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麗緹娜想了一下:“蒔蘿,不如妳再說一次牠從哪里來的。”
蒔蘿抱好躁動的小狗,不厭其煩地重述:“是上個月安柏女士的朋友留下來的,好像是帶來的母狗提早生孕,不方便帶走,我求女士,她便讓我養(yǎng)了!
克麗緹娜皺眉思考:“谷里可沒有人養(yǎng)狗,女士們都不喜歡狗,牠們會追貓,成群結(jié)隊咬死其他家畜,狗叫聲聽說還會招來狼群……那只可能是谷外的人了!
“啊。”本來正盯著小狗出神的海蓮娜突然叫了一聲。
“海蓮娜?”
“上個月我跟著米達女士出去招待客人!迸⑥D(zhuǎn)轉(zhuǎn)目珠回想:“是一個從沒看過的英俊先生!
“呃……海蓮娜,大家都知道米達大人魅力無窮,但現(xiàn)在不是聽這種事……”
“我不是要編排女士的情史,”海蓮娜紅著臉:“我聽她們稱呼那位先生為騎士,然后聽他叫安柏女士曾姑母!
“曾姑母?騎士?”克麗緹娜和蒔蘿紛紛瞪大眼睛,不過兩個人的思考線不在同一個水平,所以驚訝的也不是同一件事。
克麗緹娜不敢置信看向蒔蘿:“妳知道嗎?”
蒔蘿嚴(yán)肅地搖搖頭:“安柏原來那么老了?怪不得上次對我嘴巴下咒,不準(zhǔn)我提到半點關(guān)于她年齡的暗示!
“……”
克麗緹娜無語,她耐心地向蒔蘿兩人解釋安柏女士有一位領(lǐng)有騎士封號的侄孫,這代表她極可能來自一個貴族家庭,還是一位離經(jīng)叛道、拋棄家族的貴族小姐,這背后的內(nèi)幕可比什么夜游好玩多了!
“我們還是別說女士們吧!焙I從扔行┎话,畢竟話是從她嘴巴里說出來的。
蒔蘿也點點頭,安柏沒提的事,那就沒有探究的必要,她準(zhǔn)備當(dāng)一輩子的秘密。
克麗緹娜斟酌了一會:“也許不是圣堂,是某個國家的雇傭騎士?”
她突然眼睛一亮,重新打量起肉桂:“如果是騎士帶來的狗,會不會卡奧沃爾森的獵狼犬?如果真是這樣,蒔蘿妳就賺翻了!”
蒔蘿低頭一看,胖嘟嘟的小奶狗正在她懷里爬上爬下,一不小心還踉蹌了幾下,簡直就是一個學(xué)步的幼兒。
三個女孩興奮地嘰嘰喳喳,在她們嘴里這只渾身奶香的小狗明天就可以去咬死一打狼人,回來榮耀月女神。
蒔蘿開心地抱著肉桂又親又磨。天曉得在陌生的世界,她有多想念人類最好的朋友,
女孩已經(jīng)開始在幻想一個獵狼女巫帶著獵狼犬的冒險故事,她要成為狗狗在女巫界的代言人,讓女巫們都可以拋棄偏見,擁有這么一只貼心可愛的寶貝。
海蓮娜和克麗緹娜待了一會,兩人抱了抱小狗后,才依依不舍離去,蒔蘿很想把小狗抱進屋內(nèi),藏進被窩一起睡覺,但安柏不許狗進屋,就怕波比小姐聞到氣味會鬧別扭,胖胖的大橘貓想必會很樂意把幼犬壓成狗餅干。
女孩親了親小狗,重新替牠鋪好床鋪,才把大盆栽蓋了下去。肉桂的事,越少女巫知道越好,特別是維拉妮卡,她肯定會大作文章,等自己把肉桂教育成一只聰明英俊的獵狼犬,她就可以正式帶牠出來亮相,以后到了出谷的時刻,她便有了一個忠心可靠的同伴。
蒔蘿調(diào)整了好幾次盆栽的方向,期間又忍不住抱出小狗親了好一會,最后她狠下心蓋上盆栽,一鼓作氣沖入屋內(nèi),不得不說,簡直就像從心頭上割下一塊軟肉,哪怕是在爐火溫暖的屋子,蒔蘿一顆心還留在外面。
早點睡覺,明天提早醒來給肉桂準(zhǔn)備早餐。
女孩鼓勵自己,正準(zhǔn)備上床,一聲細小的哀嚎聲如細針刺入腦袋,然后是陶盆摔碎的聲響,在蒔蘿聽來就像什么東西爆炸般,她來不及多想,連滾帶爬沖出屋外。
“她出來了!她出來了!”
“我們快走!”
“維拉妮卡!快點!”
滿地破碎的陶片和舊衣服,小狗不見蹤影,蒔蘿哪里還不明白發(fā)生什么事了。她穿著單薄的睡衣,用盡全力追趕著那群狡詐卑鄙的紅毛狐貍。
維拉妮卡等人溜得就和狐貍一樣快,蒔蘿大口呼吸著冰冷的夜風(fēng),皮膚和肺部像被生銹的刀片凌遲翻攪,她難受得直掉淚,卻完全不敢停下腳步。
她追,她逃,她只想殺人。
“維拉妮卡!妳這個狗逼玩意,把肉桂還給我!”
“那什么爛名字!”
她們的距離終于拉近,正面對決,但蒔蘿只有一個人,更重要的是她沒有在任何一個女孩手上看到小狗的蹤跡。
“肉桂呢?”蒔蘿大口喘氣,腦袋止不住的發(fā)疼。
大概是她想殺人的眼神太明顯,維拉妮卡也察覺事情鬧大了,她目光猶疑,支吾辯解:“誰叫妳們藏東藏西,我就好奇去看了一眼…….”
蒔蘿突然發(fā)難,沖上去拉住女孩的衣領(lǐng),口水往她臉上狂噴:“我的狗呢?!”
維拉妮卡的表姊妹見狀,立刻擋在中間隔開二人,其中一個女孩擺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那只壞狗想咬人,然后被甩出去,自己就跑了……一條狗而已,妳有必要這樣兇維妮嗎?!”
維拉妮卡也配合地大聲哭泣。
“跑去哪了?”蒔蘿沒空和她們生氣,她只想找到肉桂。
“好像是……那個方向!
蒔蘿看著她指的方向,此時月光露出半邊皎潔的側(cè)臉,底下濃密幽綠的銀林宛如女人憂愁的睫羽,這座森林遠離了凡塵的碎語,沉浸在孤高純白的寂靜之中。
──那是月光森林,小女巫們的禁地。
進去還是不進去?妳可以選擇。
女孩突然想起那個年老睿智的先知,原來那不是警告,而是預(yù)言。
她正在編織自己的命運。
幽翠的森林如魔獸潛伏的眼睛,正安靜地等著她主動跳入它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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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蘿!
誰在說話?蒔蘿在混沌中睜開眼睛,映入眼簾是一雙翠綠色的眼眸,金發(fā)碧眼的少年彷佛從窗口灑落的陽光,他坐臥在窗臺上,一臉擔(dān)心地看著床上的女孩。
原來是穆夏啊,她還以為是誰呢……
“不對啊!你怎么在這?!”
少年不好意思地捉了捉腦袋:“因為……這里是我的城堡啊。”
蒔蘿無語了,她都忘了瑪麗姑母是借住在緋壁堡的客人,而所有女巫中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緋壁堡的小主人,屠狼英雄穆夏的真實身分。
“不管了,你快點離開,這里還有其他女巫……”蒔蘿愣了一下:“等等,你是怎么進來的?”
瑪莉姑母就算不知道穆夏的身分,也不可能眼睜睜讓外男進入。
穆夏臉微微一紅:“從外墻爬上來的。”
呃……對了,畢竟是狼。
“算了,你先進來吧!
少年歪了歪腦袋,似乎有些艱難:“蒔蘿,妳可以扶我一下嗎?”
女孩下意識伸出手,卻在碰到窗口前,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阻隔,下一秒,半空突然炸開一股紫紅色的電花,目瞪口呆的蒔蘿就這么看著穆夏輕松跳入房內(nèi)。
【你房間設(shè)有女巫的保護結(jié)界,他算計妳,讓妳幫他破界。】
月精靈在蒔蘿肩膀上搖搖頭,新生女神完全玩不過成精的狼王啊。
作者有話說:
奶茶正在練習(xí)ai,之后還會嘗試做各種封面,感謝大家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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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狼首女巫
◎引狼入室!
其實不用精靈提醒, 蒔蘿敲了敲有些混亂的腦袋,她抬頭看向一臉無辜的少年,這就是名副其實的“引狼入室”吧?
但誰叫這是穆夏, 而且就像本人說的,這是他的城堡, 蒔蘿也做不到直接把活生生的家伙踹下窗臺。這可是三層高的塔樓啊, 就算是狼人, 骨折也要花上半天時間恢復(fù)……
許久不見少年,穆夏看起來似乎又高了些,他身穿一身寶石藍的漂亮外衣,袖口有精美的刺繡,頸口系一圈純白的貂毛。金發(fā)碧眼、華服昳麗的美少年利落地翻窗而入,完完全全就是從故事書的扉頁竄出來的王子, 而高塔上也的確有一位美麗的姑娘在等候, 只可惜與小鳥依人的公主恰恰相反,那是一個牙尖嘴利的女巫。
“有事快說!月女巫都在這里,她們沒有親自砍下銀狼王的腦袋已經(jīng)很不爽了, 你就這么急著要把自己送上門做見面禮嗎?”
起床氣不好的少女壓低聲音恐嚇, 做出一臉兇相。
但這點裝腔作勢可騙不過狡猾的狼,穆夏聽出她話中死藏死掩的憂心,不由得語氣溫軟:“我擔(dān)心妳, 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看到妳了。”
在對方?jīng)]有察覺的間隙, 小狼偷偷動著鼻子,細嗅著空氣中的浮動,沒有血味, 沒有受傷, 她身上還有著恍若沐浴過的檸檬清香, 很奇怪,令人懷念,叫兇猛的野獸不由得放松爪牙。
蒔蘿知道自己昏睡了好幾天,她重新打量穆夏,這才發(fā)現(xiàn)他雖然打扮得貴族小少爺?shù)哪,但身上有些狼狽,臉頰蹭了些灰,金發(fā)被風(fēng)吹得卷曲亂翹,其中還夾著一片枯葉。
難不成這幾天,這位王子殿下被結(jié)界擋在外面,都在學(xué)蜘蛛人在城墻爬上爬下?蒔蘿想象那個畫面,又看著一臉傻笑的穆夏,都想直接叫安柏來把這只癡漢狼帶走,依法送辦。
安柏,一想到安柏,恢復(fù)的記憶就像發(fā)癢的傷口,一路延伸至手指,蒔蘿看著自己的手,剛才那層結(jié)界只比泡泡堅固一點,戳下去,微微刺痛,像是玫瑰的荊棘……一個念頭飛逝,少女腦中彷佛閃過剛才那道燦爛的電花。
“你是不是早就被月女巫發(fā)現(xiàn)了!”蒔蘿緊張地將他拉離窗口。
虧月之夜已經(jīng)是四天前的事了,此時的月亮覷起彎鉤狀的眼眸,無聲安靜地窺視一切。
她了解安柏,女人生性散漫,從不會浪費力氣,更別說把自己當(dāng)成瓷娃娃保護,F(xiàn)在魔物潰散,女巫大舉進駐薩夏,蒔蘿四周還有無數(shù)女巫看護,但那層阻隔穆夏的結(jié)界明顯是出自安柏的手筆。
唯一可能,便是安柏清楚知道緋壁堡──這座屠狼英雄殿根本不安全!
蒔蘿發(fā)現(xiàn)有太多苗頭在自己沒有察覺時就在暗處悄悄發(fā)酵,
那晚安柏是最后趕來的女巫,后來蒔蘿才知道對方選擇先去追擊銀狼王,但西里斯那時候正乖乖落入穆夏的陷阱,外面沸沸揚揚的是霍爾卓格的騎士子承父業(yè)斬下狼王的腦袋,蒔蘿從未想過,他和安柏會就這么湊巧撞上了。
蒔蘿想起安柏的眼眸,和穆夏一樣,純粹的綠,強大的魔力如醞釀在地下的翠玉。
她看出穆夏的身分了?但安柏怎么可能不下手?要是她知道穆夏是自己的使魔……
蒔蘿感覺一顆心臟沉入胃袋,想起方才她輕松破除安柏的結(jié)界,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半神的力量,哪怕一根手指都已凌駕育曾經(jīng)敬畏的女士、甚至是所有女巫之上,但女孩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不想穆夏死,更不想和安柏或是任何月女巫對上。也許是破碎的記憶作怪,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無助的時刻──小女孩抱著一只小狗,在女巫村躲躲藏藏。
“我不怕她。”
大概是蒔蘿的臉色太難看了,穆夏突然出聲。
“我不怕西里斯,不怕魔女,哪怕今天是國王還是女王也一樣!
少年笑容不減,他理了理藍色的襯衣,金色的袖扣閃閃發(fā)亮,穆夏態(tài)度是這么理所當(dāng)然,疏懶的眉眼不自覺透露出人類貴族的傲慢。
他并非是特意在安撫蒔蘿,而是真的打從心底沒把安柏、或者所有月女巫放在眼底。
且不說西里斯是他親手所殺,光是從銀狼王那里吸收的狼群和魔力就已經(jīng)讓他非同以往,如今的黑狼王可不是只知道廝殺的野獸,他明面上也是一個有貴族身分的人類,掌管一整座城的生死,如果那些月女巫真有辦法,也不會和西里斯頑纏多年都分不出勝負。
那個叫安柏的女巫身上或許有些說不出的古怪,但穆夏可以很肯定如今的自己可以輕輕松松宰了對方,當(dāng)然,他知道這種話絕對不能在蒔蘿面前說出來,只是野獸的好勝心不允許他有任何退縮。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連神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