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
最近天氣一冷一熱,小兒發(fā)熱門診人流涌動,候診區(qū)的座椅幾乎被占滿,護士在走廊間穿梭忙碌。腳步聲、叫號聲、交談聲、嬰兒啼哭聲以及咳嗽聲在耳邊充斥回蕩著。
另一頭的住院部,相比較安靜不少。
一間病房前,薛影坐在長椅上,全身都濕噠噠的,頭發(fā)和裙擺還在滴水。
李姨拿來了干毛巾給她擦拭濕發(fā)。
“小姐別擔心了,醫(yī)生已經(jīng)給小晨打了針吃了退燒藥,說沒多大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薛影還沉浸在自責之中,她也沒想到薛奕晨會那么傻在原地等她。
換洗衣物送到了,李姨接過袋子,“小姐,趕緊把衣服換了頭發(fā)吹干吧,不然要感冒了!
換好衣服,薛影來到病房。
薛奕晨躺在病床上,小小的一團埋在白色的被子里。臉上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
她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
不是很燙了。
他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眉頭皺著,睫毛微微顫動,嘴里囈語著什么。
薛影湊近,勉強從斷斷續(xù)續(xù)的模糊字語中辨出“姐姐”二字。
她俯身,輕輕撫摸他的額發(fā),“姐姐在這兒,別怕。”
溫柔的呢喃像是舒緩的歌謠,小孩的眉間終于舒展開來,呼吸變得均勻。
大雨早已停歇,只剩淅淅瀝瀝的小雨。
吃過晚飯后,薛影仍守在病床前。
走廊傳來一陣騷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兒,房門被“刷”地推開。
“小晨!”秦蕙笙沖了進來,高跟鞋與地板的接觸聲格外刺耳。
她把病床旁的薛影擠開,拉開被子檢查薛奕晨的上上下下,心疼地摸著他的臉。
“好好的怎么跑出去淋雨了呢?!”
想到了什么,她擔憂心疼的臉突然冷下來,猛地站起來狠狠推開還在一旁的薛影。
薛影被推得后退好幾步,還是跟著進來的薛銘華扶住了,腦袋差點磕到柜子上。
“是不是你?!”秦蕙笙咬牙切齒地指著薛影,艷麗的面容變得猙獰,目光像淬毒一般狠毒。
“說什么呢!怎么會是小影呢?兒子還在休息,別在這兒大喊大叫的,等會兒把他吵醒了!毖︺懭A打著圓場。
薛影掙開薛銘華扶著他的手站直身體,薛銘華有些尷尬地放下手。
“快出去,出去!毖︺懭A推搡著秦蕙笙。
關(guān)上房門,秦蕙笙依然不依不饒。
“你說!到底怎么回事!”秦蕙笙又指向后面的李姨。
李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出來解釋事情經(jīng)過。
聽完后,秦蕙笙臉色愈發(fā)難看,狠狠瞪著薛影,譏諷道:“哼,還有什么好解釋的,你是故意騙我兒子出去然后把他丟那兒的吧,小小年紀好歹毒的心!”
說著就要上前打薛影,薛銘華攔住了她。
“干什么呢!還想對孩子動手嗎?”
“有媽生沒媽養(yǎng)的東西,你舍不得我就替你好好教訓你的寶貝女兒,今天敢害你兒子,明天就敢殺人放火了!”秦蕙笙張牙舞爪地就要沖向薛影。
啪!清澈的巴掌聲響起,秦蕙笙被掄得倒在地上。
薛銘華冷著臉,平時維持的謙遜面具被撕裂。
“這件事到此為止,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滾回去!
秦蕙笙捂著臉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薛銘華,還想再辯解什么,卻被他眼中兇狠的厲色驚得一哆嗦,最后也沒敢說什么,哭哭啼啼地走了。走前憤恨地看了一眼薛影。
走廊又安靜下來,看熱鬧的人早已被助理清走了。
薛銘華又換上慈父的笑臉,“小影,沒事了,別放在心上啊!
“爸爸公司還有點事,先走了。你陪弟弟一會兒也回家休息!
薛銘華看向李姨:“晚上安排人好好照顧小晨!
李姨連聲應好。
薛影沒有說什么,越過人進了病房。
薛奕晨第二天就從醫(yī)院回了家,由家庭醫(yī)生照料。
燒已經(jīng)完全退了,只還有點小感冒。
醒來后就吵著要姐姐,藥也不喝。
“啊—— 喝點吧小少爺,喝了藥感冒才會快點好哦!崩钜棠弥b著湯藥的勺子。
薛奕晨靠坐在枕頭上,抿著嘴轉(zhuǎn)過腦袋躲勺子,“不喝,不喝。姐姐呢,我要見姐姐!
“姐姐馬上就來了,我們先乖乖把藥喝了!
“唔,不喝!毖瘸扛纱喟炎烀勺×。
“欸,你這孩子。”李姨無奈地放下碗。
“不喝你就只能待房間里!痹陂T口看好一會兒的薛影出聲。
薛奕晨看了過來,馬上端端正正地坐直了。
“我來吧李姨!崩钜唐鹕,薛影接過碗坐下。
薛奕晨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臉色不再蒼白了,透著幾分健康的紅暈,但仍有點病怏怏的樣子。
薛影舀了一勺藥,吹了吹,送到薛奕晨嘴邊,“張嘴!
薛奕晨乖乖地喝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薛影。
不一會兒,藥就見了底。
薛影抽了張紙給他擦嘴角殘留的藥漬。
薛奕晨欣喜中透著一些不自在,他有些不習慣姐姐突然對他這么親近這么好。雖然她還是面無表情,但他能感覺到她的溫柔。
“姐姐!毖瘸啃÷暤亻_口,“你不生我氣了嗎?”
薛影有些疑惑,我為什么要生氣?
“因為我,媽媽說了好多你的壞話...”薛奕晨低下頭,小手擰著被角。
秦蕙笙礙著薛銘華不敢當著薛影面說,看來不少在自己兒子面前說她怎樣惡毒。
你媽說得對,我就是故意把你丟那里的! 薛影冷不丁開口。
薛奕晨抓著被子的手一下收緊,眼睛眨了眨,埋著頭沒說話。
“那你呢,你不生我氣嗎?”
薛奕晨抬起頭,搖了搖頭,“不生氣!
“為什么不?我都把你丟那兒了!毖τ皩嵲谙氩煌ǎ凑账挠媱,這會兒他應該討厭她了,至少也會失望。
“最后姐姐還是回來找我了 ,不是嗎?”薛奕晨認真地說道,稚嫩的臉龐透著一股子倔強。
薛影啞口無言。
她想,她其實從來沒有討厭過他,甚至很喜歡他。她只是討厭生下他的兩個人。
真是歹竹出好筍。
嘆了口氣,薛影妥協(xié)了。
“以后等不到的就不要再等了,聽見了嗎?”
“好。”薛奕晨甜甜地笑著,一看就沒聽進去。
自此之后,薛影和薛奕晨成了親密的姐弟。
在薛影心里,薛奕晨一直就是乖巧懂事的弟弟。
哪怕他初中打人事件之后,她也只覺得那只是他性格的另一面,只是在她面前隱藏得很好。不過這也正常,生在這樣的家庭里,哪有真正天真無邪的人。
真正讓她們關(guān)系轉(zhuǎn)變的,是在高中的時候。
薛奕晨一直都很黏她,薛影也很寵他,她倆也就比尋常姐弟要親密一些。
有時候好友駱芝妍調(diào)侃她不像有個弟弟,倒像有個小男朋友。每天都接她上下學,一有異性接近就跟宣誓主權(quán)一樣,薛影大半的桃花都被他擋了。
這下倒也算是給薛影解決了很多麻煩,她也就樂在其中由他去。
不過后來,薛奕晨年紀漸長,從小男孩轉(zhuǎn)變?yōu)榍嗌倌辏D(zhuǎn)眼就從比肩薛影到需要抬頭才能看到的身高。喉結(jié)越發(fā)突出,聲音也逐漸低沉,已經(jīng)不再是跟在她身后的小屁孩了。聽駱芝妍說在學校也是有一眾迷妹的“男神”。
進入青春期,薛奕晨沒有收斂,反而越發(fā)喜歡與薛影肢體接觸。
一開始薛影沒覺得有什么,慢慢地也覺得有些不妥。一旦開始在意后,一些以往沒注意到的細節(jié)就浮現(xiàn)出來。比如薛奕晨總是偷偷看她,對視后又像是做了什么壞事一樣躲開視線,莫名其妙的臉紅。有時視線灼熱得讓薛影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她不是傻子,只是不敢去深究。只能不動聲色地保持下距離。
次數(shù)多了,薛奕晨也感受到了,每次都用受傷的神色問她是不是討厭他了,薛影心一軟,也就安慰是自己多想了。他從小就這樣,太過依賴她。
直到有段時間,薛影的內(nèi)衣褲老是不見。
可能是她記錯了,也可能是被風吹走了。但她總感覺有點隱隱的不安與奇怪。
某個周末,本來跟駱芝妍約好去看電影,中途她臨時有事,薛影沒看電影提前回家了。
走之前薛奕晨在做作業(yè),薛影想去看一下他有沒有在好好學習。
進了門,房間里沒有人,書桌上的練習冊還攤開著。正想去游戲房逮人,卻聽見浴室傳來奇怪的聲響。
走近后,聲音漸漸清晰,時大時小,水聲中摻雜著喘息聲。
意識到是什么聲音,薛影頓住,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浴室的門只關(guān)了一半,這個角度正好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赤裸的少年背對她站在淋浴下,肌膚很白,寬肩窄腰。他弓著背,左手撐著墻,右手在腰腹間動著,手上拿著一條白色的蕾絲邊內(nèi)褲。水流順著光潔的脊背流下,熱氣間流蕩著更加灼熱粘膩的喘息。
“嗯...姐姐...啊...”
薛影怔愣在原地,畫面與聽覺的沖擊力太大,她的腦子一片空白。
呼吸凌亂間,薛影回過神。沉浸在情欲中的少年沒有發(fā)現(xiàn)她,她小心翼翼地轉(zhuǎn)身,踉蹌著逃出了他的房間。
后來,薛影借著高叁學習緊張住了校,還答應了一個追求者。薛奕晨為此跟她大吵了一架,姐弟倆的關(guān)系也降到了冰點。高考后薛影還選了離家很遠的A市讀書。薛奕晨的性格也越發(fā)古怪起來,與從前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