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半心
帝仲心中多有疑惑,并未答應而是繼續(xù)往皇陵最深處走去,他剛才說的話似乎已經(jīng)通過壁畫上搖曳的死士魂魄傳到了墓主人的耳中,這一路雖然寂靜無聲,但沒有最初進入甬道之時那種詭異駭人的感覺,很快他就嗅到了熟悉的龍血味,無疑是數(shù)萬年前和他在上天界外圍一戰(zhàn)黑龍之血的氣息。
長明燈無風自動,燭火被血光點綴成迷離的深紅色,果然如唐賢所言,原本擺放棺槨的地方是一個圓形湖泊,一個身著龍袍,已經(jīng)蒼老到看不出人形的男人仰面漂浮在湖中心,圍著這片血湖,有九個空空如也的鏤空石柱,不僅上面的九龍寶器不翼而飛,連站立其中的死士也被人破壞變成了碎渣。
“這是……”劍客的目光在劇烈的顫抖,唐賢卻不可自制的大笑起來,指著其中一個石柱譏諷,“我確實幫秦午奪回了皇位,讓他繼續(xù)過上了醉生夢死的皇帝生活,我沒有騙你們吧?哈哈哈哈哈……”
“唐賢!”忽然間,一個厚重的聲音從湖心傳來,震得整座皇陵宛如憤怒的獅子,眾人一起往血泊中望去,漂浮其中的秦力睜開了眼睛,依然是千年前一統(tǒng)天下時候的威嚴,只是聲音帶著道不盡的憎恨和刻毒,大失風度的咒罵,“你這個陰險小人,你竟然敢欺騙朕,不僅以虛假的法術重塑皇宮假意奪權成功,事后還騙走傳國玉璽回到皇陵毀壞死士石雕,盜走九龍寶器,如今你竟還有膽子回來,朕勢必要將你碎尸萬段,永世不得超生!”
唐賢和湖中的人針鋒相對的互望著,竟然毫無片刻前初入皇陵的緊張,反倒冷哼一聲淡然的回道:“說你是明主吧,你明知自己的子孫秦午是個昏庸無能的廢物,依然舍不得將皇位禪讓給更加有才能的人,但說你是個昏君吧,你甘愿以這種不生不死的方式守護這座流島的根基,秦力啊秦力,你真是個自相矛盾的人,令人尊敬,又令人不齒!
秦力沉默不語,只有唐賢的笑聲一聲比一聲譏諷,直到劍客再也按捺不住的拔劍抵住他的喉間,他仍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血泊中漂浮著的男人:“明明是你在做著這個荒誕的千載皇帝夢,我不過是幫你實現(xiàn)了夢想而已,秦午是什么樣的人你心里清清楚楚,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沒有一個人服他、敬他、護他,他只是運氣好有著你的血脈,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皇帝,僅此而已罷了。”
“住嘴,不許你侮辱主公!”劍客冷聲警告,鋒利的劍刃已經(jīng)割破了皮膚,唐賢不為所動的站著,冷哼,“我侮辱他了嗎?當年第一次進入皇陵后室,我曾答應他驅除叛軍,剿滅反王,扶持秦午重登皇位,我做到了,我甚至如約將那枚凝聚了皇陵神力的龍戒轉交給了秦午,讓他獲得了命令萬千死士的能力,秦力,枉你自恃為千古一帝,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個病入膏肓的國家不是秦午這種窩囊廢能救的?可你還是不肯放手,固執(zhí)的要將權力掌握在手中。”
“朕以一己之力守護這個國家,他們自當盡忠盡力,輔佐朕的后人千秋萬代!”秦力終于高呼反駁,那雙在血泊里浸潤了一千年的眼睛透出和黑龍一模一樣的野心,湖水受到影響開始沸騰,整個地宮一瞬間被血霧籠罩,秦力的聲音揉雜在霧中,時遠時近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朕登基后不久,有謀士進諫說發(fā)現(xiàn)流島地基出現(xiàn)裂縫,朕御駕親訪,果然在蒼梧之海發(fā)現(xiàn)了一條極為危險的溝壑,內(nèi)部有持續(xù)不斷的轟鳴聲,朕尋遍天下奇人異士,得知這是一條遠古黑龍受傷墜落的地方,或許就是因此誤傷了地基,它曾在此休養(yǎng)生息,附近更是殘留著大片靈力強大的血泊,于是朕最終決定在此地修建皇陵,并將所有的血泊提煉成珠,制成了九龍寶器!
“朕將傳國玉璽作為皇權的象征留給了后代,其余八件則帶入皇陵,目的就是為了借助其中強大的萬年龍血珠之力穩(wěn)固流島地基,直到反王叛亂,秦午千里迢迢求助于朕,朕這才托你相助,甚至在奪回皇城之后將龍戒轉交給他,作為謝禮,朕另外贈送了你一對鳳釵,并將當年殉主的其中三名禁衛(wèi)喚醒,命他們?nèi)娜Φ妮o佐你奪回政權,可是你這個卑鄙小人,不僅以法術騙朕,之后還重返皇陵將剩余的寶器全部盜走,甚至毀壞了禁衛(wèi)石雕,致其徹底死亡,你、太過分了!”
“那是你蠢!”唐賢毫不客氣的回答,反唇相譏,“我是個盜墓的,師祖、師父、師叔師兄一門全是盜墓的!比不了你們皇家血脈出生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的條件我做到了,我要的東西,可就由不得你給不給了!
秦力一時啞言,唐賢的眼睛宛如尖銳的獵鷹,掃視著這座被他破壞的皇陵,咯咯冷笑:“干我們這一行其實有很多規(guī)矩,誰讓你的九龍寶器太厲害了,讓我寧可破壞規(guī)矩也想鋌而走險,我從秦都返回之后就從秦午身上偷偷灌了血液,然后騙到了傳國玉璽,之后我立刻帶著鷹巢眾人第二次進入皇陵,我研究過死士的弱點,只要在其蘇醒之前毀壞額心血印,就能讓他們依附的石雕徹底損壞自此消散,是你誤以為我是回來向你匯報戰(zhàn)況的,這才毫無提防的給了我可乘之機,說到底是你狂妄自大,還以為自己是一千年前被萬人敬仰的開國大帝,以為我會對你恭敬有加、俯首稱臣呢?”
氣氛緊張的一觸即發(fā),血泊在秦力的憤怒下宛如燒開的滾水開始沸騰,唐賢的神色卻是出奇的鎮(zhèn)定,淡淡笑起:“師祖在世的時候就經(jīng)常將那些規(guī)矩掛在嘴邊,說死人也有死人的堅持,不可對逝者無禮,更不可違背和亡者的約定,否則必將遭受無法預料的報應,呵呵,我自幼反感那些說辭,從來不按祖訓遵守規(guī)矩,到頭來真的栽在大墓里,我也毫無怨言!
這樣坦蕩蕩的話從一個盜墓賊的口中說出,難免讓人唏噓的嘆了口氣,帝仲的手指一直抽扯著金線深入到流島的根基檢查,終于打斷了兩人的對峙,他指著沸騰的血泊,面色嚴厲的追問:“那條黑龍被我和煌焰所傷逃走,它砸下來之后撞入蒼梧之海致使海水左右分流,這才影響到了流島的地基,但并沒有破壞的很嚴重,這種程度的損傷不會造成碎裂墜天之災,只會讓境內(nèi)頻繁的爆發(fā)地震、海嘯等災害,你現(xiàn)在所用的法陣,和上天界的‘血荼大陣’異曲同工,確實可以穩(wěn)定地基減少自然災難,我很好奇,當年是什么人告訴你地基出現(xiàn)了裂縫,他又是怎么知道這種法陣的?”
秦力一驚,一千年前的景象宛如昨朝歷歷在目:“那是一個周游流島的旅人,他似乎身負某種異能,能清楚的感知到流島最深處的靈力流轉,他向我謹言之后我也曾多番調查,但確實如他所言,短短十年的時間,九嶷山附近發(fā)生三起大地震,好在這里人跡罕至才沒有造成大難,我也是按照他的建議將皇陵修在蒼梧之海的裂縫里,因為此地有著靈力深厚的龍血,正好可以彌補大陣所需要的力量!
帝仲和蕭千夜心照不宣的互換了神色,秦力的心中卻風聲鶴唳,低低追問:“莫非……他也在騙朕?”
“他應該不算騙你,因為除了上天界,沒有人能看清楚流島地基的真實情況,他只是說出了自己能看到的東西,并做出了推測而已!钡壑傩α诵Γ袔追指锌、幾分無奈,又有幾分敬佩,“你是個好皇帝,為了一個推測甘愿犧牲自己,為流島的百姓換來這一千年的安穩(wěn)生活,可既然如此,你就該清楚秦午不是明主,你不該一意孤行繼續(xù)捧他上位,這會讓你苦心保護的國家面臨另一種滅頂之災!
“秦午是朕唯一的血脈!鼻亓Φ穆曇袈月灶澏,不甘心的咬牙,“朕身陷大陣無時無刻都在忍受折磨,為何上天還要斷了朕唯一的血脈!”
帝仲上前一步,古塵的刀柄抵住額心,低聲承諾:“真正的血荼大陣不是你一屆普通人能承受的負擔,你之所以能穩(wěn)定地基,是因為地基本身并沒有遭遇毀滅性的破壞,并且黑龍之血確實蘊含著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秦力,我以上天界之名保證可以放秦午一條生路,也可以保證這座流島不會碎裂墜天,但你要告訴我——九龍寶器,究竟還藏有什么秘密!
秦力臉色驚變,那柄細長的黑金色古刀,勾起了無數(shù)充滿神秘的傳說,讓他震驚,更讓他疑惑:“大人真是上天界之人……為何無故來到此地,九龍寶器對普通人而言確是無上珍寶,對上天界而言,又和玩具有什么區(qū)別?”
“你不必知道原因。”帝仲的語氣出奇的冷漠,他彎腰將手探入血泊,閉目感知了許久才繼續(xù)說道,“黑龍敗于我手,是我砍下了它的首級懸掛在極晝殿,我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它,九龍寶器的擺放位置是有講究的,它們應該關聯(lián)著某些極為重要的東西,而這個血湖所擁有的也不僅僅是龍血之力,若是我猜的沒錯,正是因為唐賢盜走了全部寶器,砸壞了死士石雕,導致法陣出現(xiàn)了變數(shù),所以流島才會忽然被魔氣浸染,短短幾年時間就讓家禽病死糧食枯萎!
“呵呵……”秦力搖頭嘆息,抬手指向正前方已經(jīng)被砸碎的一個石柱,如實回答,“皇陵建成之際,朕在那位謀士的建議下以龍血為引締結法陣,又以九龍寶器擺陣鎮(zhèn)壓其魔氣,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那根黃金權杖,權杖頂端的寶石內(nèi)……是那條黑龍的半心,唐賢破壞了皇陵,盜走九龍寶器,致使黃金權杖丟失,這才導致龍血中的魔氣無法壓制,侵蝕了土地!
“半心?!”帝仲倒抽一口寒氣,當年他斬下黑龍首級之后,龍身被煌焰以赤麟劍直接燒成灰燼,他根本也沒注意那條黑龍是否只剩下了半心!
第1140章:追問
帝仲默默回憶著,忽然轉向蕭千夜認真說道:“古塵雖會導致傷口不愈,但它本身就是龍神的分身,那一戰(zhàn)古塵對它的壓制力其實并不嚴重,但赤麟劍的特性會導致傷口持續(xù)灼燒吞噬靈力,它確實一直更加避諱煌焰不敢與其交手,如果它真的被赤麟劍傷到了要害,為求自保直接切除半心應該是當時最為穩(wěn)妥的做法!
蕭千夜緊握著骨劍,手臂青筋暴起,無數(shù)猜測伴隨著無數(shù)可能發(fā)生的結局在他腦子里反反復復的閃爍,咬牙問道:“那半顆心……真的能消除它留下的龍血?”
帝仲習慣性的轉動古塵,而刀中龍神也在認真思考著,終于,一個久遠前若隱若現(xiàn)的記憶浮現(xiàn)在腦中,讓他發(fā)出一陣驚呼立刻通過玉璧顯影,又驚又喜:“大人,公子,我與溯初相識的時候,由于并不清楚我身上的骨肉血液會對她造成嚴重的影響,所以相互切磋比試皆是全力以赴,她確實曾被我誤傷過一次,我急著收手救她,又不慎將龍血滴入傷口,之后才發(fā)覺火種天生的能力不僅無法治愈龍血,反而會因此頹靡不振,那時我按照尋常的方法將龍鱗碾碎涂抹傷口,但傷勢依舊不見好轉,無奈之下,我只能讓她將原身收小吞入心中前往浮世嶼療傷,此行路途遙遠,她又昏迷不醒,大約花費了好幾年的時間我才找到浮世嶼的位置,溯就在靠近我心臟的地方沉睡,但傷口真的奇跡般的好轉了。”
小白龍若有所思,似乎在為自己數(shù)萬年的疏忽而慚愧不已,低道:“到了浮世嶼,溯只是略微休息就恢復了健康,火種本身就有極強的自愈能力,加上又過去了幾年時間,我便理所當然的覺得應該是火種通過時間緩緩恢復,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和溯竭盡全力的比試過,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和我擁有相同能力的人,我一直覺得和她結伴同行的旅途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直到那件事之后我才明白,原來只要靠近我她就會不舒服,可她還是愿意陪著我到處冒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卻對她所知甚少!
古塵微微顫抖,曾經(jīng)刻骨銘心的友情如今也只剩下讓人感傷的回憶,沉吟許久,龍還是說出了心中的顧慮:“大人,公子,我剛才所說的一切雖是事實,但并沒有更進一步的確認過,所以也無法肯定龍心一定能消除龍血對她的傷害,如果你們想嘗試,請務必做好萬全之策,因為自我和溯相識的第一天開始,我身上的所有東西對她而言都是劇毒,我……不敢保證龍心對云瀟沒有副作用。”
皇陵一片死寂,帝仲閉目沉思,睜開眼睛的同時發(fā)現(xiàn)蕭千夜正在以一種復雜的目光看向自己,這一個剎那,兩個形同陌路的人仿佛忽然間達成了什么共識,同時轉向唐賢逼問:“黃金權杖在哪里?”
唐賢哈哈大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區(qū)區(qū)一介盜墓賊,竟然還能在生命的盡頭遇到傳說級別的大人物!他緊盯著帝仲手里的古塵,然后將視線長久的落在蕭千夜的身上,這幾年許許多多震驚的傳聞身臨其境般的從他眼底掠過,讓他興奮的握緊了雙拳,低道:“我盜走九龍寶器之后,發(fā)現(xiàn)在其黃金的外表下,每一件內(nèi)部都藏著一顆萬年龍血珠,黃金并不值錢,秦都的傳世寶物到了其它流島也沒有太多的價值,只有那幾顆力量強大的龍血珠最為珍貴,于是我便將九龍寶器上的龍血珠全部拆除,重新鑲嵌了其它品種的珠寶拿去山海集賣了,至于剝下來的那幾顆龍血珠,一顆給了辛摩族的縉河,兩顆給了龍傅,我自己也吃了一些賣了一些,黃金權杖……呵呵,那個確實最特別,我拆不下來,還在鷹巢放著!
帝仲和蕭千夜不約而同的互換了神色,一人拎著秦午扔到湖邊,一人直接將唐賢推給了三名死士:“剩下的是你們秦都的國事和家事,你們自己解決吧!
秦力目光頓縮,本能的想站起來挽留又被血湖的力量死死的按住,帝仲微微頓步轉身,或是被其曾經(jīng)的魄力所感,終究還是心一軟低聲說道:“此座流島不會碎裂墜天,但土地被魔氣侵蝕嚴重,如果繼續(xù)放任不管,最多十年必是寸草不生,眼下唯一的方法只能是借由上天界之手連同皇陵之力將所有龍血魔氣覆滅,但這樣做——皇陵會毀滅,你也會徹底死去!
“朕不害怕死亡!鼻亓涠ǖ幕卮,眼中果真沒有一絲畏懼,“朕是秦都的皇,是一統(tǒng)天下的王者!既然子孫昏庸無能,朕也不再力保他的皇位,只求各位放他一條生路,從此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朕絕不干涉。”
“好,我答應你!钡壑僖彩钦J真接話,一直從指尖躥出的金色光線宛如流星般墜落到流島的每一個角落,讓所有人都好奇的仰頭凝視著天空中忽然閃現(xiàn)的璀璨金光,他非常罕見的動用了自己最不喜歡的法術,強行篡改了所有人的記憶,又一字一頓嚴厲的叮囑,“從今往后,沒有人再記得‘秦午’這個人,他會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回到這片土地,一切都會從頭開始!
秦力沉默不語,很久才凝視著僅剩的三名死士,發(fā)出最后一道命令:“護送秦午離開皇陵,你們守護他三年,三年之后各自離去,他的死活,再與爾等無關!
“是,主公!比她R聲回應,對著湖面單膝跪地,抬手按住早已不再跳躍的心臟,帝仲冷眼掃過唐賢,什么也沒有再說轉身離去。
回到蒼梧之海的岸邊,黝黑的海水正在經(jīng)歷最后的平靜,伺機而動的魔物仿佛也感覺到了開始逐漸逃竄遠離皇陵,帝仲下意識的轉動著古塵的刀柄,似乎是在和身邊的蕭千夜說話,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人心真是這世界上最為難懂的存在,秦力是一位開國之君,有著常人不具備的深謀遠慮和雄才偉略,他甚至愿意犧牲自己去維護流島的根基,可如此一個開明的君主,也會對無能的后輩心生護短,釀成大錯!
“秦午昏庸無能,能借著祖上的庇佑撿回一條命重新開始已經(jīng)是萬幸了。”蕭千夜冷淡的接話,并沒有絲毫情緒上的波動,略一沉默輕笑一聲,“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是個自幼享盡榮華富貴的花花公子,即使你給他新生的機會,秦力甚至還讓自己的開國功臣繼續(xù)為他護航三年,但我總覺得三年后一切仍會回到原點,他還是那灘扶不上墻爛泥,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帝仲其實也是一樣的想法,只是眼中仍有一絲期待:“秦力自己也曾說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剛蘇醒的那會,也沒有想到你會為了自己的國家做到如此地步,哪怕把自己搞的一無所有,最終也沒有選擇背叛。”
蕭千夜沒有回話,那段過去他一分鐘也不愿意多想,但帝仲卻感慨萬分的笑起:“不,不對,其實有那么一瞬間,當你苦尋半年在黑棺里找到她的那一瞬間,我知道你是真的想拉著飛垣陪葬,那一年只要你退步,如今的飛垣就是海下的廢墟,沒有任何人能逆轉戰(zhàn)局,千夜,她死過一次了,屬于人類的一切原本都該消失在那一天,但她還是想要回到你身邊,可是這一次,沒有人能保證龍心能消除火種中摻雜的龍血,這一步如果走錯,后果你要有數(shù)!
蕭千夜轉身看著帝仲,發(fā)現(xiàn)對方的神色有些異常,空氣仿佛凝固,只有聲音絲絲縷縷直接傳入心底,質問:“你會不計后果嗎?”
帝仲沉默著,極力凝聚自己在這一秒莫名有幾分潰散的神智,神裂之術的軀體從最初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后漸漸麻木,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起伏:“我會不計后果,因為我知道最壞的結果!
“我也知道最壞的結果!笔捛б菇K于給出了回應,心底有沉沉的冷意,“谷主曾經(jīng)問我,如果真的和你動起手來,我有多少勝算?”
“是么……”帝仲異色的眼眸里是他不曾見過的光芒,第一次直接回答了這個問題,“以你現(xiàn)在這樣日暮西山的狀態(tài),不會超過三成吧。”
“如果你和破軍動起手來,又有多少勝算?”蕭千夜并未質疑,而是直言不諱的繼續(xù)追問,帝仲的眼里有殺氣,將手按在了胸口正中,唇角露出諷刺的笑意,“大概也不會超過三成吧,這還得是破軍被煌焰束縛在軀體里無法掙脫的勝算,否則……神裂之術的極限是和他對戰(zhàn)三天,我沒有任何把握能在三天內(nèi)殺了他,他是神界的逃犯,若非上天界的力量之源本就起源于神界天帝,恐怕早就沒有人能限制他的無限擴張了!
他大步上前,目光看著蒼梧之海,古塵緊握在左手,刀身的金光在暴漲,異色的眼眸在微笑,低語:“皇陵被摧毀的一剎那,我會用上天界的力量保護地基不受損,同時黑龍重創(chuàng)之時留下的魔氣會失控爆發(fā),引動整片海洋乃至整座流島的魔物陷入瘋狂,你會補刀嗎?如果不會,那從現(xiàn)在起就該好好學習了,興許很快就能用得上。”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蒼梧之海上空,熟悉的刀鋒一分三、三分六,繼而分裂出肉眼數(shù)不清的迷離刀影,宛如千軍萬馬踏平海底塵封千年的皇陵!
真的如他所言的那樣,天昏地暗只在頃刻之間,蟄伏的魔物貪婪的允 吸著來自遠古黑龍的氣息,以驚人的速度匯聚、廝殺再分散,金線籠罩住整座流島的同時,蕭千夜提劍追出,光化之術如盛大的流星雨穿梭在高空的每一個角落,骨劍掃到之處,瘋狂的魔物被直接攪碎,如一場灰色的雪,飄散而下,隨風而逝。
帝仲只是一動不動的站著,眼里也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贊道:“做得好,不枉我耐心教了你那么多年。”
蕭千夜收劍回到帝仲身邊的一剎,每況愈下的身體還是難以控制的劇烈喘氣,天色泛出微微的白,已是長夜逝去黎明將近的時分,九嶷山的雪峰皚皚,第一次在蒼梧之海呈現(xiàn)出清澈的倒影,宛如新生。
帝仲伸手扶住他,微微闔起了眼睛,不再排斥他的緊跟不舍,忽然奇怪的問道:“你恨我嗎?”
他平復著呼吸,對這個問題并沒有猶豫:“若是從國家的立場,我依然對你感激不盡,但若是以一個正常男人的立場,我確實對你恨之入骨。”
“呵呵……何必分的這么清楚呢?”帝仲也不意外這種回答,心中百感交集,許久反倒主動回避了這個問題,認真叮囑,“走,去鷹巢拿回黃金權杖!
第1141章:七界山
兩人立刻啟程回到婆門島,還未抵達北側的三途道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只見遠方的流島上空暴雨如簾,青色的閃電一道比一道雪亮利劍般砸落,然而如此惡劣的氣候下,又有一尊黑色的大佛之影雙手合十、閉目吟念著聽不懂的梵語,巍然不動的佇立著。
“這種大佛……”蕭千夜眉峰一緊,低聲提醒,“我見過這種大佛,就在長安城外的流云寺,六欲頂?shù)囊庥乖褂眠^相似的邪術,但其能控制的范圍也不過一片竹林罷了!
帝仲沉聲思索,瞥見雨中飛舞的青竹,不由心驚:“是風冥的暴雨青竹!怎么回事,一個沈眠歲,竟然能讓他這么興師動眾?”
話音剛落,無數(shù)白色的因幡在暴雨中搖曳起來,帶著道不明的詭異,佛口呢喃而出的梵語化作肉眼可見的小箭開始和漫天的竹葉相互抗衡,兩種驚人的力量在婆門島的高空難解難分的糾纏在一起,而下方的流島則被濃霧遮掩完全看不清楚內(nèi)部狀況,帝仲略一思忖,脫口:“巨鰲受驚一時半會跑不了,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兩人一前一后往戰(zhàn)斗的中心掠去,很快就來到南側高聳的七界山附近,這里的雨勢已經(jīng)大到能徹底遮住視線,但即使目光一片迷離,兩人也能清楚的感覺到有什么極其危險的東西正在如雨后春筍般持續(xù)冒出來,帝仲低斥一聲借助古塵攪散濃霧,這才驚訝的看見更多的因幡在狂風暴雨里只是悠悠的搖晃著。
遲疑之際,風冥的聲音意外的傳入耳中,顯然有些不耐煩:“喂,這邊,快過來搭把手!
帝仲轉身看著百米開外的同修,雖然還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但對方手持的長劍青光暴漲,從劍身不斷的滲出沾染著蚩王之力的雨滴,這些力量混在暴雨中,壓制著下方被因幡影響、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白骨變得行動遲緩,他和蕭千夜心照不宣的互換了神色,一人提刀助力逼退白骨,一人持劍快速清掃因幡。
帶著神力的雨勢越來越大,終于讓七界山散去濃霧露出了聳人聽聞的原貌,這座擁有著悠久歷史的山脈仿佛人間煉獄,每一座山頭都有一尊閉目吟誦的大佛之影籠罩其中,風冥收劍回到兩人身邊,神色嚴厲的解釋道:“我本想將沈眠歲直接帶回昆侖山交給你們處置,誰料追到這附近就被奇怪的法術所阻,那幾尊大佛確實有很強的魔佛之力,似乎可以控制附近所有生物,因幡更是古怪,它可以召喚死靈,還能讓其生前的白骨作戰(zhàn)!
帝仲凝視著大佛,他們位于七界山頂端,在濃霧散去的剎那間抬頭往三人的方向望來,這一瞬間的視線對撞讓他下意識的緊握古塵,一種說不清的詭異感油然而生,風冥只是嘆了口氣按住他隨時會出招的手,低聲提醒:“七界山位于婆門島的南側,由七座高大的山連接而得名,但是其山腳下是豐沃的平原,有不少人口超過數(shù)百萬的大城市,我觀察過那些大佛,別看幻象出現(xiàn)在山巔,力量的源頭還是和城市緊密相連,你這一刀會誤傷無辜的。”
帝仲不動聲色的松了松手頭的力道,風冥托腮沉思,又道:“沿著山脈有一條大河,貫穿整座流島,途徑帝都那枝城,沈眠歲的巨鰲不見了,應該就是從河里逃走了!
“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嗎?”蕭千夜有些難以置信,瞥見風冥不屑一顧的朝自己翻了個白眼,理直氣壯的辯解,“你怎么著也算是半個上天界的人,在螺洲灣和他們大打出手,勢必會讓他們感覺到來自上天界獨特的神力,這次我們過來婆門島的時候是先去了北側的三途道,如果沈眠歲能察覺到這種神力,那么提前應對甚至再次逃走也不是不可能,況且我剛才也說了,那些大佛和山下的城市息息相關,上天界雖然不管流島事宜,倒也不至于冷漠到主動傷及無辜。”
蕭千夜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說完這句話風冥自顧自的想了好一會,總感覺剛才信誓旦旦的那些話其實并沒有太大的說服力,尷尬的笑了笑轉過頭不再看他。
帝仲隨之也無聲笑了,心中多有感慨,又道:“沈眠歲是個狂熱的魔教徒,能幾度散盡家財大肆修建寺廟,還借著國舅爺?shù)纳矸輰⒛Ы膛鯙槲ㄒ坏恼y(tǒng),強迫百姓按照規(guī)定禮佛拜佛,如此忠心耿耿,想必六欲頂那邊也得給出些表示禮尚往來才行吧,那他身邊必然還有能人異士,否則螺洲灣一片混戰(zhàn),怎么只有他和唐賢能平安逃走呢?”
風冥略一思忖,問道:“你是說他身邊有六欲頂?shù)娜??br />
“多半如此吧!钡壑倏聪蚴捛б,淡淡回答,“郭佑安都能請到一位意欲使親赴中原幫他奪權,以沈眠歲的勢力請到同級別的幫手應該不難的!
風冥指尖再次勾起點蒼穹之術,催動六欲頂?shù)脑鼐`試圖一探究竟,最終仍是面容凝重的搖頭嘆道:“看不清楚啊,煌焰那家伙下手也太重了,從長安城回去之后我曾調查過波旬和六欲頂?shù)囊恍┣闆r,波旬被尊為魔佛,自上天界創(chuàng)立以來未見其真身在人界顯露,六欲頂上設教主和大祭司,下設七情使和六欲使,再往下還有傳教士,等級森嚴分工明確,并且近百年確實有大范圍發(fā)跡的趨勢,他們的目標從小型流島,逐漸往婆門島這種歷史悠久的大國家發(fā)展,而且和山海集這樣的黑市關系密切!
帝仲神色冷淡的接話,似乎是故意在說給蕭千夜聽:“山海集這次元氣大傷,一半有權有勢的巨鰲之主都栽在了螺洲灣,剩下那些短時間內(nèi)也鬧不出什么亂子了,不過黑市確實牽扯眾多,手里還有不少連上天界都不了解的古怪東西,還是得乘勝追擊一網(wǎng)打盡才好,這種東西和魔教類似,游走在正規(guī)的法條之外不受管束,只要不死,早晚還得發(fā)跡。”
蕭千夜一言不發(fā),風冥則好奇的再次眺望,自言自語的道:“魔教的等級就是按照教主,大祭司,七情六欲使和傳教士來劃分的,七情使,一般指人的喜、怒、哀、懼、愛、惡七種感情,而六欲使則為見欲、聽欲、香欲、味欲、觸欲和意欲,當初你在長安城很輕松就擺平了那個意欲使吧,如果是同級別的職位,實力差距會如此懸殊嗎?”
蕭千夜眉頭緊鎖,似乎想起來什么重要的事情:“沈眠歲身邊到底有什么人我不清楚,但蒼禮手上有一朵可以一次開啟幾百條空間通道的金蓮,我們從清水港出發(fā),就是直接通過金蓮空間抵達了螺洲灣,我在其內(nèi)部待過一個月,那里面的靈力氣息,似乎就和眼下婆門島的大佛很像!
三人不約而同的互換了神色,帝仲的心思顯然還在北側的三途道,雖說巨鰲受驚跑不了,但他還是不想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又生枝節(ji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除非沈眠歲也有類似的空間通道,否則他一定是要趕快回那枝城,畢竟那里是他的老巢,說不定還真有什么古怪的東西能保他一命,你們?nèi)ツ侵Τ嵌滤,我回三途道找黃金權杖!
“憑什么你回三途道?”蕭千夜毫不猶豫的反對,帝仲不慌不忙的看著他,理直氣壯的回答,“七界山和三途道位于婆門島南北兩側,路途遙遠,憑我來如自如,不會半路體力不支掉下去!
蕭千夜被他一句話說的啞口無言,他才在螺洲灣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身體還未恢復又接連從婆門島趕赴蒼梧之海,之后一刻沒有休息過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兩次遠距離的光化之術,是因為有風冥和帝仲同行才讓他平安落地,他的身體強度原本就遠不如上天界,皇陵毀壞的同時,又是他強撐著精神剿滅了附近被黑龍之血影響的魔物,想到這里,蕭千夜這才反應過來,眉頭緊皺盯著帝仲質問:“你是故意讓我動手鏟除蒼梧之海里的魔物,以此消耗我的體力,自己袖手旁觀的?”
“我可沒有袖手旁觀!彪m然被他一語道中的玄機,帝仲還是面不改色的為自己辯解了一句,將風冥剛才的說辭原封不動的重復了一遍,“皇陵建在地基的裂縫上,若是我不出手保護一下,地基會二次重創(chuàng)導致碎裂墜天,上天界雖然不管流島事宜,倒也不至于冷漠到主動傷及無辜,我護著流島,你追殺魔物,合情合理吧?”
“哼!笔捛б癸@然并不信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帝仲只是微微一笑,“拿到黃金權杖之后我會回來幫忙,這樣總行了吧?”
蕭千夜懶得理他,帝仲也就轉身離開,留下憋著一口氣險些笑出聲的風冥幸災樂禍的說道:“帝仲這家伙是上天界法術學的最爛的,連我們一起使用光化之術,他每次也是最后一個到,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揚眉吐氣的顯擺自己的法術功底,哎,都說名師出高徒,他真是把自己的短板也毫無保留的傳給了你呀!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對方眼里鋒芒畢露的光,如一柄出鞘的利劍讓風冥立刻止住了嘲笑,悻悻說道:“行了,他說了會回來就肯定會回來的,就算要騙你也不至于這么明目張膽是不是?我先送你去那枝城,我也會在流島上空盯著的。”
第1142章:婆門島
沿著七界山脈下的大河一路往北,那枝皇城其實就在平原的盡頭處。
如風冥所言,沿途真的有幾座人口密集的大都市,天色微亮就已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昨夜那場暴雨和大佛的惡戰(zhàn)竟然絲毫沒有影響到下方的普通百姓,一大早熱騰騰的粥鋪餐館迎著朝霞正準備開啟新一天的生活,但他們開門營業(yè)的第一件事不是整理食材招攬客人,而是整齊劃一的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恭敬的點起一炷香,雙手合十虔誠的閉目禱告。
蕭千夜和風冥并肩在高空觀察著,即使是沒有固定攤位的小販,也會在這個時候前往熟悉的商鋪一起禮佛,這個過程一直要等到香薰燃盡才會停止,店家將焚燒過后的香灰用特殊的神龕裝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到大堂正中心一尊木雕佛像的面前,所有人再次跪拜行禮之后方才開始做生意。
風冥的手指在空中精準的描畫著婆門島的地形圖,點蒼穹之術的精靈略過之處,宛如蜻蜓點水一般呈現(xiàn)出各種匪夷所思的景象,風冥眉頭緊蹙,顯然是被那枝城附近過分密集的寺廟驚住了片刻,他好奇的數(shù)了一遍,又不敢相信的再次數(shù)了幾遍,忍不住道:“那枝城的面積和飛垣的天域城差不多,但是圍繞皇城,有十八座大廟,一百零八座小廟,粗略估計,單是駐廟的僧侶應該就超過十萬人,嘖嘖,搞得和軍隊一樣呢。”
“這么多?”蕭千夜也被這個數(shù)字驚了一下,風冥還在繼續(xù)觀察著點蒼穹之術呈現(xiàn)的畫面,示意他一起看,“不僅僅是帝都,整個婆門島到處都是供奉著波旬的寺廟,看來沈眠歲這位國舅爺真的是癡佛成癮,難怪他作為山海集十方會議的二把手竟然還會缺錢,這要是每一座寺廟都修的大氣磅礴,再多的錢也不夠花呀!
“他一個人癡佛成癮,也沒那么大本事讓所有人跟著一起信佛吧?”蕭千夜不解,喃喃自語,“而且波旬是傳說中的魔佛,普通人怎么會信魔佛?”
風冥不置可否的搖頭,笑道:“權力到達頂峰的時候,信仰可就由不得你本人選擇了,信則活,不信則死,換做你,你信不信?普通人不在乎皇位上坐的什么人,不在乎自己每天拜的是什么佛,只在乎能不能吃飽穿暖過上好日子,你呀,虧你還是飛垣帝都城的權貴公子,怎么簡單的道理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
“飛垣不一樣!笔捛б购币姷姆瘩g了風冥的說法,不知是什么樣復雜的感情讓他抿唇沉思了許久,目光微沉,“飛垣對日月雙神的后裔、也就是現(xiàn)在的明氏皇朝非常的尊敬,這也是皇室歷經(jīng)碎裂墜天之后依然能快速籠絡人心的根本,沒有信仰,單靠權力強行逼迫的政權是不會長久的。”
“是么……”風冥隨口笑了,畢竟作為上天界的一員,他自然對自己同修留下輝煌皇朝的歷史清清楚楚,于是將目光轉向那枝城,一邊聆聽著點蒼穹之術里元素精靈的呢語,一邊語重心長的道,“婆門島也是一座擁有著悠久歷史的流島,不過和飛垣穩(wěn)定的統(tǒng)治不一樣,他們已經(jīng)改朝換代很多次了,一定要類比的話,倒是和中原的發(fā)展有幾分相似,中原五十年前因魔教之災引發(fā)戰(zhàn)亂,婆門島五十年前也曾發(fā)生過一次變革,并且當年那位險些被趕下去的皇帝就是在沈眠歲的父親、沈萬康的幫助下重新登基稱帝,從那以后,沈家的女兒便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皇后,沈萬康也一躍成為國舅,到了沈眠歲,也不過是第二代而已!
“又是魔教。”蕭千夜習慣性的轉動著骨劍,神色是毫不掩飾的厭惡,風冥急忙提醒,“中原那個魔教確實是裝神弄鬼,之所以能那么快被你們鏟除,也是因為教王本身只是一個迷戀神女幻影的普通人,但婆門島可不一樣,雖然還不清楚魔佛之力究竟是從何而來,但他們確實擁有讓我也倍感棘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