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對面那女人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頓時驚得他魂飛天外。
安師姐?
安知素看著陳觀水,雖然未曾認出他的相貌,但還是憑借心中的直覺,察覺到此人定然和凌師弟有什么關(guān)系。
心念微微一動,飛煙劍立刻出鞘,在空中將劍尖對準了陳觀水。
陳觀水臉色微變,也顧不得去想對方為何白發(fā),只是連忙拱手說道:
“上仙饒命,你我素昧平生,又為何要刀劍相向?”
安知素沉默片刻,說道:
“你和我在尋找的某人很像!
“很像?”陳觀水裝傻說道,“上仙與何人有此深仇大恨?”
安知素沒有理他,只是繼續(xù)皺眉思索。
此人看上去和凌師弟沒有半點干系,但本能告訴她這其中必有蹊蹺,再加上安知素又是很依賴直感的爽快性格,索性便先試了對方實力再說。
飛煙劍突然一振,隨即直直朝陳觀水胸膛刺去!
這一劍乃是全力以赴,要么安知素突然收手,要么陳觀水出手防御,否則便是必死無疑。
陳觀水當然不可能賭師姐是否會最后收手,因此只能無奈地出劍防御。
飛煙劍和黃庭昆吾劍互相交擊,一聲金鐵交擊的脆響,前者被毫無疑問地震開,但安知素的眼神驟然犀利起來。
能在御劍術(shù)上直接碾壓她的,要么就是飛劍品階上遠勝過飛煙劍,要么就是對方的根骨、真元都遠勝于自己。
更令她難以小覷的是,從飛煙劍上傳回來的力道來看,對面似乎是這兩者兼而有之。
“哇。”陳觀水還在嘗試最后的努力,努力表演道,“好可怕啊,上仙饒命,別殺我行不行……”
“有意思嗎?”安知素冷冷問道。
“沒意思!标愑^水收起表情,嘆氣說道,“為什么突然攻擊我?”
“我說了!卑仓爻聊,回答說道,“你和我在尋找的某人很像!
“我和某人很像?”陳觀水忽然笑了,“那他有我的本事嗎?”
他輕描淡寫地抬手,將蟠龍銷金球祭出。
不得不說,那施瑤不愧為積年老妖,不知研究如何對付人族修士研究了多久,便看她賜下的這個蟠龍銷金球,雖然泛用性似乎極差,但針對飛劍的克制卻也是強得離譜,只是一祭出去,安知素的飛煙劍立刻顫抖起來,仿佛完全不聽使喚了似的,突然朝蟠龍銷金球射去。
不過安師姐也是眼疾手快,直接閃電般伸出手來,將飛煙劍的劍柄給抓住了。
“你那是什么邪寶?”她頓時厲聲作色。
那球狀法寶看似貌不起眼,實際上卻完全克制了她的御劍術(shù),叫安知素最厲害的本領(lǐng)完全發(fā)揮不出來……即便是其他蜀山劍仙,在此大概也差不多。
“法寶就是法寶,豈有正邪之分?”陳觀水反問她道,“人才有正邪之分!
安知素良久無言,半晌才道:
“不錯,人才有正邪之分。”
她的身體仿佛有些微妙的顫栗,但很快又緩慢地平靜下來,只是幽幽地盯著陳觀水。
陳觀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出聲說道:
“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人,但道友在這里纏著我,絕對是找錯了人!
“有沒有找錯,我會自己判斷。”安知素沉聲說道,“道友如何稱呼?”
“望山。”陳觀水回答說道。
“望山道友,出身何門何派?”安知素繼續(xù)問道。
“你要查我的底細?”陳觀水警惕問道。
安知素沒有言語,只是手中道訣掐起。
被她握持著的飛煙劍,突然便射出兩道交錯的劍氣來。
那劍氣看似煙塵,若有若無,但陳觀水毫不懷疑它的威力,曉得只要挨上一下,差不多就等同于被飛煙劍正面斬中,立馬就是身軀四分五裂的下場。
由于師姐用的是劍上道法,蟠龍銷金球?qū)@些無用,因此陳觀水只能將其收起,隨后又將五指一搓,放出五行神光來。
飛煙劍的劍氣屬火,被五行神光一刷,立刻便消散無蹤。
“五行神光?”安知素皺眉說道,“你是叛逃蓬萊的景云長老……不對,我曾經(jīng)見過他,你不是他!”
陳觀水有些無奈,這就是他不想和安知素交手的原因了:無論自己使用什么招數(shù),都會被她辨認出來。
“那你就當我是那個什么景云吧!标愑^水這般敷衍說著,卻看見安知素的眼神越發(fā)銳利起來。
“你不可能是景云,但你又會五行神光……那么結(jié)果便很明顯了。”
“你是孔雀一族的妖魔,對不對?”
“啊對對對!”陳觀水大喜過望,卻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誤會,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完全猜錯了“我啊,就是孔雀……”
話未說完,安知素已經(jīng)不耐煩地掐動劍訣,飛煙劍和寒冽劍同時射出,朝陳觀水兇悍殺來。
寒冽劍按理說乃是蘇漸的本命劍器,但蘇漸自從出關(guān)之后,卻未曾將本命劍器從女兒手里收回。
大概是因為血脈相連的緣故,寒冽劍對安知素也是非常順服,且不同于飛煙劍的飄渺輕靈,其劍路更加肅殺嚴酷,也頗難對付。
陳觀水默不作聲后退半步,曉得此時再取蟠龍銷金球已來不及——這也是蜀山劍仙的標準套路,以御劍術(shù)之快來進行搶攻,讓對面縱然有什么大招也沒時間施展。
更不用說,蜀山青螺峰的七殺劍術(shù),正是這搶攻搶先手的佼佼者,絕對不會給自己任何機會。
要應對迅疾絕倫的御劍術(shù),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同樣使用御劍術(shù),因此陳觀水也劍訣一掐,將黃庭昆吾劍和水龍吟劍同時御起,攔截抵住飛煙劍和寒冽劍。
“雙手御劍術(shù)……”安知素心中一沉,立刻加緊手中攻勢,趁機觀察陳觀水的劍路。
然而奇怪的是,陳觀水的劍路以快、準、直為主要特色,非常大路貨,且并沒有蜀山任何一脈御劍術(shù)的風格。
更確切地說,此人劍術(shù)造詣實在太強,以至于本身的戰(zhàn)斗風格掩蓋了御劍術(shù)的跟腳,讓安知素難以辨識。
心念至此,又想到師弟凌云破仍然杳無音訊,不耐煩的安知素便越是發(fā)狠,真元全力鼓蕩起來,將寒冽劍和飛煙劍御使得密不透風,進攻如狂風驟雨,猛火奔雷,仿佛恨不得將對面立刻斬殺似的。
面對安師姐的全力進攻,陳觀水也是心中暗暗叫苦。
他雖然以前和安知素經(jīng)常練劍,但畢竟是五個小號齊開,對劍術(shù)的依賴和浸淫并沒有安知素這般深入,因此若是在劍術(shù)對攻上拼到極限,還未必拼得過安師姐。
更麻煩的是,一旦要極限進攻,那自己肯定沒法再掩藏劍術(shù)風格……只是沒時間多想了,寒冽劍還在狂暴劈砍,飛煙劍則是悄然繞后進攻,留下個劍氣的殘影在原地迷惑陳觀水。
若是昆侖鏡在此,當然會“小心背后!”
然而如今阿鏡不在,陳觀水的警惕心也已經(jīng)拉滿,當下立刻便認出那是幻影,想也不想就指揮昆吾劍繞后,勢大力沉地劈出一個巨大的半圓,將偷襲的飛煙劍給震開。
安知素心思再次下沉,只感覺對方防守得滴水不漏,根本探不出任何的破綻和紕漏。
但她也是心性堅韌之輩,繼續(xù)維持極限施壓的同時,時不時還變化手勢,將劍上道法悄然施展出來,給陳觀水來一點小小的蜀山震撼。
陳觀水看似冷靜布防,將對面的狂暴進攻一一化解,實際上為了刻意掩蓋自身風格,招數(shù)已經(jīng)越發(fā)用老,很快面臨無招可用的窘迫境地。
他心中已有退意,剛要尋個方向跑路,意圖已經(jīng)被安知素窺破。
寒冽劍的劍上道法發(fā)動,大量冰花從地上迅速生出,隨后朝周圍一茬茬地炸開,瞬間就將陳觀水的退路完全堵死。
但陳觀水有五行神光在手,哪里會被這種小伎倆難倒。
神光一刷,無數(shù)冰花瞬間原地崩解,陳觀水差點下意識使用分云八卦步來脫身,但很快又迅速反應過來,改為貼地御劍急速遁逃。
安知素哪里肯讓,連忙同樣御劍跟上。
這次是全力跑路,陳觀水完全沒有留手,將真元全力催動起來,劍光迅速掠過無數(shù)樹木,將攔路的大量灌木盡數(shù)斬斷。
安知素在后面窮追不舍,劍光同樣犀利兇猛,幾乎緊綴在陳觀水的劍光尾跡之后,片刻不離。
兩人一追一逃,穿過大量的山谷、溪澗和森林,很快便抵達了某處遺址附近。
這遺址并非別處,正是昔日魏東流和小伙伴們共同探索過的哀牢山,其山中湖泊通往鏡湖神宮的洞天,只是需以某柄金色小劍作為鑰匙,才能開啟進去的通道。
鑰匙昔日已被魏東流歸還給麒麟,但陳觀水早已今非昔比,當然不會被區(qū)區(qū)鑰匙難倒。
他迅速取出那天霐神梭,注入真元,直接便發(fā)動起來,要效仿昔日強行突入神農(nóng)架秘境那般,破開空間障壁到那鏡湖神宮里去。
安知素看見他取出神梭,又有空間波動生出,憑借天生劍心立刻反應過來——對方這是要逃到附近的洞天里去!
她索性不管不顧,以寒冽、飛煙雙劍將黃庭昆吾劍和水龍吟纏住,突然間身子一晃,竟是施展出分云八卦步,瞬息便欺近陳觀水的身側(cè)。
這一下的時機實在巧妙至極:若是快上一秒,就會被陳觀水反應過來,重新拉開距離;慢上一秒,就來不及進入天霐神梭的范圍……
總之,陳觀水借助天霐神梭之力,進入洞天之中,正要破開湖面而出,腳踝卻突然被安知素從下方拉住,將他重新用力拖入了湖底深處!
第二十一章 先給你一刀
陳觀水被拖入湖里,猝不及防下吃了幾口湖水。
他迅速蜷起身子,扯開抓住他腳腕的手,但面門上很快又挨了一拳。
這一拳著實勢大力沉,以至于陳觀水被打得眼冒金星,整個身體都被力道推得向后仰去——傷害是沒受到什么傷害,但疼也是真的疼。
“你瘋了嗎!”陳觀水勉強穩(wěn)住身形,在水里咆哮質(zhì)問起來。
透過一連串瘋狂涌動的氣泡,他的聲音總算勉強傳了出去。
安知素還在手腳并用,仿佛美人魚般劃水沖向了他,眼睛里仿佛有某種憤怒的、執(zhí)著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凌云破!”
陳觀水心中大驚,連忙向著湖面上方游去,試圖與她再次拉開距離,嘴上卻道:
“凌云破是誰?”
“別裝了,我知道是你!”安知素咬牙切齒,“除了你以外,誰還會對我半點殺意都沒有?”
陳觀水聞言一怔,心里則是破口大罵起來。
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一茬!
要知道,剛才安知素的攻擊來得實在太快,以至于他下意識以為對方想要殺死自己,因此根本沒來得及進行深入思考,只能狼狽地防御抵擋,然后逃命。
但這一逃,就逃出了問題——要知道,這世界上哪個修士會光挨打不還手?
便是兔子,你去掐它的喉嚨,它還要咬你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