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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超能右手 > 女巫醒在狼人之夜 第64節(jié)
  少女漆黑的眼眸一動也不動,一只手不自覺伸出指頭輕按著那根犬牙,她不確定,那幾乎等同于詛咒的聲音,真的是從這頭年輕狼人嘴里發(fā)出來的。

  蒔蘿幾乎沒忍住扒開他的嘴,檢查是不是會像傳說中邪惡的詛咒一樣,冒出燒滾的煤炭和源源不絕的蛆蟲。

  “請不要……這樣做。”

  穆夏很是慌忙,卻是另一種原因。他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深怕一個用力就刺破少女的皮膚。

  那雙汪綠的小狗眼很是委屈:“你吃飽了,但我還沒有……”

  少年的誠實總是格外有說服力,蒔蘿從未如此深切的“反省”,她立刻抽手,雙手擺后,規(guī)矩得不行。

  她緩下語氣:“對不起,我只是擔心你,你沒事吧?剛才那是什么聲音?”

  穆夏微微松一口氣,他笑著解釋:“我只是對牠咆哮,野獸的溝通方式。”

  咆哮?狼人的咆哮竟有這種威力……蒔蘿恍然大悟,同時也不自覺松一口氣,穆夏沒事,她也沒事,這樣就好了。

  當然她不知道,穆夏沒說的是,他剛才告訴那只狐貍,如果敢說出去,他會嗅出牠的氣味,親手掏出牠的內(nèi)臟,在牠活著時候扒下牠的皮囊……

  不過這種血腥的話語就不需要對少女交代了,就像他活生生燒死瓊恩鎮(zhèn)那些假人狼一樣。

  年輕的狼騎士異常敏銳:“妳很害怕那個狐貍,牠是那個女巫的使魔吧?請告訴我,她們就是讓妳一直忐忑不安的原因嗎?”

  “不是,這和她無關,我只是……”

  一聲尖銳的馬鳴蓋住蒔蘿的聲音,從暗巷看向外面,只見人群像驚慌的羊群開始你推我擠,他們身后不斷傳來嚴厲的喝斥聲和金屬鏗鏘的撞擊。

  穆夏看了一眼外頭的情況,轉身拉住蒔蘿:“應該是圣堂的騎士在實行宵禁,我們先回船上!

  穆夏熟門熟路帶著蒔蘿繞入小徑,他知道該在哪里轉彎,哪里直走,一路上暢行無阻,幾乎都沒碰到什么騎士,狹小的街巷只有滿目的星光和寧靜的燈火,以及兩人幾乎同調(diào)的腳步聲。

  “他們捉不到我們,我舅舅從沒逮住我,只有羅素知道我都躲在那里!

  蒔蘿聽出他語氣中的歡快。

  “因為他們沒有一個跑得過你吧!

  穆夏一楞,他對蒔蘿露出狡黠一笑,鮮綠的瞳目含著幽光,毫不避諱:“是的,他們都是人類,又被妳捉出來了,看來女巫比狼還要敏銳!

  再轉出一條小路后,河畔的涼風撲面而來,穆夏小心翼翼地將她送回船上。

  他給她忠告:“淑女號通過白石大道的閘門起碼要三天,萬靈節(jié)就快到了,薩夏這陣子不太安全,今日有我在所以沒關系,但之后沒有事的話盡量不要下船……”

  蒔蘿聽過萬靈節(jié),曾經(jīng)在峻麗河僅次于秋天豐收祭的古老節(jié)慶。當月亮完全消融,大地歸于一片漆黑,人們會戴上各種華麗夸張面具,乘坐游船,點燃一盞盞燈心草芯做成的油燈,為那些從冥間重返人間的親人們引路,直到凝結一整晚的晨露滴下,人們吹熄燈火,才能拿下保護自己的面具。

  不過那都是古老的習俗,現(xiàn)在的萬靈節(jié)僅僅是在圣堂禱告,為親人們點幾盞銀燈的追悼儀式罷了。

  “今日是我自作主張,我希望薩夏可以留給妳好印象,如果可以,我還想帶妳去看緋壁堡,那是薩夏的“紅寶石”,如果妳想,還可以見到我的家人!

  他強調(diào)家人兩字,眼中是純粹的綠,似乎已經(jīng)準備坦承那些小秘密。

  蒔蘿心中一觸,她想說什么,眼角往旁一瞥,立刻壓低聲音。

  “有人在呢。”蒔蘿注意到隔壁船的甲板上坐著模糊的人影,身材苗條,看著是個女孩。

  維拉妮卡的事還讓她心有余悸,不得不小心。畢竟她現(xiàn)在可以算是落實了半個叛徒的名號。

  穆夏微微一愣,他動了動鼻子,忍不住笑:“妳累壞了,蒔蘿,早點休息吧!

  在蒔蘿從窗口鉆入艙房時,少年又叫住她。

  “對了,這是我剛才去拿的,都給妳。”

  他掏出懷里的腰囊,往床上一倒,不等蒔蘿反映,穆夏連晚安都沒說,整個人很快消失在濃黑的夜色之中。

  蒔蘿探出頭已經(jīng)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就好像是用四只腿逃跑一樣,真奇怪。她又往旁邊看,剛才那個女孩已經(jīng)不見了。

  蒔蘿沒太在意,雖然結尾有些雞飛狗跳,但今天其實還算愉快,但很快,她笑容不到一半。

  只見床上是一堆剪裁過的布條,拿起其中一條檢視,其中繡有小口袋,里面塞滿了薄荷、苦艾、素馨等熏香草藥。

  這是……月事帶?!

  渾身血液迅速往上涌,蒔蘿摀住腦袋,恨不得立刻飛入女神殿,只求時光倒流。

  【啊,睡得好飽,終于啊……】

  窗口撒落的銀輝逐漸凝聚出一道小小的實體。

  月精靈伸了個懶腰,拍了拍磷光閃爍的翅膀。

  它驕傲地抬起頭,準備等自家女巫歡天喜地來迎接自己的重歸,然后就看到……一只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的大白鵝,還有在床板上扭成蛆的小女巫。

  現(xiàn)在回去睡回頭覺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說:

  小狼揣著月事帶走了一路……

  ps:敲碗等明天fgo泳裝><

  第七十九章 悲哀女巫

  ◎她們奉血玫瑰為她們的圣母!

  半夜下起了雨, 紅磚吸飽水氣,黯淡的城墻如一整面干涸的血液,綠色的苔蘚在上面生了霉斑, 無數(shù)一模一樣的瓦墻又延伸出細窄復雜的羊腸小路,稍有不察就會迷失其中。

  詩人說薩夏是妖媚迷人的魔女, 但穆夏從小在這里長大, 只覺得整座城就像一具冰冷腐敗的尸體, 還是一副血肉模糊、凄慘惡臭的模樣。

  時至今日,玫瑰廣場依然展示著那些被燒得漆黑的刑架,十幾年前血玫瑰為首的數(shù)名魔女和邪/教徒在圣火中被凈化成灰燼,燒得如牛乳潔白的骨灰被扔入白石大道。

  因為紅磚都是用河底的砂土燒成,所以一直有傳聞每到萬靈節(jié),瓦墻就會滲出鮮血,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說其中一塊紅磚鑲著一顆沒有燒化的牙齒, 魔女的幽魂始終在這座城市上空盤旋不散。

  此時穆夏的心情就像路邊的爛泥巴、墻縫隨便一摸就生出的霉斑。

  他一點也不喜歡下雨天,濕氣模糊了氣味,使鼻子變得困頓, 冰冷的雨水沖散身上最后一絲柔軟的煙火氣息, 屬于女孩的氣味是半點也不剩了。

  不過在薩夏,他完全可以直接閉著眼睛走。少年動了動耳朵,他彎入右邊的小巷, 避開即將從前面轉彎口過來的巡騎。

  腳踩上凹凸不平的墻面, 少年熟練地翻過一面墻,這里每一條小路都有著經(jīng)年月累的臭氣,臘肉街常年浸泡在各種異國香料, 隨便撿起一顆石頭都比糖果還要有香。

  順著一條水溝往上走, 洗衣渠和胭脂蟲灣排出五顏六色的污水, 石榴皮、姜黃,菘藍的染料混合著從隔壁啤酒店晃來的醉漢的嘔吐物,穆夏以前會盡可能避開這條路,不過在被某女巫的除狼香包洗禮過后,他完全可以面色無礙在那條溝渠里游泳。

  火爐廣場的烘焙坊已經(jīng)在準備第二天的食料,穆夏又從同一家店聞到了罌粟果汁的香氣,他以前警告過商家,但顯然對方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又故態(tài)復萌,穆夏想到蒔蘿那恨不得把每條街都吃空的胃口,決定明早就去巡騎隊派人查緝。

  隱蔽的指甲巷傳聞還有女巫和隱士藏匿寄居,穆夏的確在那里聞到了一些罕見藥草的氣味,但一點也不香,反而很臭,是草葉混著血肉腐爛的臭味。少年不敢想象那些黑女巫是怎么用壞掉的草藥釀出可怕的魔藥,反正她們肯定沒有蒔蘿一根指頭厲害。

  如果綠翡城是建在森林遺世獨立的神廟,那濃妝艷抹的薩夏真的是凡人的臭水溝和垃圾場。

  穆夏左拐右彎,他走過拱橋下的小運河,又躲過三個巡騎,穿越一道飾有獅頭的右拱門,翻下一面生滿青苔的圍墻,最后少年撥開一簇灌木叢,鉆入墻下的狗洞。

  眼前已經(jīng)換了一幅景象,少年終于能松一口氣,他先擦了擦臉頰上的泥濘,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發(fā)絲早已沾滿雨露。穆夏盡可能將自己弄干凈一點,盡可能像個騎士,神圣的圣堂墓園不會歡迎一只臟兮兮的流浪狗。

  外面的落葉還是夏秋交際的金綠,白石雕像和墓碑卻已經(jīng)永遠凍結在蒼涼的月光中。

  圣堂的墓園是薩夏的凈土,死人的地方最安靜也最干凈,蛇莓和煙堇沿著墓碑攀藤生長,骸骨在石碑和腐土下沉睡,這里只有不屬于人間的寧靜,只有屬于死亡的味道。

  穆夏很快就找到了羅素的墓碑,白石墓碑上沒有貴族的家徽,只鑲有一把青銅劍,圣堂的騎士將一切獻給至高神,他們只會抱劍而死,死后的墓碑也會鑲上生前所配戴的圣劍,以示其生前的功績和榮耀。

  但這不是羅素的劍,嶄新的青銅沒有任何一絲破損,羅素的青銅劍從劍刃處裂了一道開口,那是黑森林伐狼戰(zhàn)役留下的,連同他斷了的門牙,老騎士引此為自豪。

  刷地一聲,年輕的騎士抽出腰間的劍鞘,不是霜白無瑕的銀劍,而是一把銹跡斑斑的銅劍,劍身有無數(shù)細小的傷痕,其中劍刃處裂開一小片開口,這把歷經(jīng)風霜的戰(zhàn)劍顯然不屬于少年,拿在手上可以實實在在感受到它的沉重。

  “羅素,我和我的朋友把你的“命咒”帶回來了。”

  穆夏反手一轉,順勢跪下,青銅劍身直直插入墓碑前的土壤,直至底下的空棺。

  羅素雖然是青銅階級的圣堂騎士,但他是一位優(yōu)秀的術士,他可以用煉金的咒術讓銅劍變得與銀劍同樣致命。命咒為主人立下無數(shù)功勞,卻不想最后一次出戰(zhàn),卻是死在自己保護的人民手上。

  不,那些不是人,是貨真價實的人狼。

  穆夏忍不住勾起嘴角:“我做了些……你可能不會高興的事,他們好像不太想做人,我只能送他們?nèi)ハ蛑粮呱駪曰,希望你在地下見到他們不要太生氣。?br />
  羅素既然是為了尋覓狼失蹤,那穆夏就要確保狼是真的存在,客死鄉(xiāng)野的騎士不會被立碑,但與魔狼同歸于盡的勇士就不一樣了。

  銀騎士單膝跪地,一手握著銅劍,抬頭看向墓碑,彷佛又回到那最為光輝璀璨的時刻。在水晶穹頂和至高神的目光下,年老的騎士用劍尖輕拍年輕孩子的肩膀,正式認可他為圣堂騎士。

  終于回到家鄉(xiāng)和家人身邊,穆夏想說什么,開口便冒出第一句話:

  “我遇到一個女孩,她叫蒔蘿!

  “就像你說的,一個讓騎士愿意奉上誓言和寶劍的公主,她有著東岸的發(fā)色和眼睛,就像黑貓一樣,是我見過最可愛的人!

  他壓低聲音,近乎自言自語:“她知道我是什么,她害怕我,也防備我、卻也……信任我,在她身邊我既可以是騎士也可以是野獸。”

  雨水啪搭一聲打在握著劍柄的手背上,穆夏像是驚醒一下,忍不住笑:“你不用替她擔心,她為我……套上了項圈。如果我沒辦法握好騎士的劍守護她,也許依然可以做一條忠誠的獵犬!

  他微微一頓,笑意未減道:“如果我真的做出了什么可怕的事,她也有那個力量和資格砍下我的腦袋!

  雨天很冰冷,但穆夏卻呼出一口熱氣。在此之前,他的未來只有一條筆直如劍的道路,但她出現(xiàn)了,月光照亮了所有道路,原來那枯燥單調(diào)的未來也有其他可能性。

  穆夏又低頭低喃幾句,圣堂的禱告詞他滾瓜爛熟,盡管毫無誠意,但羅素喜歡他做這些表面工作,穆夏有點后悔自己沒穿鎧甲了,他知道那是羅素想看的模樣,盡管那鎧甲冰冷沉重,一點也不舒服。

  “至高神不但容許你出生,還容許你觸碰高貴的銀髓,這是前所未有的慈悲圣舉,你理當心懷感激穿上它們,昭顯至高神的偉大!

  曾經(jīng)約束他的老人死了,穆夏除了有些傷感之余,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他知道自己這樣是坐實了狼心狗肺,但有時穆夏穿著沉重的銀甲,又或是在無人的圣堂抄寫律文,那種比常人更躁動的心跳和赤血讓他渾身搔癢難耐,坐立難安。

  男孩無時無刻都想要撕開漂亮的衣服,沖出城堡,就像一頭普通的野獸一樣,盡情踐踏大地和生靈,直到死在獵人槍下,那也很快活。

  而不是悶爛在盔甲做一具活著的殭尸。

  也許那些圣道師沒的說錯,狼是只有欲望沒有感情的動物,牠們和人類一樣有食欲、愛欲、殺欲,卻唯獨不會為他人感到悲傷而流淚,這也是野獸和人類的差別。

  穆夏認為自己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起碼偽裝得很好了。

  他抬起身,將青銅劍留在地上,該做得他都已經(jīng)做了。

  沿著哭泣的灰寡婦向右走,慈悲的圣父在迎接自己,在往里走,象牙白的圣女和圣子圍著噴泉池在嬉戲,那里有他的外祖父、父親,然后是他的母親……

  墓園最僻靜荒涼的角落只有一顆矮瘦的黑樹木和一面不起眼的墓碑,上面的名字連同家徽也被抹去,她本來連墓碑也不會有,甚至不該進來圣堂,但她有一位了不起的哥哥……

  萬靈節(jié)快到了,穆夏好奇他母親血會不會從瓦墻縫隙滲出。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便隨便東扯西扯一點:“母親,如果妳的亡靈在,請妳不要嚇到我喜歡的女孩,不過她是個法力很高強的女巫,勸妳還是不要擅自靠近她好!

  穆夏很快住了嘴,敏銳的聽力捕捉到四五個騎士的腳步聲,很熟悉,是圣堂的巡騎。

  白銀鎧甲的騎士們恍若由冰雪打磨而成,腳下踩踏著名為紀律的節(jié)奏,身上盡是那種不近人情的光輝,穆夏看著他們,彷佛看到自己重迭模糊的倒影。

  “穆夏大人,我們很抱歉打擾你的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