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玉龍山。
不知為何,最近魏東流敏銳地發(fā)現(xiàn),姜離諳對自己的態(tài)度越發(fā)親熱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替她趕跑了師姐?
可魏東流心里清楚,姜離諳之所以要在自己面前表演,其實是為了讓自己替她除去師姐,而非趕走。
總之,這魔女的心思實在難以揣摩,魏東流只能見招拆招,能刷一點同步值是一點。
終于到了出山之日,眾人站在東皇神宮的廣場前,只見遠處的桃花色瘴氣仿佛潮水般,飛快地向南方褪去。
露出了下面層層疊疊的,如蒼青黛碧般的熱帶森林。
“傳說這桃花瘴氣是妖族的詛咒。”隴小七忽然幽幽說道,“遠古末代,大量妖族被驅(qū)趕至東皇妖界,不肯離開的就被屠殺殆盡!
“在這南疆之中,被屠殺的妖族數(shù)量以百萬計,等東皇界門封閉之后,桃花瘴氣也隨之出現(xiàn),入者三日內(nèi)面色殷紅,五日內(nèi)七竅流血,若還不離去,七日立死!
“所以又有種說法認為,這桃花瘴氣是妖族特意留下來的詛咒和報復(fù)……你們覺得呢?”
“怎樣都好吧!惫攘衣唤(jīng)心地說道。
“是不是都無所謂!睖仃栒f道。
“如果妖族真有那么大本事,直接將人族全部咒殺了不就行了?”姜離諳冷笑說道,“哪里還至于宛如喪家之犬,被成群驅(qū)逐到東皇界去?”
隴小七沉默了一會兒,問魏東流道:
“魏道友沒有說話,覺得如何呢?”
“我覺得只有妖族才曉得真相!蔽簴|流淡淡說道。
“未必!彪]小七沉默片刻,說道,“十多萬年下來,便是如今的妖族,恐怕也不曉得當(dāng)初妖族的情況了吧!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重要的!”谷烈不耐煩地說道,“哦!可以出發(fā)了!”
只見遠處有五色旌旗,在風(fēng)中迅速升起,于是東皇神宮的廣場上升起無數(shù)劍光,向著遠處的連綿山脈雨林沖去。
這邊的五人小隊,自然也不會落后,他們飛快御劍升空,沿著玉龍雪山的山勢向下沖去。
忽然,魏東流似有所覺,回過頭去,便看見趴在廣場地磚上的麒麟睜開眼睛,如黃銅鈴鐺般的瞳孔微微轉(zhuǎn)動,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看不出是什么情緒。
魏東流微微皺眉,然后再次轉(zhuǎn)回頭去。
“東皇神宮附近的區(qū)域,基本上都已經(jīng)被探索完了!庇鶆︼w行的過程中,溫陽迅速和眾人說道,“目前有兩個方向!
“北方,遺跡危險程度更低,且人族遺跡多于妖族遺跡。相關(guān)的奇遇寶物,我們合用的概率也更大!
“然而,那邊是蜀山的主攻方向,大概率要和蜀山隊伍發(fā)生沖突——尤其是這次五道聯(lián)合對抗蜀山,勢必會使得那片地區(qū)的風(fēng)險程度激增。”
“南方,越是接近東皇界門的方向,遺跡的危險程度越高,且妖族遺跡更多。如果費了千辛萬苦,最后拿到一本只有妖族能用的功法,可以想象有多么令人吐血!
“但問題在于,可以避開和蜀山的廝殺戰(zhàn)場。”
“等等,溫陽!苯x諳打斷他道,“我們不是早就決定好了嗎?這次就去北方!
“確實!睖仃栯S口說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們,如果要改變計劃,現(xiàn)在就是最后的時間了。”
“假使我們到了北方,然后發(fā)現(xiàn)戰(zhàn)場形勢太過惡劣,臨時想要回頭轉(zhuǎn)向南方——肯定是來不及了!
“有什么好猶豫的?”谷烈陰著臉色說道,“倘若到時候有人要反悔,先問我手中劍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等一下!”魏東流突然叫道。
他的聲音如此之大,以至于其他四人反射性地拉住劍光,懸停空中。
“怎么了?”姜離諳奇怪問道。
“麒麟在跟我說話。”魏東流皺眉說道。
另外四人:?
他們的表情一時間復(fù)雜無比。但倘若仔細觀察的話,姜離諳是狐疑,溫陽是嚴肅,谷烈是震驚,隴小七是沒有表情……她一直是沒有表情。
“去南方。”腦海之中,傳來麒麟雄渾低沉的聲音。
“為什么?”魏東流皺眉問道。
“那里有一處鏡池!摈梓霅灺曊f道,“可增化府修為七十年——你們最需要的是這個!
魏東流:。!
“代價是什么?”他再次沉聲問道。
“幫我從那里取一物回來!摈梓胝f道。
周圍眾人見魏東流停留原地,時而緊皺眉頭,時而睜大眼睛……不由得迅速交換眼神。
溫陽的目光里,滿是難以置信的意思。
姜離諳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朝魏東流靠近過去,擺明了自己的立場。
谷烈眼珠子轉(zhuǎn)動幾圈,便也從另一側(cè)朝魏東流靠近——他也不信這位神秘莫測的魏道友,是那種不惜撒謊來嘩眾取寵的人。
更何況,麒麟之前對他開口,大家都是親眼目睹的。
隴小七聳了聳肩,看向溫陽。
于是溫陽便露出“好吧,但是事后我需要一個解釋”的表情。
魏東流和麒麟交談完畢,再次回過神來,便看見四人都目光炯炯、神情嚴肅地看著他。
即便是一向懶懶散散,心不在焉的隴小七,此時也難得表情認真起來。
“麒麟大人要我替他取一物!蔽簴|流言簡意賅,“報酬是……增加化府修為七十年的秘境。”
七十年!
谷烈的眼睛立刻圓瞪,溫陽的眼角也抽搐起來,只有姜離諳和隴小七維持住了表情。
前者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這魏老賊身份疑點太多,能拿出什么東西都不奇怪。
后者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要取何物,魏道友方便透露么?”溫陽表情慎重地問道。
魏東流搖了搖頭,忽然再次轉(zhuǎn)過目光,看向趴伏在廣場上的麒麟。
只見麒麟張開了嘴,便有一道流光飛來,徑直鉆入到他的袖子里去了。
于是眾人立刻息了心思,他們還沒自大到敢去窺探這位麒麟的秘密。
但是同樣地,既然確實是這位麒麟的吩咐,那么也不大可能是撒謊……畢竟人家的位階擺在這里,若真的要請人幫忙,東皇道內(nèi)多少前輩愿意主動請纓,連報酬都不需要,就為了刷這位的一點好感!
根本不需要費心編個謊話來欺騙他們。
也就是說,七十年的化府修為,大概率也是真的了。
七十年……想到這里,眾人心頭便一陣火熱。
若真有這么大的好處,便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敢闖上一闖。
遠處的東皇神宮頂層,胡璃斜倚在陽臺護欄上,看著下方的麒麟和魏東流等人的互動。
半晌,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隨后低垂眼瞼,嘴角微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四十四章 萬妖之都,萬象之城
頭頂是密不透風(fēng)的層層葉片,沒有一絲陽光照射下來。
然而林間氣溫卻并不低,反而溫暖如春,并無任何寒意。
谷烈在最前方開路,手臂揮動之間,血紅色飛劍左劈右削,將擋路的灌木枝葉全部干凈利落地劈開。
由于瘴氣在地表幾乎稀釋殆盡,往高處反而又濃烈起來,因此眾人也不得不放棄御劍,肉身前行。
忽然從樹上降下一條巨蟒,瞬息便將他從頭到腳囫圇吞下。
下一秒,血色飛劍便將巨蟒開膛破肚,谷烈從旁邊樹后好整以暇地現(xiàn)身,全身上下并無任何污垢,顯然根本沒有中招。
魏東流在后面看得清晰:巨蟒落下的一剎那,谷烈便以某種高速步法閃開了。
那巨蟒吞下去的,只是谷烈的殘影,以及留在原地的血色飛劍,然后飛劍便從內(nèi)部將巨蟒肢解殺死。
這谷烈,似乎修煉了某種鍛體秘術(shù)啊……
魏東流觀察著谷烈,而溫陽和姜離諳也在后面,悄悄地觀察魏東流。
“姜道友!睖仃栃渲械涝E連掐,卻是發(fā)動了傳音入密的法術(shù),和姜離諳交流問道,“這魏道友,究竟是什么來路?”
“溫道友看出什么來了?”姜離諳不答反問。
溫陽沉默了片刻:
“看不透。”
“他自稱是化府階修士。可就我來看,詭異的地方太多了!
“愿聞其詳!苯x諳笑著回應(yīng)。
“首先,一介散修,沒有師承,從哪里弄來的百毒金蠶蠱?”溫陽緩緩說道。
“也許是運氣好,遇到了什么遺跡呢!苯x諳不以為然。
“那好,便算他運氣好,在某遺跡里得到了未曾孵化的百毒金蠶蠱。”溫陽盯著遠方的樹木,“孵化呢?”
“要讓百毒金蠶蠱認主,必先以精血祭煉,再以金芝玉葉花喂食,否則這兇物破殼而出,饑餓之下便要六親不認,連主人都能反噬。他如何曉得精血祭煉之法,又有金芝玉葉花備好?”
“也許是遺跡里剛好也有金芝玉葉花,且有記載了祭煉之法的玉簡!苯x諳猜測說道。
“好,那便假設(shè)遺跡里什么都有!睖仃栒Z氣冰冷地說道,“百毒金蠶蠱必須卵中認主,而其蟲卵需以至陰至毒的封印法陣壓制,否則不過幾個時辰就會孵化!
“他若真是散修,又憑什么破解陣法?難道是陣法恰好失靈?那百毒金蠶蠱早就出來了好嗎?”
“魏道友自稱精通陣法。”姜魔女心說溫判官你他媽分析得太對了,這人身上幾乎全是疑點,每一個疑點都不像是尋常化府階修士,嘴上卻笑吟吟道,“能破解這些陣法也是自然……”
“萬魂噬心陣!睖仃柾蝗徽f道。
“什么?”
“封印百毒金蠶蠱的陣法里,有一門喚作‘萬魂噬心陣’!睖仃栒Z氣陰森地道,“修士不入元嬰之境,入陣便要魂飛魄散,絕無任何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