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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厭泊島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

  云瀟屏息上前,黑焰覆蓋之下她完全看不到內(nèi)部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甚至一靠近就會有火舌如影隨形的躥出,記憶中鳥語花香的厭泊島此刻宛如一個密不透風的黑色匣子,她小心的伸手試探,只是微微一碰,黑焰的火苗“蹭蹭”灼燒,是死灰復燃的恐怖力量正在熊熊燃起!

  她往后跳開,火在掌心拉伸成長劍的狀態(tài),尚未恢復的火種讓劍身明滅不定,但是一擊之下,耳畔竟然傳來了詭異的碎裂之聲,仿佛在黑焰的深處還有一層堅硬的屏障,云瀟鎮(zhèn)定神色,再次將所有的靈力集中,一次、兩次、三次,直到火色的劍第七次重擊砍過黑焰的時候,內(nèi)部迸射出一道危險的魔刃,貼著她的臉頰險些割喉而過!

  一條危險的“路”出現(xiàn)在眼前,像巨獸的血口充斥著顯而易見的兇險,云瀟疑惑著不敢輕舉妄動,黑焰吞吞吐吐,很快被劈開的路就朝著中心收縮,眼見著整座厭泊島又要被徹底覆蓋之時,內(nèi)部突兀的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頓時流島在她面前劇烈的搖晃,短短數(shù)秒急速墜落了數(shù)百尺!

  不等她從震驚中回神,無數(shù)金色的光線刺穿黑焰,像一只手拼盡全力的拉住厭泊島,云瀟一驚,立刻就認出來這種金線之術上依附的神力就是源自帝仲,但是很快金線被呼嘯而來的魔刃一根根攪斷,一開始還能勉強與之對抗,伴隨著黑焰靈蛇般游走依附于魔刃之上,數(shù)百根金線支撐不住完全斷開,厭泊島失去支撐再次墜落!

  云瀟眉頭緊皺,心中越著急,攻勢越顯凌亂,死灰復燃的力量會在每次被她強行破開缺口的短短數(shù)秒之后快速恢復,逼著她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踏入然后被窒息的灼燒感重新?lián)敉,不過一會頹靡的火種就無法支撐劇烈的消耗,云瀟一手捂著陣痛的心口,一手用力緊握火焰的長劍,這個世界上能徹底消除死灰復燃之力的東西除了火種就只剩鳳骨,而眼下尚未恢復的火種顯然難以為繼,唯一的選擇,或許只有……

  這種恐怖的念頭只在腦中閃過一瞬間她就已經(jīng)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定,云瀟將手搭在胸膛,深吸一口氣用力手指扣入血肉中,直接掰斷一根骨頭抽出身體!

  血和火交織在一起,纏繞著鳳骨凝聚成一柄恐怖的赤色長劍,劍身隱有鱗狀斑紋閃爍著細光,來不及理會撕心裂肺的劇痛,云瀟縱身掠入黑焰之中,強行破開危機四伏的屏障一路往厭泊島掠入,這樣的感覺仿佛是在沼澤中艱難的前行,每一步都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黑焰和魔刃被她手里的骨劍逼退,漸漸出現(xiàn)消散的跡象,云瀟不敢有絲毫怠慢,趁著體力還能勉強支撐不顧一切的繼續(xù)深入。

  不知過了過久,視線的盡頭豁然開朗,慘淡的白光宛如浮游在厭泊島的空氣里搖曳著,透出滲人的死寂,滿地都是木槿花的殘枝敗葉,散落在漆黑的泥土里,她撿起來一朵放在掌心,只聽“噗嗤”一聲微響,死灰復燃的力量讓花瓣緩緩恢復,然后幻化成一只長著尖銳利齒的小嘴咔嚓一口咬住了她。

  云瀟立刻丟開木槿花,連忙用鳳骨之劍將手背上殘留的冥王之力燒毀,再看四周,藥田不復存在,花靈也不見了蹤影,整個厭泊島宛如地獄一般到處都燒著黑焰。

  “烈王大人……”她緊張的四下呼喊,回聲從四面八方晃晃悠悠的蕩過來,讓此刻的厭泊島充滿了未知,滿目廢墟之下她完全分不清楚縱橫交錯的幾條路都是通向何方,只能一邊小心的摸索前行,一邊將沿途沾染著死灰復燃之力的花葉全部焚毀,又過了一會,湖泊的輪廓出現(xiàn)在前方,數(shù)萬年堆積在湖底的兇獸遺骸漆黑如墨,月白花海也完全被毀。

  她提劍走過去,終于看到了湖中心被帝仲的金線之術屏障保護著的烈王紫蘇,她一貫愛穿的那身淡紫色長裙此刻破破爛爛的,在她身邊的蘇木更是渾身血污,三人察覺到腳步聲同時謹慎的望過來,這一眼讓帝仲瞳孔頓縮,好半天才喃喃脫口:“瀟兒?”

  云瀟心中一喜,這一剎那緊繃的精神終于可以松懈,立馬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了過去,抓著紫蘇的手眼眶一酸差點哭出聲,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云瀟……”紫蘇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看到她,苦笑道,“果然是那只小花靈暴露了吧,她還沒有成年,是被我強行催熟才勉強化成人形,我不是跟你說了九穗禾服下之后要好好休息,你怎么還這么沖動跑來?”

  “我……”云瀟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帝仲,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小聲解釋,“因為千夜忽然暈倒了,花靈又一直哭鬧個不停,我擔心你們……”

  “他暈倒了?”帝仲一驚,神裂狀態(tài)下握著古塵的手臂因之前的惡斗而有些渙散,他略一思忖,難以置信的道,“他和我早就切斷了關聯(lián),現(xiàn)在的我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冰冷的幽靈,他怎么會因我一時力竭而暈倒?”

  云瀟聽見這話露出比他還要震驚一萬倍的神情,頓了一會才接話:“但他昏過去之前確實喊了你的名字,所以我才……”

  “你來干什么?”沒等她說完,帝仲的目光顫抖的凝視著她手里森然滴血的骨劍,再看到她胸膛上大片的血漬,仿佛意識到了什么極為恐怖的事情,他的語調(diào)在剎那間變得失控,虛無的軀體翻騰起難以克制的劇痛,強忍著情緒一字一頓的質(zhì)問,“你身上的傷又是怎么回事?”

  云瀟慌忙的將骨劍收到身后,小聲回答:“厭泊島外圍被冥王死灰復燃之力覆蓋,我的火種太虛弱了沒辦法將其消滅,只能用鳳骨才能劈開黑焰進來找你們,不過沒關系,很快就會長出來的!”

  “鳳骨!边@兩個字像兩柄利箭刺穿他的心扉,帝仲抬手輕點在她胸膛的血漬上,不知是什么樣復雜的神情在臉上反復浮動,再開口,他的聲音變得低啞卻斬釘截鐵,“云瀟,你聽清楚了,我得不到你的心就不需要得到你的人,更不需要你傷害自己千里迢迢的來救我,我和你只能是兩種關系,要么,你是我喜歡的女人,要么,你就只能是陌生人!

  他看著呆滯的云瀟勾起苦笑,仿佛她手上握著的那根滴血的骨就是刺穿他靈魂的劍:“云瀟,你只會讓我失望,讓他難過,讓自己為難,我不需要你對我好,厭泊島也不需要你出手,回去,回他身邊去!

  她不知所措的低下了頭,往后退了幾步,半晌才指著自己走過來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說道:“這條路上殘留的死灰復燃之力已經(jīng)被我消除了,你們從這里離開就不會再被阻礙,我不會跟著你們的。”

  紫蘇不敢說話,她一眼就能看穿帝仲眼底對云瀟深深的不舍,也明白這突如其來的斥責是因為什么,短暫的沉默仿佛能凝滯空氣,帝仲瞬間就挪開了視線,俯身抱起因傷無法動彈的她一言不發(fā)的朝著云瀟手指的方向走去,蘇木大氣不敢出趕忙跟了上去,幾番猶豫——帝仲大人該不會真的要丟下她一個人吧?厭泊島到處都是冥王之力,還有隨時幻化的魔刃如影隨形,這么個冒冒失失的姑娘獨自留下,誰知道會遇到什么危險?!

  果然沒走出百米帝仲就嘆了口氣停下來,他蹙眉望著還在湖中心發(fā)呆的云瀟,又氣又無奈的罵道:“跟上我,別走丟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雙刃劍

  慘淡的日光從天邊照在幾人身上,烈王紫蘇依偎在帝仲神裂之術的懷中,虛無冰涼的軀體一直在止不住的顫抖,仿佛是在極力克制某種深刻的情緒,但他的神色看起來卻非常的冷淡,一路都沒有再看云瀟,直到出了厭泊島他才回頭望了一眼被黑焰徹底覆蓋的流島,略一思忖道:“紫蘇,煌焰的情況不穩(wěn)定,我還是先把你送到風冥那里去養(yǎng)傷,他的間隙之術無人能破,或許是眼下唯一安全的地方!

  紫蘇偷偷看著跟在他身后一言不發(fā)的云瀟,小聲的道:“我倒是不要緊,她呢?”

  帝仲頓了頓,千言萬語最終只是化成冷淡的一句話,對云瀟囑咐道:“你先回去,辛摩不好對付,要是他受了傷,你還得照顧他!

  “哦!痹茷t沒有多說什么,甚至也沒有再詢問厭泊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默默的轉(zhuǎn)身。

  帝仲皺著眉頭看著她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謹慎的往后退開,萬般情緒在喉間翻涌,又被他不動聲色強行壓了下去,直到云瀟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紫蘇才看著一臉失魂落魄的帝仲無奈的苦笑起來:“干嘛對她那么兇,人家好心千里迢迢來救你,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就算了,還要莫名其妙挨你一頓訓,你把她兇的話都不敢說了,明明看見她就很開心,何必這么冷淡呢?”

  “哼……”他低沉著眼眸,自言自語的回道,“那種掰斷骨頭還能笑呵呵和你說‘很快就會長出來’的家伙到底,哪里讓人開心了?”

  “可你就是很開心!弊咸K固執(zhí)的反駁,帝仲只是搖頭笑了笑,很快他就帶著兩人來到昆侖山下幽寂的雪谷,仿佛是早就知道他們會來一樣,外谷鏡月之鏡的屏障在三人踏入的一剎那悄然打開,隨后腳下蕩起墨色的間隙漩渦直接將人帶到了內(nèi)谷湖邊,風冥一臉凝重的看著滿身血污的紫蘇,然后遲疑的望了一眼他們身邊陌生的蘇木,挑了挑眉頭讓風青依帶著兩人先去休息。

  無言谷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所有的恩怨都被隔絕在鏡月之鏡外,蚩王依舊穿著那身墨色長衫坐在瀲瀲的湖邊悠閑的喝著茶,沉默之下有太多的疑問無從開口。

  雪原決戰(zhàn),雖然早就知道內(nèi)中隱情,但他還是選擇了冷眼旁觀,直到奚輝的氣息倏然消失,他緊抿著唇目光失焦的望著某個虛無的點,很久才被風青依擔心的搖了搖肩膀,那一瞬間他的內(nèi)心五味陳雜,不知是何種悲涼的情緒填滿了全部的理智,他用力將面前的女子攬入懷中,數(shù)萬年來第一次感到有淚水在眼眶止不住的晃動。

  誰能想到上天界土崩瓦解的開端,竟然會是一座千年前就已經(jīng)脫離了天空統(tǒng)治,墜天落海的孤島呢?

  在這之后的五年,他幾乎失去了所有同修的消息,尤其是現(xiàn)在坐在他對面的帝仲,他被皇鳥帶往了終焉之境,自此音訊全無,直到浮世嶼的惡戰(zhàn)落下帷幕,持續(xù)萬年的原海冰封也隨著雙生心魔的死亡迎來解封,他終于再一次聽到了帝仲的消息,然而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可置信,讓他迷惘不解,更讓他有無端的擔心。

  至少以他的推測,無論是神裂之術的帝仲,還是繼承了他部分神力蕭千夜,都不可能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戰(zhàn)勝遠古黑龍。

  即使心中疑惑重重,他還是默默選擇了無動于衷,守著昆侖山下世外桃源般的無言谷,平靜的渡過周而復始的每一天。

  直到現(xiàn)在,帝仲坐在他面前,神裂之術的軀體清晰無比,那樣震撼的神力涌動隱隱恢復了幾分當年的神采,風冥上下打量著他,開門見山的問道:“浮世嶼和葬龍淵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這其中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之前我一直很疑惑,但今天看見你也就全都明白了,是凝時之術吧?”

  帝仲咧了咧嘴半晌不知道該說什么,風冥斂起笑容,認真的道:“若說蕭千夜是為了黑龍、破軍,甚至是為了煌焰才不得以而為之,你又是怎么一回事?這種法術的后果你不會不清楚吧?”

  帝仲微微一頓,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清冷的神色,畢竟是瞞不過自己的同修,嘆道:“當時為了阻止瀟兒,我們不得以只能用兩生之術消磨了關于自己的記憶,但我太了解她了,就算拼盡全力將她推出命途,她也一定會重新回到軌跡里來,我只能斷了所有的后路,毀掉真正的身體,其實從那時候起我就覺得自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之所以還以這種方式活著,只是為了在凝時之術的惡果到來之時,最后能幫他一把。”

  這么輕描淡寫的回答讓風冥的手無意識的收緊,問道:“你想怎么幫他?”

  帝仲笑了笑,好像并不在意,隨口說道:“雖然不能完全解決凝時之術帶來的弊端,至少可以讓他早一點醒過來,他確實因為我遭遇了很多無妄之災!

  “那你呢?”風冥看著他,心中一緊,低道,“你會死的!

  “我早就死了!钡壑贁[擺手,沉默了片刻,“當年的決定是我有欠考慮,造成的后果也怪不了任何人,既然如此,我又怎能為了一己之私去惦記皇鳥的火種?要不是我因私情起了貪念,澈皇不會被沉軒逼著現(xiàn)身,浮世嶼也不至于遭逢入侵,看似一念之差,實則牽一發(fā)動全身,所以我如今想起這些事情,除了后悔,也想彌補些什么!

  “彌補?”風冥眼角輕輕一沉,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陰郁,面色倒還是一片平靜的說道,“她對你有愧疚,你對她也如此嗎?”

  他沉默著,這個問題他不想回答,風冥抿抿嘴,罵道:“早知道你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當時你們回來我就該直接抹了她的記憶一了百了。”

  “沒有用!钡壑傥⑽Ⅴ酒鹆嗣驾p嘆了一口氣,眼里隱隱流動著無奈之色,“就算抹了她的記憶,她還是會重新喜歡上那個人!

  “哦?”風冥挑了挑眉,“真就這么喜歡他,忘記了一次,又喜歡上第二次?”

  “也許他們才是命中注定的人吧!钡壑俜诺土寺曇,神色淡淡,雖有一閃而逝的哀傷,很快就被無聲的掩飾下去,風冥微微抿著嘴角,這種事情他一個外人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扯開話題問道,“行吧,先不說這些,紫蘇身上的傷是怎么一回事?”

  帝仲的神色是溢于言表的疲憊,沉吟許久才重重的嘆了口氣,回答:“我趕到厭泊島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被煌焰毀了,外圍是當初那只雙生心魔的黑焰,內(nèi)部還混雜著破軍的魔刃,我以古塵強行破開重重屏障,終于在月白湖找到了紫蘇,她說五年前的雪域決戰(zhàn),煌焰曾經(jīng)被千夜所傷,那個傷并非被古塵直接擊中,而是被其刀氣震裂了皮膚血肉,原本以煌焰的能力應該很快就能恢復,但是不知為何,整整五年他都沒能痊愈!

  “所以這五年以來,她一直在為煌焰制作月白花丸幫助其療傷,讓花靈直接送到上天界極晝殿給他,而葬龍淵一戰(zhàn)結束后,他從原海得到龍鱗治好了身上的舊傷,也不知是不是一時興起,這一次他破天荒的親自去了一趟厭泊島,他和紫蘇說了很多感謝的話,還說以后不需要再浪費月白花了,那時候紫蘇才從卷宗里翻到了九穗禾的記錄,正準備讓花靈送到飛垣給瀟兒治傷,他看見之后就隨便問了一嘴,然后……”

  帝仲的目光豁然嚴厲,讓風冥也情不自禁感到背后一涼,又道:“當時紫蘇也沒想那么多,就把九穗禾的事情告訴了他,誰料他聽完就生氣了,揚言不允許任何人出手救云瀟,紫蘇本想好言相勸,結果反而惹得他大發(fā)雷霆,情緒失控之下直接動手擊毀厭泊島,不僅將木槿花靈屠殺殆盡,還差點殺了紫蘇!

  風冥的手猝然緊握,不可置信的脫口:“殺了紫蘇……他真的瘋了?”

  “他要是真的瘋了,現(xiàn)在紫蘇已經(jīng)死了!钡壑匍]眼長嘆,遲疑了一會才說道,“但我也不能為他狡辯什么,他失去赤麟劍之后,死灰復燃之力就變成一柄不好掌握的雙刃劍,一旦超過臨界點連他自己也無法徹底消除,而前幾年那條雙生黑龍曾無數(shù)次肆無忌憚的汲取這股力量,黑龍敗于葬龍淵,反噬之力無疑全部都會落在煌焰身上,這也就是為何厭泊島會被黑焰覆蓋的原因,在這種極端危險的情況下,他身邊還有一個心懷不軌的破軍煞星,這次還能強行控制自己收手,下次就不一定了!

  “哦?”風冥認真的想了想,接道,“你是說他毀了厭泊島之后忽然收了手?”

  帝都點點頭,回憶著不久前驚魂一幕,擔心的道:“聽紫蘇所言確實如此,他在失控之下以魔刃進攻厭泊島,又在流島承受不住重創(chuàng)險些墜天之際忽然神色痛苦的收手,他走之后,重傷的紫蘇以神力強行將一朵尚未成熟的木槿花靈催熟,帶著僅剩的一支九穗禾去飛垣找到了蘇木,為了不讓我擔心,她隱瞞了這件事,但是那只花靈太年幼了,剛開始還能裝模作樣不被察覺,沒幾天身上神力耗盡就開始一直哭鬧,蘇木察覺到事有反常趕緊返回厭泊島,他是無根之人的后裔,拼死闖進去之后就一并被困其中,我若是再晚去一天,只怕他們兩人都要喪命于此。”

  第八百五十四章:相談

  風冥目光嚴厲的看著他,露出一絲警覺的神色:“被反噬之力影響,理智雖然尚未完全喪失,但也撐不了太久了吧?他現(xiàn)在人在哪?”

  “多半是在極晝殿吧!钡壑賴@息接話,忽然問道,“上天界現(xiàn)在什么情況?”

  “不知道!憋L冥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好像對他而言那只是個毫無關系的陌生地方,淡淡說道,“我好多年沒回去過了,也就煌焰喜歡在極晝殿睡懶覺吧。”

  雖不意外這樣的答案,帝仲還是蹙眉又問了一句:“其他人呢?”

  風冥忍著笑又再次重復了一遍:“不知道!

  “你……”真的是被同修這樣不管不問的性子堵得啞口無言,帝仲只能郁悶的轉(zhuǎn)過臉懶得再說什么,風冥笑呵呵滿不在意的道,“你還有閑心管別人,先管好自己吧,雖是用了凝時,你這幅神裂之術的軀體可比不了蕭千夜,就算汲取的相同力量,在你身上能留下一半就不錯了,厭泊島被煌焰的死灰復燃之力覆蓋,你想帶著他們兩人平安脫身也不容易吧?”

  帝仲點點頭,眼眸中閃動著平靜又溫柔的光澤,眼底浮現(xiàn)的卻是云瀟千里迢迢來到厭泊島的身影,雖然嘴上說著冷漠的話,但看見她開心沖過來的那一剎那,他心底的喜悅無疑是大于憤怒的,那家伙的火種本就尚未恢復,這次又不惜代價的取骨相救,想必她回去也定是要隱瞞傷勢,蕭千夜眼下一堆麻煩的事情纏身,多半又要被她糊弄過去無法察覺,那樣的傷勢不好好養(yǎng)著,就算是坐擁皇鳥的血脈也實在是太勉強了。

  真讓人頭疼……他究竟是怎么莫名其妙栽在這種蠢貨的手里無法自拔的?

  他下意識的抬頭,目光仿佛穿過鏡月之鏡看到昆侖白皚皚的雪峰映入眼中,有什么讓人不舍的記憶突兀的出現(xiàn)在腦中,那分明不是他的過往,卻如此真實的讓他想回到云頂之巔,回到過去簡單平凡的生活。

  在意外蘇醒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陷在身臨其境的回憶中無法自拔,而那段陌生又熟悉的回憶中最清晰的人就是云瀟,出現(xiàn)在他生命里的每一天,讓他怦然心動,讓他念念不忘,又讓他深埋心底。

  他莫名猶豫了一會,這種時候,他到底是應該先回上天界看看神心入魔的煌焰,還是先回飛垣看看約戰(zhàn)辛摩的千夜?原本他還幻想著終有一天能讓這兩人冰釋前嫌,但如今的情況越來越兇險,一旦煌焰為了消除失控的反噬之力盯上云瀟, 以他的性格真的會不計后果直接殺到面前強奪,到了那個時候,他夾在中間又該怎么辦?

  或許他也必須做出最后的選擇了。

  “發(fā)什么呆呢?”風冥打斷他的思緒,瞇起了眼睛,“后來呢,你是怎么帶著紫蘇從厭泊島毫發(fā)無損的跑來找我的?”

  帝仲的目光一轉(zhuǎn),很快恢復鎮(zhèn)定:“我進入?yún)挷磵u的時候情況已經(jīng)很嚴重了,古塵雖然能破開屏障深入內(nèi)部,但無法消除死灰復燃之力,我在月白湖找到他們兩人,本想先將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療傷,但破軍的魔刃爆發(fā),帶動島內(nèi)花靈的殘軀一起向我攻來,煌焰的力量只要不消除就會一直反復,每一次死亡重生的過程都會加重反噬之力,若沒有赤麟劍的壓制,那一定是越戰(zhàn)越艱難,越拖越難纏!

  “我此番去厭泊島是帶著古塵的,雖無法消除冥王之力,但還是能與之抗衡,戰(zhàn)至中途,有魔刃從黑焰里躥出,破軍之力比五年前強悍了數(shù)百倍,只怕是用了和黑龍相同的方法在汲取力量!

  “說來奇怪,我一時力竭竟讓千夜忽然昏厥,明明很早以前他就和我切斷了特殊的關聯(lián),也不知怎得竟會被我影響至此,之后瀟兒就獨自趕來了!

  說到這里,帝仲眸光一閃,感到有那么一絲說不清的不安。

  “嗯……是個麻煩的能力啊!憋L冥皺著眉頭接話,頭疼的揉了揉眼睛,“赤麟劍,說白了就是皇鳥遺骸,煌焰本來就不喜歡她,真要是自身反噬之力達到極限,我實在擔心他最終還是會對云瀟動手!

  帝仲下意識的抬頭,正好和風冥復雜的視線撞在一起,想起云瀟那副笑呵呵滿不在意的樣子,心底一陣陣的疼,無奈苦笑:“她掰斷了一根骨頭,破開了覆蓋厭泊島的死灰復燃之力,否則我要帶著紫蘇來找你,肯定還要再耽擱許久!

  “哦?”風冥唇邊掛著那抹永遠不變的笑容,調(diào)侃道:“她倒是個有意思的姑娘,腦子有問題嗎?這種事正常人可干不出來,她人呢,怎么沒跟著你?”

  “我把她趕回去了!

  風冥咧咧嘴,不知是想笑還是怎么的,搖頭道:“人家好心救你,你把人家趕回去,難怪不討人喜歡!

  帝仲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口舌,蹙眉又道:“其實現(xiàn)在有一支辛摩正在飛垣,那個叫重嵐的年輕人,他孤身來到天征府,那樣的膽魄和氣質(zhì),確實比一萬五千年前和我廝殺的那一族要優(yōu)秀太多,他說自己去過真正的熒惑島,還說辛摩和神鳥族隸屬同源,最為重要的是他透露了一件讓我震驚的事情,他說皇鳥的火種……是源自天外的流火!

  “天外流火?”風冥的語調(diào)終于認真起來,瞳孔驟然一縮,又趕緊強迫自己定下了神,“不是人界的東西?”

  “嗯!钡壑冱c頭,擔心的道,“火種對魔氣有天生的排斥和壓制,大概率是源自神界,莫名穿越界限墜落在熒惑島,實在費解。”

  風冥凜然神色,目光凝重的看向湖中心西王母的神像,喃喃:“六界有著獨立的法則,互不干擾,無法穿越,神界的火種墜落人界,該不會是……墮神?”

  帝仲沒有回話,兩人心照不宣的沉默著,墮神只是一種稱呼,因叛變或犯罪而被驅(qū)逐的神,俗稱“墮神”。

  許久,帝仲神色疲憊的開口:“還不清楚,等解決了辛摩之事,我也打算親自去熒惑島探查究竟!

  風冥臉上一怔,奇怪的問道:“辛摩這么危險的種族怎么跑到飛垣去了?不會是為了當初被你擊毀辛摩島那事吧?”

  帝仲想了想,回道:“辛摩倒不像是去惹事,應該能和平解決吧,關鍵還是那批毒貨,這東西一本萬利,荼毒人心,難辦呀!

  “毒貨?”風冥想了想,好一會才恍然大悟的回道,“前幾年天澈來無言谷找過我一次,當時好像是提過這件事,怎么這么久了還沒解決?”

  帝仲無奈的搖頭,嘆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對了,紫蘇身邊那個男人,他是無根之人的后裔,早些年被紫蘇收在門下做了徒弟,現(xiàn)在是山海集的主人,之前我在云泥島遇見他們,說是從黑色荼蘼的根莖中提取了一種藥材,可以阻斷毒物對人類身體的摧殘,另外發(fā)現(xiàn)黑色荼蘼花的種子是雙生,在特殊的情況下會成長成另一種更為罕見的紅色荼蘼,若是能有收獲,或許對毒癮能有所作用,只可惜現(xiàn)在黑色荼蘼被煌焰毀了,此事只怕又要耽擱許久。”

  “荼蘼花……”風冥自言自語的叨念著這兩個字,總覺得應該是在什么地方見過,一時又怎么也回憶不起來,帝仲的神色淡淡的,不想多說什么,起身囑咐:“總之讓他們先在你這里養(yǎng)傷吧!

  “又把麻煩扔給我?”風冥白了他一眼,罵道,“上次的帳還沒跟你算,這次又來?”

  “你還敢算賬?”帝仲回過頭提醒,“認識這么久,那是我第一次想殺你!

  “你還敢提?”風冥毫不猶豫的反駁,冷哼,“為了個女人想殺我,還好意思再提。”

  “呵呵……咱們半斤八兩吧,這段時間麻煩青依姑娘照顧一下紫蘇。”帝仲輕輕呼了一口氣,指著湖中心西王母神像手里的白玦玉環(huán)補充道,“順便把那個借給我,神裂之術和分魂大法不同,一般的靈器無法讓我依附,但那是西王母神物,短時間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