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fù)女人?原來他也只是一個欺軟怕硬之輩。
“呵……哈哈!敝靺挀u搖晃晃的站起來,明明自己曾比她遭受過更多慘無人道的苦難,自己也曾是一個無辜的人,就因為她是個女人,她是蕭閣主的心上人,所以一樣的事情就不能在她身上重演?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他也不過是想讓那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眾星拱月的幸運兒也品嘗一下痛苦和絕望而已。
還需要什么理由呢?反正都已經(jīng)殺了,他本來就是地獄里走出來的人,無非也就是重新再走回地獄罷了。
朱厭推門而出,迎面看見嚇的滿臉慘白的阿泠,他隨意的將手里的血擦了擦,恢復(fù)到一貫陰柔的微笑走過去,在阿泠面前緩緩蹲下,直視著對方惶恐到失焦的雙目,呵呵笑道:“阿泠,我應(yīng)該謝謝你,要不是你當(dāng)時拉著她跑上來,我也許不會和她相遇,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她,所以也真的很謝謝你。”
阿泠一動不動,背脊挺得筆直,已經(jīng)看見了正前方雅間里的慘況,他緊咬著牙,知道這種時候不能發(fā)出尖叫,朱厭贊許的摸了摸他的臉頰,淡淡囑咐道:“去收拾一下,銀子稍后我找人給蘭媽媽送來!
他一個人走向鳳澡池的更衣處,慢慢洗去滿身鮮血,換了一身干凈的白衣,又在那里靜靜坐了許久,直到外頭的陽光開始衰弱,夕陽從天邊遠遠的蔓延過來,像一片火焰,刺痛雙目。
再次從鳳澡池走到大堂,蘭媽媽依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熱情的迎上來,好似對白日發(fā)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朱厭也不多提,一整日精神恍惚此時倒是感到有些疲倦,但再一想起巡邏的船只被砍成碎片,只得又轉(zhuǎn)了回來嘆氣道:“蘭媽媽,今晚我就在你這睡了,應(yīng)該有空房間吧?”
蘭媽媽的臉頰明顯抽搐了一下,又不敢得罪他,只能搖著團扇點點頭,朱厭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沒等他倒杯水緩一緩喉間的干咳,忽然瞥見門口竄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頓時蘭媽媽就丟下他屁顛屁顛的迎了過去,朱厭好奇的望過去,眼眸劇烈的一顫,不可置信的望著那個人——三郡主?六王爺府上的朧月郡主怎么會這種時候跑到曳樂閣來?
他不動聲色的倒著水,三郡主是六王爺?shù)恼粕厦髦,論血緣還是天尊帝的堂妹,陛下對她比對自己幾個親弟妹還要疼愛,三郡主自幼恃寵而驕,也算是這帝都城里沒人敢惹的角色。
哼……他在心底冷哼一聲,果然命好的家伙都一個樣,這么小小年紀(jì)公然跑到曳樂閣來玩,旁人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鴻門宴
他這么想的時候,朧月已經(jīng)一溜煙的湊到了眼前,用自己的小手端著他的臉認(rèn)真看了起來,朱厭淡淡一笑,低道:“郡主,這里可不是小孩子應(yīng)該來的地方!
“是挺好看的!睎V月一屁股坐在他身邊,一直盯著看,嘴里嘀嘀咕咕的呢喃起來,“難怪我二姨那么喜歡你,這張臉果然是好看的!
朱厭想了想,一時沒記起來郡主口中的二姨是誰,朧月學(xué)著他的模樣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又道:“我以前也有個很喜歡的人,他也長得很好看,是我喜歡的類型,不過現(xiàn)在比一比,你這樣的其實也不錯嘛!”
朱厭輕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沒想到三郡主會在這種時候提起那個人,但他只是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笑道:“我只是個出身卑微的下人,比不了。”
“以前是比不了,現(xiàn)在就不一定了!睎V月不假思索的接了話,絲毫也不介意自己那些荒唐的過去,喋喋不休的抱怨起來,“我十一歲就看上他了,整整提了四年的親,來來回回有八次吧!可他倒是一點不領(lǐng)情,每次連門都不讓我進去,哼!現(xiàn)在好了,他變成逃犯了,就算他后悔想要娶我,我也不嫁給他了!”
朱厭一時語塞,被個小丫頭堵得無言以對,三郡主提親不是什么駭人聽聞的大事,至少在帝都城,只能算是茶余飯后的閑談罷了。
這個小丫頭喜歡的人就是曾經(jīng)的軍閣主蕭千夜,據(jù)說是在某一年軍閣秋選上一見鐘情,從此開始了瘋狂的死纏爛打,但就是這么離譜的舉動非但沒有引起非議,連六王爺本人都跟著女兒一起胡鬧。
真好……也只有他們那種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干出這種事情而不被恥笑了吧?
朧月還是笑嘻嘻的看著他,眼里有和年齡不相稱的神情:“既然這么巧撞見了,不如你送我回家吧。”
朱厭奇怪的看著她,腦中剎那間轉(zhuǎn)過數(shù)種念頭,他倒是無所謂,只不過三郡主畢竟是六王爺?shù)恼粕厦髦,公然和一個曾經(jīng)的男寵廝混在一起,怕是要把王爺氣死吧?
朧月已經(jīng)拽著他的胳膊往外走了,朱厭拗不過這種刁蠻任性的金枝玉葉,只能緊跟她一路陪同,曳樂閣在曾經(jīng)帝都外城的主干道上,此時天色逐漸轉(zhuǎn)黑,道路兩旁的燈籠也已經(jīng)早早的點亮,雖然繁華遠不及從前,但也還算是人來人往,這條街不算很寬,尤其是在兩側(cè)栽滿了一路高大的鳳凰花樹之后更顯的有些擁擠,眼下不是鳳凰花樹的花期,只在樹枝上裝飾著明燈將其整個點亮,溫暖的火光從燈罩上撲朔的蝴蝶印中流溢而出,能將整個街道籠罩出淡淡的火色,甚是驚艷。
火光……朱厭有些神思游離,目光也變得復(fù)雜起來,聽說這一路的鳳凰花樹是先帝尚是皇子時期為先皇后特意栽種的,先皇后出身雪原,卻極其鐘愛這種艷麗的鳳凰花,如火如荼,讓人迷醉。
“哇!好漂亮!”朧月也在看著兩側(cè)的花,發(fā)出羨慕的聲音,忽然扭頭神秘兮兮的看了他一眼,湊到身邊小聲嘀咕道,“你說先帝是有多愛先皇后,才會在這種地方種下這么多鳳凰花樹呀?我也好想有個人能這么愛我,哎……對了,你長得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你吧?”
“應(yīng)該沒有吧!敝靺捨⑿χ卮,腦中閃過的是風(fēng)四娘的容顏,眼眸微微一沉,朧月眨眨眼睛,又問道,“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朱厭將目光從鳳凰花樹上慢慢移開,心里忽然跳出了一個人影,連唇角浮現(xiàn)出的笑意都顯得若有若無,但他很快就恢復(fù)了冷定,自己也是被剛才的想法下了一跳,立即否認(rèn):“沒有!
“咦?”朧月捂著嘴偷偷笑起,“我不信,你把手給我算算!
“算?”朱厭遲疑著沒伸手,朧月已經(jīng)不客氣的一把抓了過去,拍著胸脯說道,“我可是月圣女唯一的徒弟,最拿手的東西就是算姻緣了!
朱厭冷哼一聲,這倒是不假,月圣女確實收了三郡主做徒弟,不過那只是因為這個小丫頭一心想嫁給軍閣主,這才死纏爛打讓六王爺親自開了口,人家也是不得不給這個面子才勉強點了頭,他忽然有幾分好奇,月圣女蝶嗤是原蝶谷的首席占星師,在這種方面的確有著一技之長,否則蝶谷全滅不至于單單留她進了望月樓。
朧月在他手心畫著圈,怎么看都像個江湖騙子一點不著邊際,朱厭原本也就沒打算和她玩算命,見她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更是覺得好笑,調(diào)侃道:“郡主可有算出來什么嗎?”
朧月這才抬起眼皮略顯驚訝的瞄了他一眼,又認(rèn)真確認(rèn)了幾遍,然后才支支吾吾的說道:“她去世了嗎?”
朱厭的心就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如墜深淵——她?三郡主口中的她指的是什么人?
去世了?是風(fēng)四娘,還是……
“對不起呀,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比ぶ鲗擂蔚臄[擺手,她本來想先套套近乎好把這家伙騙到另一條道的秦樓去,這下反而讓氣氛變得凝重起來,朱厭看著自己手心,原本冷定的內(nèi)心宛如一顆巨石投入水面,泛起軒然大波,追問道,“郡主,她……她什么時候死的?”
“?”三郡主也傻了眼,抿抿嘴再研究了一會,低道,“大概也就前幾天吧,可能你還沒收到消息,不過、不過你別難過,感情這種東西總還會有的!
朱厭的嘴角無意識的抽搐,感到無邊的可笑,那個幾天前死去的人,那張一直在他眼前反復(fù)浮現(xiàn)的臉,怎么可能是她!
那是他親手殺的人!不過幾次萍水相逢,就讓他按捺不住親手殺死的人!
“額……”三郡主有些慌了,想起蕭千夜的囑咐,這會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沒話找話,“好啦好啦,不說這些了,看在我惹你不高興的份上,本郡主今天就大發(fā)慈悲,請你吃晚飯吧!”
朱厭定定的聽著,思緒還游走在遙遠的大漠深處,也沒理會三郡主一路拽著他的胳膊強行拖到了一家富麗堂皇的酒樓門口,直到朧月邊搖邊晃連續(xù)喊了他幾聲,朱厭才幡然回神吃驚的看著眼前,朧月指了指,緊張的直咽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快進來,這可是全帝都最好的酒樓,我買單!”
豁然間只覺身側(cè)有無窮無盡的殺機涌現(xiàn),層層如水將他包圍,朱厭本能的慢慢后退,又被一雙溫柔的手從背后環(huán)住肩膀,一口香酥的清氣吹到他耳根,是個女人嬌柔的聲音:“來都來了,何必急著走呢?”
朱厭的余光掃過身后一身艷麗紅裙的女人,是帝都的花魁,秦姿。
同時,大堂里也幽幽傳來一個清爽的招待聲,秦樓之主江停舟親自從里面盈盈而出,對著他拱手做請,笑道:“難得朱厭大人大駕光臨,在下已經(jīng)備好美酒佳肴,還請您賞個臉稍坐片刻。”
朱厭冷哼一聲,秦樓背后的人是鏡閣主公孫晏,這群人很明顯也和曾經(jīng)作惡飛垣的組織風(fēng)魔脫不了干系!難怪三郡主今天一反常態(tài)硬是粘著他,原來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鴻門宴要請他上門!
江停舟依靠在大門上,朱厭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后的大堂雖然通徹明亮,但其實根本沒有客人!樓主的笑是生意人標(biāo)準(zhǔn)的虛偽客套,又帶著一絲莫名的危險,慢聲細語的沖屋內(nèi)的白衣小丫頭招招手,吩咐道:“小茶,馬上入夜了,你送三郡主回王府去吧!
白小茶一頭冷汗,哆哆嗦嗦的從樓主身邊邁過去,深吸一口氣抓住朧月郡主就趕緊跑了。
“請吧!被ǹ谒砗筝p輕推了一把,細長的手指宛如鋒利的尖刀,朱厭的呼吸慢慢平息,好似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不再逃避,就在他踏入秦樓的同時,江樓主反手關(guān)上了門,大堂的明燈無風(fēng)自動,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靜默的人影,他的手邊放著黑金古刀,而劍靈則平放在身前的酒桌上。
江停舟牽著秦姿走上樓梯,還不忘回頭囑咐了一聲:“別弄壞東西,最近生意不好做,沒錢置辦新的!”
朱厭閉眼低笑,他應(yīng)該一早就猜到秦樓其實就是風(fēng)魔的據(jù)點,也該知道蕭千夜和那群家伙一定有著特殊的聯(lián)系,他真的沒走遠,甚至就在最危險的地方,靜靜的等自己走上門自投羅網(wǎng)。
蕭千夜輕撫著自己的劍靈,劍鞘里的一魂一魄已經(jīng)瀕臨潰散,只要他拔出劍,就會徹底消失。
沉默許久,朱厭慢步走過去,就在他對面坐下,也伸手輕輕的摸著那柄白色劍靈,果然劍靈在察覺到他的氣息之后開始微微顫動,他冷笑起來,直視著對方再度恢復(fù)的金銀異瞳,一字一頓清晰的說道:“蕭閣主,你別找她了,她已經(jīng)死了,你猜的沒錯,確實是我殺了她,她就死在我的身下,但是現(xiàn)在,你再怎么逼我也找不回她了,放棄吧!
對面的人劍眉微揚,手中的黑金古刀一瞬間就橫在他的脖子上,朱厭只是不慌不忙甚至期待的笑著,繼續(xù)說道:“感情這種東西總還會有的……這話可是剛才三郡主說的,說的很對吧?”
蕭千夜緊握著古塵,一直纏繞在刀身上以神力幻化的刀鞘終于徹底散去。
“哦?”朱厭欣喜的看著那柄刀的轉(zhuǎn)變,盈盈笑道,“搞了半天,你到現(xiàn)在才真的對我動殺心嗎?蕭閣主,你真是個奇怪的人,你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軟弱,但凡你有我一半心狠,眼下的飛垣根本沒人能做你的對手!可你偏偏前瞻后顧,既要擔(dān)心哥哥的生死,又不忍心傷了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你知不知道,真正殺死她的人不是我,就是你的退步和猶豫!”
古塵鋒利的刀刃貼著皮膚,卻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被一只淡淡的幻化之手?jǐn)r住,帝仲忍著潰散的意識強行現(xiàn)身,淡道:“別急,你現(xiàn)在殺了他,就再也找不到瀟兒的下落!
朱厭抿了抿嘴,終于現(xiàn)身了!上次他就在星羅湖上感受過這種驚人的神力,那個一直和蕭千夜共存的上天界戰(zhàn)神,終于在他面前露出了本尊!
第四百五十二章:刻毒
帝仲看著這個人,就好像看著一口枯井,他的眼里沒有擔(dān)心害怕,也沒有惶恐不安,就是一種死一般的平靜,默默和他對視著。
“她在哪?”帝仲輕輕按住古塵的刀鋒,似乎也知道威逼利誘對這種人根本不會有任何效果,朱厭的語調(diào)不徐不緩,卻毫無溫度,絲毫也不在意對方的身份,淡淡回道:“您和她又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嗎?”帝仲想了想,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和她確實有些淵源,但那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淵源……”朱厭歪著頭,好奇的問道,“難道她也是您的意中人?哈……不至于吧,她弱的能被人一只手掐死,莫不是太沒用,才吸引了您的注意?”
帝仲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只是依然平淡的問道:“朱厭,你為什么對她下手?”
“連上天界的戰(zhàn)神也會問出這種可笑的問題嗎?”朱厭嘴角掛著一抹譏笑,手卻無意識的抽搐了一下,厭煩的回道,“殺一個人需要理由嗎?軍閣主奉命行事的時候可曾考慮過對錯?上天界征服天空的時候又可曾顧慮過蒼生?現(xiàn)在問我為什么要殺她……我是沒理由殺她,殺她對我沒有一點好處只會適得其反,可我根本忍不住,你要理由嗎?那我可以隨便編一個給你,你想聽的理由我都可以說!
他自言自語的笑起來,但眼里卻出現(xiàn)了一抹罕見的哀傷,仰著頭看著天花板,喃喃:“早上你就可以動手殺我,偏偏大費周章的拖到晚上,還讓三郡主把我騙到這里來,為什么呢?蕭閣主,你是不是擔(dān)心司天元帥呀?畢竟你也是軍閣之主,軍令如山的道理你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想在內(nèi)城公然殺人給他惹麻煩,所以才會做出退步是不是?”
蕭千夜是被帝仲按著肩膀才沒動手,朱厭笑嘻嘻看著他,嘲諷起來:“原來你也是個護短之人,就是你們這種有權(quán)有勢的人之間相互勾結(jié),才會讓底層的百姓越來越艱難,你想找她?你死了這條心吧……”
話音未落,蕭千夜終于掙脫帝仲一把扣住朱厭的喉嚨重重將他按在墻壁上,他的手背青筋暴起,指節(jié)都在發(fā)出“咔嚓”的聲響,朱厭不以為然的平視著他特殊的雙瞳,完全不想抵抗,甚至是故意想要更加激怒他,慢聲細語的接道:“你是真的聽不懂人話還是聽懂了也不愿意相信?我已經(jīng)說了,她死了,我親手殺了她,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找到她!”
那只手在持續(xù)用力,忍著心頭快要爆炸的憤怒,朱厭咽了口沫,即便呼吸已經(jīng)有些困難,還是堅持說了下去:“我確實是路過西海岸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意外撞見你們的,哈哈……所以這是上天注定要她死在我的手上!她雖然是個受到血契束縛的混血,但畢竟也是昆侖出身,曾經(jīng)一手犀利的劍法也讓人倍感頭疼,可這次我遇見她,她就像個廢物一樣毫無還手之力,不過幾個月而已,她竟然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樣,真是可悲!
蕭千夜的手驟然一松,胸口也在劇烈的喘息,云瀟的身體是在懷有身孕之后開始出現(xiàn)異常,在流產(chǎn)之后持續(xù)惡化,她會輕而易舉的被朱厭帶走,無疑是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讓她混血的身體雪上加霜!
朱厭瞥見他神色里那一閃而逝的悲痛,心中不知為何一陣酸澀,艱難的抬起手指向平放在桌子上的瀝空劍:“分魂大法,那柄劍上有分魂大法留下的一魂一魄,她如此不顧一切的想要保護你,你卻連隨身帶著劍靈這么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蕭閣主,你配不上她,你失去她是自找的,怪不了別人!
朱厭邊說邊笑,感受著那只掐著喉嚨的手力道上微妙的變化,仿佛也預(yù)示了這個人的內(nèi)心也在經(jīng)歷驚天的巨浪,又推波助瀾的說道:“再告訴你一些事情吧,她臨死之前什么也沒有說,也沒有喊你的名字,大概是知道你不可能回來救她了,她問的最后一句話是‘為什么總要針對我?’,哈哈,哈哈哈,不過呀……”
他故意停了下來,用舌頭輕輕舔舐嘴唇,雖然將聲音壓至幾乎聽不見,所說的話卻如驚雷在耳邊炸響:“不過她的身體真讓人瘋狂,好像一團火,我恨不得挖出她的心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有火焰在燒!可惜,可惜那時候她太虛弱了,我也才在她身上發(fā)泄了半個時辰罷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就要死了,我就只能坐在旁邊看著她,那么好看的一張臉終于斷了氣,那么迷人的身體也慢慢變冷!
“你……”蕭千夜豁然松手,全身無力的后退一步,朱厭重重咳了幾聲,喉嚨上是清晰的五個血手印,又抬頭看向呆滯的人,朱厭臉上的笑容仿佛是從地獄涌出,凝聚了無數(shù)恨意:“呵,你該不會忘記了吧,一進門我就說了呀,她是死在我身下的,你聽不懂嗎?”
這一瞬間,朱厭察覺到帝仲模糊的殘影忽然抬頭,眼光冷而亮,一股逼命的殺氣在大堂里竄動起來。
果然……朱厭刻毒的笑了笑,果然如他所料,這個叱咤風(fēng)云的上天界戰(zhàn)神,竟然也對那種一無是處的女人動了心,難怪上次天尊帝費盡心思想抓云瀟,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如今再回想起那些事情,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明姝公主身上的蠱蟲,更大的原因是顧忌這個人吧?
一想起這些事情,朱厭冷笑著,像要更加激怒對方,補充道:“我不放心,畢竟她是神鳥一族,所以我就在她心臟的位置又補了兩劍,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吧,可能尸體都開始……”
“閉嘴……”蕭千夜一把按住他的嘴,滿腦子都是混亂,手上的力道也無法控制,頓時就將他兩邊臉頰的骨頭被直接捏斷,朱厭咧著嘴,心中無比喜悅,舒服的嘆了口氣,再開口,雖然血從嘴角持續(xù)涌出,依然是輕快歡樂的語調(diào):“其實我告訴你也不要緊,現(xiàn)在落日沙漠的地基損毀嚴(yán)重,下方有無數(shù)條縱橫交錯的裂縫,你想找她是不是,那就想辦法讓整個沙漠的沙子全部消失,再一個個去裂縫里找,說不定運氣好,真就能被你找到呢?”
他在暗自痛快的同時,瞥見古塵的光一瞬而來,從自己胸膛口貫穿直接釘入了身后的墻壁,這一擊避開了要害,但古塵刀鋒的神力瞬間震碎全身骨骼,讓筋脈寸斷,血液開始逆流!
他自幼遭受過無數(shù)折磨,有的是比這一刀更加恐怖的刑罰,但這看似簡單干脆的一刀貫穿胸膛,卻讓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劇痛,好似連靈魂都被擊出肉體,眼前恍恍惚惚一片血紅。
在這片模糊的血光里,他看見蕭千夜比他還要痛苦的往后退了一步,又被身后的白影無聲無息推了一把才重新站穩(wěn),這一刻,朱厭心中蕩起莫名的痛快,連帶著痛苦也瞬間消失。
緩過這口氣,蕭千夜驀然看著被自己釘在墻上的朱厭,用一種面無表情的表情,和他針鋒相對的對視,朱厭已經(jīng)無法出聲,只是嘴角勾起那抹意猶未盡的嘲諷,毫不示弱,頓時從他的臉上看出了某種變化,蕭千夜只是慢慢走過去按住古塵的刀柄,冷定如鐵的說道:“我知道你不怕這種東西,其實我也一貫不喜歡折磨人,但對你,我改變心意了!
朱厭微微一愣,見他冷漠的收回了古塵,又一把拎住自己的衣領(lǐng)在地上拖行了幾步,那雙金銀異瞳在近距離的對視下顯出一種讓人心驚肉跳的恐怖,終是揚起嘴角惡毒的說道:“古塵是遠古神龍遺骸,被它的刀鋒所傷之后,傷口會無法愈合,所以不是遇到非殺不可的人,我甚至不愿意化去神力幻化的刀鞘,你是被藥物改造過的試體,身體素質(zhì)強悍,這點小傷,應(yīng)該不會那么快死了吧?”
朱厭的瞳孔頓縮,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帝仲也是一言不發(fā),散去人形落成模糊的光暈回到他肩頭。
他拖著朱厭推門而出,沒等外頭的行人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便化成一道白色流星往陽川方向急速墜落。
身體仿佛在御風(fēng)而行,朱厭驚詫的低下頭,看著身下的燈火輝煌的城市在一點點變小,轉(zhuǎn)瞬之間冰涼的風(fēng)刀鋒一般割過全身,灌入受創(chuàng)嚴(yán)重的身體,連魂魄都冷的發(fā)抖,山川在他眼皮下飛速掠過,他似乎看見了另一座城市的剪影出現(xiàn)在遠方,不等他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蕭千夜拽著他從天而降,一腳踢開一間民宿的大門,直接將他扔在了大堂中間。
他滾了幾圈,按不住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燭火在眼角余光處搖搖曳曳,映出一個淡漠端茶的身影,發(fā)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嘆。
朱厭赫然抬頭,面頰終于露出驚恐,那人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抬眼,微微動容,但隨即平定下來,一雙淺金色的眼眸像一道利箭貫穿全身,看得他不寒而栗,下意識的躲開了目光。
第四百五十三章:夢斷
“朱厭。”明溪的語調(diào)平淡的聽不出有絲毫情緒波動,但依然像一陣寒風(fēng)讓大堂鴉雀無聲,又沉默許久,唇角的笑越來越琢磨不透,淡淡問道,“當(dāng)時你不惜設(shè)計陷害高成川轉(zhuǎn)投于我,不就是為了活下去嗎?我給了你活路,給了你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讓你在帝都城那樣的地方被所有人巴結(jié)討好,難道現(xiàn)在的一切還不能令你滿足嗎?”
朱厭張了張口,但破碎的身體稍稍一動就是血如泉涌,明溪冷眼旁觀,那樣輕言慢語卻逼得朱厭倒吸了一口氣,又道:“有獸焉,其狀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厭,見則大兵……莫非是我給你的名字取得不好?”
朱厭勉力抬手,雖無法止住胸口的血,但也終于顫顫出聲:“陛下的名字取得很合適,但您是不會明白的……像你們這種生而幸運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明溪的手在寬大的衣袖里微微緊握,最后也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向一旁面色猙獰的蕭千夜,輕咳一聲問道:“蕭閣主準(zhǔn)備怎么處置這個人?”
“別讓他死了!笔捛б怪皇抢淠耐鲁鑫鍌字,甚至沒有多看一看大堂里究竟都站了些什么人,立即提著古塵往落日沙漠飛馳而去,蕭奕白擔(dān)心的跟了上去,明溪看著兩人一先一后離開,這才指著血流不止的朱厭冷聲吩咐:“赤晴,迦燁,把他帶到風(fēng)魔的據(jù)點里去,別讓他死了。”
“是!背嗲缫贿咟c頭,一邊已經(jīng)在朱厭面前蹲下身,好奇而不解的看著他,同為異族人,他知道異族的本能應(yīng)該不會傷害帶有靈鳳之息的云瀟,但是這個人竟然真的下了手,到底是怎樣強烈的恨才能沖破血脈的抑制,對一個無冤無仇的女人狠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