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瀟想了想,如此之多的毒物如果流出去又是一場大災(zāi),既然撞見了她也斷不能坐視不理,于是手中勾起火焰,就在火光掠過溫柔鄉(xiāng)的一剎那,黑暗中閃過一道碧綠色的幽光,在房間一角忽然竄出來一支鋒利的袖箭,竟然能精準(zhǔn)的擊中火焰,但是皇鳥之火在空中詭異的轉(zhuǎn)了一下角度,云瀟冷哼一聲,不退反進(jìn),對方暗自驚嘆,倒也不甘示弱的繼續(xù)出手,就算無法熄滅這種火,竟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其偏離方向!
“姑娘好身手!”三五個回合之后,暗中的人被眼前的無法熄滅的詭異火焰所驚,忍不住就發(fā)出一聲冷贊,秉著天生的警惕,他只是沉沉壓低了語調(diào)沒有現(xiàn)身,開始和她周旋起來,“姑娘身手不凡,何必來攪這灘混水?都說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我們無非只為圖財,姑娘不像是飛垣人,不知是哪位流島游歷至此的貴客?實不相瞞,飛垣很快就要完蛋了,您就算毀了這屋溫柔鄉(xiāng),也救不了這座孤島上的人,不如高抬貴手行個方便,我也愿意給姑娘一點好處,從此各走各路!
云瀟輕笑一聲,這般生意人的說辭倒是冠冕堂皇,于是回道:“既只為圖財,又何必販賣毒物害人性命?都說生財有道,和氣生財,你們又何必趕盡殺絕?”
黑夜里的眼睛綻放著幽幽綠光,像某種習(xí)慣于黑夜的動物,吸引著云瀟天性上的本能開始朝那個方向一步一步踏去,對方果然是被這樣的氣勢壓住,緊張的伸出細(xì)長的舌頭舔了舔上唇,又低聲說道:“天下太平才能和氣生財,眼下飛垣這局勢,怕是連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日都要自身難保了,更何況手無寸鐵的百姓?我是好心提醒你不要多管閑事,你可別不知好歹!
云瀟赫然頓步,認(rèn)真思考著這幾句話背后暗藏的深意,對方見她不動了,終于緩了口氣,繼續(xù)勸道:“姑娘在那幾只旅鼠身上留下的咒印我曾經(jīng)也見過,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在海市一個打雜丫頭的手臂上有過類似的,海市魚龍混雜,那丫頭眼睛尖的很,遇到有點本事的人就會想辦法套近乎想讓人家?guī)兔饬耸稚系闹溆,可那么多年過去了竟也束手無策,如此推測的話,姑娘也不是一般人,生意人嘛,能交友就不會樹敵。”
他一邊說話,一邊從黑暗里扔出來一個精致的盒子,云瀟順手接住打開一看,木盒中是一顆小小白色藥丸,只有一粒米的大小,但擴(kuò)散著淡淡的如月一般皎潔的白光,雖然小了很多很多,但云瀟立馬就意識到這是自己在厭泊島上服用過的東西,心下一驚,低聲質(zhì)問道:“月白花丸……你從哪里得來?”
“哦?你認(rèn)得?”來人聽見這話是比她還要吃驚,再也不敢繼續(xù)往前一步,他在角落里遲疑起來,這東西是山海集之主贈送給山市樓主的,他是因為這次盜取縛王水獄的藥引研制天香水有功,樓主大喜之下才賞了他三顆,若非察覺到這女人身上與眾不同的火焰氣息和當(dāng)年的百靈之首鳳姬極為相似,他也不愿意這么輕易的拿這玩意討好。
“看來是不能讓你走了!痹茷t冷喝一聲,掌下的火焰一瞬凝聚成長劍的模樣,頓時鋒芒的火舌將廂房映照的宛如白晝,角落里的人倒吸一口寒氣,準(zhǔn)備奪窗而逃的剎那又被火焰阻斷了退路,云瀟一把勾起他的衣領(lǐng)毫不留情的扔到了中間的地上,溫柔鄉(xiāng)在烈火下熊熊燃燒,也讓被揪出來的人立即捂住口鼻,一口也不敢吸入。
“呵,你也不敢吸食這東西,那就說明你知道這是毒物。”云瀟在火焰中彎下腰,直勾勾的看著這個“人”,準(zhǔn)確而言,這應(yīng)該是個特征明顯的異族人,和旅鼠如出一轍有著一對毛茸茸的大耳朵,只是眼睛呈現(xiàn)出瑩瑩的碧綠色,嘴巴更尖能看到暴露在外的嚙齒,她晃了晃手中的木盒,問道,“一顆月白花丸需要十萬朵月白花才能制成,你這個小一點,姑且算一萬朵吧,這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你從哪里來的?”
“是樓主給我的!”立即就意識到實力上的云泥之別,他是一秒都沒有猶豫的抖出了實情,連對她的稱呼也趕緊改變,討好的說道,“姑奶奶,我本是五鼠之一的鼢鼠族,之前五蛇被查封,我從他們那里盜取了一味縛王水獄的藥引,后來那東西被路過飛垣的山海集之主拿了去,稍加研制做成了天香水,短短幾個月賺了好大一筆銀子!樓主開心的不行,這才賞了我三顆,我只知道是山海集之主給他的,其它的我也真不知道了!”
“山海集之主現(xiàn)在何處?”
“?”鼢鼠疑惑了一下,嘀咕道,“小姑娘,您還是別打山海集的主意了,我老是告訴您,傳說中山海集的主人和上天界有關(guān)系呢,這月白花丸,據(jù)說就是烈王的東西……”
云瀟抿抿嘴,她雖然和上天界有些剪不斷的恩怨,但烈王紫蘇救過自己的命,那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常年獨居在厭泊島為路過的旅人治傷看病,她斷然不可能將月白花丸送給黑市的主人,這其中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該不會有人假借烈王的名號,在以毒藥招搖撞騙、坐收漁翁之利吧?
“姑奶奶您放過我吧,冤有頭債有主,兩天后山市的巨鰲會路過定星山,山海集之主應(yīng)該還沒走,您找他算賬去!”鼢鼠皮笑肉不笑的慫恿著,云瀟冷哼一聲,厭煩的將他直接丟入幾百斤的溫柔鄉(xiāng)中,指尖的火光一勾頓時廂房就被燃起熊熊烈火,鼢鼠的哀嚎一瞬爆發(fā),云瀟直接掠出回到房中,抓起龍吟的手來不及解釋就沖出了西月茶莊。
第五百三十一章:曹家
西月茶莊在暴雨中熊熊燃燒,云瀟頭也不回拉著龍吟就躲到了偏僻的角落,一抬頭,三翼鳥已經(jīng)察覺到城中的火勢正在一排往那邊飛去,云瀟對龍吟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唇齒輕合不知道是念起了什么奇妙的吟語,頓時一只三翼鳥突兀的改變了方向沖著她們落下,龍吟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只見她溫柔的摸了摸三翼鳥的羽毛,低聲問道:“暮家的宅子在什么方向?”
那只鳥微微張開,看著像是在她和說話,云瀟一邊點頭一邊感謝,又道:“你快回去吧,別告訴他們見過我!
三翼鳥竟然真的點點頭,立馬張開羽翼重新歸隊,云瀟望向龍吟,見她一臉迷茫的模樣,這才咧嘴笑了笑安慰起來:“你放心吧,我能控制西月茶莊的火勢,不會誤傷到街道上的行人,走,我們?nèi)ツ杭腋浇人!?br />
龍吟被她拉著在雨中一頓狂奔,她的步伐很快很輕,像一只飛舞的小鳥,即使道路上到處都是污泥和積水,可她飛速跑過卻是連裙角都未曾沾濕絲毫,一路走到一家大宅院附近,云瀟這才拉著她一起翻過墻院躲到花叢中,她手心幻化的火蝴蝶撲扇著翅膀無聲無息的飛入各個房間中,終于在左邊暮云的臥房里找到了人。
“咦……”云瀟不自禁的發(fā)出一聲疑惑,房間內(nèi)只有暮云和蕭千夜兩人,門窗緊閉,似乎在談?wù)撌裁粗匾氖虑椤?br />
“曹駿?”蕭千夜低聲念著一個有幾分耳熟的名字,一下子還真沒想起來這到底是什么人,暮云是靠在門邊,即使已經(jīng)將房門緊閉,他還是小心又小心的再次檢查了幾遍,然后才謹(jǐn)慎的解釋道,“少閣主,您可能對這個名字不太熟悉,在您回來的前一年,他被人莫名滅了口,據(jù)傳是風(fēng)魔所為,但是一直都沒有證據(jù),后來陛下登基,朝中傳聞風(fēng)魔就是陛下的人,此事就成了一樁懸案,再也沒人敢提了!
“我想起來了,東冥的大財閥,曹財主?”蕭千夜聽他這么說,終于有了些印象,暮云神色憔悴的點點頭,無聲嘆了口氣,顯然是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他的眼眶深陷,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強撐著精神回道,“您別看現(xiàn)在的東冥是天祿商行的羅家一家獨大,事實上在十年前,曹家?guī)缀跏呛土_家齊頭并進(jìn)的大財閥,但是羅家的背后是鏡閣,曹家的背后,應(yīng)該是高總督!
蕭千夜微微一驚,萬萬沒想到這種時候他竟然還能再次聽到高成川的名字,頓時就感到頭皮一陣發(fā)麻,知道此事變得麻煩起來,暮云見他臉上不對,也只是心領(lǐng)神會的苦笑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曹家在東冥也是百年豪門,為了對抗一手遮天的鏡閣,暗中資助高總督,甚至拉攏軍械庫,給了他不少經(jīng)濟(jì)上的援助,十年前,老閣主身體不適向先帝請辭,那時候的皇太子便有意讓年輕的公孫公子接管鏡閣,不料此事遭到了高總督嚴(yán)厲反對,因為公孫家祖籍東冥,又和羅家私交甚好,這要是讓他入主鏡閣,豈不是要對高總督背后的財閥曹家下手,于是一來二去,雙方暗中較勁了一年多……”
暮云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身為陪都洛城的少城主,他是自幼就對朝中的爭權(quán)奪勢見怪不怪了,只不過時至今日,面對曾經(jīng)的頂頭上司,如今的逃犯說這些,難免還是有些怪怪的,但他只是稍稍猶豫,還是認(rèn)真的說了下去:“后來,就在您回來的前一年冬季,曹家被人毫無預(yù)兆的滅了門,因為風(fēng)魔已經(jīng)多次在飛垣暗殺各地高官權(quán)貴,就像個燙手的山芋,軍閣不想管,禁軍也不想管,他們就一直逍遙法外,反正也沒人知道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但是曹家的小女兒曹雁,嫁給了高總督的侄兒高書茫,一直是住在帝都城內(nèi),或許是因為這個僥幸逃過了一劫!
“高書!笔捛б鼓钪@個名字,目光變得悠遠(yuǎn)而深邃,這不就是禁軍駐都部隊的一隊長,在政變當(dāng)夜,被高成川當(dāng)成擋箭牌死在自己手上的那個人!
“高隊長死后,曹夫人連吊唁都沒有去,后事也撂手不管,在高隊長過世的第二天就神秘失蹤了,不過這種樹倒猢猻散的時候,高總督也沒有閑功夫再去管自己一個侄媳婦的下落了,少閣主,我之前為了追查溫柔鄉(xiāng)的來源,在洛河水畔抓到一個鼬鼠族的人,自稱是五鼠之一,奉命從山市販賣毒品到飛垣,而那只鼬鼠的接頭人,就是曹夫人!
“她一個女人跑到山市里去販賣毒品?”蕭千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暮云也是無可奈何的點點頭,滿眼都是遺憾,“曹家是百年商行,曹小姐自幼耳濡目染,是個經(jīng)商的奇才,還常常抱怨自己是個女兒身,否則一定不輸給那些哥哥們,能把家業(yè)做的更大更廣,沒想到曹家一夜被滅,又礙于皇太子的暗中阻撓,沒人敢真的去調(diào)查真相,曹雁憋了一口氣無處發(fā)泄,又逢丈夫遇難,索性憑著以前的私交去了山市,她現(xiàn)在的代號叫‘夜來香’,不到一年時間,已經(jīng)是黑市里赫赫有名的女毒梟了。”
蕭千夜抿了抿嘴,半晌才幽幽嘆道:“倒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女中豪杰了!
暮云靠著門,感慨的嘆著氣,低道:“那只鼬鼠也供不出其它有價值的東西了,反正山市靠著這一批毒品賺的盆滿缽滿,就這一個月來,我已經(jīng)抓了不少毒販子,可是這群家伙簡直是無孔不入,我又找不到山市那只巨鰲的蹤跡,只能被動的嚴(yán)打城內(nèi)毒品泛濫,但您剛才說的西月茶莊我倒是真的不知情,最近城中有五鼠的人,可能是他們用了什么方法瞞天過海了吧。”
“老城主情況怎么樣了?”
“不太好。”暮云消沉的回了一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地面,愣愣的說道,“請過大夫,可是毒癮這東西大夫也解決不了,現(xiàn)在我只能每天綁著他,一刻不離的讓人緊盯著,沒想到他竟然會讓顧小姐做自己的線人跑去和旅鼠交易毒品,少閣主,您剛才送顧小姐回來,我看她那副模樣,估計也是早就染上了吧,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辦了,如果毒品繼續(xù)泛濫,恐怕整個洛城,甚至飛垣,不需要等到碎裂之災(zāi)到來……就要完蛋了!
提及“碎裂”二字,暮云豁然抬頭,心中有太多的不解想要質(zhì)問眼前這個罪魁禍?zhǔn),但他終究什么也沒有說,沉默了片刻,轉(zhuǎn)口問道:“少閣主,這段時日各地都在流傳著一些奇怪的傳聞,我也聽到了不少,那個……云姑娘,她、她真的出事了嗎?”
蕭千夜被他這么一問,臉色是豁然變得蒼白而疲憊,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又閃電般的回過神,以更快的速度搖了搖頭。
暮云看不明白對方這一點頭一搖頭到底是何深意,只是看他一瞬哀傷的眼眸也不好再問什么,蕭千夜很快定下神來,低道:“毒品和山市我會想辦法查清楚,在此之前,你繼續(xù)盯緊洛城的形勢,尤其是洛河水下的走私黑道,最好要想辦法聯(lián)系公孫晏看看能不能直接查封,一旦陪都淪陷,帝都不日就會重蹈覆轍,你一定好守住這條防線,不能讓有心之人趁火打劫!
暮云呆呆看著他,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他的頂頭上司,自己也不再是軍閣的少將,可這一刻,他還是本能的挺直背脊,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好像回到了同僚時期并肩作戰(zhàn)的時候。
“我得走了,你保重。”蕭千夜拍了拍他的肩膀,擦肩而過的剎那,忽然壓低聲音囑咐了一句,“還有顧小姐,麻煩你照顧她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他踏出房門沒來得及離開,就看見一旁的花叢里鉆出一個人,云瀟沖他招著手,神秘兮兮的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再看洛城的夜空,到處都是火光通明,他趕緊跟著一起躲入花叢中,立馬就有人急沖沖的跑來找暮云,擦著滿頭的大汗匯報:“公子公子!城中失火了!那火焰古怪的很,這么大的雨根本撲不滅,您快去看看吧,是從西月茶莊一路燒過來的,現(xiàn)在半條街都是火星子,您快想想辦法。
暮云吃驚的仰著頭,果然他在和蕭閣主私下談事情的這短短時間里,洛城的夜空在暴雨中呈現(xiàn)出一片火紅,來不及細(xì)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暮云立即提劍沖出。
“不會是你放的火吧?”蕭千夜心下一沉,看著還在笑嘻嘻的云瀟,不知該不該責(zé)備,云瀟湊到他面前眨眨眼睛,小聲嘀咕道,“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防火燒城吧?放心吧,我能控制自己的火焰,別看城里面的百姓表面正常的很,好多都私藏著溫柔鄉(xiāng)呢!火焰會追著毒品將其焚毀,只要不是命都不要非得護(hù)著,我的火焰也不會傷到人類的。”
她的瞳孔明明滅滅,帶著某種危險,忽然自言自語的補充了一句:“要是覺得毒品比命重要,那就沒辦法了!
“阿瀟……”蕭千夜擔(dān)心的喊了她一聲,有時候覺得這個人和從前一樣沒有絲毫改變,有時候又覺得真心判若兩人讓他無法分辨,但他只迷茫了一剎,立即鎮(zhèn)定神色,低道,“走,去定星山等那只巨鰲,毒品的源頭,墟海的四長老都在里面,正好借機(jī)一網(wǎng)打盡!
“好!痹茷t挽著他的胳膊,另一手抓著龍吟,也不管城內(nèi)漫天的大火,三人迅速往定星山而去。
第五百三十二章:定星山
定星山是進(jìn)入東冥的第一座大山,它一面是廣袤的星垂之野,另一面則緊挨荒地,洛河之水在這里被攔腰改道,浩浩瀚瀚的往東海流去,而在這樣險峻的地勢下,又有一條平緩的支流和三江之一的漓水齊頭并進(jìn),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位皇帝借著此處得天獨厚的地形將兩河貫通打造了一條商道,從此將東冥、洛城和羽都串聯(lián)成線,終于造就了飛垣最繁華昌盛的城市群。
如今,經(jīng)歷碎裂之災(zāi)的東冥依然滿目瘡痍,但是為了方便賑災(zāi),商道已經(jīng)被軍閣重新打通,兩條大河交匯的地方設(shè)有重兵把守,物資需要經(jīng)過鏡閣的批準(zhǔn)才能流通,而黑市其實就冠冕堂皇的隱匿在兩河的水下,由于避水丸的存在,走私的販子能利用洛河支流平緩的水勢在水下暢通無阻,這也造成了軍閣的排查會出現(xiàn)無法觸及的盲區(qū),始終無法將這種非法的交易徹底阻斷。
蕭千夜此刻就站在定星山的山頂,這座山不算特別高大,由于被東冥視為“神山”,就連山路都被修繕的極為平整,沿路到處都擺設(shè)著造型古怪的神龕,每一個上面都刻畫著復(fù)雜的星象圖,東冥人本就相信占星之術(shù),境內(nèi)也有眾多博學(xué)多才的占星術(shù)士,他雖然無法理解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理,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那些看著像天方夜譚的東西有時候真就出奇的準(zhǔn)。
在祭星宮還沒有被地縛靈入侵之前,幾乎每一任的大宮主都是東冥出身,而和軍機(jī)八殿并稱的法修八堂,里面的幾位主講師,也都是東冥赫赫有名的學(xué)者。
從他的角度望過去,能看到玉帶一般的河流在月光下閃爍著明晃晃的白,而透過特殊的金銀雙瞳,他也終于看清楚河面上不斷冒出來的黑影,消無聲息的避開駐守的士兵,往大山內(nèi)涌來。
“好多人呀,大概都是為了山市來的吧,一本萬利的東西,果然是誰都想來分一杯羹呢!”云瀟在他身邊冷言嘲諷了一句,她似乎也能看到遠(yuǎn)方河面上起伏的黑影,反而是龍吟瞇著眼睛嘗試看了許久,最終也只是尷尬的咧嘴笑了笑,她只能看見群山之間婆娑竄動的人影,知道眼下定星山附近確實是匯聚了不少人,但要說那條大河,她真的是完全看不見。
龍吟心虛的瞄了一眼兩人,從洛城來到定星山已經(jīng)兩天了,若是按照之前毒販子的說法,今天夜里那只巨鰲就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附近才對,可是一晃眼已到深夜,四周是連個鬼影都根本見不到,不像海市那時候的公然邀請,受邀人可以憑借邀請函在侍女的引領(lǐng)下進(jìn)入那只巨鰲,現(xiàn)在所有人都用自己特殊的方法掩飾著蹤跡,盡量避免和同行撞見。
龍吟莫名嘆了口氣,只能一個人坐在山頂?shù)木奘钥恐,肚子發(fā)出“咕嚕!甭曧懀幌伦幼屗橆a通紅,尷尬的吐了吐舌頭。
“餓了嗎?”云瀟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掰著指頭算了算,自言自語的說道,“也對哦,從帝都出來這都第三天了,我倒是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覺,你們可不行呀,你想吃什么,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人家!
‘別別別!我不餓!堃髭s忙擺擺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fā),低道,“那只巨鰲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跑出來,你別管我了!
云瀟捂著嘴偷偷笑了笑,湊到蕭千夜面前意味深長的問道:“你餓不餓?”
“我不……”第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云瀟已經(jīng)暗暗踹了他一腳連使眼色,蕭千夜無奈的看著她,又扭頭看了眼低著頭面紅耳赤的龍吟,半晌才不情不愿的答道,“是有些餓了!
“嗯,你們等我一會,我去弄些吃的先墊墊肚子!痹茷t這才心滿意足的踮了踮腳,長長舒了口氣,又道,“你可別偷看,我速度很快,不會讓你們等很久的!
“好。”蕭千夜真的沒有看她,但也能感到背后一瞬出現(xiàn)的火色,從他眼角余光處悄然掠走,直到那抹火焰消失不見,他才終于轉(zhuǎn)過身,龍吟低了頭,不知為何有些羞澀,趕忙沒話找話的說道,“你、你可真聽話,她不想你看見皇鳥的原身,你就真的到現(xiàn)在也不去看,其實可漂亮了,那種羽翼和火焰……可漂亮了!
“嗯,很漂亮,她怎么樣都很漂亮。”蕭千夜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她的念念叨叨,隨口就接了一句話,這一下氣氛頓時變得無比尷尬,偏偏幾日未曾進(jìn)食的肚子又開始不爭氣的發(fā)出“咕嚕!笔锹曇,更是讓她羞的不敢抬頭,支支吾吾的說道,“對不起啊,我真的是太拖后腿了,我知道你不餓,都這種時候了還讓云瀟分心去給我弄吃的,真的怪不好意思的。”
“沒什么,她一貫如此!笔捛б沟参苛艘痪,索性和她一起靠著那塊巨石坐下休息,龍吟看著他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這幾天一直纏繞心頭的疑惑,“她好像很介意這件事情,其實對我們這些異族而言,原身才是最大的驕傲,雖然大多數(shù)的時候我們都是以化形之術(shù)出現(xiàn),但那也是因為身邊都是你們?nèi)祟悾偛荒芤砸恢圾B或是一條蛟龍的形態(tài)和你們交流,那多嚇人是不是?”
龍吟頓了一下,見他安靜的聽著,眼里有完全看不懂的深邃,又小心翼翼的說道:“如果只是同族聚會的話,甚至?xí)时仍,我們蛟龍族集會的時候,我就特別羨慕那些強壯魁梧的黑蛟……”
蕭千夜微微張口,似乎是想說什么,但終究還是沉默了一瞬,半晌才回道:“我說了我并不在乎她是什么模樣,畢竟我也不能算是一個正常的人類,當(dāng)年我失去控制展現(xiàn)出兇獸之姿的時候,她也沒有害怕我遠(yuǎn)離我,但現(xiàn)在似乎是她自己不愿意接受,或許……或許是那段經(jīng)歷終究太過慘烈,雖然她從不在我面前談起,但我知道,那是她心中最脆弱的一根弦,而你們的長老院,還有那條雙生心魔,都在試圖挑斷這根弦。”
“自己不愿意接受……”龍吟愣愣重復(fù)著他的話,雖無法感同身受,卻覺得心中被什么東西堵著難以喘息,以至于她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心,低聲說道,“也是,她是以人類的身份成長的,忽然要她接受自己并不屬于人類這件事,多少是難以接受的,而且,她之前的身體,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
龍吟不敢再說,怕觸及到對方的痛處,趕忙坐直身體擺擺手:“算了算了,不提這些事情了,她現(xiàn)在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蕭千夜望著高空,滿臉都是擔(dān)憂,忽然察覺到熟悉的火色再度從山邊掠過,即使心底一瞬泛起了波瀾,但臉色也在同時歸于平靜,云瀟一只手抓著三條粗粗的水蛇,笑咯咯在兩人面前晃了晃:“我本想去附近的人家找找有沒有什么東西能墊肚子的,可是看他們自己吃飽都困難,我也不好意思開口,只能就近在河邊轉(zhuǎn)了轉(zhuǎn),抓了幾條肥肥的水蛇回來!
龍吟倒吸一口寒氣,她雖然看起來是個瘦弱清麗的女人,但骨子里卻早已經(jīng)止不住天性里的本能,真的可以面不改色的又抓老鼠又抓蛇,那條蛇還是活的,在她手臂上纏了幾圈奮力想要掙脫,云瀟倒也沒在意這種冰涼的生物在吞吐著恐怖的蛇信子,一直發(fā)出警告的“嘶嘶”聲,另一只手的火焰已經(jīng)在掌心匯聚,又眨眨眼睛想了想,忽然指了指蕭千夜手中的古塵,說道:“你的刀借我用一下,我總不能直接活烤了吧?先給它去個皮剝個骨,一會烤熟了也好吃一點!
蕭千夜呆住了半天,感覺這樣熟悉的場面似曾相識又恍若隔世,不等他回神,云瀟已經(jīng)從他手里搶過古塵,哼著小曲在一旁擺弄起來。
龍吟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見她一邊笑呵呵的和蕭千夜說著話,一邊干凈利落的將蛇肉分成小塊,又以靈術(shù)托舉在半空中,借著自身火種烤出“滋啦”的聲響,烤到差不多熟了才捏起一塊放入口中嘗了一下,蕭千夜不禁感到好笑,就在他忍不住咧嘴的一瞬,云瀟眼疾手快的抓著一塊蛇肉就硬塞進(jìn)了他的嘴中,嬉笑道:“快嘗嘗,這次可沒有烤焦,也沒有烤的半生不熟血淋淋的了!”
“廚藝倒是進(jìn)步了不少。”他莫名回了一句,嚼著蛇肉,心中五味陳雜。
云瀟靦腆的笑了笑,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么樣的過往,龍吟只覺得這一幕的場面出奇的溫馨,甚至讓她忘記了這幾日以來的疲憊,也跟著捏了一塊放到口中嚼起來,蛇肉細(xì)嫩入口,雖然不沾調(diào)料,倒也香滑可口,她幾日未曾進(jìn)食,這會終究是忍不住又多拿了幾塊,云瀟推了推她,又遞過來一個竹筒,說道:“別急別急,喝點水別嗆著!
“竹筒?”蕭千夜頓時被她手里的東西吸引了注意,低道,“怎們會有竹筒?”
“哦,你說這個啊,這是禁地神守水墨給我的!痹茷t隨口接話,殊不見兩人臉上一瞬蕩起的震驚,這才連連擺手解釋道,“人家也在調(diào)查山市,正好在附近被我撞見了,他說東冥境內(nèi)有很多異族也在吸食溫柔鄉(xiāng),而且情況一天比一天更加嚴(yán)重,逼著他不得不親自出手調(diào)查來源,畢竟姐姐不在,他們總要擔(dān)起重任!
“神守還說了什么嗎?”蕭千夜謹(jǐn)慎的追問,云瀟看著他緊張的臉龐,勾了一下對方的鼻尖,笑道,“別擔(dān)心,他說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巨鰲的蹤跡,不過那東西走的很慢,等它走到定星山估計也要后半夜了,你們兩個趕緊先吃著,一會進(jìn)了山市,可千萬別碰那里頭的東西!”
龍吟悶聲不吭的吃著蛇肉,也是跟著他們一起望了一眼遠(yuǎn)方,群山在夜幕下,被慢慢濃郁的白霧遮掩住山體,好像真的有什么不易察覺的龐然大物正在無聲無息的逼近。
第五百三十三章:影殺者
越到后半夜,山中的白霧就越加濃烈,那些潮濕的霧氣像是從地底鉆出,不知暗藏了怎樣的危機(jī),讓原本晴朗的夜空也變得陰沉下去,遠(yuǎn)遠(yuǎn)的,能看到一座緩慢移動的“高山”,山中的燈火一點點從濃霧中擴(kuò)散蔓延,讓整個定星山變得恍惚起來,就在三人屏氣凝神等待山市的巨鰲沿路靠近之時,忽然一束淡淡的紫光朝著另一個方向掠去,巨鰲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回應(yīng),竟然一瞬間改變了路徑,朝著紫光指示的地方轉(zhuǎn)了過去。
“改道了?”云瀟冷冷看著這匪夷所思的畫面,由于視線被霧氣遮擋,他們也并不能看的很清楚,寂靜的山野里到處都有詭異窸窣的游走聲,隱匿在暗處的黑市販子也立即意識到山市正在改變方位,趕忙緊跟不舍的追了過去,云瀟略一思忖,手中的火蝴蝶追著巨鰲的身影流星般墜去,火光竄入白霧中,突然爆發(fā)出一串猛烈的火星子,不等她看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紫光幻化成小箭的模樣,竟是直撲定星山而來!
“臭丫頭,西月茶莊的火是你放的吧?”夜幕下,一個尖銳的聲音飄然入耳,頓時周身的空氣被一瞬凝固成冰,然后又被更強的力量將其片片碎裂,化為無數(shù)尖銳的冰箭直刺三人而來,蕭千夜搶身而出護(hù)住兩個女人,古塵立刻吞吐出一道黑金色的刀芒,千鈞一發(fā)之際,云瀟的左手已經(jīng)憑空劃出一道火焰弧線,右手則勾出一道火羽,蕭千夜連忙按住她的手,低道:“長老院之人尚在山市中,你別動手打掃驚蛇,讓我來。”
云瀟咬牙想了想,只能作罷,蕭千夜足尖一點,從定星山宛如一道輕煙般飛速追出,他無聲無息地站在白霧中,手中古塵豎切直下瞬間攪碎濃霧,巨鰲高大的身影終于徹底展露在眼前之時,又是一刀橫切過旁邊的山峰,直接阻斷它的前路!在巨鰲現(xiàn)出原形之際,偷襲之人也暴露在月光之下,蕭千夜電一般的折返,和對面身著夜行衣的五人組冷漠對峙。
“哼,功夫不錯,但英雄救美,也要看看時機(jī)!睂Ψ降吐曕,蕭千夜倒是暗暗一驚,這幾個身手矯健的暗殺者不認(rèn)識他,莫非不是飛垣之人?
“真羅族?”云瀟轉(zhuǎn)著眼珠看著身側(cè)依然呈現(xiàn)出冰裂狀態(tài)的空氣,很快就從長達(dá)萬年的記憶中想起來這三個字,不禁有些詫異的脫口,“真羅族被稱為萬千流島的‘影殺者’,受雇于流島上的國家或權(quán)貴,活在黑夜之下陰影之中,游走于戰(zhàn)火之間,專門干些暗殺、屠城、販賣毒品的勾當(dāng),傳聞只要錢到位,沒有真羅不能接手的活,和辛摩族一起并稱兩大雇傭兵,但不同于辛摩憑借出色的個人實力喜歡單兵作戰(zhàn),真羅則更傾向于團(tuán)伙,你們一行只有五人,莫非還有其它同伙?”
“哦?臭丫頭年紀(jì)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卑禋⒄咛鸺怃J的眼睛,眼里的神色空茫而毫無感情,一字一頓低語,“西月茶莊那三百斤的溫柔鄉(xiāng),本是雇主暫時存放于此,連暮老頭想買都沒給他,本是等到另一批天香水貨到之后要一并轉(zhuǎn)入帝都城,真羅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你倒好一把火燒了個干凈!哼,現(xiàn)在我等無法向雇主交差,這一趟飛垣算是白跑了,只能殺了你出氣了!
云瀟歪著頭不為所動,過于浩瀚的記憶讓她一下子陷入沉思半晌沒有回話,蕭千夜也在這一瞬通過帝仲的提醒意識到了對方的來頭,萬萬沒想到那一批毒品的最終目的竟然是帝都城!有人在暗中買通真羅族?飛垣一貫與世隔絕,墜天落海之后更是和萬千流島撇清了關(guān)系沒有任何往來,到底是什么人能在這種腹背受敵的時候,依然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給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再來致命的一擊?
“臭丫頭,擋人財路,該死!”真羅惡狠狠的猝了一口痰,在幾人不約而同動手的一瞬,周遭的夜色也沉沉陰冷下來,定星山被無形的力量籠罩變得漆黑如鐵幕,但在這樣令人窒息的黑暗里,又有極為細(xì)碎的的腳步隱約在耳穩(wěn)健的踏過,蕭千夜依然是護(hù)著兩個女人,感受著空氣特殊的流動,這是他聞所未聞的特殊武學(xué),似乎只要稍稍眨眼,就會被看不見的利刃刺傷。
終于,冰裂的聲音再度響起,果然是肉眼無法捕捉的碎片帶著強悍的力量試圖直接攪入三人的身體中,蕭千夜眉頭緊鎖,終于看到身邊一閃而逝那一點微弱的光亮,就在真羅和他擦肩而過的瞬間,古塵“!钡囊宦曋苯迂灤┮蝗说纳眢w,但這一刀似乎砍入了泥潭,竟讓他的手臂微微一僵,驚詫于對方如此特異的體質(zhì),蕭千夜不退反進(jìn),一把將呆站著的龍吟推開,古塵來不及抽回反擊,只能逼著他以另一手飛速拔出腰間的劍靈,又是“!钡囊宦暻宕嘧矒袈暎S久未曾出鞘的瀝空劍折射出一道雪亮的光!
然而在這束光的映照下,蕭千夜的瞳孔卻是一瞬凝滯,就在真羅動手的這一刻,云瀟直勾勾的看著幾人,一抬手就掐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這一擊力道驚人,“咔嚓”一聲恐怖的聲響過后,一個血淋淋的人頭被直接擰斷,鮮血沿著她雪白的手指滴落,又被火光直接燒成血霧,云瀟咧著嘴,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詭異怪笑,再抬手,又精準(zhǔn)的從黑夜里拉出了另一個真羅族,對方的驚呼還未發(fā)出,她手頭微微用力,又是將人臉捏的扭曲,然后若無其事的從定星山丟了下去。
在連續(xù)殺了兩人之后,心頭的殺戮之意似乎再也無法壓制,云瀟一只手死死按著胸口,面容有一瞬的痛苦,另一沾滿鮮血的手煩躁的揉了揉額頭,也顧不上這一扶額之后血漬落在蒼白的臉頰上,她幾乎是無法控制的一步追出,火焰在定星山炸裂,將夜幕照的宛如白晝,來不及躲避的真羅被皇鳥之火團(tuán)團(tuán)圍住,終于露出驚恐的神色,大驚失色的看著眼前這個“臭丫頭”。
“阿瀟……”蕭千夜用力握著刀,叫著她的名字,身體卻僵硬的一步也無法踏出,只能看著她臉上越來越猖獗的笑,將三步之外不可置信的暗殺者撕成粉末。
龍吟捂著嘴,真羅是以暗殺聞名的雇傭兵,雖然比不上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辛摩族恐怖,但一貫有著精密的戰(zhàn)術(shù),這是被她這幅年輕小姑娘的外貌所騙,才會一瞬潰敗吧?
不……不是,龍吟很快就否認(rèn)了自己剛才那種天真的想法,就算他們提前制定了精密戰(zhàn)術(shù),在浮世嶼皇鳥面前又能起到什么作用?那可是連上天界都要禮讓三分的力量,作亂流島的雇傭兵又能對她做什么?這哪里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姑娘,這般毫不猶豫又殘忍的殺戮,這根本就是傳聞中嗜殺好戰(zhàn)的不死鳥!
周遭死一般的寂靜,一行五人的真羅族只剩一人還在茍延殘喘,那樣劇烈的喘息一聲比一聲沉重,但他不敢動,知道自己哪怕眨一眨眼睛都會激發(fā)對方的殺意,他也不得不對這個“臭丫頭”刮目相看,明明在出手的那一刻,多年征戰(zhàn)沙場的直覺告訴他最該堤防的應(yīng)該是手握長刀的這個男人,為什么最后將他們一擊致命的會是身旁的女人?
這是什么人?那樣窒息的火光,連真羅族引以為豪的冰裂術(shù)都被融化成煙。
她全身都在冒著火焰,笑吟吟的道:“真羅族,你們對我動手之前,難道都不會去打聽一下嗎?這可不像以戰(zhàn)術(shù)著稱的雇傭兵,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是吧,可惜你們撞見我,錢拿不到,命也得丟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