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帶師妹一起巡山
每三十年一次的昆侖開山日,終于到了。
所謂三十,即半個甲子是也。
昆侖太清宗,立派承氣數為“海中金”,因此通常在甲子年或乙丑年正式開山,在甲午年或乙未年再補一次,也就是一甲子兩次。
這玩意細說下去篇幅太大,因此暫且不提。
但對于平均壽命不過五十的古人而言,意味著大多數人的一生里,只有一兩次拜入昆侖的機會。
當然,若是天賦強如秋長天這般,能在非開山之日走完昆侖登天路的,那什么時候拜入太清宗都沒問題。
秋長天和徐應憐御劍而下,繞著昆侖天柱盤旋。
只見昆侖登天路的山階,圍繞昆侖天柱而上,一圈一圈又一圈,無數凡人如螻蟻般攀附其上,艱難地向上登去。
“聽說師兄當初,是在非開山之日登的山?”徐應憐用眼光斜他,神色清冷。
“不錯!鼻镩L天點了點頭。
“可否和師妹說一說,這登天之路,有何玄奇之處?”徐應憐指著下方說道。
徐應憐由于身具“七竅玲瓏心”的修道天賦,因此被天南徐家悉心培養(yǎng),然后由筑基期大師兄徐長卿親自帶入昆侖拜師,壓根就沒有走過登天路。
放在后世,打個比方,那就是大學免試保送生,問你“高考是什么感覺”,本質上還是一種炫耀。
秋長天恍若未覺,只是笑著回答說道:
“這昆侖登天路,天階十萬,并非虛指,而是實實在在的十萬個臺階!
“凡人若能在一日一夜之內,走完這登天之路,就能獲準加入昆侖太清宗!
“根據走完登天之路的先后名次,可以分出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內門弟子可以參加收徒大會,進行拜師,外門便只能自學煉氣術。”
“另外,若是想要修行本門至高的《九天清微入境真言》,就必須拜入紫薇掌教門下。”
“咱們師父每代弟子只收七人,且只有首席是親傳弟子,能夠入玉虛宮講經室聽經,其余弟子就只能跟著首席學習。”
“咦?”徐應憐打斷他道,“既然本代弟子首席,已經提前內定了是師兄,那為何我也能去講經室聽經?”
“因為師妹的七竅玲瓏心,乃是世間數一數二的修道天賦!鼻镩L天笑著說道,“天才總是能讓人打破慣例的。”
天才總是能讓人打破慣例的……徐應憐仔細咀嚼著這番話,忽然見師兄按落劍光降下,便趕緊跟上。
只見下方山路,有一凡人少年坐于階上,雙手護臉不發(fā)一言。
其同伴正在拉扯他的衣袖,苦心勸道:
“不要歇了,和我走吧。”
那少年只是搖頭,竟是不肯起來:
“山路無盡,實在累人。容我再歇息片刻!
兩人劍光盤旋而下,秋長天冷冷說道:
“他為天外魔頭所惑,已生了憊懶頹廢之心。你自且去,不要管他!
少年聽了臉色數變,但終究是意志不堅,實在不想再走,便低下頭去沒有多說。
他的同伴咬了咬牙,只得拋下他繼續(xù)前行。
秋長天再次抬起劍光,和徐應憐說道:
“要走這登天之路,實屬不易。越至山頂,越近天穹,凡人肉胎無仙法護持,稍有厭倦停步之念,便會受到天外魔頭放大。求道之心不堅定者,一旦停下休息便難以再起!
“天外魔頭?”徐應憐不可思議地問道,“在咱們昆侖太清宗境內,竟還會受到天外魔頭的影響?”
“修道自有三災九劫,在哪里都躲不過!鼻镩L天搖頭說道,“要以凡人之軀,成就登仙之路,非得有大毅力大宏愿不可。”
兩人劍光繼續(xù)扶搖直上,眼見得山路越高,行者越少而停者越多。
果真如秋長天所言,在這登天路上,你只要停步歇下,便是放下了修道執(zhí)念。
要想起來再走,簡直千難萬難。
見徐應憐有些躍躍欲試,似乎是想降落下去,和這些求仙者在登天路上比試一番,秋長天便笑著說道:
“師妹的七竅玲瓏心,對天外魔頭有很強的抗性。便是偶被魔法迷惑,也能迅速看穿,所以師父才允許你免試入門,概因為這昆侖登天路,對你而言實在沒什么難度!
“原來如此!甭爭熜诌@么說,徐應憐也就放下好勝心,嘆氣說道,“那師兄的‘道心通明’,又如何呢?”
秋長天笑而不語。
你的七竅玲瓏心,只是對心魔入侵有抗性。
我的道心通明,卻是直接免疫心魔入侵。
孰優(yōu)孰劣,還用多說么?
不過這話要是說出來,雖然能大幅提升同步值,但傲嬌師妹鐵定要和他翻臉。
因此秋長天只是轉移話題,指著下方說道:
“說起這個,今年登山的弟子里,也有幾個天賦異稟的。”
“目前走在首位的那人,喚作關斬,據說出自隴右關家!
“隴右關家?”徐應憐皺眉說道,“他家不是世代劍仙,皆出自蜀山上清派門下么?這次怎么派了個少年改投昆侖來了?”
“這事我也不知!鼻镩L天搖了搖頭,“不過,這關斬根骨極強,開山后便一路猛走,將其他人都甩在身后。如今步伐放慢,想來是撐不住了,但第一的位置暫時還是難以撼動的。”
“放在往常,本代弟子首席便是他了!毙鞈獞z冷笑說道,語氣微嘲,“可惜這次遇到了師兄!
“僅僅是遇到了我么?”秋長天啞然失笑,“師妹別忘了,按入門順序,你也排在他的前面。假如他選擇拜掌教為師,最多也只能排第三。”
“嗯!毙鞈獞z點了點頭,想到有師弟位居自己之下,心情稍微好轉起來。
“走在第二的那人,乃是江州白鹿洞書院的顏之推!鼻镩L天指向后方一人,繼續(xù)和師妹說道,“上古三大教派,乃是闡教、截教和人教。其中人教流傳至今,便是儒家繼承了其中衣缽。”
“這顏之推出身青州瑯琊顏家,家里世代書香門第。結果這代傳人,不去考科舉做官,卻千里迢迢跑到昆侖來拜師,也是奇異!
徐應憐沉吟片刻,說道:
“師兄是想說明什么?昆侖氣運大盛,引世家子弟紛紛來投?”
“不是。”看著如此可愛的師妹,秋長天便忍不住撩她一下,“本代弟子人才輩出,師妹可千萬要勤奮修行,不要被師弟師妹們超過了!
“這絕無可能!”徐應憐立刻大怒,咬牙切齒說道。
第十章 你們要向師妹學習
次日。
秋長天繼續(xù)帶著徐師妹,兩人劍光環(huán)繞天柱而飛,說說笑笑,愜意不已。
且說下方昆侖登天路上的關斬,在山路上狂奔一日一夜,氣力已經疲憊不堪。
開山之日,登山之前,昆侖給每人都發(fā)了登山令牌,自帶辟谷效果。
然而,即便是不用吃喝排泄,在漫長的登山過程中,終究難免體力上的煎熬,以及心智上的折磨。
待得九萬階出頭,卻看見后面的顏之推。不緊不慢地追趕上來。
關斬心中大駭,硬是再次發(fā)力提速上去。
這樣跑跑停停,終究是比常速行走還要吃力。
待到十萬階的最后十幾階,關斬終于氣力不支,一不小心摔倒在石階上,還在硬生生地向上爬去。
后面顏之推看在眼里,卻也沒有趁機追趕。
他雖然面無疲色,但畢竟是肉體凡胎,此時早已四肢擺動猶如灌鉛了。
只是從小家教講求君子禮儀,再累也不能失態(tài),因此才強行繃住臉色。
待到最后,關斬終于爬到終點,僅僅比顏之推領先了三階。
他俯趴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竟是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顏之推淡定抬腳,越過他的身子,在旁邊的巖石上坐下歇息。
少頃,便有一道赤色劍光飛來。
徐應憐按落劍光,瞄了趴在地上的關斬一眼,又看向坐在石頭上的顏之推,冷冷說道:
“兩位已走完登天之路,可以在此稍歇。待會有接引弟子過來,引兩位去參加入門大典!
關斬抬起頭來,虛弱說道:
“你們去吧,我還得歇一會。”
“你不可不去。”徐應憐皺眉說道,“入門大典之后,便是收徒大會。”
“你們需要按照走完登山之路的順序,去挑選愿意收徒的昆侖長老拜師!
關斬搖了搖頭,說道:
“我是本次第一,按門規(guī)應為本代首席弟子,掌門親傳,還挑選什么?”
徐應憐冷笑起來:
“第二百八十代首席弟子,乃是秋長天秋師兄,與你們并無干系!
“什么!”那關斬失聲叫道,連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可我……我明明是本次第一!那秋長天是誰!”
“師兄早在非開山日,便徒步走完了登天路,因此由掌門欽定為本代首席弟子!毙鞈獞z冷冷說道,“你若是不服,也可以在非開山之日,登一回山罷!
關斬無能狂怒地趴在地上,嘴里不知在罵些什么。
反倒是顏之推若有所思,開口問道:
“這位師姐,我記得昆侖登天之路在非開山之日,從第八萬五千階開始往上,便有天外災風吹襲,其色如無,其味如臭,其利如刃,其銳如錐,甚至還有魔頭蝕魂之音摻雜。”
“那位秋師兄,當時只是凡人肉身吧?即便有登山令牌在身,亦不懂驅使之法。稍有入魔欲念,那災風便要透入天門,串入骨節(jié),直至涌泉,使全身上下化為羽絲,就此隨風而逝了。”
“你說的不錯!毙鞈獞z目光轉動過來,漠然頷首,“不過,秋師兄擁有‘道心通明’的絕世天賦,能在非開山日走完登天之路,有什么好奇怪的?”
“道心通明?”關斬聞言立刻呆滯,顏之推也倒吸一口冷氣,顯然曉得這四個字的分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