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記》？”徐應(yīng)憐哦了一聲，“我以前在徐家看過，卻是一本偽托小說的仙人游記�！�
“只是此書并非絕版孤本。外面坊市里十二文銅錢便能買一本，邱師弟又何須前后來此借上五次？”
“這里面肯定有蹊蹺�！鼻镩L天沉聲說道，“我看這記錄，邱師弟最后一次將書回來，并未外借�！�
“也就是說，那本《鏡花水月記》必然還在藏經(jīng)閣里�！毙鞈�(yīng)憐淡淡笑道。
“師妹和我同去一觀？”
“好�！�
第三十五章 雷殛海鎮(zhèn)，煞氣劫云
在藏經(jīng)閣之中，秋長天找到了那本《鏡花水月記》。
回到座位，和徐師妹一起將書本放平，隨后小心翼翼地翻開。
只見書頁紙張略微泛黃，墨跡也陳舊黯淡，似乎已有一定年頭了。
徐應(yīng)憐將書從頭翻到尾，飛快通讀了一遍，隨后不解地搖了搖頭：
“沒什么問題，你確定邱師弟借的就是這本？”
“藏經(jīng)閣里，所有雜書都沒有多余備份，《鏡花水月記》只有這一本�！鼻镩L天回答說道。
他將書拉到自己面前，呼喚說道：
“阿鏡，掃描！”
等了半天，昆侖鏡才遲疑說道：
“奇怪……”
“什么奇怪？”
“這里面有個空間的線頭。”昆侖鏡回答說道。
“空間線頭？”秋長天沉吟片刻，訓(xùn)斥它道，“阿鏡，說人話，不許鏡言鏡語�！�
“打個比方，如果存在兩個獨立的空間，彼此之間互不連通。”昆侖鏡也不和他置氣，只是解釋說道，“那么這個空間里的生物，肯定就沒法進入到另一個空間。”
“然而，實際大多數(shù)情況下，兩個相鄰的空間往往會有很多黏連。比如秘境往往會有入口和出口——這些從空間邊緣長出來，并黏連到其他空間的通道，便是所謂的‘線頭’，就像是衣服上縫合不同布料的線頭那樣�！�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猜你那個邱師弟，肯定是通過什么方法，不小心觸動了空間的線頭。”昆侖鏡思索說道。
“然后就穿越了？”秋長天詫異問道。
“差不多吧，是這個意思。”昆侖鏡回答說道，“被線頭拉扯著，穿越到了對面的空間�！�
“對面的空間是？”
“不清楚，是一處很大的洞天呢。”
秋長天思索片刻，轉(zhuǎn)頭跟徐應(yīng)憐說道：
“這書里面有一個洞天�！�
“你怎么知道的？”徐應(yīng)憐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問道。
“先不提這個�！鼻镩L天笑著問道，“師妹，我們要進去嗎？”
“別忘了，邱師弟是化府階弟子。能讓他瞞著所有人，獨自去探索的洞天，大概率會存在紫府秘藥哦。”
“確實。”徐應(yīng)憐立刻有些心動，“不過，要如何進去呢？”
“且容我再檢查一番�！鼻镩L天自信從容說道，轉(zhuǎn)頭就問昆侖鏡：
“阿鏡，要怎么去那處洞天？”
“哦，很簡單�！崩鲧R輕描淡寫地道，“我來操作好了�！�
話音剛落，兩人便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隨后便出現(xiàn)在了一方陌生的世界里。
只見下方似乎是一座海島，四周皆是無盡海洋。
兩人的上方則是層層陰云，雖然看起來像是劫云，但卻沒有那種遍布天地間的肅殺氣氛，似乎只是普通的積雨云。
秋長天和徐應(yīng)憐對視一眼，便飛快向下方海島降落過去。
島嶼中部有個規(guī)模不小的鎮(zhèn)子，房屋鱗次櫛比地排列著，粗略估計大概一千來戶。
此時，居民們正聚在鎮(zhèn)子中央的空地，義憤填膺地對鎮(zhèn)長大聲怒吼。
只見數(shù)十個武裝衛(wèi)兵拿著長矛，殺氣騰騰地將居民們驅(qū)散開來，強行趕回了各自的住處。
秋長天和徐應(yīng)憐按落劍光，在鎮(zhèn)中央降落下來，周圍的衛(wèi)兵們立刻露出如臨大敵般的神色，端持長矛沖了過來。
“等等，都住手！”鎮(zhèn)長連忙將衛(wèi)兵喊住，隨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拱手說道，“見過兩位上仙。”
“免禮�！鼻镩L天溫和說道，“我且問你，你是否見過這樣一個修行者？”
他將邱師弟的相貌穿著，略微描述了一遍，那鎮(zhèn)長立刻點頭說道：
“見過的！見過的！那位上仙說是要幫我們解決雷殛問題，取了避雷丹以后，便直接沖到雷云里去了�！�
“雷殛？”徐應(yīng)憐詫異問道。
“這里不太安全�！辨�(zhèn)長盯著頭頂?shù)姆e雨云，神情忌憚地說道，“兩位上仙請隨我來，容老朽稍后解釋�！�
他吩咐士兵們回到各自的崗?fù)ぶ腥�，隨后便帶著兩人回了家中，關(guān)上房門，又呼喚妻子給兩人倒茶。
“好叫兩位上仙知曉�！蹦擎�(zhèn)長苦著臉色說道，“兩位上仙，應(yīng)該看到我們頭頂?shù)睦自屏税桑俊?br />
“不錯。”秋長天微微頷首。
“我們這鎮(zhèn)子，名字喚作‘雷殛鎮(zhèn)’。根據(jù)鎮(zhèn)上留下的記載，頭頂那雷云喚作‘煞氣劫云’，乃是人死后的煞氣聚集而成。”鎮(zhèn)長幽幽嘆氣說道，“大概每過百年左右，便會降臨島嶼上方一次�！�
“煞氣劫云降頂之時，所有人都得待在家中，不得處于露天之下，否則就有一定幾率會被雷殛劈死�！�
“這倒是奇了�！鼻镩L天沉吟起來。
他是修習(xí)五雷正法的，自然曉得像這種劫雷陰云，往往是針對某個目標(biāo)而生，要劈也是劈那個特定目標(biāo)。
像鎮(zhèn)長說的這種無差別、大范圍隨機殺人的雷云，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考慮到是煞氣凝結(jié)，或許本質(zhì)是生了靈智的妖邪，也說不定。
“既然如此，為什么那些居民剛才會聚在外面？”徐應(yīng)憐不解問道。
“唉�！辨�(zhèn)長便沮喪說道，“煞氣劫云一旦來臨，便會在島嶼上空停留一段時間，長短卻是未知。短則數(shù)日，長則旬月有余�！�
“起初劫云并不活躍，但若是落雷將人擊殺，劫云便會壯大幾分，停留時間也會對應(yīng)延長。”
“假如死滿了三四十人，那劫云便要遮住整個島嶼，使白晝?nèi)缤谝挂话悖抑辽僖Ａ舭肽暌陨�，到時候家家戶戶都會有滅頂之災(zāi)！”
“所以老朽按照先祖的交代，嚴(yán)令鎮(zhèn)上居民們必須待在家里，在劫云離去之前不得外出，只是……”
“哦�！毙鞈�(yīng)憐也是聰慧之輩，立刻明白過來，“居民之中也有貧富差別。若是不得外出種田打漁，富者或許能堅持旬月，貧者幾日便要斷糧�！�
“沒錯。”鎮(zhèn)長唉聲嘆氣地道，“老朽已經(jīng)跟富庶之家談過，希望能分出一些糧食賑濟貧民�！�
秋長天和徐應(yīng)憐對視片刻，心中齊齊喟嘆。
人的悲歡本就難以相通。天災(zāi)之時，富者不高價賣糧就不錯了，還免費賑濟呢？
“好在這時，兩位所尋的那位上仙突然出現(xiàn)，說是要替鎮(zhèn)子除去天上那煞氣劫云�！辨�(zhèn)長小心翼翼地說道，“老朽便按照先祖的交代，將祖上留下的避雷丹分了他一粒，那上仙便化作一道劍光，沖到劫云里施法去了�！�
“然后呢？”徐應(yīng)憐繼續(xù)追問。
“然后，然后……那位上仙就杳無音訊了�！辨�(zhèn)長愁眉苦臉地說道。
他的神態(tài)雖然頗為自然，但徐應(yīng)憐畢竟是七竅玲瓏心，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的一絲不自然處，立刻便瞪眼怒斥說道：
“你在隱瞞什么！還不如實招來�。�！”
那鎮(zhèn)長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就地跪拜下來，哭訴說道：
“跟老朽無關(guān)�。≌埳舷擅鞑�，老朽已經(jīng)三令五申，可鎮(zhèn)上還是出了六七個刁民，在上仙沖入煞氣劫云后，仍舊無視禁令偷偷出海去了！”
“后來那劫云劈死了其中一人，剩下的五六個狼狽逃回鎮(zhèn)上。老朽立刻知曉不對，才發(fā)現(xiàn)空中劫云已壯大許多，而云中劍光已經(jīng)漸漸不支，最后終于黯淡下去……想來是上仙被那劫云害了，卻并非老朽暗害，只是實在無能為力哇！”
那鎮(zhèn)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聲淚俱下地苦苦說著。
秋長天和徐應(yīng)憐再次交換眼神，臉色都有些復(fù)雜起來。
這邱師弟……怎么說呢，還真是不夠走運。
在和劫云斗法的關(guān)鍵時刻，偏偏遇到鎮(zhèn)上居民私自出海，被雷擊殺，使得劫云壯大幾分。
便是這一分剛好壓垮駱駝的稻草，才導(dǎo)致他不幸最終隕落，死于非命了。
第三十六章 師兄受教，師妹跳臉
徐應(yīng)憐吩咐鎮(zhèn)長，讓他去將之前害死邱師弟的那幾個漁民帶來。
鎮(zhèn)長這邊如蒙大赦般領(lǐng)命離去，秋長天便嘆氣問道：
“師妹，你打算如何處理那幾人？”
“自然是殺了。”徐應(yīng)憐正色說道。
“哦？”秋長天略微疑惑，“想來那幾人也是無可奈何吧，畢竟若是家中糧食充裕，誰會冒險出門打漁呢？”
“師兄所言，我自然知曉。”徐應(yīng)憐沉穩(wěn)說道，“只是師兄試想此景：若你和魔教修士在山中纏斗，這時有一獵戶在林子外圍狩獵，將你的身影誤認是白鹿，朝你背后射了一箭，導(dǎo)致你瞬間分神，結(jié)果被那魔教修士趁機擊傷，畢身功力毀去大半，不得不狼狽逃離�！�
“那么事后，你尋得那誤害了你的獵戶，你會如何處置他呢？”
秋長天便無奈苦笑起來，聽懂了師妹的意思：
按師妹的假設(shè)場景，雖然那獵戶確實是無心的，但是……百年苦修的功力，因他而毀于一旦��！事后不把獵戶全家殺了泄憤，都算是脾氣好了。
這跟正教魔教完全無關(guān)，只是因為損失太大，心中仇恨不宣泄出去，遲早要產(chǎn)生心魔。
“咱們正教中人行事，無非講究‘情’‘理’二字�！毙鞈�(yīng)憐凜然說道，“那幾個漁民，為自家生計而擅自出海，其情可憫；但害死我昆侖中人卻是事實，其理難饒！”
“我們將其處死，乃是為昆侖同門復(fù)仇，占據(jù)了一個理字。動手之前，與他們說明事實，保證不禍及他們的妻兒老小，卻是圓了一個情字�！�
“合情合理，絕不逾矩，方為正道作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