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瀾江，是東皇界南閻浮州第一長的大江，發(fā)源于中州珞輝山，穿過深暮林地，從點蒼山脈內(nèi)部蜿蜒而行，最后在南閻浮州的西岸匯入咸海。
大部分走南閻浮州的商船隊，都不大喜歡從南瀾江過。
原因是它在點蒼山脈里繞行太多，比起東面近乎一條直線的曲女江，幾乎要多走三倍的路程。
然而，由于最近麒麟、朱鳥兩族處于敵對態(tài)勢，曲女江多段被麒麟設(shè)卡封鎖，使得不少商船被迫繞道南瀾江來運輸貨物。
龍隴帶著龍狐兩人，便混入了前往中州的商船，順帶和商船水手們打探了目前的東皇界態(tài)勢。
東皇界是一整塊大陸，被兩道山脈呈叉狀分隔為四州。
其中，蒼龍控東州，朱鳥控南州，白虎控西州，玄龜控北州。
這四個種族無論是整體實力、數(shù)量規(guī)模，還是比拼高階戰(zhàn)力，都可以碾壓其他任何一族，因此被稱作“四皇”——這個綽號是龍隴給起的，因為妖族里沒有“皇帝”的說法，他們現(xiàn)在還在搞封建制度呢。
從封建角度來說，東西南北四個大州，差不多就相當于四個公國，被四大領(lǐng)主所控制。
每個公國內(nèi)部，又林立著大大小小無數(shù)城邦，被各個大領(lǐng)主下面的小領(lǐng)主（也就是普通的妖族）統(tǒng)治。
妖魔大族統(tǒng)治大片領(lǐng)土，然后將其層層分封給小族管理，小族對大族有納貢和響應(yīng)出兵的義務(wù)，和地球的歐洲中世紀出奇相似。
除去這四大貴族以外，又有麒麟一族，世代居于大陸中央的太乙湖。
由于獲得了蒼龍、玄龜兩族的支持，以及白虎一族的口頭臣服，因此麒麟一族號稱“萬族之王”，在名義上統(tǒng)領(lǐng)全東皇界所有妖族。
“所以，龍隴你說的‘四皇’，其實都不如麒麟，對吧？”船艙里，躺在地毯上的小狐貍舉一反三，分析說道。
“不對�！饼堧]搖頭說道，“根據(jù)船上水手們的描述，麒麟一族只是稍大一點的妖族而已�！�
“所謂的‘萬王之王’，八成只是蒼龍和玄龜為了將麒麟推到前臺，和南方的朱鳥一族角力抗爭，這才特意編織的頭銜而已�！�
“你的意思是，麒麟需要‘萬王之王’的頭銜，來確保從整個東皇界汲取利益�！饼埡男∧X瓜也轉(zhuǎn)得很快，“而蒼龍和玄龜則需要有人替他們站在前面，去承受朱鳥一族的攻擊�！�
“沒錯。”龍隴打了個響指，“我猜麒麟一族內(nèi)部，肯定有個很牛逼的仙人大佬�！�
“合作必須建立在對等的實力基礎(chǔ)上。既然麒麟一族整體不如四大族，那么必然是高端戰(zhàn)力上占有優(yōu)勢，所以才能保住‘萬王之王’的稱號�！�
龍狐的小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問道：
“龍隴，地位是必須建立在實力基礎(chǔ)上的嗎？”
“當然了�！饼堧]說道。
“為什么呢？”龍狐問道。
“因為世界很大，各種各樣的生靈都有�！饼堧]循循善誘地解釋道，“有了不同的生靈，就會有分歧和沖突�！�
“遇到?jīng)_突分歧，如何解決呢？有的希望以規(guī)矩說話，有的希望以道德處理。但肯定有一些生靈，他們既不希望遵守規(guī)矩，也不愿意被道德束縛……他們壓根不想要講任何道理，只想要使用暴力，掃清一切不服從者�！�
“唯一能解決他們的，就是更強的暴力……無論他們是否認可，只要全部殺了，就沒有沖突了�！�
“所以說，無論規(guī)矩、道德，還是別的什么玩意兒，都自有它們的局限性�！�
“只有實力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或者更準確地說，能解決所有問題的制造者。實力才是絕對萬能的。”
“原來如此。”龍狐認真地點了點頭，“那么只要我有足夠的實力，我就能反過來欺負你了是不是，龍隴？”
“沒錯�！饼堧]也一本正經(jīng)地道，“只要你的實力更強，你就是讓我跪下來叫你娘，叫你奶奶都可以�！�
說著，他便突然將小狐貍拉到懷里，開始擼它的尾巴。
“但是現(xiàn)在我的實力更強，所以我可以欺負你……快叫‘好哥哥’！”
“不叫！”小狐貍被他擼得渾身發(fā)抖，還在嘴硬死撐，“你去死吧！”
只是她的尾巴摸上去的手感好得不行，蓬松、柔軟，而且非常大，可以將臉埋進去各種吸。
龍隴每天都要幫她梳理毛發(fā)，當然因為手頭沒有梳子，所以也只能用手指頭來替代。
“你叫一聲‘好哥哥饒了我吧’，我就放過你�！饼堧]笑道。
“不要不要不要！”小狐貍眼睛都瞇起來了（不知道是舒服還是痛苦），四只小爪子也無力地攤開，露出了里面粉嫩的肉掌，嘴上卻哭哭啼啼地叫道，“你這樣欺負我，對得起我母親嗎？”
“你母親讓你全都聽我的，可不是為了讓你和我頂嘴！”龍隴示威性地將手放在她的尾巴根，威脅說道，“再不聽話，我就把你的尾巴揪掉！”
“嗚！”小狐貍明顯嚇了一下。
因為龍隴最近騙她說，他有種秘術(shù)能摘掉狐貍的尾巴，只留下光禿禿的屁股。
“好哥哥你饒了我吧！”她不情不愿地叫道。
“哈哈哈哈！”龍隴便大笑起來。一個不注意，就被龍狐掙脫束縛，又跳到肩頭，尾巴糊臉啪啪啪啪，然后跳上旁邊的木箱，消失在貨堆后面了。
“吵什么呢？”貨艙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長著鹿角的臉從門縫里探出，叫道，“龍隴，出來干活了！”
“好的！”龍隴立刻站起身來。
這個鹿角人，便是這艘商船的船主，喚作“巨角”。
雖然長相奇怪了點，但卻是貨真價實的真君，結(jié)了妖丹的。
龍隴用在商船上幫忙干活的條件，換取對方讓自己和龍狐搭船北上。
他離開陰暗的貨艙，來到甲板之上，開始和水手們一起干活。
水手們大多都是些低階小妖，智慧和人類孩童差不多，在床上干些搬運重物、起錨降錨之類的體力活，連掌舵都不會，以至于巨角船主不得不親力親為。
如今有了龍隴，至少便可以輪班掌舵，能省下巨角的不少精力。
龍隴這邊登上舵臺，順口問道：
“船主，還有多久到最近的城市�。俊�
“離普利奇城還有十二里。”巨角在旁邊的船舷上坐下，拿出酒葫蘆喝了起來。
“普利奇城？”龍隴按住舵盤，奇怪地道。
“那是鳥族語，意思好像是‘南風(fēng)之城’。”巨角回答說道，“鳥類的語言總是唧唧喳喳的，而且城里的廁所非常多，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十五章 天下羽者是一家
普利奇城，在羽族語里被稱作“南風(fēng)城”，建立在深暮林地和點蒼山脈的交接處，南瀾江的入山口。
統(tǒng)治這里的妖魔家族喚作“茹茹”，羽族語里為青色之意，本體乃是青鳥。
龍隴嫻熟地轉(zhuǎn)動舵輪，讓船只穩(wěn)穩(wěn)地在港口泊位停住。
巨角船長便站起身來，吼道：
“老子出去一趟！你們?nèi)冀o在船艙里待著，誰敢沒有我的命令擅自下船，我就讓他去清洗一個月的甲板！”
于是水手們紛紛驚恐跑回甲板下面去了。
龍隴心知這是船長曉得小妖怪們沒有腦子，怕他們在城里鬧出事情來，便笑道：
“船長，那我可不可以下船？”
“我要去辦清關(guān)手續(xù)�！本藿谴L言簡意賅地道，“辦完就回來，不會等任何人�！�
“好的！”龍隴連忙答應(yīng)下來。
所謂的清關(guān)手續(xù)，便是在城里辦理船只通過接下來河段的手續(xù)，其中最關(guān)鍵的是交過路費，其次是讓港口官員清查有沒有違禁貨物，當然如果過路費足夠也可以跳過這步。
龍隴不清楚南風(fēng)城的腐敗程度如何，但他曉得巨角船長是一個巨摳門的鹿妖，船上甚至連給小妖吃的血食都沒有，理由是“他們可以辟谷”。
哪怕是爭取百分之一的關(guān)稅折扣，這位船長也會跟官員們磨破嘴皮子。
因此，他便將小狐貍裝在袖子里，默不作聲地下了船去。
來到某個隱秘的建筑角落，龍隴將袖子一抖，小狐貍便急不可耐地跳了出來，就地一滾，便化作嬌俏可愛的少女。
“我要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她雙手叉腰，命令龍隴說道，“快帶我去！”
“你以為你是大小姐��？”龍隴被她的神氣給逗笑了。
石大小姐也不敢這么跟我說話。
“我不管我不管！”龍狐便抱住他的手臂，委屈巴拉地說道，“我在船上悶了好幾天了，烤雞也沒有，烤魚也沒有，我嘴巴里都快長草啦！”
嘴巴里長草是什么說法？
龍隴拗不過她的撒嬌，只能無奈地答應(yīng)下來：
“好好好，咱們?nèi)サ昀锍栽趺礃�？�?br />
“好！”龍狐嬌俏可愛地舉起手來，“我要吃本地的特色菜！”
在附近隨便找了一家酒樓，龍隴帶著龍狐來到二樓，在靠窗的位置就座。
龍狐急不可耐地拿起菜單，嘴里小聲念叨說道：
“烤雞烤雞烤雞烤雞……”
“龍隴！”她忽然生氣地噘起嘴來，舉起菜單說道，“這上面沒有烤雞？”
“啊？”龍隴便拿過菜單，仔細看去。
果然，整個菜單上都沒有任何的雞鴨肉菜。
仔細想想，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畢竟這南風(fēng)城是鳥妖開的嘛。
“那咱們點個蒸魚好不好？”龍隴便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再來個白焗菜心�！�
龍狐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表情蔫蔫的，不想說話。
“你就別惦記你那烤雞了。”龍隴哭笑不得地道，“都辟谷了，還挑食呢？”
“沒有烤雞的午飯是沒有靈魂的�！饼埡袣鉄o力地說道。
龍隴笑而不語，將小二叫來，點了幾樣菜。
這南風(fēng)城不愧是羽族之城，連店小二都是鳥妖，眼睛很大（似乎是梟類），沒有眼瞼，頭發(fā)全是鳥類特有的細膩絨毛，屬于典型的還未化形的體貌特征，說話也是唧唧喳喳的：
“客官要點什么在菜單上自己圈起來，小的記憶力不好怕報漏了您的菜哦……”
嗯，妖獸沒結(jié)丹前，靈智未開，笨一點也是正常，來當?shù)晷《媸俏懔恕?br />
龍隴這邊圈了菜譜，讓店小二拿去，忽然聽見樓下傳來尖細的聲音：
“例行檢查，你們這酒樓里，沒有賣雞鴨禽類的肉吧？”
“哎呀，兩位大人里邊請！”店小二的聲音很快響起來了，“本店有魚肉，有豬肉，還有牛羊肉，但絕對沒有任何禽類的肉。天下羽者是一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