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照不宣的互望了一眼,明溪煩躁的轉(zhuǎn)動著手上的玉扳指,也在認(rèn)真思考眼下的局勢——原本公孫晏是想盡快和公孫府撇清關(guān)系才會出此下策,萬萬沒想到父皇會在最后關(guān)頭倒戈一擊徹底和上天界決裂,這樣出乎意料的結(jié)果無疑是讓他們之前的所有計劃付之東流,原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一場漫長的逃亡之路,誰又能想到他會在一夜之間登基稱帝,成為真正的王呢?
辰王臨走前那句不懷好意的祝福,他此刻也是真真正正的感覺到了——皇權(quán)兇險,失去父皇的羽翼庇護,他也終于徹底暴露在復(fù)雜的權(quán)勢旋渦中。
首當(dāng)其中的就是墨閣,在自己登基稱帝之后,墨閣閣主也隨之騰出來,作為協(xié)管天下政權(quán)的存在,那幾乎是人人必爭的一個位置,很快就已經(jīng)有不少人向自己舉薦心腹,而這其中到底涉及了多少私心,他甚至都還沒有時間仔細(xì)辨別,緊隨其后的就是鏡閣,公孫晏無疑仍是最佳人選,只是他被人舉報在前,就算是在那一夜護駕有功,功過相抵免去了罪責(zé),如果還想不計影響繼續(xù)將鏡閣交給他,實在難以填平悠悠眾口。
明溪凜然神色,公孫晏知道他心煩,也識趣的閉了嘴在一旁靜靜等著結(jié)果。
還有軍閣,軍閣主蕭千夜至今下落不明,四大境的守將雖然都已經(jīng)被釋放,但是暗部統(tǒng)領(lǐng)也仍然是個危險的迷,高成川身負(fù)重傷,按照丹真宮的說法此生是不可能再舞刀弄槍了,可是那個八十多歲的老人臉上看不出有什么擔(dān)心,自己也還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他,只能讓他回自己的府邸養(yǎng)傷,不動聲色的監(jiān)視著。
最麻煩的仍是祭星宮,魔物地縛靈被鳳姬所擒,目前暫且囚禁在皇家密室里,兩位法祝遇難,星圣女甚至為一己之私搞的禁軍駐都部隊幾近全部癱瘓!
縛王水獄也是整體塌陷,水牢下仍有數(shù)千具不穩(wěn)定的試體,像個定時炸彈讓他每日每夜無法心安。
“哎……”明溪驀然嘆了口氣,用力揉著雙眼,額頭上的青筋繃起,看起來極為頭疼。
上天界不可能善罷甘休的,夜王一定會在之后的某一天卷土重來。
他一直不停的轉(zhuǎn)著那個玉扳指,嘴里忍不住無奈地笑起來——藏在其中的一魂一魄雖然承載了蕭奕白近乎全部的靈力,但被夜咒阻隔了靈力回轉(zhuǎn),沒有本體的引導(dǎo),這個強大的魂魄是無法自行和他交談的。
那個家伙現(xiàn)在又在哪里呢?他還真的是什么事也不管,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打手,在處理完所有的危險之后,剩下的勾心斗角權(quán)勢斗爭一概不過問。
“這樣吧……”想到這里,明溪那雙眼睛隱隱露出淡淡的淺金色,終于抬起頭望向公孫晏,“既然已經(jīng)廢除了異族人不得入城制,那也該有些表態(tài)以示誠心才行,本月底,通知四大境提前召開雙極會,另外,你去找鳳姬,讓她也一起來,如果他們愿意的話,我希望剩下的六位禁地神守也一起參加,要是再能找到一些當(dāng)初的六靈六圣十二仙四十八祖后裔就更好了……”
“會不會操之過急了?”公孫晏隱有擔(dān)心,制度是可以一夜之間廢除的,但是根深蒂固的偏見卻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扭轉(zhuǎn)。
“呵……”明溪擺手笑起,眼里有難以捉摸的深意,“他們不是想要墨閣之主的位置協(xié)管天下政事嗎?如果連和異族人和睦相處這么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那他們沒資格做我的臣子!
公孫晏手指慢慢握緊,還想再爭辯什么的時候,從墨閣外面?zhèn)鱽砹艘淮鑱y的腳步聲,聽起來很焦急,甚至打翻了不少東西,然后越來越遠(yuǎn)。
“是隔壁軍閣傳出來的吧……這個點了還有人在嗎?”公孫晏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明溪蹙起眉頭,不經(jīng)意的掃了一眼手上的玉扳指。
在剛剛那一瞬間,已經(jīng)和本體切斷聯(lián)系的魂魄忽然蕩出一絲微弱的焦急。
“公孫晏,今天先到這里吧,你也該休息了。”明溪從座位上走下來,懶洋洋的伸了下腰,毫無帝王之色。
“喂,你去哪?”公孫晏奇怪的看著他,才想跟上又被他伸手阻止,只見明溪隨手披上了外衣,支退了門外的侍衛(wèi)和隨從,竟是一個人獨自離開。
此時,內(nèi)城破損的大道上,蕭奕白腳步匆匆正在焦急的往家趕,沒等他走到之前的城墻處,迎面走來一個熟悉的女子,他猛然頓步,靜默而立,只是臉上的微笑淡到蒼白。
“你感覺到了?”云瀟驚訝的看著他,蕭奕白緩了口氣,指了指她手上提著的白色劍靈:“你們昆侖山的劍靈有著非常獨特的氣息,很遠(yuǎn)就能感覺的到……他回來了嗎?現(xiàn)在又在做什么?“
“嗯,他看起來很累很累的樣子,我已經(jīng)把他哄睡著了!痹茷t笑盈盈的走過去,瞥見蕭奕白額頭上的細(xì)汗,皺皺眉,有些不放心,“他沒事,也沒有受傷,你不必太擔(dān)心了,只是瀝空劍出現(xiàn)了裂縫,昆侖的劍靈是無法修補的,他一貫很愛惜這柄劍,現(xiàn)在也一定很自責(zé)吧!
“要……換劍嗎?”蕭奕白回憶起當(dāng)時的那一幕,那是為了保護自己強行擋下海之聲,帶著戰(zhàn)神之力的瀝空劍和夜王碰撞之后,才讓昆侖的劍靈承受不住這樣的沖擊,赫然出現(xiàn)裂痕。
云瀟搖頭笑了笑,道:“昆侖一派是不允許換劍的哦……門下弟子若是有幸得到劍靈青睞,那一生就只能擁有一把劍靈!
“那你還把自己的劍靈借人了?”蕭奕白皺起眉頭,想起她自己的那柄青色長劍,云瀟擺擺手,連忙解釋道,“和人的性命相比,劍靈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就是不知道玉絮姑娘和紅姨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讓人在雪城附近幫你尋尋吧。”蕭奕白隨口應(yīng)了一聲,欲言又止——那一天弟弟強行和夜王交換自己之后就一直音訊全無,他是真的準(zhǔn)備答應(yīng)夜王的條件去幫他尋找陣眼嗎?這么做會讓曾經(jīng)的毀滅之力卷土重來,整個飛垣都會因此支離破碎!他應(yīng)該不會只是為了救自己就輕易做出這種承諾吧,可是這其中到底有什么其他的緣由,他又是怎么也猜不透。
云瀟是知道的嗎……蕭奕白的眼睛忽然閃了一下,仿佛回憶著什么,這十天云瀟雖然也是住在天征府,卻對那一天的事情閉口不談,甚至鳳姬在活捉地縛靈之后也只是隨意的住進了秦樓,明明她們兩人看起來都是心事重重,卻又心照不宣的選擇了沉默。
“云姑娘——”蕭奕白低低的開口,再也無法控制不去胡思亂想,“我弟弟他,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嗯?”云瀟知道他想說什么,她垂下了眼睛,一時也不敢面對蕭奕白。
云瀟驀然咬住嘴唇,回憶起北岸城里見過的明溪太子,那確實是為達(dá)目的連手足同胞都可以親手?jǐn)貧⒌娜,一旦蕭千夜對他產(chǎn)生威脅,他會不會也不顧舊情,甚至翻臉不認(rèn)人?
但是弒神之計,這樣危險的事情一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眼下除了蕭千夜自己,就只有她、鳳姬和鳳九卿知情,但是如果對皇室隱瞞,蕭千夜會不會被當(dāng)成叛徒,遭遇預(yù)想不到的危險?
“云姑娘似乎有難言之隱!笔掁劝字苯犹羝扑那榫w,只見云瀟眼神陡然亮了一下,臉色忽然一沉,那是他從未在這個女子身上見過的嚴(yán)厲,一字一頓問道,“大哥是否愿意信任他呢,無論他做了什么,哪怕是真的協(xié)助上天界破壞各地封印和陣眼,大哥是否也會一如既往的幫助他、信任他?”
蕭奕白沉默了片刻,這樣話里有話的質(zhì)問,讓他瞬間就敏銳的察覺到了異常。
“如果可以,那么眼下只需要幫我做一件事。”云瀟雙手托起瀝空劍,平放到胸口,眼神異常決然,“分魂大法,請將我的一魂一魄分出,附于瀝空劍上!
“你瘋了!”蕭奕白神色一沉,微微發(fā)抖,忍不住罵道,“你身上的傷都沒有痊愈,又在想這些歪門邪道!”
“我不能讓他孤身涉險!痹茷t卻是寸步不讓,看似柔弱的面龐是罕見的堅定,“大哥,我只信任你,我只能相信你不會傷害他,但是我并不信任你身邊的其他人!
蕭奕白靜站許久,握緊了雙手——不要說云瀟,就連他自己對身后這個輝煌的皇朝也無法完全信任,權(quán)勢斗爭的陰暗是超出想象的,一旦不再有利用價值,棄之如敝履也是常有的事情,到底是有什么不能言明的苦衷,值得她甘心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很危險嗎……這似乎是眼下唯一的解釋,弟弟的真實目的很危險,他不僅僅會受到來自上天界的威脅,甚至可能還會遭遇飛垣本土人的敵視和傷害嗎?
如果他真的準(zhǔn)備協(xié)助夜王,無論他是因為自己身上被夜咒威脅,還是出于其他別有用心的目的,對飛垣而言,都是極端危險……在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拋棄的存在。
蕭奕白啞然苦笑,從某種角度而言,皇權(quán)的爭斗真的也不比上天界仁慈到哪里去,夜王尚且因為帝仲是他故友同修而屢次手下留情,可飛垣并不會因為弟弟是它的子民而網(wǎng)開一面!
明溪……他在心底默默念著這個好友的名字,卻感覺自己對他仍然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讓他在弟弟和飛垣之間做出選擇,那個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后者,他是這片土地的王,他理應(yīng)對所有人負(fù)責(zé),擔(dān)起拯救蒼生的責(zé)任,而犧牲其中的某一個人,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哪怕這個人曾經(jīng)救他于水火,他也能在一瞬間放棄。
“一定……要如此嗎?”許久,他駭然吐出一句話,仿佛耗盡全身的力氣。
“你該相信我!痹茷t眼角仍有一種堅決的神色,“這世上只有你我,是真心對他。”
蕭奕白握緊雙拳,也在心底做著最后的劇烈掙扎,終于沉吟脫口:“好……但是我有條件,你必須將所有的事情告訴我,你放心,我絕不會對他人泄露分毫!
“好。”云瀟卻是露出了長舒一口氣的輕松,雖然臉色有些蒼白疲憊,但依然微微笑了起來。
蕭奕白眼里復(fù)雜難懂,五味陳雜不知該說什么——分魂大法,一個被白教列為禁術(shù),一旦實施就無可逆轉(zhuǎn)的惡毒術(shù)法,它沒有任何后悔的機會,是會伴隨終生的痛苦。
為了守護最重要的人,心甘情愿讓自己萬劫不復(fù)。
第一百三十章:過往云煙
云瀟跟著蕭奕白,不過一會就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了一個本不該來的地方,眼前是深紅的宮闈墻院,紫金的瓦礫在夜里也依舊熠熠生輝。
“這里是……”云瀟壓低聲音小聲詢問,蕭奕白神秘的笑了一下,對她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然后抓抓頭發(fā),眼里滿是莫名其妙的欣喜,嘆道,“我也是好久沒有從這里偷偷溜進去過了,翻過這面墻,靠著左邊的院子繞出去,然后往前稍微走一點路是一個別致的小花園,再穿過花園,往右邊的路一直走,繞過三個宮殿,就是皇室藏書的典籍庫所在。”
“哦?你好像很清楚的樣子……以前經(jīng)常來嗎?”云瀟驀然想起之前從公孫晏那里聽過的事情,蕭奕白之所以會結(jié)識當(dāng)年的太子,正是因為私闖典籍庫,意外救下了病發(fā)昏迷的明溪。
“呵呵,確實是很讓人懷念啊!笔掁劝赘袊@著,眼里的光明明滅滅,一點點亮起,又忽然熄滅,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再次回首的事情,他輕輕晃晃腦袋,低道:“你跟著我,現(xiàn)在宮里面的守衛(wèi)應(yīng)該不會很多,但是不小心被發(fā)現(xiàn)了還是會很麻煩!
“你才是要小心!痹茷t皺眉提醒,蕭奕白愣了一會,尷尬的笑笑,“哦、說的也對,畢竟現(xiàn)在的我也只是一個身手一般般的普通人!
但他隨后的動作仍然是非常的熟練,直接沿著宮墻就翻了上去,云瀟微微吃驚,只見蕭奕白在墻頭沖自己揮了揮手,然后翻身又跳了下去。
云瀟也趕緊跟上他,一路上的路線果然和他描述的一模一樣,蕭奕白更是輕車熟路,對宮內(nèi)的一切都仿佛了如指掌。
皇室的典籍庫門外依然有著駐守的侍衛(wèi),蕭奕白拉住云瀟往周圍躲過去,一直繞過正大門走到偏窗的位置,他小心的俯身彎腰敲了敲地磚,然后用力將磚塊掀起來,露出下方悠長的密道。
“這種地方你是怎么挖的地道?這么久了竟然沒被人發(fā)現(xiàn)嗎……”云瀟震驚的看著他,一時無法理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蕭奕白已經(jīng)先她一步跳了進去,他在墻上摸索著,終于找到了自己多年前留下的燭燈,低聲道,“你能點上火嗎?我的靈力被夜咒封住了,這條路下去還有點長,典籍庫里面也沒有燈!
云瀟雖然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還是順從的用靈火點燃燭火,然后跟著走進去,順手合上了入口,蕭奕白走在前面,這條地道很窄,只能容一人側(cè)身通過,但是隱約有若隱若現(xiàn)的古怪微風(fēng)自對面吹來。
“這本來就是我當(dāng)年挖的啊!笔掁劝缀鋈恍α诵,還努力扭過頭沖狡黠的她眨眨眼睛,“其實天征府是不擅長術(shù)法修行的,為了更好的接任軍閣,我們自小學(xué)習(xí)的都是劍術(shù)、兵法,但是我也沒有按照規(guī)定進入軍機八殿和法修八堂學(xué)習(xí),帝都那些老頑固太迂腐了,我上了幾天學(xué)就不想去了,千夜也是,他也沒學(xué)幾天就吵著要去海軍那里,因為百里元帥和爹是故交好友,然后我爹竟然也就同意了,哈哈,爹真的很寵他啊。”
蕭奕白無聲無息的嘴角上揚,幼年的記憶竟是罕見的讓他有幾分懷念:“最開始我只是偷偷到法修八堂里學(xué)些簡單的術(shù)法,也曾嘗試進入祭星宮,不過祭星宮看起來蠻奇怪的,全是些晶石和幻術(shù),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么能偷學(xué)的東西,所以才打上了皇室典籍庫的主意,我花了不少時間才將路線摸清楚,事實上真正混進來也是嘗試了幾百次才成功的!
“分魂大法就是在這里學(xué)的嗎?”云瀟也一時來了興趣,她摸了摸墻壁,真的是坑坑洼洼,像是出自一個孩子的手,蕭奕白點點頭,解釋道:“其實帝都很早以前就有收服白教的打算了,他們派人偽裝成教徒混進去,但是白教是一個對血統(tǒng)極為看重的地方,沒有罕見的異族血脈是無法進入白教核心的,我聽說他們當(dāng)年就是找到了一個異族叛徒,給了人家很多好處,那個人甚至最后還當(dāng)上了白教的司儀,這才把教內(nèi)的禁術(shù)分魂大法偷走了!
“異族……叛徒!痹茷t眼眸一動,蕭奕白倒是無所謂的擺擺手,“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吧,其實人類和異族的本質(zhì)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甚至對我而言,上天界也差不多!
“分魂大法……需要多久?”云瀟咬咬牙,忽然意識到了這個至為關(guān)鍵的問題,蕭奕白赫然頓步,眼眸也才嚴(yán)厲的亮起,他認(rèn)真的思考了片刻,沉吟道,“如果按照分魂大法記載的那樣,其實會根據(jù)對象的不同而耗費不同的時長,對于普通人通常需要七天左右,修為稍微高一點的人,可能就要耗費半個月,但是最長不會超過四十九天,超過了還沒有分出來,那就等同于失敗!
“這么久?”云瀟頓時焦急起來,低頭凝視著手上的瀝空劍,喃喃自語,“那不行,他醒來找不到我,又發(fā)現(xiàn)瀝空劍不見了,一定會起疑心的!”
“我說的是——按照記載的那樣!笔掁劝谉o奈的搖搖頭,忽然伸出手像是安慰一樣的摸了摸她的臉頰,嘆道,“分魂大法原本是用在他人身上,取別人的魂魄為自己所用,但是如果是自愿的,比如我、再比如岑歌,事實上也要不了多久,因為那一魂一魄會本能的順應(yīng)指引自己分離,而不需要依靠術(shù)法強行剝出來,我當(dāng)年……術(shù)法的修行還不夠,滿打滿算也才只用了三天,岑歌他甚至是一瞬間就分離出來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云瀟心下一緊,咽了口沫,不知為何感覺到強烈的不安。
“分魂大法會對本體造成巨大的創(chuàng)傷,岑歌的本體則是在封十劍法的冰封里,雖然看起來無恙,但實際也沒人知道他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他之所以能逃出來,是因為那天我正好觸碰到了白教的蓮花神座,那里殘留著來自上天界風(fēng)神的靈力,他其實是借著上天界的力量才能在一瞬間脫身的,但你本身有靈鳳之息,似乎會本能的排斥邪術(shù),到底能不能成功……我其實并沒有多少把握!
蕭奕白微微嘆著氣,眼睛咕嚕的轉(zhuǎn)了一圈,嘀咕著:“云瀟,你若是現(xiàn)在放棄,我也會支持的。”
“我不能放棄!痹茷t的臉色忽然變了,認(rèn)真的道,“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到那么危險的地方,就算只有一魂一魄,我也想在他身邊!
“有的時候……”蕭奕白見她這樣,不由苦笑,“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明白,我弟弟這個人是個要命的死腦筋,就連我和他相處都經(jīng)常要被氣得半死,我原本覺得他這輩子不會被女人喜歡了,除非是像朧月郡主那種只愛看臉蛋的小姑娘,直到你出現(xiàn)……我真的是一點也搞不明白,云姑娘,你們在昆侖山的時候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呢?以他的性格,應(yīng)該也不會因為換了個地方就改了那些臭毛病,他又是哪里值得你做出如此犧牲?”
“我也很看臉蛋啊。”云瀟咯咯笑個不停,眼里又有不易察覺的變幻無常。
蕭奕白頓了一會,沒有直接拆穿,反而是捏捏自己的臉,順著她的話調(diào)侃道:“可我不是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為什么女人緣就比他差那么多呢?”
“雖然看起來一模一樣,可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痹茷t認(rèn)真的看著蕭奕白,竟把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又道:“我從來都沒有把你們認(rèn)錯過,在你身邊一定也有這樣的人,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會把你認(rèn)成是千夜。”
蕭奕白的眼神瞬間亮起,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將他們認(rèn)錯的人很多很多,以至于最后他不愿意再穿那件和弟弟一模一樣的黑色軍裝,但即使是這樣,還是經(jīng)常有人將他們混淆。
唯一沒有將他誤認(rèn)為是弟弟的人……也只有一個。
他搖頭苦笑著,甩開那些復(fù)雜的過去,沿著地道繼續(xù)往前走,很快就能看到一個半人高的門,蕭奕白將燭臺放在一旁,用力將門像兩邊推開,隨后出現(xiàn)的似乎是一個高大的書柜背面,他小心的探出手,在書柜的最上層仔細(xì)摸索著齒輪機關(guān),按照記憶開始轉(zhuǎn)動。
其實自從他和明溪相識以來就沒有再用過這種繁瑣的方法進來過,明溪總是能找到一萬個理由支開門外的守衛(wèi),堂而皇之的將他放進來。
“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響,書柜開始往前方緩緩挪開,蕭奕白松了口氣,擦了擦汗:“在典籍庫的下面還有一個密室,是明溪專程找私人挖的,只有我們兩人知曉,我當(dāng)年就是在那里嘗試的分魂大法。”
云瀟跟著他繞過書柜,也來不及仔細(xì)觀察四周,整個房間里彌漫著書香氣息,但是非;璋担]有點燈。
“嗯?”蕭奕白的手在碰到地下密室的一瞬間疑惑的停住了半晌,眼眸赫然亮起,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有人在里面……
他心里驚詫,手上卻不由自主的推開了那扇門。
明溪一個人坐在密室里,面含微笑,看著他的模樣,松了口氣:“你可算來了,我還擔(dān)心現(xiàn)在的你會不會被侍衛(wèi)逮住呢!看起來是我多慮了,你就算是個普通人,也是個普通人根本攔不住的普通人。”
他的話有幾分拗口,但蕭奕白卻沒有接話,沉默了下去——明溪果然又猜到了,即使自己和玉扳指里面的魂魄已經(jīng)完全無法聯(lián)系,他卻敏銳的察覺到了那一魂一魄的異常,并且精準(zhǔn)的猜到了自己會來的地方。
明溪只是聲音溫和地安慰著,示意他們先進來:“云姑娘對我有所堤防也是在常理之中,但是關(guān)于蕭千夜一事,我卻必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關(guān)系著飛垣的存亡,而我……是飛垣的王。”
云瀟默默按住瀝空劍,眼里閃過一絲雪亮的殺氣,就連蕭奕白也被她的眼神震懾,一時間本能的想護在明溪身前。
“別急著對我動手呀。”明溪淡然的抬手,日冕之劍在他指尖微微凝聚,但又始終無法成型,他自嘲的笑了笑,道,“你看,其實我并沒有什么自保的能力,就連日冕之劍也不能真正出鞘,你若是真的想殺我,現(xiàn)在動手無人能阻止,但我并不想與你為敵,也不想和蕭千夜為敵,自我有意提拔他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想輕易的……讓他成為棄子!
云瀟這才將凜冽的敵意微微收斂,不經(jīng)意的觸碰到了手上金色的指環(huán),心里咯噔一下——她自小是借著沉月之力安然長大,隨后又借著日輪之力緩解痛苦,從某種角度而言,這個陌生的皇室確實對自己的一生至關(guān)重要。
“我稍微聽說了一些事情!泵飨曋澳菚r候的夜王本意是要帶走蕭奕白,是他以自身作為交換,答應(yīng)了夜王破除封印的要求!
明溪在說話的同時也一直觀察著云瀟的細(xì)微變化,果然這個不諳世事的女子臉上出現(xiàn)了一閃而過的憂郁,他吐出無聲嘆息,接道:“我是否可以將此事理解為、他為了能救自己的大哥,可以犧牲整座飛垣?甚至連他曾經(jīng)在意的那些屬下、同僚都可以一并舍棄,只因為這個唯一的兄長,比一切更重要?”
云瀟隱有怒意,低道:“陛下若是真的這么覺得,是否現(xiàn)在就該除之而后快?”
“可我就是不這么認(rèn)為,才會在這里等你們!泵飨獱N然笑起,搖頭,“云姑娘,你可真是跟蕭千夜一模一樣,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完全不懂得人心復(fù)雜的啊,我只是稍微試探你一下,就差不多知道大概情況了!
“明溪……”蕭奕白低聲制止,擔(dān)心兩人會再起沖突。
明溪已經(jīng)悄然起身往外走去,淡道:“你帶她來這里多半是為了一些不能見人的邪術(shù)吧……我在外面等你!
“站。 睘r空劍攔下他即將離開的腳步,云瀟斥責(zé)道,“陛下心思縝密,恕云瀟見識淺薄確實不能看透,還請您有話直說,我并不喜歡拐彎抹角!
“鳳姬……”赫然間,明溪的眼眸電一般亮起,脫口念出一個名字。