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肚子屎尿的蠢驢,浪費我那么多好酒!币浑x開人群,小狼就露出真面目,純良的微笑下露出兩邊尖尖的犬牙。
加利文有些迫不及待提問:“你好像答應他們所有要求,卻又好像什么也沒給!
小公爵同意重建圣堂,卻把作為主持的圣父趕回圣城;他答應魯珀特的人馬進入薩夏,實則指派他們與圣堂互相監(jiān)視。
“這些人不懷好意,你卻依然滿足他們的要求?”
穆夏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釣魚不需要餌嗎?”
加利文若有所思,他冷眼旁觀那幾人被穆夏三言兩語挑撥,不斷競價出賣自己的底線,卻依然似懂非懂。
“事必躬親容易傷筋動骨,薩夏需要休息,我們也格外需要朋友的幫助!
加利文沉默了,如果他沒記錯,上次來“幫忙”的朋友叫西里斯,目前狀態(tài)是被穆夏披在身上。
“魯珀特是只貪吃的豬,他帶來那點人馬無法滿足他所有的要求,遲早會七零八落分散到各地,之后便可以逐一收割。至于布倫丹,他迫不及待要去服侍至高神,沒有圣父的圣堂不足為懼,就隨他們小打小鬧去吧。何況還有一個方便收買的雷德溫,他會做一個稱職的看門狗,替我牢牢看著他們!
借刀殺人,這是人類的伎倆,卻被一只小狼玩得如火純青。混血的少年是如此貪婪,他不但要贏,還要不費絲毫力氣。
加利文吞了吞口水,他突然想起什么,往袖口一掏。
“這是綠谷河雷因家族的來信,先前來不及在議事開始前交給你!
堅韌的皮封上印有山羊的戳印。穆夏厭惡地皺起眉,他可沒有忘記這些厚顏無恥跟隨銀狼王的人類叛徒,害得他和蒔蘿差點死在西里斯爪下。
雖說他砍下西里斯的腦袋,早已意料會有這一天,但看對方若無其事以人類身分出現(xiàn),還是叫人惡心得反胃。
他打開看了一眼信,就當作垃圾丟還給加利文。
加利文一看,差點沒把眼睛瞪出來。這是雷因家族的祝賀信,另外還附帶一枚正值青春年華的伯爵小姐,現(xiàn)在談親的人馬已經(jīng)在來薩夏的路上。
這是想結(jié)盟峻麗河中游,來對抗上游綠翡城的萊斯特家族,真夠貪婪。
“萊斯特大人顧慮太多,早就應該趁那些敗類還是人狼時直接處刑燒死,他大概沒想到狼王一死,詛咒破除,對方反潑臟水,名目張膽地拉起反旗!
穆夏抬頭看向窗外。
今晚的月神拉起半弓,銀芒一點,蓄勢待發(fā),直待滿月降臨,所有魔物都將無所遁形。他不知怎么,又想起那晚,明月大如銀鏡,女孩奮不顧身從高樓直直墜落,銀狼對她張開利爪,而自己……無能為力。
修長的手指撫弄著狼皮,少年睜開眼睛,碧眸有銳光一閃而逝。
“現(xiàn)在河道被封,記得從綠谷河過來必須經(jīng)過一座峽谷,我以前很喜歡騎馬去那里玩!
穆夏笑得不諳世事,彷佛只是在回憶什么童年趣事。
“我在那里發(fā)現(xiàn)一窩野生的狼,哇,野蠻得很,什么都吃,比狼人還兇,時常下山吃人,我花了好幾年,才讓牠們認我做老大,不再恣意下山搗亂,現(xiàn)在應該還沒被剿滅吧!
他輕飄飄吩咐:“雷因家族也是不容易,他們的主子被我殺了,犧牲那么多得來的詛咒和力量也沒了,多可惜啊,不如就送他們?nèi)タ纯凑娴睦前,也給萊斯特家一些喘息的空間,別讓戰(zhàn)爭那么快結(jié)束!
“我明白了!奔永慕酉旅,隨意將信當成廢紙揉成一團。
“不過……大人你真的打算親自去伊林嗎?”
“嗯,會坐船去,總要走這一趟去收拾善后。”穆夏心不在焉地敷衍。
他玩鬧似地拿出一個木匣,加利文認出那是幾個名譽貴族贈送的賀禮,他們聽說玫瑰大道有神跡出現(xiàn),就立刻遣派工匠制作了一個精美的寶物獻給新公爵,諂媚之意不言而喻。
匣子一開,加利文皺眉。里頭的工藝品是由東岸白玉雕琢而成,通身柔膩細致,只是這小豆子的眼睛,還有曼妙的脖子,來勢洶洶的羽翼一張……
這怎么看都和神跡扯不上半點關(guān)系啊,一只農(nóng)家鵝?
穆夏不是很在意,他輕聲低語:“他們說是化身白鵝的神祇擊退海怪,還有鯉尾人魚救助溺水的人!
“大人,別和我說你信神!蔽覀儧]被神一道雷劈死就很不錯了。
“人,總是要有信仰啊!苯鸢l(fā)昳麗的少年把玩著白鵝,寬厚的手掌像是想挽留一只活生生、亟欲振翅而飛的小鳥。
作者有話說:
黑心小狼想鵝蘿的不知第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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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男主視角有些東西要補,奶茶想一鼓作氣補完,拖到現(xiàn)在才~~抱歉qaq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愚人女神
◎信徒,你成功吸引我的注意!◎
“我沒說謊, 是真的,那是一只人魚!”
少年氣憤地爭論:“她有寶石的鱗片、白皙的肌膚、眼睛像星星一樣,我發(fā)誓她一定是水女仙, 是她救了我的性命!”
“那你干嘛還爬上來?怎么不直接去和水女仙逍遙快活!”
“多說點啊,雅南, 我好幫你寫首歌, 說不定可以紅遍整條峻麗河!”
“對啊, 到時候你睡遍峻麗河就不會在想什么水女仙了,哈哈哈哈哈哈!”
歌手們哄堂大笑,他們拿著琴笛開始裝模作樣的演奏。
“我沒有說謊……”
再多的爭辯都無用,他不過是歌手們的樂童,就像他們手上的樂器,只能任人調(diào)侃撥弄。在流浪王子的遊船上最低等的就是樂童, 他們大多是負責在幕后端茶遞水、整理舞臺, 惟一出場的機會就是在歌手和詩人表演前撒花瓣和香料、或是下港口攬客。
每個詩人和歌手都曾是樂童,但不是每個樂童都能擁有自己的樂器。在遊子的船上,沒有樂器的只有兩種人:觀眾和奴仆。
“嘖嘖, 就是沒睡過女人, 連條魚都可以看成是女仙了……”
“我看你被水蛇咬了嘴,還以為是女仙之吻吧?”
少年紅著臉氣得爭辯: “那是女神,你們不能這樣污辱她, 她救了我……她是我的神……”
歌手們看他氣得說不上話的樣子, 越看越有趣,何況雅南是相當漂亮的美少年,身旁沒有美人調(diào)戲, 逗弄逗弄他也行。
出名的歌手就不用說了, 樂童大多也都是外貌姣好的少男少女, 其中雅南是最引人注目。少年有著罕見的黑發(fā),似乎混了些東岸人的血,睫毛亦是濃郁而卷長,眼睛溢著淺淺的灰藍,彷佛攏著霧紗的海洋,偶而一笑,就如一掃陰雨的晴海,明媚迷人,甚至比幾個小有名氣的歌手還要出色,但也正是因為礙到不少人眼,年輕男孩又是個倔脾氣的,才會到現(xiàn)在都只是個樂童。
“我們可以先教教你怎么分辨女仙和女人……”
琴弦撥弄出淫靡的顫音,就在歌手越說越過分時,一個聲音突然大叫打亂節(jié)奏:“雅南!”
一個尖銳的錯音后,空氣中似乎被下了什么無形的咒語,歌手們各個動作迅速,選好位置,動作最快的就挑在繪彩的帆船下,讓海風吹撫秀發(fā),月光照亮自己英俊的臉龐,然后開始有人唱《第一束曦光》,贊揚傳說中的女神,其他人只能選《蜂蜜酒的滋味》、《致公爵小姐的情詩》這種俗濫的歌。
歌手們一個一個像開屏斗毛的孔雀,用各種絢麗浮夸的樂曲努力想蓋過彼此的聲音。
兩手空空的雅南站在原地。他楞楞地看著迎面而來的人,唯一能激起一群歌手靈感的只有──美人。
“蒔蘿小姐,我們正在為你寫歌呢!逼渲幸粋歌手忍不住熱情地招呼,心底感嘆今日的美人還是那么可愛。
少女黑發(fā)及腰,膚如冷玉,眼瞳更深如烏黑的瑪瑙,纖細的手腳和嬌小的身段就像東岸那些精致小巧的可愛玩意,明明不過十六,卻已經(jīng)擁有足以讓歌手爭相為她演唱的美貌。如果雅南是魚目混珠的混血兒,這位地地道道的東方美人就是那顆真正的珍珠,瞬間襯得雅南黯淡無光。
她走過來,徑直對雅南說:“我在叫你呢,我需要采些水草作藥草,你快過來幫忙,晚上什么都看不清楚!
雅南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就算想拒絕,他也沒有權(quán)力。這位蒔蘿小姐是遊船的客人,一位博學而高貴的東岸藥士,無論遊船的主人、那位流浪王子是出于其才智還是美貌邀請她上船,她都是一位不能得罪的尊貴客人。
“我先將雅南借走了!鄙P蘿抱歉地說,她的通用語說得很好,一點口音都沒有。
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她。藥士寬大的白衫藍裙套在少女身上依然苗條可愛,她有著一種純真而高貴的氣質(zhì),叫人只想捧在手上呵護收藏,上一秒滿□□詞艷曲的歌手現(xiàn)在就正襟危坐在贊美女神。
“咳咳!咳咳!”有一個拿著月洞琴歌唱的英俊歌手用力咳了幾聲,他面帶憂苦,偷偷覷了少女一眼,對方卻是連一眼都不看,扔了一句:“咳嗽太用力會讓聲帶因撞擊水腫,嚴重的話會導致失聲!
歌手瞬間噤如寒蟬,開什么玩笑,歌聲可是歌手的生命。
于是蒔蘿便毫無阻礙地帶著少年離開。
一路上雅南很沉默,他盯著少女纖細的背影,直到了船艙轉(zhuǎn)角,歌手看不到的地方,他突然停了下來。
“提醒女士,這里的河道叫做水蛇角,底部生長都是有毒的水草。我本來就是他們的侍童,女士的好心不該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
雅南面無表情地向蒔蘿點頭,便轉(zhuǎn)身離開,冰冷客氣,一絲不茍。
【蒔蘿,妳當初就應該放手讓他在水下溺死,我看他還能不能對自己的救命恩神擺出那張臭臉。】
月精靈撫著鵝毛劍,眼睛盯著少年離開的方向,似乎在思考下黑手的可能。
幸好小女神知道怎么安撫自己的精靈:“你是說讓一個每天祈禱十次的信徒和200點的信仰值沉入水底嗎?”
【……其實他雖然頑劣了點,但起碼不是個沉迷美色的蠢貨,我們就勉強接受吧!
蒔蘿:……
對方自己走掉也好過自己想打發(fā)他離開的藉口。
看樣子雅南沒有認出自己。蒔蘿悄悄松一口氣,那時候看到一個水鳥似的影子直直墜入水底,她沒想那么多,搖動魚尾就沖過去,結(jié)果在救人的過程中,少年突然睜開眼,灰藍色的眼眸有那么一秒看到了她的魚尾,自此,這位單純的男孩每天早中晚禱告,小女神的手機也像鬧鐘一樣準時響動。
也不是不能放著他不管,但蒔蘿從他的禱告中知道了這艘終點是拜佛勒庭的游船,以及上面發(fā)生的事,于是女神就蛻下魚尾,用雙腳走上了游船,來到信徒身邊觀察一切。
此時已是深夜,但遊船上的歌舞從不停歇。
蒔蘿走出外面時,恰好看到甲板上的歌手和戲子正忙著準備明天一早的戲劇,每個人都濃彩艷抹,打扮浮夸,仿效著宮廷貴人的模樣,甚至還有人帶著高聳錫帽裝扮成圣道師。游船只在白天上演喜劇,當夕陽為其落幕,月亮就為悲劇升幕;詩人們不知為什么固執(zhí)地相信至高神喜歡喜劇,而月女神偏好悲劇。
幾個手腳利落的樂童正用彩漆涂抹著巨大的帆布,他們在黑色的布料上小心用銀漆和珍珠粉點出斑斕的星空;換到白色的紗布上就大膽地潑灑姜黃、靛青、茜紅,以及些許珍貴的紫螺染料,暈染出稠艷的夕霞之色。之后只需升起所有帆布,再向女神借一道清風,大片畫帆垂落,無論是繁空見證下的諸神慶典、還是夕陽西下的愛人吻別,都能在這艘移動舞臺上轉(zhuǎn)換自如,而發(fā)明這個機關(guān)的天才正是這艘游船的主人……
“百花宮廷……又是演這種老掉牙的劇本,我聽說那個愚人王又有新戲了,他在里面都快把我們的子爵大人嘲笑成豬了。”
“噓,小聲點……要是被子爵大人聽到,他會把你的腦袋摘下來漆上顏色,獻給那位愚人王!
蒔蘿聽著演員竊竊私語著八卦。他們說的那位愚人王是另一位流浪王子,他擁有名為“花后號”游船,與她現(xiàn)在待著這艘游船主人是出了名的競爭對手,觀眾們除了看兩人表演外,也愛看他們花式辱罵掐架。
演員們討論著自家主人和愚人王無數(shù)次的針鋒相對,還有愚人王大膽的行徑。
愚人王最出名就是拿猩紅詩人做文章,在舞臺表演上拉出一只涂成紅色的狗,他毫發(fā)無傷活下來后就一夕爆紅,如今他也依然不改大膽行徑,這次他的新戲“血之國”直接諷刺教會,還明目張膽宣揚此時正在平原延燒的新恐怖──“血瘟”。
就在少女聽得楞神之際,突然有人高聲向她打招呼,那是之前向蒔蘿示好不成的歌手貝里,此時他穿著金紅絲綢,頭戴橄欖和月桂編織的草冠,打扮得就像國王。
男人殷勤地向蒔蘿介紹他們天亮后將要開演的戲劇,貝里雖然別有心思,但行為舉止還算規(guī)矩,言談間不難展現(xiàn)對音樂和戲劇的熱愛。
蒔蘿不知怎么想起了第一個認識的遊子──瓊斯鎮(zhèn)的何賽,那位下巴鑲著紅寶石的風騷歌手;何賽的姨婆是綠仙女,所以他一眼就看出蒔蘿女巫的身分,他還像個瘋子一樣崇拜紅狼─猩紅詩人,妄想與他一樣出名。
不知道現(xiàn)在何賽實現(xiàn)心愿了沒,可惜的是蒔蘿再也沒有聽見他的名諱。
貝里邀請女孩一起等待開幕,這本該是相當吸引人的活動,但當蒔蘿看到幾個樂童搬出月洞琴和鸚鵡螺笛,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就聽到有歌手要趁著夜色表演一曲月光下的美人魚。他笑嘻嘻地表示這首歌能取悅水女仙,她們會祝福明日的演出不會下雨。
月精靈在蒔蘿身邊奸笑:【可惜他不知道水女仙非常討厭那首月光下的美人魚,那首歌把她們和海妖混為一談,只要有歌手一唱,水女仙就會聚集在船下,想著把唱歌的人拖下水揍一頓!
歌手修長的手指在月洞琴上輕輕一弄,彷佛隔空在水面上撥起漣漪點點,當熟悉的前奏響起,蒔蘿隱約看到有波光閃爍。
一想起在水下被水女仙們支配的日子,她頓時頭皮發(fā)麻,裝作困倦的模樣拒絕貝里,逃回自己的艙房。
靠著萊斯特夫人的推薦信,蒔蘿輕而易舉就捏造了一個高貴的身分,所以才讓游船主人將年紀輕輕的女孩奉為座上賓,不但讓她搭順風船,還給予她一間獨立的艙房,甚至暗示性地安排了幾個容貌姣好的男樂童供蒔蘿選擇,蒔蘿當然一個也沒選。
房間是漆亮芬芳的柚木,一扇祈禱窗開在上方,方便月光或日光照入,一張羽毛褥床看著溫暖蓬松,附帶一只大白鵝窩成羽絨枕的形狀,歡迎勞累一天的主人回來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