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卑堔D(zhuǎn)過身,對著兩人鞠躬致謝,望著蕭千夜懷里的云瀟,忽然蹙眉說道,“我從寂的記憶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長老院召喚修羅骨之時,曾經(jīng)將祭品龍櫞帶到了一處名為‘熒惑’的流島上,熒惑島呈火焰狀,熒熒像火,萬物不可靠近,連澈皇當年路過也被其火焰所阻,或許是因為我族對神鳥的火種有天生的克制,所以他們反而輕易的就進去了,那地方似乎和天賜火種的誕生有關(guān),云瀟體內(nèi)混合的龍血,或許還有轉(zhuǎn)機。”
“真的?”蕭千夜驚得心跳加速,白龍點點頭,繼續(xù),“我不能保證,因為長老院并未在熒惑島逗留很久,但是自古以來神鳥族被視為殺戮的象征,而熒惑又名赤星,本就是戰(zhàn)爭、死亡的代表,我只是覺得過于巧合,應該另有隱情。”
蕭千夜穩(wěn)住呼吸,他一動,懷里的云瀟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呻吟,他趕緊扶著她換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一邊安撫一邊以神力緩解傷痛。
白龍目光凜然,提醒:“她傷的不輕,而且被冥王影響,刻意讓她保持清醒,這會讓傷勢更難愈合,對了,剛才在游龍境惡戰(zhàn)之時,赦生道被激戰(zhàn)撞擊全部開啟,那時候我曾遠遠的觀察過四方墟海的狀態(tài),意外看見烈王大人正帶著蘇木在飛垣境內(nèi)的墟海之中,我猜應該是龍吟被溫柔鄉(xiāng)毒害,她畢竟是王族,一旦失控單憑人類很難壓制,這才索性將她送到了無人居住的墟海遺址之內(nèi),烈王大人對你們有愧,率先前往飛垣醫(yī)治溫柔鄉(xiāng)的患者倒也合情合理,浮世嶼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不知所蹤,眼下去找烈王大人應是最好的辦法。”
蕭千夜這才想起云泥島偶遇之后想起烈王留給自己的那塊紫玉佩,雖然本能的有些抗拒,但云瀟在他懷中劇烈的喘息更讓他一秒都不敢遲疑,厲聲催促:“龍,打開赦生道,送我回去!
第八百零八章:百廢俱興
他們跳入赦生道的同時,百廢俱興的飛垣大陸正在迎來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帝都城街道上郁郁蔥蔥的柳樹冒出新芽,兩旁的客棧酒館也紛紛開門營業(yè),小秦樓依然處在繁華的商業(yè)中心,它像曾經(jīng)那樣高高懸掛起流光箋制作的燈籠,即使是在清晨的陽光下也透出五光十色的絢爛,白小茶第一個推開了大門,她換了一身漂亮的小裙子,提著個木盒風一樣的沖了出去。
“哎呀!你慢點不要灑了!”身后傳來樓主的叮囑,但小姑娘早就跑的影子都看不見,江停舟趕忙踹了一腳正在旁邊打著哈欠的弟弟江行澤,罵道,“快跟上去!那可是才從白教送過來治療溫柔鄉(xiāng)的藥,可別全灑了!”
“那你就放好,不要給她拿嘛!”江行澤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兄長,衣服都來不及扣好立馬追了過去,他馬不停蹄的繞過帝都城的幾條大道,終于在以前內(nèi)城門口的位置逮住了白小茶,小姑娘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翻著白眼半天說不出話來,江行澤連忙搶過她手里的木盒緊張的打開檢查了一下,這才松了口氣一巴掌拍到了她腦門上,嘀咕,“平時沒見你干活這么積極,怎么今天吃錯藥了?”
“還給我!”白小茶臉頰莫名燒的通紅,跳過來想搶木盒,江行澤護在懷里,嘴角浮起一抹讓人猜不透的笑容,他其實知道這個小丫頭在打什么歪心思,故意添油加醋的說道,“這批藥昨晚上才送到帝都,以前可都是丹真宮自己派人過來取的,你安的哪門子心,非得一大清早親自給人家送過去?讓我猜猜……嗯,莫非是知道葉少將回來了,他要去丹真宮給明戚夫人取藥,你想不經(jīng)意的偶遇一下?”
白小茶本來就是個臉上藏不住心事的小丫頭,被江行澤幾句話挑開小心思,臉上的紅如暈染一樣直接蔓延到了耳后根,逗得江行澤哈哈大笑,一邊拎住她繼續(xù)走,一邊陰陽怪氣的嘀咕:“五年前安排你去葉府照顧他是看你天真活潑嘴巴甜,畢竟遭遇那么多事情,總得有個話癆陪著才不會想不開,你倒是胃口不小,想做葉家的女主人?喂,你多大了,五十、六十?”
白小茶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抬腿就踹了江行澤一腳,罵道:“關(guān)你屁事,閉嘴吧你!”
江行澤樂呵呵的,似是感慨地玩笑道:“葉少將年紀不小了,事業(yè)有成又文武雙全,是該找個合適的姑娘成家立業(yè),但是你嘛……”
“我、我……我怎么了?”她支支吾吾的絞著手,偷偷用余光害怕又期待的瞄向江行澤,對方努了努嘴,嘆道,“按照人類的年齡,你都年過半百了,但若是按照白茶族的年齡,你好像還沒有成年,這就難辦了,兩頭你都不合適,提親都找不到門當戶對的理由,麻煩,麻煩了。”
白小茶沮喪的低著頭,真的一言不發(fā)了,江行澤吐了吐舌頭,雖然這個小丫頭平時毛手毛腳打壞了小秦樓不少珍貴的東西,但也確實給他們帶來了不少歡樂,眼下見她一副可憐巴巴難過的樣子,反而是讓他好聲好氣的安撫了幾句,找著借口說道:“不過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您情我愿的嘛,反正你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雖然和葉少將比還是差了一點,但只要他不介意,你不介意,管別人怎么看!
“真的嗎?”白小茶拉住他的袖子,一雙大眼睛里熠熠生輝,江行澤頓了頓,他其實心中也沒底,雖然這五年人類和異族和平共處,但葉家情況復雜,本身就是皇親國戚,明戚夫人的病情又反反復復發(fā)作,葉卓凡作為當家頂梁,若是真的娶了一個沒身份、沒地位、連年齡都奇奇怪怪的異族小丫頭,保不準又要引起非議,他尷尬的挪開眼睛,找著理由自言自語,“真的,當然是真的,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你試試嘛……”
“嘿嘿!”白小茶像一只開心的小鳥,踮著腳跳起來。
很快兩人就來到丹真宮前,作為碎裂之災結(jié)束后全飛垣最忙碌的地方,這里無論早晚都能看到大夫和藥童加快腳步穿梭其中的身影,天尊帝甚至在其旁邊新建了兩座閣樓,將四大境的大夫都接了一些過來協(xié)助大宮主一起治療溫柔鄉(xiāng)的病患,白小茶暗搓搓的從江行澤懷里搶過木盒,一邊假惺惺的和早就混熟的藥童打招呼,一邊轉(zhuǎn)著眼珠到處找著葉卓凡。
江行澤也懶得管她,自顧自的搬了張椅子找了個沒人的角角落打起盹來,只要白教送過來的藥不灑,他回去不挨大哥的罵就行,剩下那個丫頭的小心思其實也無傷大雅。
沒過一會,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真的傳了過來,葉卓凡連軍裝都沒換一大早來到了丹真宮,一眼看到抱著木盒到處打轉(zhuǎn)的白小茶習慣性的打了個招呼,白小茶開心的眉眼亂飛,直接把木盒重重丟給昏睡中的江行澤大步?jīng)_了過去,他被砸的胸口一痛險些背過氣,正在他想發(fā)幾句牢騷的時候,葉卓凡沖他握了一下拳,笑道:“樓主好,又麻煩你們親自跑一趟了!
“我才不想親自……”江行澤嘀嘀咕咕的開口,沒說完就被白小茶堵住了嘴,小姑娘的心思毫不掩飾的寫在臉上,拉著葉卓凡的袖子噓寒問暖,他笑呵呵的摸了摸白小茶的腦袋,回道,“其實前幾天收到晏公子的蜂鳥傳信我就準備回來了,不過常青元帥巡邏四海正好繞到北岸城,這才不得以耽誤了幾天,我昨晚上才趕到,沒想到這么巧今天一大早還能遇見你們!
“這可不是巧呀!苯袧申庩柟謿獾拿榱艘谎郯仔〔瑁⊙绢^看都沒看他,好奇的問道,“晏公子的信?那家伙能給你傳什么信,是不是沒安好心,你不要理他!”
這話一出把江行澤的瞌睡都給嚇沒了,他下意識的跳起來緊張的掃了一眼四周,好在忙碌的人群并沒有注意到他們,江行澤拍著胸口罵道:“姑奶奶你不要亂說話,你白吃白住的小秦樓還是晏公子開的呢……”
“他又不給我漲工錢,哼,小氣死了!卑仔〔璧裳哿R了一句,一點面子也不給那位黑白通吃的貴公子,再想起自己在北岸城海嘯的時候還和公孫晏有過一段“生死之交”,更是臉一拉嫌棄的不行。
江行澤尷尬的咧出一個僵硬的表情,葉卓凡被兩人逗得哈哈直笑,他倒是不在乎公孫晏被罵幾句,反正這會大宮主還沒來,他也拖了張椅子坐下來,慢慢說道:“晏公子說最近來了一位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是個女子還帶了一個徒弟,他們前段時間去了墟海遺址醫(yī)治龍吟,據(jù)風魔那邊的來信,說她幾服藥就讓龍吟穩(wěn)定下來,如今已經(jīng)可以在蛟龍巢安然入睡,趁著龍吟穩(wěn)定之際,說她也準備來帝都城看一看,我娘的病這么久了總是不見好轉(zhuǎn),所以我才想請那位大夫去我家試一試!
聽他這么一說,江行澤坐直身子抓了抓腦袋,想了想才滿臉難以置信驚訝的道:“我哥好像說過這事,當時我還問過他到底什么人這么神通廣大,溫柔鄉(xiāng)泛濫至今已經(jīng)五年多了,聯(lián)合了四大境和白教各家醫(yī)術(shù)、法術(shù)都沒有什么太大的療效,尤其是那個龍吟!那可是蛟龍的王族啊,每次發(fā)起瘋顯露原身,一百多米幾個人都壓不住,結(jié)果幾服藥下去真的好轉(zhuǎn)了,太神奇了!”
“嗯,要是真的能治好溫柔鄉(xiāng)就再好不過了!比~卓凡點點頭,漫不經(jīng)心的應和著,眉頭卻情不自禁的緊蹙成團——公孫晏的信里沒有提及對方的身份,連留在墟海遺址照顧龍吟的風魔成員都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但他隱隱有種直覺,信中的這個女人來歷一定不簡單,否則她來到飛垣之后第一個去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墟海?!
“真的這么厲害呀?”白小茶湊過來,她倒是沒有注意到葉卓凡臉上的擔心,一把握住他的手,認真的道,“你放心吧,夫人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也不要太辛苦了,你執(zhí)勤在外,我會幫你照顧好夫人的!
葉卓凡微微抬頭看著面前單純善良的小姑娘,在他最為失意的時候,公孫晏把在小秦樓打雜的白小茶強行塞到了只剩他和母親的葉家,嘴上說著讓她過來買買菜做做飯,其實人家根本就不會,一開始他還覺得這個小丫頭實在太過聒噪,本想找個借口直接攆回去算了,誰料情緒起伏不定的母親卻非常喜歡她,雖然母親時常處在神志不清的狀態(tài),但會拉著她的手念念叨叨的說一些旁人聽不懂的話,白小茶倒也耐心,久而久之,冷冷清清的家里開始有了母親的笑聲,他也就打消了送她走的念頭,讓她留了下來。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而白小茶就像良藥旁邊的糖塊,讓苦澀變?yōu)楦侍稹?br />
“謝謝你,小茶!彼晳T性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白小茶紅著臉,江行澤在一旁擠眉弄眼的暗示,就在幾人閑談之際,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匆忙走了進來,慕西昭快速掃過大殿里的所有人,在看到葉卓凡的一剎那立刻調(diào)轉(zhuǎn)腳步小跑過來,葉卓凡也看見了他,微微一驚,見對方神色凝重,立馬迎了過去。
慕西昭拉過他,低聲道:“葉少將,陛下有令,讓您現(xiàn)在去天征府,有要事相談!
“天征府?”葉卓凡的心咯噔一下,慕西昭點點頭,催促,“您快去吧,夫人的藥我會幫您取了送回府上!
“好!比~卓凡不敢耽擱,直接起身離開,白小茶急的直跺腳,她想跟過去的時候江行澤一把拽著袖子把她扯了回來,一貫嘻嘻哈哈的公子哥兒難得的抿緊了嘴唇,搖了搖頭。
第八百零九章:遠方的消息
天征府的位置其實并不偏僻,甚至也是每次他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從幾年前少閣主出事成為全境通緝犯以來,或許是為了避嫌,又或許只是出于恐懼,即使它早就不再是查封的狀態(tài),但這條路卻依然冷冷清清,住在周圍心思復雜的政客們會心照不宣的故意繞道。
原本府內(nèi)只有蕭奕白一個人居住,可是五年前那次重傷讓他飽受折磨,后來陛下就將風魔的飛影和花小霜一起找過來照顧他,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小丫頭,再加上時不時跑過來湊熱鬧的白小茶,寂靜了許多年的天征府一下子吵鬧起來。
萬幸的是蕭奕白的性子相比他弟弟要溫和隨意的多,要不然一個大男人天天被三個小姑娘纏著,換誰也受不了。
其實當年泣雪高原陣眼之戰(zhàn)結(jié)束后不久陛下就將真相公之于眾,果不其然那樣慘烈的代價、數(shù)百萬的死傷讓此事爭議之聲不絕于耳,但很快從帝都城開始,陛下將近三十年的卷宗全部命人搬到了墨閣,親自一卷一卷的重新審查,就連此番立下大功的鏡閣主公孫晏都被他翻了舊賬,不僅罰了一大筆的罰款,還直接扣了三年的俸祿,這種殺雞儆猴的舉動一下子讓皇城風聲鶴唳,也讓原本還商量著上奏的大臣們頓時收了聲。
畢竟天尊帝偏袒天征府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功過是非自有歷史去判斷,眼下與其為了這種事情當個出頭鳥惹怒龍顏,還不如安安分分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帽更為重要。
這一次的審查是由天尊帝牽頭,將飛垣大陸的皇親貴族、巨富商賈挨個查了個遍,甚至將一部分在先帝時期遷居皇城的世家重新攆回原籍,他在四大境新建了督查司,除去要求地方官員定期匯報,也會安排特使不定期的暗訪,五年的時間,先后有三十三個貴族被剝奪了封號,免去了全部的特權(quán),滿目瘡痍的土地在迎來新生之后,也迎來了史上最為嚴厲的制度改革。
他其實有過擔心這樣的舉動是否操之過急,但天尊帝本人的態(tài)度卻非常的堅決,在高成川倒臺之后,禁軍合并給了軍閣,而軍閣眾將大多數(shù)親身經(jīng)歷過此次碎裂之災,連新任海軍元帥常青也表示了支持,有了軍隊的后盾,哪怕是久居皇城的幾朝老臣也只能配合,荒地被重新劃分,就近歸入了四大境的管轄,數(shù)千年一成不變的貴族制度第一次被打破,學堂也開始不論貧賤出身的招收每一個求學者。
四年前,鳳姬走訪帝都城,說是白教已經(jīng)召回原有舊部,尊舒少白為新任教主,岑歌、岑青兄妹繼續(xù)擔任大司命一職,關(guān)于治療溫柔鄉(xiāng)的藥物也在研制中,她說若是有任何需要異族的地方,白教都會傾囊相助,但她本人將會暫時離開飛垣前往神鳥族真正的故土浮世嶼抵抗蛟龍入侵,久別重逢的情侶在短短一年的相守之后就保持著對彼此的信任再次各奔東西。
三年前,天澈帶著幾個昆侖弟子拜訪飛垣,說是掌門年事已高,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在某天夜里將他找去秉燭夜談之后,第二天便駕鶴而去,雖未說出口,但他知道老人家此生最后的念想是自己另外的兩個徒弟,但遺憾的是,直到現(xiàn)在,即使已經(jīng)是春暖花開的第五年了,可消失在雪原上的那兩個人,卻再也沒有了消息。
葉卓凡感慨的抬頭望向天空,清晨的光稀稀疏疏的灑落,照的眼眸有些微微的刺痛,可他還是竭盡全力的睜大眼睛,仿佛是期待目光的盡頭會出現(xiàn)那抹流星般的光束。
心神不寧間葉卓凡已經(jīng)走到天征府,直接繞過大門往后院方向走去,果然門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就打開了,后院里的幾人同時望了過來,公孫晏也在,他小跑過來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連使眼色,葉卓凡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天征府的后院沒有像尋常大戶人家那般打造成精致的花園,它是一塊塊冷清的青磚平鋪而成,連個可以坐下休息的亭子都沒有,此時只有蕭奕白是坐在輪椅上,其它人,連同天尊帝一起都是奇怪的站著。
蕭奕白的身體情況一直是他想問又不敢多問的事情,五年的時間雖然不會太大的改變一個人的容貌,但他有著非常奇怪的直覺,蕭奕白仿佛終止在了五年前,時間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絲痕跡。
與他對應的就是天尊帝原本病弱的身體奇跡般的好轉(zhuǎn)起來,甚至連丹真宮精心調(diào)制的藥品都慢慢不需要服用了。
但他和所有人一樣,識趣的將這些反常心照不宣的埋在了心底,一次也沒有提起過。
他掃過一圈,這才注意到院子里唯一的一個陌生人,她在看見自己的時候微微抬起了眼睛,那是一個年輕的紫衣女子,面容清麗而溫婉,全身散發(fā)著微弱的光。
葉卓凡心中咯噔一下,意識到這就是公孫晏信中提起的那位大夫,若是只憑第一眼的感覺,這無疑是一個讓他情不自禁卸下防備的女人,但蕭奕白卻露出一種罕見的不友好,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開口的語氣更是冰山般冷漠,直言不諱的道:“烈王既然是為了溫柔鄉(xiāng)一事前來飛垣,那直接和丹真宮對接就好了,我又不是大夫,也不懂醫(yī)術(shù),更沒有染上毒品,何必多此一舉非要見我一面?”
烈王!葉卓凡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上天界的人怎么突然來了?
烈王拘束的站著,哪里有半分高高在上神的架勢?她深吸一口氣,對著幾人深深的鞠躬道歉,將溫柔鄉(xiāng)泛濫的始末如實告知,又道:“我本該帶著蘇木一起過來請罪,但是我來到飛垣之后先去墟海看望了那位蛟龍的王族姑娘,她一人吞噬了過量的毒品情況太過兇險,不得以之下只能命蘇木寸步不離的守著,而我單獨來此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
烈王頓了一下,即使蕭奕白的臉色冰冷,她仍是保持著優(yōu)雅認真的說道:“不久之前,我在一座名為云泥島的地方偶遇了你弟弟……”
“你!”蕭奕白驚得跳起,眼神雪亮,整個人都止不住的劇烈顫抖——五年前弟弟從泣雪高原消失,兩年前的某一天夜里,他曾看到弟弟的殘影依稀的出現(xiàn)過一次,在一剎那幫他消除體內(nèi)縈繞的死灰復燃之力后再度消失,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沒有感覺到弟弟的任何氣息,這些年他腿腳不便無法離開帝都城,但也拜托過風魔、白教甚至是昆侖山幫忙打聽弟弟的消息,無一例外皆是杳無音信,可是烈王……作為一個讓他恨不得拒之門外的上天界之人,她竟然帶來了弟弟的消息?
“冷靜點!被秀敝校弁醯氖州p輕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淡笑,“態(tài)度那么差,一會不要求人家給你治病。”
“不需要!笔掁劝滓豢诰芙^,下意識的將手按在了心口上,即使他再怎么想掩飾情緒也無法克制心跳的速度越來越快,烈王并未對他的態(tài)度有任何的不滿,相反是露出了一種見怪不怪的神情,繼續(xù)說道,“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和云瀟在一起,但他用兩生之術(shù)纂改了云瀟的記憶,若是我沒有猜錯,應該是抹去了自己存在過的所有痕跡,我不知道他們在終焉之境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帝仲為了她放棄了復生的機會,星辰的軌跡已經(jīng)被逆轉(zhuǎn),無論是云瀟還是你,都將成為獨立的大星,開啟全新的旅途!
蕭奕白抿著嘴一言不發(fā),他并不在乎什么星辰、命途這種帶著宿命色彩的說法,但是用兩生之術(shù)篡改記憶,抹去存在的痕跡到底是什么意思?
與他的漠然相反,帝王的眼眸則是不動聲色的沉了一瞬,難怪他的病情會忽然好轉(zhuǎn),一定是因為蕭千夜改變了蕭奕白的星辰軌跡,這才讓依賴蕭奕白的靈力而活的自己也一并掙脫了命運!
那時候他為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女人放棄了救命的雙神之血,倏不料會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徹底拯救了他!
烈王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認真的叮囑:“但是他自己有一些不對勁,我不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因為我是上天界的人,所以他對我非常的戒備,我只能告訴你,他的體內(nèi)有著難以估量的神力,那不是幾千年、幾萬年可以累積的東西,力量是不會憑空出現(xiàn)的,過度的汲取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她頓了頓,想起云泥島上那個一頭蒼白短發(fā),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低聲提醒:“你是他哥哥,若有朝一日他回來,或許你能讓他敞開心扉。”
說完烈王松開他的手腕,微笑著往后退了一步,這才扭頭看向葉卓凡,歪頭道:“我此番前來帝都城雖是為了解決溫柔鄉(xiāng)一事,但陛下跟我提起一個人,說是您的母親早些年受到刺激而精神異常,近段時間雖有好轉(zhuǎn)可總是不穩(wěn)定,上天界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令妹一事還請節(jié)哀順變,但治病救人也是我一直以來的信念,公子若是愿意,可以帶我過去見見夫人。”
葉卓凡一動不動,在他想象里的上天界,無一不是夜王、辰王那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狠辣角色,他怎么也想不到上天界的烈王會用如此溫和的態(tài)度和自己說話!
“喂……人家和你說話呢!”公孫晏在旁邊用力掐了他一把,葉卓凡這才驟然回神,欣喜的神情溢于言表,連忙點頭做出“請”的手勢,引著烈王往葉府走去。
天尊帝笑呵呵的,瞄了一眼公孫晏,叮囑:“你也過去,夫人的病本來就有你一半的責任,給我好好伺候著,等她好了,你還得認認真真的和人家認錯道歉。”
公孫晏不情不愿的白了他一眼,知道明溪只是故意找借口支開自己,只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第八百一十章:不屑一顧
人都離開之后,明溪推著輪椅看了看天色,問道:“你是要回去睡個回籠覺,還是出去吹吹風?”
“回去睡覺!笔掁劝兹嘀~頭,沒好氣的指著房間嘀咕,明溪雖然嘴上是問話,實際一秒都沒遲疑直接轉(zhuǎn)了方向朝著外面走去,邊走邊自言自語的說道,“天都這么亮了還睡什么覺,自從雪原決戰(zhàn)結(jié)束,你每天把自己悶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是個待嫁的黃花閨女嗎?正好這次赤晴也從墟;貋砹,眼下在小秦樓,你陪我一起過去問問龍吟的情況!
“你都決定了就不要問我的意見,問了又不聽,浪費時間!笔掁劝桌碇睔鈮训幕刈,明溪也不甘示弱的反罵道,“你的傷兩年前就好的差不多了,別每天躺著不愿意走動!
“走動?”蕭奕白發(fā)出嗤之以鼻的冷哼,嘲諷道,“我走哪都和瘟神一樣,與其出去讓別人看著害怕,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里睡覺來的清閑,倒是你,你趕緊把三個小丫頭給我攆走,一天天煩死了!
“呵呵,熱鬧一點好,這幾年你連盆花都懶得養(yǎng),我實在擔心你一個人悶著要悶出病來!泵飨呛堑模^續(xù)說道,“烈王此次給丹真宮送了一些黑色荼蘼根莖中提取的藥劑,我讓喬羽試了試,確實能快速壓制毒品帶來的痙攣和劇痛感,但是分量太少了,飛垣現(xiàn)在被溫柔鄉(xiāng)所害的無辜百姓少說也有一兩百萬人,如果無法大規(guī)模的種植,這么點藥根本就是杯水車薪,起不了什么作用!
蕭奕白眼眸一沉,對烈王此行不屑一顧,挑了挑眉厭煩的說道:“這種時候忽然跑過來,誰知道上天界安的什么心,溫柔鄉(xiāng)泛濫至今已經(jīng)六年了,這么長時間也沒見人家噓寒問暖過一句,最后的陣眼決戰(zhàn),要是他們真的還有一點良心就不會坐視不理放任自己的同修危害四方,他們肯定也是沒料到夜王會敗北,否則怎么可能放下架子跑過來請罪,說到底是發(fā)現(xiàn)帝仲不可能回去了,心虛了吧!
明溪笑了笑,推著他繞過一個彎已經(jīng)走到了外城繁華的商業(yè)區(qū),他們這樣的身份若是公然走在大街上立馬就會引起喧嘩,蕭奕白雖然嘴里嘀嘀咕咕的,手上還是立刻就凝聚起了特殊的術(shù)法迷惑了周圍人群的視線,又聽見他感慨的說道:“人家畢竟是幾萬年被捧為神,飛垣在他們眼里算什么?一座脫離天空墜海的孤島罷了,這次意外失手,就算不占理,表面上也總得有點架子是不?”
“哼。”蕭奕白嘴角輕扯,嘲諷道,“溫柔鄉(xiāng)是從山海集流出來的,山海集之主就是烈王的徒弟吧?那可是縱橫無數(shù)流島干著見不得人交易的黑市,你可得留個心眼才行!
明溪也不和他理論這些,淡淡回道:“雖然如此,但化敵為友總歸比繼續(xù)敵視要好一些吧……”
“化敵為友?”這四個字讓蕭奕白目光鋒芒的望過來,也讓明溪陡然感覺背后一寒,他的嗓音變得低沉而陰郁,沒有絲毫感情的冷道,“千夜到現(xiàn)在還下落不明,你讓我和上天界化敵為友?”
明溪依然是挽起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從容不迫的安撫道:“好了好了,我就隨口一說罷了,反正人家把治療溫柔鄉(xiāng)的藥送過來了,不用白不用嘛!
兩人閑談之間,明溪已經(jīng)推著他來到了秦樓前,秦姿原本都已經(jīng)打著哈欠準備休息了,這會看見突然到來的兩人連忙迎過去幫忙掩飾了身形,低道:“陛下是來找赤晴的吧,您先坐會,我去喊他!
明溪點點頭,拍了拍蕭奕白的肩膀說道:“自己起來走,你不會想要我扛著輪椅上樓吧?”
蕭奕白不情不愿的站起來,秦樓作為帝都城最豪華的酒樓,這里的夜場才剛剛撤換下去,他捂著鼻子被濃郁的酒氣味熏得有些反胃,看著面前那個可以自由裝拆重組的新式舞臺,又掃了一眼堆積在一角的金色書冊,這一看就是羽都的分店小秦樓喜歡玩的那一套搖鈴局,于是忍不住抱怨道:“你是不是太縱容他了?這里可是帝都城,開黑店能不能不要這么明目張膽?你一邊翻著滿朝文武的舊賬,一邊私下里睜只眼閉只眼對他網(wǎng)開一面,小心人言可畏啊。”
“之前罰了他一大筆錢嘛!泵飨敌χ柭柤纾崎T示意他跟上,蕭奕白翻著白眼,回道,“九牛一毛而已,他在那個位置上撈的油水,怕是一筆糊涂賬沒人算得清了。”
明溪眨眨眼睛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這些事情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你知道的,碎裂將四大境的城市破壞的很厲害,尤其是東冥,幾座大城市都是直接被埋在了山里,城市需要重建,道路需要重修,軍隊、商隊到處都需要用錢,內(nèi)島物資緊缺,人員匱乏,最大的海港又處在碧落海,雖然海魔被封印,但碧落海本身就很危險,和中原做一趟生意要花費很長時間,后來就算開放了西海岸作為新的外貿(mào)港口,但還是遠遠不夠,所以……所以總得想想辦法,公孫晏是個生意人,這些事情他有分寸的,放心吧!
蕭奕白愣愣的聽著,有些事情他雖然沒有參與其中,但他知道百廢俱興的國家正處在一個極度艱難的時刻,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也只有公孫晏這種八面玲瓏又通吃黑白兩道的人才能起到奇效,明溪搖著頭,隨手搬了一張椅子推給他,忽然目光一閃奕奕有神的說道:“其實前段時間鏡閣向我匯報過一件事,就你剛才提到的那個山海集,他們好像又開始做起生意了,還是兩只巨鰲,一只游行四海,一只竄行山間,只不過這次人家不整那些裝神弄鬼的邀請函了,里面也都是些正兒八經(jīng)的生意人,天祿商行和他們有過幾次往來,賺了不少銀子!
“。俊笔掁劝装櫰鹈碱^,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評論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嘀咕,“搞什么鬼?要不要查一下。俊
“嗯,還是得查一查才能放心!泵飨S口回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來倒了杯水,話音剛落,赤晴就敲門走了進來,他還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一點也不見外,先是瞅了一眼許久沒露面的蕭奕白,明亮的瞳眸中綻放著驚訝,脫口,“蕭奕白!你竟然也來了!真是稀奇了,今天這是刮的什么風,你都多久閉門謝客不肯出門見人了!腿腳好了沒有,上次金釵夫人就說你沒事了,還讓你多走動別老是坐在輪椅上。”
明溪的眼角輕輕跳了一下,添油加醋的道:“他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就是懶的動……”
“行了,別挖苦我!笔掁劝状驍鄡扇说拈e聊,心思還在剛才的山海集上,問道,“赤晴,龍吟現(xiàn)在怎么樣了?那個叫蘇木的,自稱是烈王的徒弟、山海集的創(chuàng)建者,你見過他,到底是什么情況?”
赤晴嘖嘖舌,一提起這個就興致勃勃的湊過來,連語速都情不自禁的加快:“我也就和他匆匆照過一面,但是第一眼看著倒是文質(zhì)彬彬,和他一起的那個女子……烈王!對了,上天界的烈王,真是太奇怪了,一個名震天下的上天界之神,竟然收了一個黑市的主人做徒弟,但他倆看起來都很好相處,烈王給龍吟服了藥之后她就一直在蛟龍巢里休息,一直到我離開都沒有復發(fā)了!
“那就好。”明溪松了口氣,眼眸微垂,“龍吟是飛垣病情最嚴重的一個,如果烈王提供的藥對她都能起效的話,那么剩下那一百多萬平民,就有徹底治愈的希望!
赤晴用力點頭,喉間一片酸楚,想起這些年發(fā)生的事情,哽咽的壓低聲音:“五年前您將龍吟送回墟海遺址之后,因為干涸之災導致最深處的龍首殿都沒有一滴水,后來雖然在白教的協(xié)助下將碧落海的水源引入,但情況始終沒有本質(zhì)的好轉(zhuǎn),她清醒的時間本來就不多,每次一睜開眼睛看到干裂的土地就只會哭,我都好久沒見她睡得那么安穩(wěn)了,哦,對了,我走之前給烽火留了幾只冥蝶,現(xiàn)在也該聯(lián)絡她問問情況了!
明溪坐直身體,催促:“快打開吧,正好我也想見識一下這位山海集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