  蓋因神氣的數(shù)量，經(jīng)過這么一番消耗，只剩下半數(shù)不到。

  為謹慎起見，他決定結(jié)束此番探索。

  退出虛空界很簡單，只需要再念一次夜游引，同時抗拒虛空界的吸引，就可以令元神回歸現(xiàn)實世界。

  ……

  靜室中。

  呂仲徐徐睜眼，卻并未立刻起身。

  進入虛空界，危險不止于里面的虛界生靈，還有虛界對元神的侵蝕。

  仔細進行全身檢查，他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對之處。

  “記憶，憑空消失了部分，這就是被侵蝕的代價？”呂仲面色一變，立刻想到了被嚴重侵蝕的后果。

  豈不是，會迷失在虛空界中？

  一想到這里，他就感到不寒而栗。

  關于此事，道盟典籍中僅是粗略提及，不過卻是數(shù)番嚴厲警告，顯然是認識到了被虛界侵蝕的后果，但并未記載解決之法。

  腦中靈光一閃，呂仲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

  那就是通過灰霧空間，給自己的記憶進行備份。

  同時，每次進入虛界之前，都對記憶進行復制稀釋，以龐大的記憶總量，來對沖侵蝕損失記憶的影響。

  想到這兩條對策，他心中稍安不少。

  ……

  休息十余年，呂仲將之前耗損的神氣，以養(yǎng)氣法完全補回，并按照之前想到的對策，一一做足了準備之后，這才開始第二次探索。

  還是跟之前一樣，先推演未來確定落腳地安全。

  確定沒問題，才元神降臨虛界。

  再進來，已是換了一處出現(xiàn)位置。

  腳下不再是草地，而是一處鋪著金磚的地面，就好像站在一座巨大的廣場上，放眼四周皆為濃霧所環(huán)繞。

  那種好像永遠走不出去的感覺，著實令人心底發(fā)慌。

  “這算什么夢？”

  按照虛界夢境說，呂仲猜測大概是某位迷路之人，心中生出的恐懼情緒。

  具象化，就有了眼前場景。

  稍加探索，他并未在此處發(fā)現(xiàn)雜素。

  同時也遇見了麻煩。

  那就無論選哪個方向前進，哪怕照著金磚縫隙，也都會詭異的迷失方向，最終回到剛進來的地方，就好像真的是一個路癡一樣。

  嘗試以道術破壞地面，以得到前進參照，結(jié)果依然沒有變化。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來了起點。

  “虛界，真是古怪又離奇！”

  呂仲不由感慨道。

  見一時半會，都無法找到離開之法，他只好悻悻放棄了探索。

  鑒于此行草草結(jié)束，神氣并未有多少損耗，呂仲只是稍加修整一番，就立刻開始了第三次虛界探索。

  好在這次呂仲的運氣尚佳，出現(xiàn)在一處正常地方。

  他懸浮于半空，打量身前場景。

  是一片暗紅花海。

  花是鐵花，似牡丹又似石蒜，花瓣皆由鮮血沁染而成，花梗遍布鐵刺，同樣是銳利且傷人，抗拒著外來的一切。

  也不知是誰的噩夢。

  往前行進一陣，前方憑空出現(xiàn)一道身影。

  明明是男身，卻似少女般委坐于地。

  它的形象，同樣是抽象無比，長著三首并三身，一臉俊美異常，一臉不怒而威，一臉童稚模糊，連著頭的身子，則分別對是豬、蛟、人。

  豬軀、蛟軀糅合，卻呈現(xiàn)出人形模樣。

  呂仲見了，不由嘖嘖稱奇。

  難怪主流大眾，都認可虛界夢境說，眼前這種抽象雜素，匪夷所思的離奇構(gòu)造，恐怕也只有在光怪陸離的夢境中才會出現(xiàn)。

  正當呂仲心想著，是否該繞過此物時。

  忽的，那雜素忽的起身。

  俊美臉龐驀然張口，吐出一道道血色劍光，數(shù)量鋪天蓋地，一如劍潮般匯聚成洪流，浩蕩朝呂仲覆蓋而來。

  第477章 北央大會

  呂仲的感知何其敏銳，在雜素動手的一剎，就發(fā)起反擊。

  雷霆聲咆哮，他身上爆發(fā)出湛紫雷光，霎時就是一道雷網(wǎng)轟出。同時，青白月光灑落，一口迷你小劍，在雙掌之間成型。

  劍光一掠，緊隨雷網(wǎng)沖出。

  待雷網(wǎng)沖破劍氣洪流，劍光就已沖至雜素面前。

  鏘——！

  雜素那威嚴臉龐，手中忽現(xiàn)出一金色權(quán)杖，閃爍烏黑幽光，跟來襲的月光劍碰撞到一起。

  霎時間，卷起漫天煙塵。

  更有無形沖擊波四散，連卷起成千上萬鐵花。

  “倒是不弱�！�

  呂仲面色凝重起來。

  才遇到第二只雜素，其實力就已經(jīng)直逼煉虛，真不敢想象之后，若繼續(xù)往虛界深處去，究竟會遇上什么怪物？

  “轟隆�。　�

  雜素醞釀完畢，手中權(quán)杖一揮，鐵花風暴席卷。

  然在呂仲的雷法面前，縱使聲勢浩大如潮，亦如風中殘燭般脆弱。

  雷光一閃，瞬間擊破風暴。

  許是見第二張臉，亦無法奈何呂仲，雜素又出現(xiàn)了新的變化，那童稚之臉緩緩睜開，雙瞳皆是一片漆黑，隱隱倒映出呂仲樣貌。

  “噗通！”

  剎那間，呂仲只覺周圍一片黑白。

  耳鳴，伴隨巨大心跳聲。

  正當他為之不解，試圖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之時，身上忽然散發(fā)出濃烈金光，盡皆來自于識海位置，很快就有一枚種子飄浮而出。

  色澤金黃，散發(fā)著純凈光澤。

  俄爾落地生根，將周圍一切侵染成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